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大结局

不久之后, 贺俊之就跟秦雨秋和贺子健搬家了,没有贺珮柔。贺子健到学校去的时候,找到贺珮柔, 得知了她已经决定跟着林婉琳走的消息。

贺俊之没有阻止, 但贺珮柔的举动却彻底惹恼了贺子健, 就在大庭广众下, 贺子健斥责贺珮柔冷血无情, 不懂得什么是真爱,难怪江苇会不要她——江苇去找过他,贺子健也就得知了贺珮柔变得和母亲一样势利现实, 和江苇分手的事情。他甚至在妹妹面前撂下狠话,除非贺珮柔认错, 和江苇和好, 回到贺家, 否则他就不认这个妹妹。

贺珮柔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她完全没想到, 在江苇和她之间,自己的哥哥竟然选择了江苇,就像当初在妈妈和秦雨秋之间,选择了秦雨秋一样。

气急了的贺珮柔反而没了一脸平静,只是冷淡地说:“那好啊, 反正妈妈也说了, 你不乐意当妈妈的儿子愿意当秦雨秋的儿子, 那就当秦雨秋的儿子去。既然你觉得江苇那么好, 那你就当江苇的哥哥好了, 我也不需要一个向着外人反而不向着自己妹妹的哥哥!”

贺珮柔和贺子健闹翻的消息在学校里又一引来同学们的侧目,幸而贺珮柔并不放在心上, 久而久之旁人也不感兴趣了。对贺珮柔来说,生活恢复了平静,没有了江苇,没有了秦雨秋,她和朋友又渐渐玩开来;没有了贺俊之和贺子健,她和母亲两个人过得也不错。

而贺家,却事情百出。

搬家之后,贺子健是第一个不适应的。和原来的贺宅相差太多的条件几乎让他跳脚,卧室里放不下从贺宅拉过来的他原来房间里的家具,原来的贺宅那种舒适和宽敞也没有了,狭小的房子让他一下子想到了秦雨秋原来住的地方。

贺子健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当初秦雨秋的家也是同样窄小,除了画架、书籍、桌椅和钢琴,就是堆满的各种杂物,给他的感觉就是无比温馨的,他和晓妍都爱极了,为什么现在却有些难以忍受了?

原本他相信以自己父亲的能力,这里只是个暂居的地方,过不了多久就能够搬进更好更大的别墅。谁知道,这个学期都要结束了,他们还是蜗居在这里。终于,有一天晚上,贺子健从外面回来,一看,再也受不了这糟糕的环境了,不耐烦地问:“爸爸,我们要在这儿住多久?”

他的心情很不好。现在才九点,还早的时间,贺子健觉得今天和戴晓妍在一起也没多久,可是女朋友却死活要回家了,他就不明白了,姨妈都不介意他们玩到十二点再回家,那对愚昧无知的父母的话有什么好听的!回到家,又看到这么狭小的客厅,贺子健更加觉得一团气堵在胸口,郁闷极了。

贺俊之脸色微变,狠狠地一瞪眼:“让你住你就住,哪来那么多话?你想搬,自己搬走啊!”贺俊之也曾经功成名就,享受过锦衣玉食,现在却落魄到窝在这种小地方,他比贺子健还要难受。

然而他现在比刚离婚时还要困难,当时好歹还有云涛可以当做期望,身边也有一笔现金,更何况还有雨秋之前卖画的所得。现在的贺俊之和秦雨秋却已经是山穷水尽了,贺俊之还找不到工作,找一次被拒绝一次,而秦雨秋的画也屡屡遭到冷遇,一夜之间被所有的画廊拒之门外。

眼见无米下锅,贺俊之只能干起多少年没有做过的体力活来了,就这样,他的工作还是不稳定。贺子健的话,简直就是扎在贺俊之的心口上,和那些面试他的人一样,是对他无能的嘲笑。

贺俊之似要发怒的样子让贺子健看着害怕,毕竟贺俊之不比林婉琳,是可以被自己的儿女随意吼的。贺子健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悻悻地闭嘴,走到厨房里去,他饿了,可厨房里却空空荡荡什么吃的都没有。

贺子健阴着脸开始煮粥。从前都是张妈和林婉琳准备的一日三餐,他和贺俊之只负责饭来张口,如果不想面对母亲的唠叨,贺子健也会跑去云涛里享用早餐,可是现在,贺俊之根本不会下厨,秦雨秋勉强能弄出吃的不饿死人,可她随意惯了,总是自己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煮,想不起为一家三口准备饭菜,贺子健只能自己动手。

贺子健盯着火,胸膛不断地起伏着,怒意、烦躁充满了他的大脑,他真的要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贺俊之可以凭借父亲的身份压制贺子健,却无法消除贺子健的不满。

终于有一天,又一次在戴家遭受冷遇之后,贺子健和戴晓妍吵得不可开交,他指责戴晓妍的父母不懂真爱,没有感情,竟然因为看不起他支持父亲和秦雨秋的爱情,戴晓妍也甚是委屈,她好不容易回到父母身边,子健却逼着她和父母闹翻,一点儿也不体贴她的心情。

怒极的贺子健失去了理智,在大马路上将戴晓妍狠狠一推,听到晓妍的尖叫也不回头,径自跑回了家。

面对着冷清的厨房、自顾自画着画的秦雨秋和沉默抽烟的贺俊之的时候,贺子健彻底爆发了,他觉得他那么支持父亲和姨妈,他们两个却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儿子啊?姨妈,你现在是我的母亲了,为什么我回到家里,连热饭都吃不上?爸,我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还有,如果姨妈不会做饭,我们难道不能请个佣人吗?张妈在咱们家干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让她继续做?”

秦雨秋摔了画笔,被画廊拒绝而低落的心情因为贺子健的话更加不好了:“子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你的继母,不是你的佣人!我当然会做饭,可我不是为了你们做饭而生的,我的生命是画画,你那么聪明感性的一个人,难道不知道一旦灵感上来,是什么也顾不了的吗?难道你要我停下画笔,就为了做一顿你自己也会做的晚饭?”

贺俊之更是雷霆震怒:“子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弃我没用是吗?那好,你自己去找工作啊!你已经二十二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跟你妈结婚,独自养活一家三口了!我已经把你养那么大,还供你上大学,你有手有脚,难道还要像寄生虫一样靠我吗?”

“好,靠我自己就靠我自己,我就算饿死了也不会回来当寄生虫的!”贺子健一个气急,夸下海口便转身走出去,他就不相信他堂堂T大的大学生还能找不到工作!

在外面游荡了一个晚上,贺子健开始找工作,然而关于贺俊之和秦雨秋的事情满城人尽皆知,连贺子健的大名也在报上刊登了,谁会愿意招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能力却已经证明了没有孝心的白眼狼呢?贺子健找了一天的工作,却一无所获,又饿又累。他不愿意回家,万般无奈之下去找了戴晓妍。

戴家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从左邻右舍的嘴里,贺子健才知道,昨天戴晓妍出了车祸。他的心一紧,想起了戴晓妍的叫声,心里不安起来,车祸,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吗?问了几个邻居都不知道戴晓妍在哪家医院,贺子健在戴家门口坐了一天,无处可去,唯有回去贺俊之和秦雨秋的住处,自然又被贺俊之一通好骂。

戴晓妍如何出的车祸贺子健没有办法知晓了,等他再一次去戴家的时候,开门的是他不认识的人。戴晓妍出车祸后,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失去了记忆,连同当初她怀孕流产的事情也一并忘了。戴家夫妇果断地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离得秦雨秋这个怪物和贺子健这个白眼狼远远的,不要再叫晓妍回忆起来。

三年后,林婉琳并没有再结婚,但是她的生活却过得非常充实。适逢贺珮柔毕业,恰巧她学会了开车,她驾着车来参加贺珮柔的毕业典礼。当初搬家,想到贺珮柔毕竟还在上大学,她们只是搬到了城市的另一边,不过幸好这城市够大,三年里林婉琳再也没有见过贺俊之和秦雨秋,完全从她的生活里剔除得干干净净了。

“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贺珮柔坐进副驾驶座上,笑着说。经过这三年林晚箴的努力,林婉琳和贺珮柔的关系大有进步,比秦雨秋出现之前更好,如今贺珮柔有了什么小秘密,也愿意告诉自己的母亲。

“什么事?”

“我恋爱了。”贺珮柔一字一字地宣布了消息,然后才说,“不过今天毕业,太忙了,下次我带他回家给你看啊,他对我很好,而且我保证你会喜欢他的。”

“好啊,我等着。”林婉琳正要开车,目光从路边的一个女人身上扫过。那女人远远看去有些熟悉,只是她的身材臃肿,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提着菜篮子和一个男人大吵大闹,完全不像她记忆里那么温柔惹人怜爱。而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似乎脾气很不好,就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吼了回去,然后将女人仍在原地,扬长而去。

“妈,你在看什么?”贺珮柔好奇地问,顺着林婉琳的目光张望着,迟疑道,“那是……爸爸?和秦雨秋?”

林婉琳发动了车,淡淡地说:“珮柔,你看错了。”

贺珮柔“哦”了一声,竟也不怀疑,只当自己看花了眼。她也没有说,前两天在经过一个加油站的时候,她看见了江苇,生活完全磨平了他的棱角,就如每一个加油工人一样,他沉默地干着活,没事情做的时候就点根烟,再没有当初她所爱恋的那种桀骜不逊。她还看见了江苇的女朋友,也可能是妻子,当初数次闹分手时江苇的痛苦也过去了,这个世界也不是谁离开谁就不能活的。

“喂,婉琳,我想我应该要走了。”和林婉琳共同生活了三年,林晚箴甚至已经绝望了,然而现在她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很快她就可以回去了。

“是吗?那太好了,林晚箴,谢谢你,祝你幸福。”

“嗯,我会的。”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林晚箴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那张憔悴的、熟悉的脸正是她思念了很久的人,她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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