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野那条微博发出去不久, 许知喃店里的几个小姑娘便立马发现了——因为设置了特别关心。
虽然这特别关心也没什么用,林清野八百年都不发一回微博,没想到这回居然通知更新微博了。
“噗——”其中一个女生最先忍不住笑出来。
她们抬头看窗外, 便看到一辆车停在外面,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 隐隐约约能看到车里的人, 正是林清野。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他吧是他吧是他吧!?”
“好帅啊!肯定是!!!”
“要不要出去看看?”
几人窸窸窣窣地议论好一会儿, 最终却没敢出去。
也不知怎么,就算现在林清野被大家叫成了傻白甜,但身上气场还在, 跟粉丝其实是挺有距离感的,她们敢来找许知喃, 却不敢就这样过去跟林清野打招呼。
许知喃听到身后她们的议论声, 抬眼一看, 愣住。
那顾客也侧身看过去,笑了:“你男朋友啊?”
这次公开恋情因为闹出的各种阴差阳错的乌龙, 热度也颇高,今天来她店里的客人就没一个不知道这事儿的。
“嗯。”许知喃应声。
“那你要不先过去一趟吧,我这儿待会儿再继续好了。”
“不用了,马上就结束了。”许知喃觉得这样把顾客丢到一边太没职业精神了,拉上口罩继续收尾工作。
“可以啊阿喃, 你这现在可是敢放林清野鸽子的女人了。”
身后几个粉丝也笑作一团。
许知喃“……什么放鸽子, 就是稍微等我一下, 我也马上就结束了。”
偶像在前, 身后那几个粉丝到底还是按耐不住了, 跟许知喃说了声再见后便你推我攘地小跑着出去了,到林清野车前。
许知喃专心继续收尾工作, 十分钟后结束,一抬头,那辆车还停在那儿,方才出去的那几个粉丝却不见了。
许知喃丢掉用过的口罩和手套,洗了个手,出来和李焰交代了些事便准备先走。
李焰一脸暧昧:“快走快走!”
许知喃上车:“刚才那几个出来跟你打招呼的粉丝呢。”
“走了。”林清野摸了摸她脸,“累么,今天挺多人过来的吧,有没有影响你?”
“还好,其实大家都挺好的,也没有一直待在我店里,就是一批一批的比较多,所以我店里一直都有几个粉丝在,不过好在不影响我工作,挺安静的,有些也就是在门口看一看。”
“嗯,我刚才跟那几个粉丝说了这事,不要过来打扰你。”
许知喃一愣:“你怎么跟人家说的?”
林清野挑眉:“直说。”
“……你没凶人家吧?”
林清野轻笑:“我很凶么。”
“……”
其实那几个粉丝倒也很好说话,林清野说了声她们还跟他道了个歉,然后很快就走了。
而且微博超话里今天不少人发了打卡“喃喃”刺青店的,但也因为太多已经引起其他粉丝的反对,呼吁不要影响人家素人女朋友的正常生活。
林清野从18岁拿到金曲奖有了第一批粉丝,如今不少粉丝年纪也都挺大了,因此大部分粉丝其实都是挺理智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许知喃换了个话题。
“给你提前发信息了,你在忙没看到。”
许知喃拿出手机,这才发现林清野给她发的信息,与此同时也看到了微博特别关心的发博通知。
[林清野V:接女朋友下班。]
“…………………………”
许知喃点进微博看评论,底下都是“哈哈哈哈哈哈”或“啊啊啊啊啊啊”,要不就是些取笑林清野自从公开恋情后就标准一个傻白甜的评论。
而关于#林清野发博#的词条也已经迅速升至热搜第一。
许知喃抿了抿唇,看着评论,有点不由自主地翘起唇角,她又抿了抿唇,重新把唇角放下。
“你怎么还发这种微博。”
林清野侧头看了眼她手机屏幕:“想发就发了,女朋友这么好看还不能炫耀不就白好看了么。”
“……”
许知喃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也没忍住,侧过头看着窗外,无声地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
这一出公开恋情闹得很是轰动。
娱乐圈中像林清野这样刚刚登上顶峰就公开恋情的简直少之又少,而顶流公开恋情另一半没有被骂被黑的也同样少之又少。
粉丝们对许知喃好奇极了,但也纷纷呼吁不要去人家店里打扰她。
到第二天来的人就少了很多,持续三天后就基本没有粉丝再来打扰了,只有些会在店门外徘徊拍照,也有些会因为许知喃的身份特意过来让她文身。
日子也基本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
只不过她长相足够让人过目不忘,现在许知喃出门在路上经常会被人认出来。
不过这事儿一出,她跟林清野也终于不用总东躲西藏怕被人看到或拍到了。
周五,许知喃和林清野两人一块儿回了趟许母那儿。
今天是许元汶的忌日。
两人一下车,周围几户邻居便站在自家门口打量着他们,都很好奇:“阿喃啊,带男朋友回家啊?”
“嗯。”许知喃一个个向她们打过招呼,林清野也颔首示意了下。
许母听到动静迎出来,赶快让两人进了屋。
“最近大家可都来问我你俩的事儿。”许母笑道,“还很奇怪我们阿喃平日乖乖巧巧的上哪儿去认识到的大明星。”
林清野笑道:“我找上的她。”
三人一块儿吃了个中饭,休息片刻便去许元汶的墓地。
这是林清野第一回来,墓碑上的许元汶一身警服,眉目深邃,一脸正气正直。
但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许元汶了,从前只他单方面注意到许知喃时他就见到过许知喃和许元汶在一块儿。
小姑娘那时候穿着高中校服,背着个水蓝色的书包,跟父亲关系特别好,一蹦一跳跟在旁边,说说笑笑的。
当初许元汶的突然离世的确给她造成了阴影,她偶尔就会梦到那场火灾的场景。
林清野后来才想起来大四时候有一回许知喃不小心在他公寓睡着,那晚是两人唯一一次一起过夜。
第二天醒来时许知喃是被一个噩梦吓醒的,当时他问她时许知喃便说的梦到了她爸爸,可林清野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那时候的确是不够关心,也是个颇为冷漠的性子。
如今再回想起来自己当时是怎么对许知喃的也会觉得心疼后悔。
许母站在墓碑前跟许元汶说话,两人没打扰,率先下台阶到山脚下等。
当年那案子告破让许知喃和许母都松了口气,也总算是终于可以放下了,许母如今再看到许元汶的照片也不像从前那般总是要掉眼泪。
两孩子在山脚等,许母就蹲在墓碑前。
“元汶啊。”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墓碑上的照片,“我们阿喃如今长大了,工作也很不错,也交到了很好的男朋友,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你在天上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说到这,许母眼眶有些湿润,神色柔和,“我们也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吧,我还真是挺想你的,不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
六月,最近天儿越来越热,气温上升的很快。
月初,林清野和许知喃各自收到一张请柬——平川大学80周年校庆的邀请函。
一般这种校庆会给校友特地发邀请函的都是些有知名度的人,林清野作为音乐系如今最出名的学生,自然是要收到邀请函的。
许知喃没想到自己也会收到邀请函,虽然她那刺青店的确在刺青圈子里挺有名气,但刺青和她当初的设计专业也不怎么对口,也许是沾了林清野的光。
林清野晃了晃手里的请柬,懒洋洋问:“去么?”
“你想去吗?”
“去吧。”
许知喃一顿,侧头看他,林清野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性格。
80周年的校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呢,而且学校估计还会请来好多直播和摄像。
林清野知道她在想什么,冲她暧昧一笑:“我们去秀个恩爱。”
“……”
***
校庆是半个月后,六月中旬。
平川大学很看重这次的80周年校庆,早早就开始准备,校园里随处可见80周年校庆的小旗子。
许知喃的刺青店就在平川大学对面,最近每天都能看到学校为校庆准备的各种布置,到晚上灯光一开特别漂亮。
在林清野的要求下,两人还穿了件情侣装的短袖。
底下林清野穿了条黑裤,而许知喃则是一条很夏天的半身短裙。
两人本就模样出众,这样一穿便更加显眼。
林清野开车到平川大学,两人一下车就被周围许多人行了注目礼。
80周年校庆的消息一出大家都在猜林清野和许知喃会不会来,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高调地就一块儿来了。
许知喃还有些不自在,林清野却是捞起她的手就一块儿往校门口走去。
不止是来参加校庆活动的大家,还有许多在读的学生也都注意着他们。
“这么紧张干什么。”林清野往她肩上抚了把,无声地将她微含的背给重新展开了。
校庆开始还有一会儿,两人打算先在校园里逛一会儿。
自从毕业后两人几乎都没有再回来过,平川大学这些年翻修了不少地方,跟从前很不一样了。
两人牵着手散步,到无人的偏僻处,周围树木郁郁葱葱。
许知喃心情很好,走路都带着小颠,忽的手被林清野拽了下,她抬眸看去,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宿舍园区门口——以及宿舍楼侧边羊肠小道边种着的一排刺槐树。
六月份,刺槐花正开得郁郁葱葱。
林清野皱了下眉,低头看她:“有难受吗?”
他还记得冬春之际两人去还愿,下山路上许知喃对刺槐气味的应激性反应。
许知喃眨了眨眼,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老实巴交道:“没有。”
林清野还是不太放心:“换条路走吧。”
“没事,我感觉应该好了,以前就一点儿味道我就很不舒服了。”她说着,还拉着林清野朝那片刺槐走过去。
刺槐花是一簇簇的,挂在枝头,白绿交织,很漂亮,花瓣很小,风一吹便掉落不少,零散地铺在地上,散发出浓郁的槐花香。
许知喃捻起一株,细嗅了下,清甜香味中带着槐花特有的些许苦味。
倒是一点儿都没再觉得难受了。
“你看,好像真的好了诶!好好闻啊!”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很是欣喜,随即便轻轻摘下一簇槐花,白色的一串花躺在手心,像是什么浮夸的伞形耳坠。
许知喃看了会儿,手一伸,将花放到林清野耳边,恶作剧道:“给你戴个耳环。”
她手伸得笔直,身子往后撤,仔仔细细地看了林清野一会儿,然后笑了:“还挺好看的。”
林清野轻嗤一声,捏着她手腕往回一别,将那朵花拿下来,插进了她束起的马尾里。
许知喃想拿下来,又被她别住另一只手,动弹不得了。
“你放开。”她挣了挣手臂。
林清野轻松捏住她两个手腕,痞里痞气地笑:“刚还不是要给我戴耳环么。”
两人闹了一会儿,不远处忽然传来笑声,林清野抬头看去。
他们站在宿舍园区旁边的羊肠小道,有靠近这儿的那幢宿舍楼的同学从楼道窗户那探着脑袋看他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看起的。
没一会儿,两人玩闹的视频便被发到了网上。
如今林清野和许知喃都有一个CP超话了,清喃CP,粉丝数还特别多,热度是同时期CP榜单的第一名。
众所周知娱乐圈中的CP大多是粉丝的一厢情愿,BE的也数不胜数。
于是清喃CP粉就格外嘚瑟,毕竟是可以理直气壮喊“清喃SZD!!”。
这视频最先便是发在清喃超话里,很快便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还一个个的非常戏精。
【嗯?怎么回事?我的小姐姐被这个臭男人欺负了?】
【举报举报!林清野在镜头前营造苦追喃喃多年的痴情形象,结果背地里居然家暴!】
【林清野你再抓着我们喃喃我就要拿刀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有人发现那个花是刺槐花吗?】
【原来这就是刺槐花!我第一次看到!!好漂亮啊!!】
【这两个人怎么什么细节都能磕,我以为磕个打情骂俏就好了,没想到原来道具也能磕糖!瑞思拜!】
……
***
到傍晚,80周年校庆正式开始。
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各种校友的车越来越多,两人顺着路上随处可见的路标到校庆地点。
除了受正式邀请的校友外,其他平大毕业的学生都可以来参加,还有许多在读学生,整个馆厅熙熙攘攘。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路,遇到个老教授。
“清野!”老教授喊了一声。
两人走到教授面前,林清野颔首:“徐教授。”
许知喃认出来,是平大音乐系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她也跟着打招呼:“徐教授,我叫许知喃,是平大美术系的。”
徐教授笑得慈眉善目:“我知道我知道,前几天我和你们系的陈教授聊天的时候还提到你了呢,说你那时候成绩特别好,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在一块儿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年轻时候的林清野多少有些恃才傲物,很多老师都会不喜欢他的性格,只这个徐教授是例外,一直都格外欣赏他。
林清野跟他聊了一会儿两人才入座。
没一会儿,姜月和赵茜也结伴来了,有几分局促地跟林清野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许知喃旁边。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啊?”许知喃问。
赵茜:“月月今天跟我一块儿去做了个产检,最近好像怀孕的人特别多还是怎么,排了好长的队。”
“产检结果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这货还挺让人省心的,每次产检都没问题。”
如今赵茜肚子已经很大,许知喃小心翼翼的摸上去,居然还正好碰上胎动,手心像是被轻轻按了下。
许知喃眼睛瞬间亮了。
赵茜被她这反应逗笑:“你这么喜欢自己也要一个啊。”
赵茜倾了倾身,看向许知喃另一边的林清野:“我觉得咱们平大校草应该不会拒绝你的这个要求。”
林清野也是个不要脸的:“乐意之至。”
许知喃:“……”
校庆由校长发言开始,发言很老套,许知喃左手被林清野牵着,跟姜月和赵茜小声聊着天。
她们三个也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
舞台背景上放出平川大学前身历史,一条横轴,向未来延伸开去。
校长讲了许久,后面又有些知名校友讲话。
平川大学以商学院见长,上台讲话的也多是些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
等到台下大家都快被说困了才终于结束这一环节,赵茜撑着后腰:“怎么这么无聊,我都有点后悔顶着个肚子来参加了。”
主持人上台,公布下一个环节,地点不在这封闭的馆厅内,而是外面的操场。
众人跟着队伍到操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架起了好多小棚子,有点儿像是社团招新时候的百团大战。
平川大学艺术系很出名,舞蹈、音乐、美术、戏剧影视、编导等等都很能拿得出手。
每个节目一个棚子,跨专业合作,大家一块儿表演,大学生活和谐又开放。
有表演小品相声的,也有表演独舞和群舞的,当然也有独唱和合唱,还有编导专业的在操场中央投影屏上放出自己拍摄的作品。
大家边走边聊天边看表演。
每开始一个节目棚上挂着的灯串儿就亮起,一个个节目下来,一盏盏灯亮起又熄灭。
到一个独唱节目,主唱人却没了,徐教授很快就过去问情况。
周围拍摄还在继续,是在学校官方微博上实时直播的。
校长皱起眉,对那徐教授说:“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个负责的学生吃坏东西了,我学生说好像挺严重的,可能吃不消正常的一整套表演了。”
校长:“这么多人在,可不能开天窗,老徐,你这得负责起来。”
“行行,我知道。”
徐教授往周围看了一圈,忽然拿着话筒上台,直接冲台下一喊:“林清野!”
许知喃一愣。
林清野站在人群中,这才懒洋洋地抬了下手臂,淡声应:“这。”
徐教授看过去,直接说:“来,接下来大家掌声有请,林清野!给我们演唱一首歌!”
林清野:“……”
台下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动静都没有。
徐教授催道:“快点!你不也是平大音乐系毕业的吗!现在母校需要你来救场了!”
比大家反应更快的是灯光师,一束追光灯从舞台下扫过来,落在了林清野身上。
大家纷纷鼓起掌,还连带着几声怂恿的口哨声。
林清野站在原地瞧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站直了,侧头对许知喃说:“我过去一趟。”
“嗯。”她点头,还有些懵,远不如被突然要求救场的林清野镇定。
他穿过人群走上舞台。
追光灯紧紧跟在他身后。
恍惚间,许知喃觉得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和从前一模一样。
模样俊朗,棱角分明,嘴角噙着些很淡的笑意,看上去清冷又痞坏。
林清野走到台上,跟徐教授交涉几句,很快,舞台上就有人忙忙碌碌地开始往上搬乐器。
几分钟的时间,林清野向徐教授借了几个学生乐器伴奏。
他原本不打算唱自己的歌,但问了那些学生有没有什么都会的谱子却找不到一首合适的,最后一问会不会《刺槐》,倒是都会。
“那就《刺槐》。”林清野做了决定。
许知喃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个简易搭成的舞台上的林清野。
操场上有风,风吹来都是青草的清香,也吹乱了他的头发,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林清野从台下一人手里接过一把吉他,随手拨弄两下,一串好听的旋律便飘出来。
而后他背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单腿屈膝,一双长腿优越,面前摆着一个麦架。
“平川大学音乐系。”他靠近麦架,声线磁沉,“林清野,《刺槐》。”
许知喃旁边赵茜直接干嚎一声:“阿喃!你得管管啊!可不能让他再这么乱放电了。”
来的还有不少如今平大在读的同学,非常给面子,跟从前的音乐节相差无几,鼓掌尖叫呐喊一个不缺。
温暖干净的夜晚,零星几颗星子悬在头顶。
林清野在台上,开口唱,声线温柔。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鸿沟,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你是栅栏,是墙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
你是少女
我是匍匐的五脚怪物
暗夜交错中春光乍泄
你拿起枪我成为你的祭献
……”
这是年少时林清野写下的歌词。
那时候,他们第一次遇见,林清野一边倨傲顽劣,一边又因家庭带来的创伤像个泥沼黑暗中的野兽,从洞穴深处窥视她,又一见光就缩回去。
这种欲望将他吞噬,无数次想把她叼入洞穴中,想要把明媚美好的她拉入地狱。
可最终却也像歌词写到的一样。
你拿起枪,我成为你的祭献。
***
在歌声中,大家纷纷扬起手,跟着旋律挥舞。
许知喃却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鼻酸,眼眶发烫。
波澜起伏这一生,有低谷也有巅峰,可这一刻的林清野又回到了校园时候,回到他们最初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许知喃有时候也会觉得,要是他们能够像世间大部分情侣那般相识相知相恋该有多好,没有那么挣扎和苦楚,也没有那痛苦难捱的两年半。
他们两个平川传奇,简简单单地谈个恋爱该有多好,林清野也再不用遭受那一切。
可有时候又想,也许这样的一段感情也不错。
至死方休。
一首歌唱完,林清野站在台上,捋了把头发,露出光洁的汗湿的额头。
演唱结束,他朝台下鞠了个躬,掌声雷动。
他却在下台时倏忽脚步一顿,回来了,他看着台下,忽然说:“阿喃。”
许知喃一颗心脏被抓住。
他神色温柔,像是带着毫无底线的宠溺,下颌微抬,在众目下站在舞台上,他直直看着她笑。
“爱你啊。”他说。
……
风呼呼吹来,在大家更加澎湃的起哄声中,许知喃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当时许元汶的案子还没有进展,林清野为了哄她开心带她去了一幢烂尾楼的顶上天台,是从前刺槐乐队最初常来的地方。
那天,风轻、夜静、树森森。
她和林清野仰面躺在旧木板上,硌着骨头。
她看着星星,林清野却侧身抱住她,呼气间热气都打在她脖颈。
“阿喃。”他低声唤。
“怎么了?”
他没说话,过几秒,低低笑了:“没什么。”
“到底什么呀。”
依旧没回应。
许知喃侧头看去,发现他已经阖上眼,于是她又继续看星星。
夜风吹着舒服,都后来甚至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林清野温柔的声音:“爱你啊。”
从前的林清野和现在的林清野,同样的“爱你啊”,汇聚在一起。
许知喃心尖儿震动。
当时的许知喃为许元汶的事整宿睡不着觉,当时的林清野也为母亲和哥哥的事深陷内疚和自我厌弃中。
而现如今,盛夏天,明朗夜,光芒万丈的林清野站在台上坦荡地对她说“爱你啊”。
许知喃一笑,眼泪就滚下来。
林清野走下台,张开双臂,在欢呼声中虔诚地将她拥进怀里。
*
从前许知喃总觉得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中规中矩,人生中一步一个脚印,但林清野却肆无忌惮、百无禁忌。
从前她捧着本佛经看,林清野便淡笑着嘲一句“小尼姑”。
可现如今,林清野是许知喃的信徒。
*
我想拉你入地狱,却又奉你如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