第一章 巨变

林星辰的父亲死了。

从27楼一跃而下,就掉在她面前。

这一天,阳光明媚,蝉鸣满耳,猩红的血泊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父亲安静地躺在其中,眼睛还未闭上,定定地望着天空。

周围的人急匆匆的来去,大声说着什么,林星辰一句也听不见,像是被时间遗忘了,呆呆的站在那里。

然后她听见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有人上前询问什么,她已经意识不到自己有没有说话,浑浑噩噩的被人拉上了车。

车内很乱,她看着他,那双还来不及闭上的眼睛再也倒映不出任何东西,她感觉一切都太荒唐。

明明十几分钟前,他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聊她将于不久到来的婚礼,聊本该幸福美好的未来。

直到跟着救护车进了医院,直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沉重的语气说着:“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林星辰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那个护了她半辈子的男人啊,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痛苦卷起巨浪,排山倒海般淹没了她,她趴在父亲尸体上失声痛哭,而回应她的只有冰冷和僵硬,以及无力垂在白布外的手,那只手腕上蓝色腕表还闪着寒芒。

林星辰握住父亲冰冷的手,哀戚的目光忽的一顿,只见那只紧握的手中,隐约漏出一角白纸。

最初的悲伤开始淡去,怀疑的种子被投放心中。

父亲为何会跳楼,又或者说,掉下楼?在她离开的那十几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星辰强忍心痛掰开父亲的手,抽出那张白纸。

皱巴巴的白纸只有拳头大小,边缘曲折,看起来应该是随意撕下来的,上面用钢笔签了龙飞凤舞三个大字:楚云卿。

字迹龙蛇飞动,虽力不失,虽展不夸,雄健洒脱,想来笔者也是个腹有诗书,沉着稳重的洒脱之人。

是啊,不止如此,作为年仅二十七岁便已成为上市公司总裁的楚云卿来说,有才有貌,含蓄有致,他简直堪称完美。

再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了,她的未婚夫——楚云卿!

林星辰看着这熟悉的字迹,眼中蒙上一层薄雾,手脚发凉,短短三个字,她却足足看了几十分钟。

回忆一幕幕划过眼前,林星辰仔细梳理着今天发生的种种。

她和云卿应父亲之约,在希尔顿酒店吃饭,敲定他们的婚礼日期,整整一天,她都沉浸在恍不真实的幸福中,以至于忽略了包厢里父亲跟云卿话里有话的交谈。

父亲似乎有话跟云卿说,将她支开了,临出包厢前,她瞥见云卿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协议书。

她趴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却听不真切,可父亲那句“关于你,我确实有一点不放心……”她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包厢里只有父亲跟云卿,父亲说出那句话没多久,便坠下了楼。

这两者之间的关联,似乎不言而喻……

现实的刀子划破回忆,林星辰感觉呼吸都是疼的,双拳紧握了再紧握,终于按下了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无论如何,她要听他亲口解释。

冗长的走廊幽深寂静, 手机那头传来的忙音如此清晰明显,每响一声,她的心也跟着往下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以及死亡的气息,将她一点点拖进绝望的深渊。

无人接听。

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回答了吧?

林星辰感到一阵窒息 ,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却浑然不觉。

世界是死一般的安静,冷不丁的,却突然响起一阵音乐声,悠扬又熟悉的旋律与医院的氛围格格不入,显得有些诡异, 也成功吸引到了林星辰的注意,她抬头朝声源处看过去。

黑白灰的转角一阵风刮过,伴随着 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一群白衣护士推着车出现在走廊中,急匆匆的向急救室跑了过来。

推车上的人满身鲜血,生死不知,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段熟悉的音乐声便是从那人身上发出来的,阴魂不散般还响着,并且越来越近。

推车经过她身旁时,躺在上面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倒映在她眼中,如同一记惊雷,在她脑袋中轰然炸开。

一瞬间一切都慢下来了, 回忆一幕幕划过眼前,在学校,在公司,在家中,画面一帧一帧在播放。眼前这个人几乎参与了她整个人生,她对他实在太熟悉了。

推车经过,然后走远。

林星辰的手垂下来,手机屏幕依然是拨打电话的画面,但下一秒屏幕一闪,电话挂断。

音乐声戛然而止。

急救室的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红字亮起。

走廊再次恢复安静,仿佛方才的手忙脚乱,行色匆忙都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幻觉,不要怕,都是幻觉……

林星辰在心中催眠自己,泪水却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滑落。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茫然四顾,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高跟鞋踩踏的声音尖利刺耳,仿佛直接踩在人心头一般。一个打扮优雅的中年女人神色慌张的跑过来,见到林星辰,像终于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抓住。

“星辰,云卿他怎么样了……”

林星辰强忍悲痛回答:“还在抢救。”

楚夫人身形一晃,深吸口气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卿怎么出的车祸?”

他们今天不是去商量婚礼日期了吗?云卿怎么就进了急救室?

“我也不知道。”林星辰扶着楚夫人坐下。

她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过才离开了十几分钟,父亲跳楼当场死亡,云卿出车祸生死未卜。开始她还怀疑父亲的死与云卿有关,可如今看起来却似乎另有蹊跷。

现在只希望云卿能挺过来,告诉她真相!

两个女人紧握着对方的手焦急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门被从里面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率先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机械的声音。

“叮——发现灵魂碎片,可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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