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都是拍马屁的行家,说出的话,直接钻进心缝里,挠的人痒痒,又格外舒坦。
身为同道中人,赵凤声将好听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轻笑道:“您太瞧得起我了,雷斯年属于修行千年的黑山老妖,我顶多就是刚入行的魑魅小鬼,道行差的太远。除非您这位钟馗出手,否则没人能降妖伏魔。”
张烈虎神秘莫测笑了笑,“跟雷斯年近距离接触之后,找到好的办法没有?既然他敢把你带回家,肯定不会现在动手,趁此机会,咱们要抓紧时间策划一下。”
赵凤声点头承认,“我也没想到雷斯年直接把我带回老宅,弄得我猝不及防,你有好主意的话,可以明说,反正我现在一脑袋浆糊,没啥好点子可想。”
张烈虎斜叼香烟,翘起右腿,一副山大王风范,“单枪匹马蛮干,在古代是勇将,现在来看就是莽夫,合作共赢,各取其利,才是长久之计。雷斯年在西北经营多年,根基牢固,想动他,除非找到合适的当地人才行,抓住弱点,一击致命,千万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否则按照雷家的权势,极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赵凤声眉头一挑,“你有合适的人选?”
张烈虎靠近饭桌,小声道:“雷牧东。”
赵凤声神色如常,心中却掀起些许波澜。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雷牧东的名字。
“整个雷家除了老佛爷这一支,人丁兴旺,有对老佛爷俯首称臣的,也有狼子野心的。雷牧东在雷氏集团任职多年,从普通员工坐到了副总经理位置,人脉广,资历深,能力强,是总经理的不二人选。眼看老佛爷年迈退休,可以接过雷家大旗,没想到老人家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把雷斯年突然扶正,雷牧东自然而然愤然出走。我不敢保证雷牧东是何心态,但他心里肯定有怨言。你来西北是报仇,我来西北也是报仇,没有太大的利益牵扯,扳倒雷斯年,得益最大的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雷牧东,联合这位地头蛇,对付雷斯年就事半功倍了,他也肯定竭尽全力,去帮咱们完成目标。”张烈虎将计划说的很透彻。
无愧北虎名头。
赵凤声没去分析得失,而是从张烈虎角度出发,将利弊一一看破,不出一兵一卒,就想把西北搅得天翻地覆。即便雷斯年秋后算账,找的也是雷牧东和自己,他不会殃及池鱼,大不了一走了之,回到京城,往张家一躲,难道雷斯年敢追杀到皇城根下?
仅仅这份腹黑,普通人就望尘莫及。
赵凤声喝掉一口酒,收敛起谄笑,认真说道:“你跟雷牧东见过面了?”
张烈虎停顿片刻,微笑点头。
“他在雷家地位高不高?如果只是普通的旁系,根本起不到作用,对付秦琼和尉迟恭,你得请出关羽张飞之流,来个扛刀的周仓,不够人家雷斯年塞牙缝的,还栽了你张烈虎的面子。”赵凤声若有所思道。
张烈虎消失几天,十有八九就是寻找盟友去了,自己在他那里,或许只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死了,无足轻重,立功,等于一招妙手,五万块钱就想扳倒雷斯年,代价未免太儿戏了。
“这你放心,雷牧东是雷家旁系的佼佼者,除去老佛爷跟她的女儿以及雷斯年,数雷牧东手里掌握的股份最多。另外,还有一些雷家人,很听雷牧东的话,唯他马首是瞻,加起来的股份,肯定要超出雷斯年。由雷牧东充当先锋官,咱们里应外合,摧城拔寨,指日可待。”张烈虎信心十足笑道。
看到张烈虎的笑容,赵凤声突然意识到与虎谋皮的残酷性。
联合外人来干掉自己舅舅?
尽管雷斯年为非作歹,可这只是他跟自己的私人恩怨,关起门来自行解决,死活不管别人鸟事。由张烈虎横插一杠,赵凤声已经觉得不太舒服,如今又来了一位雷牧东,这不是手足相残给外人看么?
赵凤声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将酒喝干,杯口朝下扣好,退出的寓意很明显,“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于心不忍?又或者你跟雷斯年言归于好?”张烈虎手指摩挲着玻璃杯,虎目咄咄逼人。
赵凤声神色如常道:“你报你的仇,我讨我的债,咱俩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绑在一起。过几天,五万块会悉数奉还,对了,多谢你的美食和香烟,很真挚的说一声谢谢。”
“等等~”
张烈虎拉着长长的尾音,阴阳怪气笑道:“拿了我的钱,不办事就想溜?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要么给钱,要么留只手,这是规矩。”
赵凤声只觉得脊梁骨遍布寒意,就像当初被楚巨蛮盯住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寒意更加冰冷和刺骨,伴有一股阴森钻进了骨头。
赵凤声全身戒备,神经和肌肉紧绷,“你要动手?”
“是你违约在先。”张烈虎皮笑肉不笑道:“你先不仁,何必怪我不义呢?”
“我说过,我会把钱还你。”赵凤声一本正经道。
“钱对我来说,还没一杯酒的事大。我最讨厌两面三刀的家伙,既然你退出,那就等于站到了雷斯年那边,你觉得我会给你通风报信的机会么?”张烈虎阴笑道。
一张银行卡突然递到了张烈虎旁边。
“他欠你的钱,我给。”沉默许久的陈蛰熊开口说道。
张烈虎停顿半秒钟,脑袋一转,双目泛起凶光,一字一顿咬牙道:“你,是,我,哥!”
“你姓张,我姓陈,就如同赵凤声所说的那样,不是一路人,没必要绑在一起。欺负我,无所谓,可当着我的面,欺负我朋友,不行,哪怕是你张烈虎都不行。”陈蛰熊走到赵凤声旁边,手臂艰难勾住对方脖子,“走,咱们换个地儿喝酒去。”
砰!
桌子掀翻。
只留下一只来自京城的烈虎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