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右拐,再右拐,就看见一辆豪华宽敞的马车停在临王府大门前。
舒子非跟个仙女似的倚在马车旁,懒懒地晒着太阳。很美的一副画面,慵懒而舒适,让人不想打扰。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光晕中,双手放在腹部,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很甜很迷人很幸福。碧荷伸手碰了碰舒子非,伸手朝孔麟儿指了一指。舒子非微微一侧头,就看见孔麟儿安静地站在巷口,文静而优雅,出尘而脱俗。
“麟儿,约了小福茶楼见。”阳光下的舒子非,冲着孔麟儿展颜一笑。那一笑,瞬间如万花齐放,清风过碧水,让人心神为之荡漾。
孔麟儿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迈开步子朝舒子非走去,“他去吗?”
“去,铁定去!没准儿比你我还先到。”舒子非上前,挽着孔麟儿的胳膊,自信满满,“我今儿个非得把他那点潜在的心思给挖掘出来不可。”
回府后第一次去小福茶楼,舒子非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欢迎,只是……
“停!”孔麟儿看着那一帮激动万分的小孩,忍不住皱了皱眉,习惯性地挡在舒子非前面,声音不自主的有些严厉,“给我站那儿不准动!”
领头跑在前面的芙蓉和小虎子倏地停下脚步,身后的小孩子们没收住脚,一个撞一个,乱成了一锅粥。待七手八脚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帮小孩子都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眼前那位长得像仙女却有点凶的姐姐。
“麟儿,淑女,淑女!”舒子非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孔麟儿的腰,一边探出个头冲那帮孩子笑笑以抚慰他们,一边低声地说道,“你吓着这帮孩子了。”
“我哪里不淑女了!”孔麟儿愣了一愣,扭头白了舒子非一眼,再回头额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来,眉眼里全是笑意,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们的王妃姐姐现在有孕在身,受不住你们这么热烈的迎接,所以呢,孩子们,排好对先,一个个的问候,可以吗?”
安静,各外的安静!
不说话?
难道就那么小小的凶了一下,从此就在他们弱下的心里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该这么脆弱吧!
孔麟儿第一次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大厅里已经有人开始朝这边看了过来。
碧荷忙跑到前面,想要招呼那些小孩子,正在这时,一弱弱的声音慢慢地飘了过来,“什么是有孕在身?”
三人循声看过去,就见一扎着两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咬着手指头,扑扇着一双大眼,大大的眼睛里两个问号闪闪发亮。
“就是这里有小宝宝了。”孔麟儿指了指肚子,笑容满面的解释。
小女孩眨着眼,有点纠结地看着舒子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在孔麟儿和舒子非的示意下,这才开口,“你可以把他叫出来和我们玩吗?”
“不行!”孔麟儿和舒子非相视而笑,不约而同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红扑扑地脸蛋。孔麟儿笑道,“小美女,小宝宝暂时还不能和你一起玩。”
“为什么不能?”小女孩很天真。
“因为他还没有长大!”
“为什么没长大就不可以玩,娘说我也没长大,可是我可以玩啊!”小女孩不休不止。
哎呀,这小孩很好学啊!孔麟儿唇角抽了一抽,往一旁站了站,示意舒子非往前。恕她没看过《十万个为什么》,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解释那没完没了的为什么。“这个问题,还是让你王妃姐姐来解答!”孔麟儿朝舒子非笑了笑,又冲小女孩笑了笑,而后眸子淡淡地扫过眼前这一群小孩——怎么就没有几个大些的孩子出来阻止这小姑娘继续天真呢?都是一帮好奇的小家伙!看来有必要给他们上一堂生理课才是。
舒子非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周身还氲着母性的光环,声音轻柔,“因为……”舒子非扯了扯嘴角——因为啥呢?这个问题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脑袋是一片空白啊!
“咳咳,小小啊,这个问题你还是回家问你娘亲吧!你娘亲知道的,姐姐今天就不回答了哈!”舒子非终于想到一个可以解决眼前这个让她一时有点为难的问题的办法了。
“娘怎么会知道?”小小嘟囔了一句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被芙蓉他们给打扰了去,于是只能站在一旁,咬着手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舒子非的那突出还不是很明显的肚子。
碧荷站在芙蓉身后,冲舒子非得意地笑了笑。
芙蓉他们轮流着表达了一番思念之情后,便去忙了,因为舒子非对他们说,挣钱钱比聊天重要,而他们一向很听舒子非的话,更何况那边看皮影戏的人还挺多。小小似乎是一个比较执着的女娃,众人散去了她还不曾离去,最后还是芙蓉把她给拽走的。
萧凤兮到了小福茶楼有好一会儿了,吃完了早点,也喝完了茶,有些无聊,便起身到外面看看那要相亲的人到了没。若是没到,看看能不能遇到个熟人,聊聊天也是好的,一个人闷的慌。
萧凤兮凭栏而立,手中的象牙折扇被他娴熟地转来转去,视线懒散地往楼下一洒,就看见舒子非摸着肚子一脸幸福的笑。都说笑是可以传染的,很显然萧凤兮就被感染了,此刻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分外的绚烂夺目。
茶楼的小二咚咚地跑上楼梯,他得去给萧公子通报一声,说王妃来了。刚上楼梯平台,一抬眸见看见萧凤兮那邪魅众生的笑,顿时就觉得晕乎乎的,“公子,王……到……到了。”
“嗯,知道了!”萧凤兮扫了小二一眼,再次看向楼下,当那双凤眸带着戏谑的光从舒子非身上流窜到孔麟儿身上时,眸光顿时一顿,薄薄的双唇一抿,从鼻孔里轻哼一声——看来这女人对这次相亲很重视嘛,竟然打扮的如此夺目。满头的青丝被挽成个公主髻,髻上插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微微一动,流苏就摇摇曳曳的,晃得人心烦。凝脂般的雪肤下,隐隐透着一层胭脂之色,脸上是浅淡的笑意。白底绡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站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如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孔麟儿抬眸,朝二楼的方向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毫无一丝惊讶,迎着萧凤兮的目光,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舒子非也抬头看了萧凤兮一眼,瘪了别嘴,拉过孔麟儿的手,朝靠窗的位置走去。掌柜的早就知道舒子非的身份了,打她一进门就已经准备好了吃的喝的,就等着她一落座便将吃的奉上。
萧凤兮见孔麟儿这么一笑,顿觉心中堵得慌,恨不得飞下去将手中的折扇狠狠地敲向她的脑袋——这人还没见到呢,就高兴成这样。难不成他们已经见过面了?萧凤兮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听见碧荷招呼了他一声,脚下一顿,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气定神闲地朝孔麟儿他们桌走去。
萧凤兮衣袍一掀,不请自坐,唇畔噙着一抹淡淡地笑,嘲讽之色显而易见,“你看来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嫁出去啊!何必呢?其实你还是长得不错的,再多等两年也是会有人要的。”
“青春易老,繁华易逝,不想等了。”孔麟儿扭头看向窗外,言语间毫无情绪的波澜,唇畔依旧是一抹浅浅的笑。
“妖孽啊,想不到你那么积极,竟然比我们还早来。”舒子非神情平淡的端起茶,刚想要喝,却被孔麟儿给拦了下来,递给了她一杯白开水。
“不能喝茶吗?”舒子非吹了吹白开水,透过雾气看向孔麟儿,见孔麟儿抬眸,调皮地眨了眨眼。
“可以,但是最好少喝,要不给你去弄点豆浆?”孔麟儿会意的笑了笑。
“我去吧!”碧荷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站起身,含糊着说道。
萧凤兮本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来那么早,虽然舒子非的语气很低调,但是那话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怪,可是很明显的,那三女人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后来又一想,他要是这么急着解释,按照她们非同寻常的思维,肯定会想到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萧凤兮决定奉行一名言,沉默是金。
“不用,就喝白开水就可以了。”舒子非放下杯子,单手托着腮,一手毫无节奏地敲着桌子,杏眼含笑地看向默然不响的萧凤兮,“妖孽,楚少这个人怎样,听临天说你和楚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你先给我们说说他,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儿,你也知道我没见过楚少,只是听着临天说他人还不错,而且长相也英俊,所以就……”
“人来了就知道了,现在说这些我会觉得尴尬。”孔麟儿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地笑意。
“你会觉得尴尬吗?”萧凤兮瞪大了眼看向孔麟儿,眸子里盛满了惊讶,好似第一次知道孔麟儿的世界里有尴尬两字,“要真觉得尴尬,还会跑出来相亲?切,脸皮厚的女人果然就是不样。”萧凤兮说着朝孔麟儿身边挪了挪椅子,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捏捏你的脸蛋,看看你脸皮究竟有多厚?”
“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坐远点,可别坏了我名声。”孔麟儿拉开与萧凤兮的距离,面上的表情淡漠而疏离。最主要的是正眼都不给萧凤兮一个,就转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萧凤兮的唇角依旧噙着笑意,但那双狭长的凤眸却早已眸光变幻,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他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善变的?
前些日子还对自己穷追猛打,这一转眼就变得冷漠疏离,搞得他还有点不习惯。
舒子非拉了拉萧凤兮的袖袍,见他扭过头来,笑道,“麟儿说的对,你们现在坐的太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舒子非的视线从萧凤兮身上溜达到孔麟儿身上,然后再溜达回萧凤兮身上,“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我昨个才说你们俩不般配,可今天一看,怎么又觉得……咳,你别说,你们俩若是不说话就那么站在一块儿,还真的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男的俊女的靓。”
“怎么看都觉得麟儿姑娘和萧公子是天生的一对儿。”碧荷接过舒子非的话。
“对头!碧荷美女,你一如既往地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舒子非眉眼弯弯,眼神里满是赞扬。
“怀孕的人是不是话特别的多?”萧凤兮敲了敲桌子,示意舒子非赶紧闭嘴,“另外,你好像搞错相亲对象了!这些什么天上一对儿,地下一双什么的,你应该在楚少面前说。”
“你别误会了,我说这些可不是还像你所想的那样在撮合你和孔麟儿。我可看出来了,你们俩就是有缘无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关键的是,现在落花也貌似没情了,想我这么聪明的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又怎么会继续做呢?另外,劝告你一声,听别人说话得听完再插话,不然很容易误会的。就比如说刚才,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你继续!”萧凤兮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心里有点后悔自己跑来凑热闹了。他有种错觉,在座的三个女人才是来看热闹的。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舒子非伸了伸懒腰,碧荷忙站起来给她揉捏肩膀,示意碧荷坐下,舒子非这才继续说道,“话说你们俩让别人看上去像那么一回事儿,其实哪里是呢?顶多就朋友而已,往坏了说还是一对冤家。妖孽你坐过来一点啊,等会楚少来了误会了怎么办?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舒子非说着,微微站起身,凑到萧凤兮耳边,轻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把麟儿劝说过来相亲,你可别给我捣乱啊,等会多帮衬下,希望一次搞定。这样你也不用担心麟儿又来调戏你啊什么的。”
“怎么帮?说她好话?”萧凤兮睨了一眼正兀自看着窗外的孔麟儿,轻笑道,“她也得有好话说才行啊!诚实向来是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依我对楚少的了解,你们这场相亲是不会成功的。”
“凡事不能说得太绝对,没准儿他们两还就一见钟情了。”舒子非坐回原位,撑着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的孔麟儿。
“一见钟情?”萧凤兮目测了一下和孔麟儿的距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的距离是有点近,可是刚才孔麟儿明明往那边挪了的啊?萧凤兮眸光闪了闪,为了不让人也产生一种他俩很暧昧的假象,他忙往一旁挪了挪,而后挑眉轻笑,“我说女人,难道临天没有告诉你楚少已经有意中人了吗?”
“意中人而已,又不是娶妻生子了。只要没成亲,就一切都好说。”舒子非两手一摊,笑的不以为意,“名草有主,我来松土,更何况我觉得麟儿有那个魅力把他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成功了一步了,楚少等会儿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确定他会来?”萧凤兮抿了口茶,抿着嘴,摇着头,一副看笨蛋的表情,“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就收起我看热闹的那份心,说句实话,我万分肯定楚少是不会来的,你说别人都有意中人了,他有怎么会来相亲?别说是你派人去请他,就算是君临天,他也不会给这个面子。”说完,看了看孔麟儿,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一点不自在,可是……这女人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哎呀呀,这表情,到底是激动呢还是伤心呢?怎么那么纠结?
“楚少会来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麟儿……”舒子非的心思全部放在调侃萧凤兮身上,待想起这一场戏女主女配似乎颠倒了,这才忙地看向孔麟儿,可这一看,舒子非就迷糊了,且立马噤了声,不知所以地看了萧凤兮一眼,用眼神询问道,“麟儿她怎么了?”
萧凤兮两手一摊,白了舒子非一眼,用眼神回答,“我怎么知道?”
“麟儿……麟儿?”舒子非眨着疑惑的眼,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可孔麟儿仿若未闻,一双晶眸死盯着窗外,一眨不眨。
孔麟儿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绯红的双唇此刻正紧抿着,放在桌上的玉手此刻亦是紧紧地捏成了拳。
萧凤兮皱了皱眉,手中的象牙折扇向孔麟儿的肩招呼去。
“麟儿,你去哪儿?”舒子非冲着突然站起身朝大门飞奔出去的孔麟儿喊了一声。
“子非,你在这儿等我!”孔麟儿提着裙摆,有些慌乱地朝门外跑去。
有些事情以为可以放下,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不是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吗?可为何看到的那一刻,思念还是会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把自己给淹没,那种窒息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彦,那个人是你吗?是你来寻我了吗?
孔麟儿此时早已心神俱乱,浑身乏软无力,奔跑的脚步都有些虚晃。
“麟儿,小心!”舒子非着急的提醒着,可是似乎有点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孔麟儿与进屋的人相撞。
“真够笨的,一身武艺都白费了,都不知道躲开的!”萧凤兮低骂一声,将起身的舒子非按回原位,这才朝大门口走去。
“这为姑娘,你没事儿吧?”清润的声音响起,引得萧凤兮脚步一顿,本就微蹙的眉,皱的更加深了。
“没事!”孔麟儿一骨碌爬起来,正眼都不给说话之人一个,便夺门而出。
被撞的男子长的分外的俊朗,看上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脸上的笑,如冬日里的暖阳,让人觉得特别的舒服。一双闪若星辰般的眸子,简直会迷死一大片女子。一袭水蓝色绸布长袍,让他看上去格外的温和纯净。
“妖孽,你怎么也不追出去看看,你不觉得麟儿的神情有点奇怪吗?你都不会担心的吗?”舒子非不知何时站到了萧凤兮的身后,一手叉着腰,一手捂着已有些突出的肚子。
“楚少,你竟然来了!?”萧凤兮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表情来表现自己内心的想法,原本看热闹的情绪在孔麟儿和楚奇少相撞的那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净。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尽然有些害怕他们真的会一见钟情。
“萧兄让我来,我又岂能不来?”楚奇少朝萧凤兮爽朗一笑。
萧凤兮别开眼,头一次,楚奇少的笑让他觉得比外面的阳光还刺眼。
等等,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萧凤兮眸光一顿,迅速转头,挑眉看着楚奇少,正想开口,却被舒子非把话给抢了过去。
“这位就是楚少?”舒子非从萧凤兮身后站出来,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立时赞不绝口,“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楚公子果真是俊逸潇洒,风度翩翩!”
“想来这位定是临王妃了!楚奇少见过临王妃。”楚奇少的眼神掠过舒子非,一寻思,便知道了舒子非的身份,忙朝舒子非拱了拱手。
“呵呵,不用客气,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既然遇见了便是缘分,楚少若是不介意的话,便和我们坐一桌吧!”舒子非浅笑盈盈,眸子却时不时的瞟向门外——麟儿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因为死妖孽的话,真的伤心了?不会啊,她可不是一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主。若是演戏,这戏是不是演的太逼真了点?有点过了吧?
“小姐,我们要不要去二楼厢房?”碧荷询问着。
“不用!”舒子非摆了摆手,看向楚奇少,“楚少不会介意在大厅入座吧?”
“王妃请。”楚少温和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萧兄怎么用这么一副眼神看我?”楚奇少不解地看着眯眼瞅他的萧凤兮,“有话要问?”
“萧凤兮,有什么要问的,等会回来再问!现在最重要的是去看看麟儿!”舒子非的语气变得有些霸道和强势,有种不容人拒绝的感觉。这边刚一说完,一扭头,声音立马变得柔了好多好多,“楚少,不介意的话,就先和我聊会儿天吧!”
“早就听说临王妃与别的女子不同,不拘小节,豪爽万千,再下早已想结识一番,今日得以一见,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又岂会介意?”
“天下女子千千万,各有各的长处,但是很不害臊地自夸一番,我与刚才那位姑娘,就是和你刚才撞一起的那位姑娘,的确与这千千万万的女子大不相同。哦对了,刚才那位姑娘叫孔麟儿,我的好朋友,也是萧凤兮的好—朋—友!”舒子非一边说,一边朝原位走去。
萧凤兮在听了舒子非的话之后,心里有些犹豫,他这一去,或许有些事情就改变了。他不知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是此刻的他似乎还有点接受不了。
“麟儿姑娘看上去很伤心。”楚奇少跟在舒子非身后,无意的问了一句,“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去去就来!”萧凤兮拿着象牙折扇的手一紧,凤眸一眯,丢下一句话,便朝门外闪去。
舒子非脚步一顿,扭头,哪里还能见萧凤兮的身影。“呵呵,碧荷啊,回头让麟儿请客。”舒子非咯咯地笑,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灿烂。
碧荷沏了茶放到楚奇少的面前,楚奇少道了一声谢,礼貌性地端起茶杯喝一口。舒子非端起自己面前的白开水,在楚奇少诧异的目光下,自顾自地与他碰了杯,“今儿个高兴,以水代酒,举杯庆贺一番。”
“可是有什么喜事?”楚奇少很快恢复了镇定。虽然是第一次见舒子非,但是她的事情整个朝阳城早穿的沸沸扬扬了,想不了解她都难啊,所以从感觉上来说,楚奇少对舒子非并不觉得陌生。
“呵呵,天大的喜事。”舒子非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这水就是没有酒来的痛快,若不是我为了后代着想,不能喝酒,我今日一定举杯痛饮。对了楚少,实话告诉你吧,昨日邀请你前来小福茶楼的并不是萧凤兮,而是我!”
“不知王妃找在下有什么事?”楚奇少满脸的不解。
“是这样的……”
孔麟儿失魂地站在路中央,四处张望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朦胧,任凭她怎么睁大眼都看不清。下唇被贝齿紧咬着,双手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角。
萧凤兮站在不远处,看着人群中的无助失魂的孔麟儿,心中有种冲动想要将她入怀,揉着她的发丝,好好的安慰一番。第一次,看到她悲伤的一面,让人如此的疼惜。
人群突然骚乱起来,大伙纷纷朝街道两旁跳开,一辆马车从街的那头狂奔而来,似发了疯一般,车上的马夫大声的叫喊着,“马受惊了,快闪开!闪开!”车夫使出了浑身力气想要让马停下来,却依旧无果,好在人们都还避让的及时,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马车夫刚这样一想,就发现前方一白色的身影一动不动地挡在路中央。“快让开,让开啊!”马车夫敞开了嗓子喊,可是孔麟儿依旧仿若未闻。马车夫有点郁闷,心里嘀咕道:“这丫头是不是故意寻死的啊?行行好,想死也上别处去,别为难我啊!我就一穷人,若是你的家人找上来,我哪有银子赔啊!赔命又不划算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还等着我养呢。”眼瞅着车与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人也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车夫有点认命了。
“该死的,犯什么神经!”萧凤兮的心猛地一抽,双眸瞬间眯着了一条缝,双手紧捏成拳,脚下一点,几个回落,人已经到了孔麟儿身边,手臂迅速挽上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带,在马车靠近的那一刻,迅捷的避开。
孔麟儿早在萧凤兮晃荡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回过了神,刚想转身,就发觉腰上已经多了一只手,眸子扫过萧凤兮焦急的脸,孔麟儿微微愣了愣,而后唇角扬起一抹小小的笑弧。她任由着萧凤兮抱着,不是因为计谋,而是因为她现在真的需要一个依靠。是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很想就这样靠在他的肩上,睡去。或许那样,便可以再一次见到某个相见而不能见的人。
“你今天犯什么神经?”萧凤兮抱着孔麟儿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第一次发现,这女人的手感还不错,这样想着,就在孔麟儿的腰上掐了了一把,算是报了当日被吃豆腐之仇。
孔麟儿被雾气氤氲的好似两潭千年古泉的双眸,泛起一阵阵涟漪,可很快又归于平静。
“记住,我今天救了你一命,以后,你这条命就是我的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随意挥霍!”萧凤兮见孔麟儿一动不动的靠着他的肩,想起她刚才的失魂落魄,口气变得有些凌厉。
“好!”孔麟儿双唇微启,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好似风一吹就会消散一般,让人抓都抓不住。可是萧凤兮还是听到了,只见他唇角一勾,唇畔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斜飞入鬓的眉轻扬着。“我们,回去吧!”孔麟儿站直了身子,有气无力地说着,平静地双眸越过萧凤兮的肩,看向远处。待视线聚焦到远处的一点,孔麟儿浑身一颤,忙地推开萧凤兮。原本已平静的心湖再次掀起波澜。
萧凤兮这次毫不含糊地跟了上去,一把抓住孔麟儿的手,“你又要干嘛?”
“去确定……我要去确定那人是不是他!”——确定他是不是自己爱了八年,眼看着就要步入礼堂,却最终不能相守在一起的彦,那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的彦。
虽然知道穿越这档子事比中彩票还难上一千万倍,可是她不是穿了吗?子非不也穿了吗?没准儿彦也穿了呢?天上掉馅饼的事,没人遇到,可并不代表就没有啊!八年啊,大好青春都献给了恋爱,也许老天怜悯她,让彦穿过来和她一续前缘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她的真理是一切皆有可能,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检验一下这个可能是否真的存在。
萧凤兮没有拦着孔麟儿,只是皱着眉,跟着孔麟儿的步伐,朝那匹白色的马匹所在的方向走去,马的旁边,站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
“彦?”孔麟儿站在离男子五步开外的地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若不是萧凤兮又拉着她,她此时怕是早已抑制不住激动扑了过去。眉毛、眼睛、鼻子、双唇、下巴……就连眼神、唇边的笑都如出一辙。
男子正顺着马的鬃毛,听见一声呼喊近近的传来,循声望过去,视线接触到孔麟儿的时候短暂地停留了一秒,而后朝孔麟儿走去,脸上挂满了暖暖地笑意。
“彦?”孔麟儿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心忽地就狂跳不已,奋力地甩开萧凤兮,一步一步的朝男子走去。
“萧兄,楚少不是说你约了他吗,你怎么在这儿?”男子避开孔麟儿,朝萧凤兮走去。
“有点事儿,一会儿就过去!”萧凤兮看了一眼定在原地的孔麟儿,朝秦家三少秦月风笑了笑,“怎么,又带着你家娘子出来彰显你们伉俪情深了?”
“陪她出来买些东西而已。”秦月风淡淡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宠溺。
听到男子已娶妻,孔麟儿的心顿时凉了一半。强装镇静的转身,走到萧凤兮身旁,笑靥如花的看向秦月风,可天知道她袖袍下的手,指甲已经入了肉,“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秦月风。”秦月风还没反应过来,萧凤兮就替他回答了。
“这位姑娘是?”秦月风看了看有些异常的萧凤兮,眸子快速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隐藏下去。
“孔-麟-儿。”孔麟儿一字一顿,目光灼灼,她多么希望能在秦月风的眸子里看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被女子盯着的一丝不自在。
“孔麟儿你给我收敛一点,别见到个男人就两眼放光。”萧凤兮走到孔麟儿耳前,低声说道。
“请问这位公子可知道**是何人?”孔麟儿不理会萧凤兮,目光不曾离开过那张让她记忆深刻的脸。刚来的那会儿,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自己的梦里徘徊徘徊。时间是感情的疗效要,却不是特效药,治疗的过程有着别人体会不到的痛苦。
“不知。”
“知道社会主义新中国吗?”
“不知。”
“知道飞机大炮吗?”
“不知。”
“你有没有失忆过?”
“不曾。”
“确定?”
“确定!”
“会唱一首简单的歌吗?”——就是这么一首歌,她落入了彦甜蜜的陷阱,一陷便是八年,就在要义无反顾地进入围墙时……,唉,回忆成殇。
“不会!”
“我知道了。那,再见!”孔麟儿紧绷的弦终于断掉,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微笑着转身。转身的刹那,一颗晶莹的泪滴从白玉般的脸颊悄然滑落——此刻,那不愿忆起的过往,那被自己强压在心底的思念,终于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萧兄,你喜欢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秦月风看着离去的孔麟儿,笑着拍了拍萧凤兮的肩,“赶紧跟上去啊!”
“你不认识她?”萧凤兮皱了皱眉,孔麟儿的眸子里的痴恋,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真的不认识!”秦月风在记忆力搜索了一番,确信地说着,“这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我先走了。”
“好,改天我们约出来喝茶!”秦月风依旧是一脸的笑颜。
萧凤兮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
孔麟儿转过街角的时候,整个人虚脱般地靠在了墙上,颤巍巍的将双手放到自己的眼前,就那样愣愣地看着,鼻尖一酸,眼泪就啪嗒啪地掉到了掌心,咸咸的泪水落在指甲留下的伤口处,是那么的刺痛。
哭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原以为泪水早已经流干,却不想……女人果真是水做的吗?哭吧!就让她再痛苦一次吧!哭过之后,继续生活,更好的生活。
“秦月风,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们相爱八年,呵呵,八年啊,抗战都胜利了,我们却败给了命运。”孔麟儿蹲在地上,泪流成河,自顾自地说着,她知道,萧凤兮就站在她身后,“萧凤兮,你知道吗,这是我来这里之后,第二次哭。第一次,因为思念决堤,想他想到快要窒息,便想着要寻死,反正已经死了一次,死对我来说算什么?没准儿再睁眼,就可以看见他,听他宠溺的对我说,小懒猪,你又睡懒觉了,快点起床。你知道飞翔的感觉吗?站在瀑布的上方,耳畔充斥着轰隆隆地声音,张开双臂,纵身一跃,便可以解脱。可是师傅他救下了我,他摸着我的头,慈爱地说,孩子,你哭吧,哭了就好了,没人会笑你的,哭过之后就坚强地活着,人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就没有勇气活着呢?我一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我哭了一天一夜,再发呆了一天一夜,出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肿的只剩下了一条缝。那个时候,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似乎老天也知道我的不快乐,他在陪着我伤心。我从屋里钻出来的时候,天就放晴了,当我出门看见天边的那一条彩虹时,黯淡的心房顿时明亮了很多。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努力让自己活在快乐中,将心里的思念驱赶,再驱赶,可是那是八年的感情啊,哪那么容易说忘就忘?无论我怎么努力,始终都不能将它驱除干净。知道我为什么不嫁人吗?因为我的心还放不下他。直到见到你……直到刚才……以后再也不会思念了,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心里了,这样也好,梦是时候醒了,彻彻底底的醒。”
“孔麟儿,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既然要喜欢我,就把你心里的他给我驱除干净!”萧凤兮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双肩不停颤动的孔麟儿,咬牙切齿地说着。
“干净了,一瞬间就干净了。”孔麟儿仰头看着天,任由流水洗刷自己的脸,“萧凤兮,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萧凤兮皱眉。
“明明说喜欢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去招惹你,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却还想着另外一个人。可是你知道吗?我真觉得自己是喜欢你的,从来没有一种冲动想要把一个男人占为己有。有时候我也会想,若是你真喜欢上我了,这对你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啊!还好,你说你不喜欢我,还好你只是把我当朋友。不然我就真的罪大恶极了。”孔麟儿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顶在自己的心窝处,看样子是在极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萧凤兮皱了皱眉,薄唇抿了一下,喉头微动着,似有千言万语,却全数哽在了喉咙口。
“萧凤兮,谢谢你,谢谢你在我狼狈的时候把你的肩膀借我依靠,我欠你一个人情。”孔麟儿虚晃着身体站起身,“你的人情我会还的,不过现在,你可不可以再借你肩膀给我靠一下,就一下!”
“可是可以,但你不准再哭,免得脏了我的衣裳。”萧凤兮挑了挑眉,轻哼一声,将肩膀靠了过去。
“萧凤兮你其实真的很不错,你若能喜欢我,该多好,可惜你却不喜欢我。”孔麟儿将头轻轻地靠在萧凤兮的肩上,轻声说着。闻着他身上不同于麝香的味道,心竟然就这么平静下来。
萧凤兮抬眸看了看蔚蓝的天,心里一片澄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从他的唇角溢出,而后一脸认真的表情,正儿八经地说道:“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他萧凤兮从来就不是一个别扭的男人,喜欢就是喜欢,他不想搞那么多事儿。从小福茶楼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怕是喜欢上了这个有事儿没事儿调戏他的女人了。别问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就在刚才,也许很早之前。
孔麟儿没动,也没说话,就那么沉默着。萧凤兮等着她说话,可半晌了她一个字没冒,他就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激动过度了,可就在这当口,孔麟儿有气无力地冒出了一句,“我没事的!”
“啥?”萧凤兮对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孔麟儿微微一侧头,扯出一抹不太好看的笑,而后伸手抓起萧凤兮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借你袖子给我擦擦,我忘了带手帕了,真不好意思!”
“你以为我是在安慰你?”萧凤兮有点郁闷,无暇顾及他的袖子。
“我们该回去了,我想楚少应该已经到了吧。”孔麟儿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萧凤兮的肩,“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了,虽然做不成情人,但是做朋友还是不错的,我也想开了,强扭的瓜不甜,以后,我不会在缠着你了。”
“孔麟儿,你给我听好了,我……”
“萧凤兮,你想耍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可别是今天好吗?”孔麟儿垂眸,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
“把手伸出来先!”萧凤兮叹了一口气,从衣兜里拿着一个小瓶子,一手抓过孔麟儿的手,仔细地给她洒上药,“女人的指甲不是拿来伤别人的吗,你到好,用来伤自己。”
“萧凤兮,你……”
“有话就说!”萧凤兮故意冷着嗓子。
“呵呵,没事儿!”孔麟儿看着萧凤兮的脸,笑了笑,眸子里快速闪过一丝亮光。
“有病!”
两人回到小福茶楼的时候,孔麟儿已经恢复了常态,这让萧凤兮很是咂舌。舒子非和楚奇少聊得正开心,见到孔麟儿和萧凤兮过来,脸就笑得跟朵花似的。舒子非忙走了过去,拉过孔麟儿,冲看到她时一脸不自在的萧凤兮说道,“你先过去和楚少聊会儿,我和麟儿去趟后院就过来,妖孽啊,你记得多说说替麟儿说说好话啊!”
萧凤兮的凤眸轻轻地扫过舒子非,扫过孔麟儿,最后落在楚奇少的身上,忍不住一阵颦眉。
舒子非双手环胸,眯着眼,得瑟着脚,就那么看着孔麟儿,“说吧,刚才是怎么回事儿,我们的计划里没有这一出啊,演戏演的是不是有点过了?你的眼睛,有点红啊,哭了?”
“演戏嘛,不逼真一点,哪能让别人入戏呢?”孔麟儿甩了甩头,得意一笑,“我泪眼朦胧地冲出门的时候,你有没有一丁点担心?”
“没有。”
“你也太铁石心肠了点吧!我那么出其不意地一招,你尽然没上当?”孔麟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仰头看天。
“不是一丁点,是很担心好吧!”舒子非睨着孔麟儿,咬牙切齿地说着,“你竟敢擅自加戏,害我白担心一场,还好我反应够快,不然我不也就傻乎乎地跟着出去了?来,把你漂亮的脖子伸过来,让我掐一下,泄泄愤。”舒子非龇牙咧嘴地举起双手,朝孔麟儿的脖子袭击过去。
“别闹了,都有孩子的人了,一点都不知道消停。”孔麟儿笑着伸手挡住舒子非的袭击,“等我回去带上围脖你再掐好吧?这细皮嫩肉地,留下印子就不好了。”
舒子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眸子里闪过一丝愠怒。
“这怎么了?喂,我让你掐还不行吗?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越活越小孩了呢?生气了?”孔麟儿收了手,背在身后,将头往前一伸。
“麟儿……”舒子非皱眉。
“是!”孔麟儿啪地双脚并拢,挺胸收腹,抬起胳膊敬了个军礼,“长官,有何吩咐!”
“你……”舒子非的杏眸有些发红,一眨不眨地盯着孔麟儿的双眼,贝齿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姑娘来笑一个嘛,跟着我一起喊,茄子。”孔麟儿轻咳了一声,逗着舒子非,“子非配合一下行不?你不说我们是最佳拍档吗?别不给面子啊。”
“麟儿,你还把我当不当朋友,有事儿你就这么一个人憋着?”舒子非瞪着眼,伸手指了指孔麟儿背在身后的手,“说吧,怎么会那样?”
“你的眼睛不要那么尖好不好?”孔麟儿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抱住舒子非,“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可你这样子我反而更加担心!”舒子非缓和了一下情绪,深呼吸两口气,唇角扯了扯,“算了,你若想说自然会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那么一瞥,看见一个长的和前任男朋友很像的人,然后头脑一热就跑出去了。”孔麟儿放开舒子非,唇角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语气淡淡的,无悲亦无喜。
“见到了,然后你就哭了?”舒子非怔了怔,而后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刚才似乎瞪得太狠了一点。
“不是,没见到的时候哭了,见到了反而还不哭了。”孔麟儿淡淡地笑着,“下次有机会,让你看看我前任男朋友长什么模样好不好?”
“你心里一直没有放下他对不对?”
孔麟儿张开双臂,微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由清风吹过自己的脸颊,阳光洒在她白玉一般的脸上,折射出温和的光芒,“曾经一度以为放下了,原来没有,不过是把它藏在心的某个角落,有意地回避着,回避不了的时候,就一个人窝在角落,任由它折腾。”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孔麟儿睁眼,笑看着舒子非,“如今这里怕是真的放下了。”因为这里竟然不痛了。
舒子非看着孔麟儿,双眸里交织着怜惜、担忧、疑惑……那么地复杂。
可是孔麟儿唇边的那抹笑,如此清雅,如此恬淡,如清风。那抹笑亦是那么地澄净,毫无负担。但,真的放下了吗?不是在强颜欢笑吧!
“你,恢复正常了吗?”
“没事儿了。”
“真的?”舒子非的视线像想x光一样将孔麟儿来回扫着。
“嗯。彦将永远成为我最美好的回忆,但也仅是回忆而已了。现代不能和他在一起,穿越后一开始又没遇上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秦月风,怎么想,我和他都是有缘无份啊。”
“妖孽于你,不是替身吧?”
“不是,这一点我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那,我们的计划还进行吗?”舒子非舒了一口气。
“你觉得呢?”孔麟儿挑了挑眉,抿着嘴笑。
舒子非用肩顶了顶孔麟儿,一脸地坏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儿,也让你乐呵乐呵。你这一跑,收获还真是不错,我算是看出来了,那家伙就是喜欢你了,而且啊,估摸着他自己也发现了。”
“我知道。”
“嗯?”舒子非怔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靠,这么快就表白了?”舒子非睁大了眼,声音飙高了好几度,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赶紧捂着嘴,压低了声音,“你这一跑,收获可不小啊!我说,你得感谢你前男友,不对,应该感谢那位叫什么来着。”
“秦月风。”
“对,就是他,若你俩成亲,可别忘了发喜帖给他,媒人啊!还是超级大媒人!早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存在,就早点把他给揪出来了。”
“你要把早把秦月风给揪了出来,那铁定没萧凤兮的事儿了!因为我会对秦月风展开强劲而猛烈的攻势!”孔麟儿拉着有点兴奋地舒子非朝大堂走去,她们可出来了好一会儿了,再不回去,可就不太好了——上个茅厕而已,用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不然会被人怀疑掉茅坑了。
“那我们这个计划到此为止吧!”舒子非看着前方那张翩若惊鸿地脸,冲孔麟儿轻声说道。
“恋爱是一场游戏,当结果的走向已经操纵在自己的手里时,那么在乎的便是这一过程。女人总归要矜持些才好,我追了他这么久,算算也有好几个月了吧,怎么着也得让他体会一下追人,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不是?”孔麟儿轻扬了眉,在舒子非耳边低声说着。
“别过火了。”舒子非丢下这么一句话,笑眯眯地走了上去。
孔麟儿调整了情绪,脸上挂着笑,笑里隐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可眸子里又含着一股子娇羞之气。萧凤兮看着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舒子非和孔麟儿一唱一和的,将气氛掌控的非常的良好。楚少一直微笑着,碧荷也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只有萧凤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细长的凤眸时不时飘一眼满脸欢喜之气的孔麟儿和卯足了劲儿,明着撮合楚奇少和孔麟儿的舒子非。
“楚少,你跟我出来一下。”萧凤兮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冲一脸笑容地楚少招了招手。
“萧,凤,兮。”舒子非撑着头,眨着眼,唇畔笑容如山花般烂熳,“你若有事儿与楚少说,你改天再约,打扰别人聊天,是一件很不力礼貌的事,只有没品的家伙才会这样做,你应该不会想证明自己是个没品男吧!”
萧凤兮暗地里咬了咬牙,狠狠地剜了舒子非一眼,重新坐回椅子上,视线停留在孔麟儿的身上,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他想装的若无其事,可这情绪似乎不由他控制一般,他只能任由不爽的情绪在心底如蔓草一样滋长,让他有窒息的感觉。
孔麟儿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楚少,就好像对面的人是块吸铁石一般,牢牢地吸住了她的视线。萧凤兮好几次想吸引她注意,都没有成功,无奈之下才想着要将罪魁祸首给拐走,可是……该死的舒子非,回头我也在你和君临天之间使一招,挑拨离间,到时候也让你忙活一阵子,看你还有没有那份闲心去当红娘!
舒子非推了推孔麟儿,孔麟儿顺着舒子非的视线扫过去,冲着萧凤兮眨了眨眼,一副懵懂的样子。
萧凤兮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孔麟儿只那么一眼,视线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萧凤兮那张有点愠色的脸,而后再次停落在楚奇少那张俊雅温润的脸上。只那么一瞬间,孔麟儿那双懵懂的眸子立马变得清明,精神也变得分外的抖擞,小巧的嘴一张一合,声音清澈如流水,源源不断地从唇角流出,聊得不亦乐乎。
楚奇少偶尔会在萧凤兮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
那一天,对于舒子非来说是个好日子,对于碧荷来说是个平淡中带了些欢笑的日子,对于楚奇少来说是个有意收获的日子,对于孔麟儿来说是一个悲喜交加的日子,对于萧凤兮来说,却是个苦日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