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家院墙砌好了的时候,县委刘书记和罗**子又来到了哭树庄,这次马遥是把车是一直开到了鸭子的家门口。
马遥来头天晚上给鸭子打了电话,说是刘书记说他上哭树庄熟门熟路,还叫开车。胡县长上次就半真半假地和他说过,要把他让给刘书记呢。刘书记这次又找我了,不知到时会不会弄假成真?
鸭子想,刘书记这是明摆着想让胡县长自己主动提出来了。他这次和罗二爷有这个心情一起来m家,说明麻烦事已彻底解决了,或是至少已不能称之为麻烦事了。
一家人早把家里家外扫了十八遍,连板登桌子都抹了无数次。
来之前,罗**子说打电话给公社,中午安排招待。刘书记直摇手,非得就在二黄家吃中饭。罗**子没法子,就说叫马遥打鸭子的电话,让他逮只小公鸡杀杀,再去街上买点菜。刘书记又说什么菜也不要买,他就要吃这次在北京侉部长提起来直淌口水的炒豆粒子和他干女儿包的“锄头”。
罗**子笑了,就让马遥打电话时再告诉鸭子,中午让桃花去他家和他妈妈一起包“锄头”。
二黄一家把刘书记和罗**子迎进了院子。
有了院子,这个家看起来也就有模有样,比以前整洁多了。
大家就在院中的大哭树下坐下来,桃花提着水壶来给一人倒了一杯水。罗**子就介绍道:“刘书记,这就是我的干女儿,马遥的妈,桃花。”
刘书记笑道:“罗老弟真是福气,认了这么一个漂亮又能干的干女儿!桃花,你的儿子马遥跟我后边你还放心吧?”
桃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他跟您后边我那能不放心呢?刘书记,马遥不听话你能骂也能打,要不告诉干大打也行。”
刘书记乐了:“那个说马遥不听话的?我那里舍得打他,喜欢还没喜欢过来呢。”
鸭子过来给刘书记和罗**子敬烟,也递一支给二黄:“m爷,你也抽一支烟。”
二黄说:“爷吃不惯洋烟,就吃这烟叶卷子。”他这是第三次见到刘书记了,已不再象以前那样紧张了。加之每次这刘书记都有罗**子陪着,自己结婚时又来驾了势,上天罗**子又和他一起去北京见了老侉子,这二黄和他不由的就觉得亲近起来。
只见他又把鸭子拉到跟前向刘书记介绍:“这是我儿子,大号周向前,小名鸭子。”
刘书记伸出手去,鸭子赶紧握住:“刘书记好!”
“见过的见过的,知道咱这侄儿年纪轻轻已经是哭树庄的大队书记了呢!”刘书记夸道。
鸭子谦虚地道:“是暂时代理的呢,刘书记。”
刘书记道:“这当然是暂时代理的,咱这侄儿这么年轻有为,那能老在这大队干多长时间啊?”
马遥这时从车上抱了个纸盒子下来:“黄二爷,这是北京的侉爹送你的录音机!”
二黄看着马遥把录音机从盒子里拿出来,喜的合不拢嘴:“这侉老哥,花这钱做什么呢?就怕m玩不上来呢。”
马遥道:“里头有说明书,鸭子一看就会的。”说着就把录音机提鸭子那屋里放床上去了。鸭子也跟了去和他拆开了纸盒,照着说明书摆弄起录音机来。弄来弄去发现了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没有电。
“家里没电光指望用干电池,这花费就大了。”鸭子说。
马遥道:“是啊,隔条河人家街上就有电,电视、录音机的都开始用上了,我们哭树庄什么时间才能通上啊?等会和罗二爹说说,让他找供电局不知行不行?”
鸭子道:“上次我去农电站找了,人家说河这边又不是就m哭树庄一个大队,要通都得通,暂时还没有这个人力物力。二爷要好开口大概两年前就开这个口了。”
马遥道:“以前他不还不是公安局长嘛。”
大哭树下三个人在谈着上天去北京的事。
罗**子道:“侉哥想着你呢,说怎不把你也带去北京玩几天?我说这次和刘书记来北京办事走的匆忙,没来得急叫你,下次一定带你一起去。”
刘书记也道:“吃饭喝酒时,他还老惦着您老的炒豆粒子和罗老弟的干女儿桃花烙的‘锄头’,说是天下一等一的下酒美菜!”
二黄来了兴致,就站起身说道:“你二位坐着稍等,我这就去炒碗豆粒子留就酒。这几天没嚼它我也正觉得牙痒痒呢。”
刘书记要拦他:“怎么一来就好意思让您老忙这忙那的呢?”
罗**子笑道:“刘书记你就让他去吧,他几天不吃这炒豆粒子不光牙痒痒,他那手艺此时不亮亮,恐怕也会手痒呢。”
刘书记也就笑着随他去了,又喊鸭子坐到自己跟前和他嚓起了呱,问他媳妇找好没有,还让他没事到县里要去县委找他。
大海航行靠多手,
万物生长靠太阳。。。。。。
远处传来大狗子的歌声。
大家都朝外望去,看到一群孩子围着轿车在东瞅瞅西摸摸。大概是大狗子看到这里来了车,又围了这么多孩子,不是办事至少是来了有钱的亲戚,少不了大鱼大肉的招待。。。。。。
语录之秧火苗壮,
干革命靠的是毛字东的思想。。。。。。
马遥出去把围了小车一圈子的孩子们轰走。
雨儿离不开水呀,
瓜儿离不开秧。。。。。。
随着歌声的由远而近,大狗子已背着粪箕子到了院门口。
刘书记笑道:“这个人有意思,上回黄老结婚时在社场上也看见过。”
“是的,那家有点事都少不了他来门口凑凑热闹。”罗**子说着就起来走了出去。
大狗子见向自己走来,手里又没拿酒或别的好吃的,就傻笑着讨好道:“二爷,那晚我看见的没和人说。。。。。。”
罗**子没吱声,来到了小轿车屁股后院子里看不到的地方,微笑着朝他招招手,看他来屁颠屁颠地到了跟前脸就刷地冷了下来,上去 “呼刺”就踹了他一脚,嘴里骂道:“就你他妈记性好!”
大狗子被踹得一下了跌坐到地上,肩上的粪箕子也甩了出去。
大狗子骇得坐在那里看着罗**子半天才回过神来,爬起来去拖起粪箕子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m妈,罗二爷打我了。。。。。。”粪箕子里的粪撒了一路。
正和马遥从院里出来的鸭子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二爷今天这是怎么了?犯得着跟大狗子这种头脑不好的人生气吗?他来了有就给点没有就说下次的,他一般也就会走的。庄上人看他可怜,大多会给他一点好吃好喝的,他也不会一个人吃,还拿去家和他那眼看不见了的老妈一起吃。马遥从来没见有大人打过大狗子,顶多是骂他几句玩。。。。。。
罗**子大概也感觉刚才自己是失态了,就朝他俩笑笑道:“我也是看刘书记在这他又来添乱给烦的,你说他这付死相朝刘书记眼前上不是给m庄丢人吗?”
马遥说“二爹说的逗,估计他挨你一脚今天是不敢来了。”
罗**子就去进了院子去锅房看了看二黄“唏哩哗啦”地在锅里炒豆粒子,鸭子他妈在理韭菜,桃花在和面。
桃花今天穿个碎花蓝的确凉短袖衬衫,光洁的额头上一层细汗,低头用力揣面时,从领口望下去,是白花花的充满活力的胸。。。。。。罗**子心神一荡,他从心里感激和喜欢面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白净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桃花打从嫁给了烂红眼,就听他的话,好好地和自己的丈夫过起了日子。所以,马遥的那对招风耳朵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名誉上的损害。不仅如此,她还让两家关系走的这样近,不仅人前,连人后也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干大来孝顺。结婚后,她没有过什么暧昧的暗示,也没有过非份的要求。这让他不仅很受用,私底下也十分地感激,想要好好地报答她。
马遥是她的儿子,就冲这一点,就该好好地栽培他。别的不该想的就不用想的那么多,该模糊些的就让它模糊下去吧。
自己这次为刘书记出马,摆平了市检察院“点腿”院长算计他的麻烦事。不仅平安无事了,地委书记还来电话对刘书记抚慰了一番。刘书记这次在这件事上乾坤逆转,因祸得福,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私下早表示将来同进退共荣辱了。
这届任满,刘书记必到市里无疑,自己的升迁也是指日可待。
唯一不放心,是这哭树庄的大狗子,会不会在某一天给自己弄出点洋相来?虽说从法理上这头脑不好的人说话当不得真,但从情理上来说这头脑不好的人讲的话才可信呢,因为他没有正常人的功利是非。而且到那时马遥的耳朵这瓜田李下之嫌又该如何来避?自己这次帮了刘书记,也等于树了市检察院那个“点腿”院长的敌。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掂记。你就知道他不会惦记着你?
上回,眼红眼马二标说那几句打油诗是外乡传过来的儿歌,他知道是鸭子这小子在糊弄烂红眼,继而糊弄他罗**子。但不管不问,让这几句顺口溜自生自灭也暗中合了自己的心事。自己当时让烂红眼看看是不是哭树庄上的那个编的,也是一时气昏了头。这周大吹子虽说起话来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但也有些歪才。如果把他逼急了,万一那天他再把自己那段不想给人知道的往事编成个顺口溜。。。。。。
“干大,你在发什么愣呢?”
桃花的声音把罗**子从走神中拉了回来,他笑笑说:“看你揣面的样子,就想起从小吃的都是棒面疙瘩,、棒面饼,山芋胡萝卜类的,很少看见那家这样揣面。现在的生活是真的好过多了。”
“现在你看那家没有大粮囤子?”鸭子妈接嘴道。
桃花道:“是啊,一到收庄稼时节我心里就发慌呢?”
罗**子道:“等到秋收时干大和你干妈都来帮你收就是了。”
这时二黄端了炒好的豆粒子,喊他:“你**子就别在这卖嘴了,到时就怕带狗也找不到你了。你去陪刘书记蹲去呀。”
鸭子妈就骂:“你看你老剁头的,放着罗局长不喊,到一起还**长**短的,小心那天他把你逮进去数瓦屋檐子!”
罗**子边往外走边笑道:“叫吧叫吧,要他好,小名叫到老嘛。。。。。。”
桃花就小声地问鸭子妈:“周大妈,干大小名就叫这个呀?”
鸭子妈道:“什么小名呀,外号!小名早没人记得了。”
二黄叫马遥和鸭子把屋里的桌子抬到家天的刘书记他们坐着的大哭树下,刚把炒熟的豆子放到桌子上,刘书记伸手就要抓。
二黄赶紧拦着:“刘书记且慢,这豆子刚出锅,一来还烫,二来还软,现在你要吃岂不是坏我手艺?”
刘书记就缩回手道:“好好好,我耐心地等。只是这香味也太诱人了,呵呵。”
二黄道:“等我再来两款私家菜这豆子也就好了,你在这先和**子嚓呱。”
二黄又去把三四把水萝卜从萝卜樱子上摘下来,先了下用石刀拍碎,撒上点糖,浇上了醋。这水萝卜可是这里的特产,水水胖胖的。二黄这一盘糖醋水萝卜吃起来清脆爽口不说,还消暑开胃。这一盘弄好,只见他又把一块凉粉切块,拍了一个大蒜砣和酱油麻油先放在碗里,又拍了三个青大椒切碎了在一起搅拌好,浇在凉粉上,这三下两下就又又有了一盘。
“这两样清凉,可降炒豆粒子的火气。”二黄放下这两盘说,“再来一样就开喝。”
罗**子道:“好饭不嫌晚,你就把你光棍时的十八般手艺都使出来吧。”
锅屋里鸭子妈已切好了黄瓜和千张子,见二黄来了就道:“帮你切好了,你这光棍四大名菜弄齐,好腾地方给我和桃花包‘锄头’!”
二黄就弄点海虾皮,两勺大椒酱加点酱油又拌了拌,就道:“好了,你们包‘锄头’吧,我去和他们喝了。”
桃花从揣好的面团上切下块面,边搓条边说:“看不出,黄二爷还有这手艺。”
鸭子妈在拌着韭菜,听到这话就道:“他这叫什么手艺呀?你还真以为他那是什么光棍名菜呀?还不就是以前一个人过日子,图省事,就来个杂七杂八一大拌!”
鸭子妈那知道,吃腻了荤腥的刘书记,此时和罗**子、二黄还有马遥和鸭子两个小辈陪着喝着小酒,就着豆粒子和这“杂七杂八一大拌”的清新时鲜的下酒小菜,只觉得身心俱爽。此时此地的感觉,自是那些迎来送往的宴席上所不曾有过的。喝到六、七成数时,便让鸭子和马遥以后不要喊他什么书记了,就叫他刘大爷,骇得这两个小辈拿眼瞅瞅罗**子后又瞅瞅二黄没敢吱声。
二黄端起酒杯在他的杯上碰了一下:“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大爷还书记呢,喝!”
罗**子对两个晚辈正式道:“今天算在自家,书记也可大爷也行,到了外边公众场合当然得叫书记,这是不能含糊的,懂吗?”
鸭子应道:“知道了二爷。”
马遥也应道:“二爹你都说过我好多回了,在外边看见你也得叫局长,以后我在外边看见你干脆躲远点让你看不到拉倒。”
罗**子就一伸手拽住他的耳朵,骂道:“你这小子还敢跟我吊蛋!”
刘书记道:“老弟不是我说你,教育孩子要以理服人,不能动不动就动手啊。”
罗**子就放了手:“哈哈,知道你老哥向着他,他快成你身边的人了嘛。我这本来也是先礼后兵,是他先和我吊蛋的。”
二黄道:“**子这教训晚辈在m哭树庄是有名的,以前他在公社时回来时,晚辈让他逮到不是弹脑壳子就是拽耳朵,还要乱骂人家一通呢!”
马遥揉着耳朵道:“我这耳朵就是从小老给二爹拽的才长成这样子的!”
刘书记就看看他的耳朵,又看看罗**子的耳朵,笑道:“就是就是,你二爹就说过他从小就是耳朵常被拽才长成和你一样的。”
马遥就笑起来:“哈哈,原来二爹从小也没少干坏事呀。。。。。。”
这时鸭子妈正端了刚烙好的几块“锄头”来放到桌子上:“刘书记你们先吃着,桃花还在烙。”
二黄这时就指着鸭子妈对大家说“小时候,这**子就用弹弓子打过我老婆的屁股呢!”
鸭子妈羞得调头就走,嘴里骂道:“这老剁头的今天是喝醉了。。。。。。”
这时鸭子忽然看到大队的光头在门口伸伸头缩缩头的,就来到外边问有什么事。
光头说:“周书记,庄上人和刀疤带来的那几个城里的小大哥在野天湖里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