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篇第162章恐慌

尽管我的心中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大师兄的身世大抵如此,但是,现在亲耳听见凌云师姑这样说出来,我毅然还是感到了很震撼。我身边的杏儿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是他呢?“大师兄有些痛楚的喃喃自语道。

“唉,就是因为是他,姑姑才会如此急着来找你,姑姑怕你日后再知晓这件事,会追悔莫及,因着你们毕竟是骨肉血亲。经过这十几年的清修,姑姑的心终于也算明白了些,知道了凡事不可以强求。虽然姑姑已经对你、你娘以及你爹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事,也不想奢求你的原谅了。但是,这么多年来,纵然姑姑对人生性冷漠,然而,对你,姑姑终究已是产生了感情,待你就如同自己的子侄一般,所以,不想一错再错下去,想做点什么东西弥补一下你吧。姑姑现在要说的事情是关于你的兄长——当今皇上,几个月前,皇帝御驾亲征去了边关,本来已经传出了敌军节节败退的消息。但是,今日突然有边关将领回京城来报,说皇帝中了毒,他们回京城之前,皇帝已经昏迷了几日,军中御医束手无策,只能来京城搬救兵,寻找医药高手。姑姑那已经身为太妃的姐姐将我召进宫去,想让姑姑去边关,去了解一下皇帝的病情,看看皇帝现在苏醒了没有。如若,如若没有,就拥新帝登基,新帝的人选确定为皇帝那唯一的儿子……”说到这里,凌云师姑没有接着说下去。

纵然如此,我也明白了凌云师姑所要表达的意思,姜太妃派凌云师姑过去的真实意图只怕不是要救皇帝的性命,反倒是要害了皇帝的性命,拥立幼帝登基,而她作为后宫目前最有权势的太妃,自己要动番手脚,跟在后面垂帘听政了,然后自然就是大权在握了,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正是很响啊。

“姑姑听了那两个回京的将士描述的战场战况,觉得他们嘴中所说的邪门妖术,倒是有些类似于失传已久的天门阵,皇帝可能是误闯了阵中,中了毒,要想解这毒,必须配上十六味解除瘟毒之遥,加上药引一起服用,所谓药引,就是嫡亲父、兄、子的鲜血。先皇已逝,而皇帝的嫡亲兄弟只剩现在辅佐朝政的那两位王爷以及你了,皇帝的亲生子也只有一个。那两位王爷以及皇帝的亲生子因为涉及到皇位之争,只怕,只怕已经被控制住了,未必肯真心的帮助皇帝。而你,在你未知真相前,我爬你也未必肯帮他,因为从你师父那里,我得知了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竟然是被皇帝废黜掉的秦贵妃,现在冷宫起火,秦贵妃丧生火海,你现在只怕是连了杀了皇帝的心都有了。只是,皇帝毕竟是你除了你那个已经出家的父亲外,唯一的亲人了,为了不让你日后留有遗憾,我还是要特意告之你这些。如果你有救皇帝之心,就需抓紧时间了,虽然现在宫门外贴有皇榜,但是,你千万不要去揭,揭了可能就别控制住了。最好抄小道,尽快去边关。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救活皇帝的可能性就变得越小。现在我能告之你的也就是这些了。我也知道,待我说出这些之后,你必也不愿再多见我了。日后,你自己多多保重。如果有需要用到姑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叹了一口气,带些哀伤的说完这些话,凌云师姑突然那转过身子,义无反顾的向枫树林外跃去。

大师兄一直未曾开口再说什么,估计这般一来,大师兄对凌云师姑也真的是很难释怀了。

而我听见凌云师姑提及到皇帝的病情需要抓紧时间,否则救活皇帝的可能性就变得越小时,我的心便猛然被一股很强、很强的恐慌感抓住了,心也变得生疼,生疼的。我拒绝去想象这一幕,也想极力的阻止这一幕的发生。

在这一刻,我没有想到什么国难,也没有想到什么民不聊生之类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如果他真这般的去了,我可能会抑制不住自己,可能会痛不欲生,甚至可能连随他去了的心都会随之产生了。

也在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虽然我一直在抗拒,但是,我仍然还是从未停止过对皇帝的爱,所谓的斩发断情,原来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否则,我不会在得知自己受孕的消息后,将那个未成形的孩子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不会拼着自己的性命都要护住一个未成形的孩子的那条命。而且,我也不会一听见他处在危险之中,就变得如此的慌张,如此的无助,如此的痛彻心扉。。。。。。

枫树林中,大师兄仍然呆愣在那里,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见着大师兄的那副模样,另外一股恐慌感攫取着我,我害怕大师兄不愿意沾上皇家的边,不愿意去认皇帝这个兄长,也会因为我而嫉恨皇帝,因而也不愿意去边关救他。

情急之下,我忘记了隐藏自己的身形,呆呆愣愣的朝大师兄走了过去,想哀求他去救皇帝,我想告诉他,只要他能去救皇帝,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这时,直到我走到他的面前,也有些失魂落魄的大师兄方才发现了我,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还未等我走近,他就伸出手臂,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就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痛楚的喃喃自语道:“蝶儿,蝶儿,我应当怎么办呢?为什么会这样呢?原本,原本我还幻想过,以后我能够与你幸福而平静的相守在一起。这也是我能够坚持这么久的动力和我这么多年来的梦想。你不知道,地下通道被贯通的那一刻,我是多么的欣喜若狂,我兴奋得几个通宵都未合上眼睛。因为,我觉得就算以后的你不能接受我,但是,于我来说,就这样经常能看着你,守在你与孩子身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可是,可是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呢?如果不是这样子的情况,能够与我幼年时梦中经常出现的那张面孔相认,也许是一件很让我激动的事吧,尽管我宁愿我梦中经常出现的那个人能够平凡一些,但是,这也不能阻挡我的兴奋与激动之心。可是,这一切要与我必须与你划开距离,套上世俗的枷锁的代价相比,我宁愿,宁愿。。。。。。。。。。。。。。。。。”

我明白大师兄嘴中所言的枷锁是什么,如果大师兄是皇帝的弟弟,这也就预示我与他的关系变成了嫂嫂与小叔子之间的关系,如果我与他之间有个什么,不说世俗如何看待,只怕他自己心里那一关,自己都很难熬过去吧。

这时,我的脖子上似乎感觉到了一些微微的湿意,我曾未见过大师兄在我面前哭泣,在我的印象之中,他一直是那么儒雅,见着我时,总会带着满脸宠溺的笑,总是那般温柔的看着我,让我感到是那般的安心,那般的亲切。

原来,他也会流泪,心里也会感到累。我脖子之中所能感受到的泪意让我的神智终是恢复了一些。看着大师兄的那副痛苦异常的模样,我嘴中原本打算要说的,对大师兄可能显得有些残忍的话,我是如何如何也吐不出来了,我不能再这样狠心的刺痛大师兄的心了,这样太自私了。现在他所经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

尽管心乱如麻,尽管心中恐慌依旧,我却仍然任由他这般静静的拥着,希望能够籍由这种相拥能够给他一种力量,能够使他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接受现实的力量。

原本静静的站立在一旁,等候着我的杏儿,已经不忍心瞧见这一幕,悄悄的转身离去了。

“蝶儿,应当是师父他们让你来唤我的吧?方才我有些失态了,没有吓住你吧?今日是师父与师娘的大喜日子,我们不要一直待在外面了,赶紧回去吃喜宴吧。”大师兄又扯出了他惯有的微笑,温柔的对我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种强作出来的微笑,却比方才他伏在我身上哭泣让我更觉得难受,我的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

为了避免他瞧出我的异样,我垂下头,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便随在他后面,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这片枫树林。

外公、外婆、舅舅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不在屋子里了,我与大师兄一起回去时,他们也正在四处寻我,他们见我与大师兄一起走了进来,倒是稍稍诧异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舅舅迎了上来,满脸笑意的对我说道:“蝶儿,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呢?快点,快点过来桌上坐下,大家都在等着你呢。今天的宴会除了是为你师父和你娘大婚而办,也是为了你和这个孩子而办呢,因为今天也恰好是孩子满月的日子,大家都要为你贺喜一番呢。另外,举办宴席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庆祝咱们全家终于大团圆了。”

我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我怕等会在宴席上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失态,反而搅坏了外公、外婆、舅舅他们原本还非常欢喜的心情。所以,我便想寻个理由给推脱掉。

恰好,这时我发现师父与娘已经离开这里,一起去度过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去了。

于是,我强颜欢笑的开口道:“今夜是我娘与师父的洞房花烛夜,肯定便不能让他们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宴了,外孙的满月宴怎么能缺少外公与外婆二人呢?而且,宴席上缺了他们二人,也不算的真正的团员啊。干脆,将满月宴推迟到明日,这样,明日有能找点事情欢喜一番了,而且,师父与我娘便也都能来参加了,舅舅,你看这样是否合适呢?”

舅舅沉吟道:“如此说来,倒是也有几分道理,那就依照蝶儿的话去做好了。不过,蝶儿,我怎么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呢?是不是今日坐在马车中时间过久,人也有些疲倦了啊?”

我听见了,赶紧顺着台阶下道:“是啊,可能是初出月子,今儿一路车马奔波,坐了下来,因而有些腰酸背疼吧。我看外公、外婆、舅妈他们吃得正欢,我就不过去告诉他们了,免得既扰了他们的兴致,又让他们不开心。舅舅,你等会可以替我向他们解释一声吗?”

“没问题的,那你赶紧去床上歇着吧,等会,我让你翠姨特别做一些,端些去于你吃。本来,你也是刚出月子,不适宜长时间在外奔波的。”舅舅关心的说道。

“嗯,好的。”我感激的朝舅舅笑了笑,然后感觉从离我不远处的桃红手上接过孩子,现在大概也就只能他能让我感到心境稍微平和一点了。

接着,我便往为我布置的那间房中走去。

进入房中后,原本挂在我脸上的那带笑的伪装再也挂不住了,眼泪如雨珠般的哗哗的流落了下来,我坐在床上,将嘴巴放在孩子的襁褓外面,压抑的、低声的哭了出来。

哭累了之后,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带着哽咽的询问孩子:“宝宝,你爹现在身处危险之中,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如果娘现在什么都不做,待你长大之后,知晓了这些事情,一定也会在心中怨怪娘吧?”

宝宝自然是听不懂这些的,依然将他的小拳头塞在嘴里面,嘴里面在“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

看着宝宝那天真无邪的小脸,我脑中灵光一闪,方才凌云师姑似乎说了父、兄、子的血作药引都可以,我怎么忘记宝宝了呢?既然宝宝也是皇帝的儿子,那宝宝的血作药引应当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我便可以不用强迫大师兄就可以解去皇帝身上的毒了。

想到这些,我拭干了眼泪,冷静的思索了一番,打算好好计划一下下一步应当怎么做。

方才,凌云师姑似乎提及到了天门阵,以前师父递于我的那本《五行阵法》上似乎也提及到了这个阵法,好像还蛮复杂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以后用不上这个,所以也就没详细的去研究它,这本书上的其他阵法我倒是还好好看了,并且都稍稍试验了一番。

想到这里,我又赶紧打开从京城内带回来的包裹,打开那本《五行阵法》,找到描述天门阵的那一页,详细的看了起来。

只见那上面记载着:天门阵共一百单八阵。有东天门、南天门、西天门、北天门,这是四座阵;还有玉皇阵、天曹阵、地曹阵、人曹阵、东斗阵、西斗阵、南斗阵、北斗阵、中斗阵、太阴阵、太极阵、子午阵、金星阵、木星阵、水星阵、火星阵、青龙阵、白虎阵、朱雀阵、玄武阵、黄幡阵、豹尾阵、大牦阵、小牦阵、勾魂阵、丧门阵、吊客阵、鬼门阵、值年阵、值月阵、值日阵、值时阵、天罡阵、地煞阵、天罗阵、地网阵、五雷阵、电光阵、阴霾阵、冰雹阵、黑风阵、暴雨阵、罗汉阵、彩虹阵、香露阵、天花阵、飞柳阵、黑沙阵、红沙阵、金童阵、玉女阵、白雪阵、寒霜阵、天聋阵、地哑阵、天绝阵、地裂阵、天河阵、地池阵、落魄阵、盘龙阵、瘟毒阵、酉水阵、刀疤阵、才贝阵、无火阵、阎王阵、太岁阵、五鬼阵、角木焦阵、斗木獬阵、奎木狼阵、井木犴阵、亢金龙阵、鬼金羊阵、牛金牛阵、娄金狗阵、咀火猴阵、尾火虎阵、翼火蛇阵、室火猪阵、参水猿阵、箕水豹阵、轸水蚓阵、避水猹阵、氏土狢阵、胃土雉阵、柳土獐阵、女土蝠阵、星日马阵、昴日鼠阵、虚日鸡阵、房日兔阵、毕月乌阵、心月狐阵、危月燕阵、张月鹿阵。

在这些阵法的背后,又详细的绘制出整个天门阵的整体图形以及各个小阵的具体图形,在整个天门阵中,能让皇帝碰上就马上中毒的只是其中的瘟毒阵。要想确定皇帝所中究竟是不是瘟毒,只需要先确认敌军所摆的是否是天门阵即可。

对皇帝所中的毒心中稍微有了底后,我心里的那股慌乱也就稍微好了一些,也初步拟定了一下计划,那就是我今夜将连夜配制出解除瘟毒之药,并再配制一些预防瘟毒之药,明日一早,我将宝宝托付给娘与翠姨照料,然后就即刻启程赶往边关。

随即,我先开出了处方,又将宝宝托付给剪春,告之她,我有些疲累,让她暂时替我抱上一会,等下我再来抱他。剪春也不疑有它,反而非常支持我休息一会。

而我则去了平日舅舅、师父、表哥他们储藏药材的那间医院室内,找到了配制以及预防瘟毒所需的药材,又翻出了一些即将去边关所需的药材绑做一捆,趁人不注意,就往我自己的房间拿去。

所有药材都准备好了之后,我翻出研钵和炭炉,开始练起解毒丹药。然后,我又拿出预防瘟毒的药材,将它们碾碎,放入瓷瓶之中。

接下来,我又出了房门,从剪春手中抱过宝宝,解毒丹药上还需要撒上他的血作为药引子才能起解毒的作用。

这是,宝宝已经香甜的睡着了,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子与他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一时之间,我真的狠不下来这个心,下不了这个手,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替他受这种苦,可惜,偏偏这种事我代替不了他。

尽管心中非常不舍,可是,想了想还正在昏迷之中的皇帝,我咬了咬牙,颤抖着手,揭开了他腿上的遮蔽物,从这个地方割开一个小口子,宝宝所能感受到的疼痛感能够少一些。

我非常轻的用消过毒的小刀在他的小腿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幸好他现在是睡着的,没有哭闹。然后,我又将盛有药丸的小盘放在包包的小腿下方,看着血一滴滴的滴到了药丸上,我的心中,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是欣慰有了血之后,皇帝的毒应该就可以解了;心疼的是,现在宝宝的血正在一滴滴的往下滴,流的就像是我心中的血似得。

等到盘中的血已经足够了的时候,我赶忙端过盘子,赶忙替宝宝止血、包扎起来,再抚摸了一阵他的伤口,才将他放进了被窝中。

接下来,我收拾好药丸、药粉、药箱、书籍,以及准备出门所需的银两、干粮、衣物之类的东西。

随后,我开始给外公、外婆、舅舅、娘、师父他们写信,我告之了他们,我要去边关给皇帝解毒这件事,让他们不要担心我,也委托娘与翠姨帮我照顾宝宝。

我又想了想,宝宝都满月了还没有名字,恰好我现在正挂念着皇帝的安危,我便将他取名为念安,让他随娘姓林,全名就称作林念安。

剩下来一整晚的世界,我将念安抱在怀中,不断的亲吻着他,看不够似得凝视着他,边关前线毕竟是一个充满凶险的地方,我也不确定自己就肯定能够回得来。不管我以后会怎样,我都希望念安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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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篇164变声丸

清晨,我起身收拾好行装,然后又隔着被子,拥着仍在熟睡中的念安躺了几分钟,又贪婪的注视和亲吻了他一会,才用襁褓抱起他,来到了桃红的房间。

我告诉桃红,我要出去枫树林那里,晨练一会,让她帮我带着念安睡一会。

出了冷宫之后,我就告诉了剪春与桃红,我会武功与医术之事,桃红可能以为我是去练武去了,也就没有多疑什么,只是欣然的揭开被窝,让我将念安放了进去。

我又念念不舍的看了看念安,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出了桃红的房间,我又悄悄的去了厨房,拿了一些干粮和水,准备在路上食用。

随后,我又去自己的房间将信放在桌上,再去拿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裹、药材,往马棚走去,牵出一辆马车,将东西全部放在马车的后座之上。||

随后,我并没有马上坐上马车,而是对外公,外婆,舅舅,娘与师父的房间忏悔了一会,今天不能陪他们一起吃团圆宴了。之所以会选择悄悄的离开,主要是因为他们可能会因我只是一介女流,加上我刚刚出了月子,他们会不同意让我自己去边关救皇帝,会千方百计的阻止我。

忏悔完之后,我就驾上马车,悄悄的向外走去。幸好,此时时辰尚早,家中还尚未有人起身,所以,也没有人看见我的行踪。

马车出了院门之后,不用再担心马车声会将熟睡中的外公、外婆、娘、舅舅、师父他们惊醒,我在马身上抽了一鞭,想加快速度来赶路,马儿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四条腿儿开始像撒欢儿似的开始奔跑了。

只是,在经过宅子后面的那座枫树林时,枫树林中突然冒出一个身着青衫、手提包裹、男子装扮的人,他低着头,张开双臂,拦在奔波的马车面前,将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使出内力,勒住马的缰绳,害怕一个不留神会让马儿将他践踏于马蹄之下,白白害了他一条性命。

幸而,在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马儿的奔势终于被制止住了,我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身子也瘫软了一些,不过,终究还是有些不悦的对那名男子说道:“这位兄台,好好的大路你不走,突然挡在大路中间作甚?如果我一个收势不及,害了你的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男子并未回话,而是缓缓抬起他的头,我也终于看见了他的全貌,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倒是挺和善的,也不象是莽撞之人,只是不知他突然拦住我的马车做什么。||

男子见我看向时,脸上竟然笑开了,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暗附道:“莫不是大清早的,就遇到神经病了?”

这时,男子突然发出了一个让我感到很熟悉的女声道:“小姐,早啊!”,然后不等我说话,就径自爬到了已经停下的马车上面。

原来,竟然是杏儿这个死丫头,易容成这模样,我差点没被她吓晕,不过,我又害怕自己的意图被她识破,此时离家中的宅子还不远,她若是喊上一声,我恐怕也走不了了。

于是,我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杏,杏儿,此时天色尚早,你不睡觉,突然跑到这枫树林中干什么呢?”

杏儿对我嗤之以鼻道:“那这么早,小姐你驾辆马车又是作甚呢?”

我语结道:“我,我去城中办点事,马上就回来,你还是回去吧。”

杏儿鄙视我道:“小姐,你还是别哄我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啊?昨天我便猜到你今日一早肯定就要往边关赶了,所以,昨天晚上我便已经收拾好行装,一大早我便来到这枫树林等候着你了,没想到的是,你磨蹭到现在才来,速度太慢啦。”说完,杏儿还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我暗叹一声,没想到终究还是没瞒过杳儿,所以,我干脆正色对杏儿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目的了,怎么还跟着我呢?边关正在打战,此去凶险异常,你快点回去吧,不要跟在后面凑热闹了。刚好你可以在家中帮我照顾照顾孩子,有你在家,我也放心一些。”

杏儿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因为凶险异常,我才要与你在一起,多个人也好相互照映一些。孩子有夫人、翠姨,还有老夫人、舅夫人、剪春、桃红他们帮忙看着,你就放心好了。反正,今天我不管,你要是不带我走,我就大喊一声,将老太爷、老夫人、舅老爷、夫人他们全部喊来,让你也走不了。”||

看着杏儿那近似无赖的模样,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着她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今天要想将她扔下,估计可能性是非常小了。

昨日我未告诉她我的决定,就是怕她会这样,边关现在战争中,我们前去肯定都是有很大风险的,我既然去,肯定就是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是,我却不想让杏儿也这般,她为我所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

不过,现在这种形势下,也就只能先捎上她,后面的事情就只能等到后面再想办法了。

我无奈的重新爬上马车,准备让命的带着杏儿,继续往前走。

“小姐,等等,等等,现在差不多算是兵荒马乱的年代了,你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就这样抛头露面的在外赶车,不明显是要招惹是非吗?快点进来,我给你也准备了一套男装,你快点进来换上,我再帮你易容装扮一下。”这时,杏儿突然喊住了我,并不由分说的将我拉进了车厢内,递给我一套白色的男装。||

因为有些操之过急,这一点我倒是确实没有考虑周全,所以,我也顺从的接过衣服,换了起来,随后,任由杏儿在我的脸上涂抹,易起容来。

完成之后,杏儿递与我一面铜镜,只是一个年轻俊俏的白衣公子跃然镜中。

这样之后,杏儿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她又耍宝似的拿出一个瓷瓶,再从瓶子中拿出一颗药丸,塞入自己的口中,过了片刻之后,她突然向我作了个揖,并开口道:“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个声音听得我瞠目结舌,杏儿原来的那个听起来犹如银铃般的,清脆悦耳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显得有些粗矿的青年男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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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篇 165 抵达崇峪关

此次金源国所来进犯的地方是正北面的崇峪关,得知皇帝要御驾亲征后,我便悄悄的记下了这个名字。在宫外做月子时,我又悄悄的旁敲侧击,问出了出了京城之后,应当怎样往崇峪关行走的线路图,又趁着没人时,悄悄的将它绘制了出来。

那个时候,我并未想过要亲自去边关,只是直觉性的想这般做,想不到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上了大路,也就是官道之后,我便依照印象往昨日那个军中将领骑马而来的逆方向驾车而去,那是前往崇峪关的一条主道,行驶完这条主道,前往崇峪关的路程也就去除了三分之一。

官道两旁的风景依照是那般美丽宜人,只是我已经失去了观赏它们的兴致,现在我脑海中的唯一一个目标就是快点赶路,早点到达崇峪关。一路之上,马儿已经尽了全力,在撒着蹄子,拼命的奔跑着,但是,在我的眼中,它的速度仍然显得是那么慢,我恨不得它能够再生出几条腿来。

到了下午,休息够了的杏儿终于从马车的车厢之中钻了出来,从我手中接过马鞭与僵绳,让我进去车厢吃点干粮,喝点水,再休息一会。

也就在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马车车速跑的这般快,杏儿还能睡得这般香甜了,原来,方才她身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里装着一床被子和一些绳索,她先将被子用绳索固定在后面的座位上,再钻进被窝睡觉。这样就算马儿奔跑得再快也磕碰不着她了。

为了储存体力晚上连夜赶路,吃完干粮,喝完水之后,我也依照杏儿的办法,如法炮制了一回,果然睡得很香甜,马儿的奔跑倒好似是让人处在一个会晃动的摇篮中一般。

待到我一觉醒来之时,太阳已经快要西下了,只是这时,我明显的感觉到马速好象慢了很多,我的心一下子又变得焦灼起来。

“杏儿,怎么回事啊?马儿的速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慢了呢?”我揭开马车车厢的帘子,急切的询问杏儿道。

“哎,可能是因为累了吧,它已经奔跑一整天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饿了,经过路边的一个草地时,我还给它在树上系上了缰绳,扯了一捆草,又弄了一些水给它喝。可是,它吃饱之后,速度还是没有快上多少。”杏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按照路程来说,差不多要三个日夜不歇脚,才能将这条大路跑到头,而这条官道差不多只是占了全程的三分之一长。马儿现在就累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呢?”听杏儿这样一说,我也有些急了。

“小姐,要不,要不咱们就先找个歇脚的地方落个脚,歇上一晚,让马儿也歇歇,说不准等它歇了过来就好了呢?”杏儿见我这般焦急,便试探性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否定了杏儿的意见,因为这匹马如若这般容易疲累的话,就算今晚喘过气来,明日可能又重蹈覆辙了,这样歇来歇去,我会急疯掉的,而且也容易错失掉救治皇帝的最好时机。

刚好,此时我看见了大路前面的左手处,往前走上几百米好象有个市集,我连忙当机立断的用手向杏儿往那个方向指了指,让她朝那个方向驶去。

虽然已近黄昏,市集之中还是呈现出了一片繁华的景象,小商小贩们吆喝的吆喝,讨价还价的讨价还价,都想赶在天黑之前,做上最后几笔生意。

我让杏儿停下马车,我跳下车来,找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爷,向他询问,市集之中是否有贩马的地方。大爷连忙点头说有,还热心的将我们指引到了马棚前面。而杏儿此时也方才明白了我的真正意图。

而正准备收摊关门的马贩见着这个时辰还有生意上门,自是欣喜不已,赶忙像献宝似的将我们带到了他的马棚,让我们自己挑选。

我与杏儿毕竟都不是男儿身,自幼与马接触得都不是很多,又因我打算这次改用两匹马来驾车,以提高速度,所以,我便告诉马贩,要两匹最上等的好马。因而,马贩将我们带到一处据说关着上等好马的马棚,让我与杏儿一起了两匹看上去很高大,肥壮,也很精神的马,并付了银两。

“店家,你知道此去崇峪关的道路,除了那条官道之外,是否还有其它的捷径呢?”临走之前,我突然想到这马贩商走南闯北的贩马,对很多道路应当都很熟悉,便开口询问他道。

马贩奇怪的看了看我,好心的提醒我道:“崇峪关那里正在与敌国开战,听说皇上都御驾亲征了,那里现在战况不明,两位公子如果想去那里,还是等战乱平了再去好了,否则,会凶险多多啊。”

我微笑向马贩拱手道为:“我兄弟二人乃是学医之人,现在外敌入侵,虽然我们并未习武之人,但是,仍然想为国家做出一点自己的贡献,所以想去前方救治一下那在两方交战中受伤的我方士兵,也算是尽上自己的一份心意了。现在救人如救火,我兄弟二人便想找条捷径,早点到达那里。”

马贩听了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惭愧之色道:“两位兄台的宽阔胸襟以及能够为国为民着想的思想确实让我佩服,不过,两位问到我头上来,可也算是问对人了。崇峪关是一个盛产牛羊的地方,我每年都要去那里贩上几回马。两位公子且先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我早年前怕不熟悉路况,又想尽量缩短往返时间而特意绘制出来的地图,两位公子按照这张地图上所绘制出来的路径来走,至少要比走官道那边节省上一半的时间。”

说完,他钻进屋里,给我拿出一张看起来有些泛黄的纸出来,递于我。我打开一看,上面果然标得清清楚楚的,走得都是一些林荫小路。

我感激不尽的朝他连连抱拳,感谢道:“多谢店家,多谢店家。”杏儿自然也随着我一起,感谢了他一番。

而马贩则有赧然的说道:“二位公子说谢我就愧不敢当了,既然二人是为国为民去的边关,那我就不能利用你们的外行来挣你们的钱了。二位公子且先与我一起,将这两匹你们已经付过钱的马牵回去,我来帮你们挑出两匹真正的好马出来。”

听见马贩的这话,我与杏儿自然更是喜出望外,连忙尾随着马贩朝马棚走去。

可是,没想到的是,马贩竟然给我们牵出两匹又瘦又小的棕色马出来,我与杏儿对视了一眼,心中各自凉了半截,觉得这马贩明显是在糊弄我们了。

马贩看着我们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很多买马的人就是和你们一样的心理,以致于这两匹罕见的汗血宝马一直未被人买走。若不是被你们这番爱国爱民之心所感动,我是定不会提醒你们的,而是会去找个识货的人以高价出售了。”

我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他,不知道是该相信他好,还是不相信他好,杏儿在旁边也是半信半疑的。

马贩看出了我们的疑虑,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立个字据,就说如果你们对这两匹马不满意,可以随时换回那原先的两匹马。我李老大在此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因为这点小钱而自毁声誉的。”

宫外篇 166 混入军帐

因着怕军中可能真的会有求于我们,那些巡逻的士兵对待我们倒也还算客气,给我们安置了一处还算不错的小房子,让我们先住了下来,并且告诉我们,有任何消息,他们都将尽快通知我们。

现在军中最着急要医治的肯定就是皇帝了,我们此趟来的目的也就是为皇帝治病。

而要为皇帝治病,这就有些非同小可了,一般来说,只能御医才能有为皇帝治病的资格。现在处在非常时期,在军中的御医对皇帝的病束手无策,宫中前来支援的御医也仍还未到来之时,或许会用其他的民间医士来尝试尝试,虽然现在为了皇帝的安危,防止有意谋权篡位者买通医士前来,以行医之名,行刺杀之实,同时也是为了避免外人知道后,动摇民心和军心,皇帝中毒的消息一直还在对外封锁着,外面的黎民百姓还并不知情。

尽管如此,但是依照常理来推断,只怕就算寻到民间医士,若要他到达皇帝跟前,还是必须要经过层层严格查证,确认身家清白之后才会让其觐见圣驾的。

而想到这些以后,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我与杏儿所用的名字都是杏儿一时兴起,随口拈来的,并且也向那些巡逻的士兵报了上去,到时候可能会经不住别人要将我们的祖宗八代都要问上一遍的层层盘问。与其被人盘问时露出疑窦,倒不如现在好好计划好,到时候被盘问时的应对之策。

我与杏儿一起推测了一下,现在皇帝处在昏迷期,那么守在皇帝面前、对民间医士进行把关之人十有八九就是身为皇帝亲信与贴身近侍的赵公公了,依照往日的感觉,赵公公对我的印象应当还不错,或许,我还可以利用赵公公往日对我的好印象来做做文章,想办法先取得他的好感,再趁机早点顺利的混入军帐之中。

所以,我告诉杏儿,我打算走一着险棋。

因我现在化名为林杰,而表哥的名字叫林桀,杰与桀恰巧同声,我打算干脆化身为表哥,到时候,我就一口咬定,我的名字是桀,而非杰,若是盘问起表哥的身世,我也能对答如流。而在我入宫之时,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帝应当对我的家世经过盘查,知道我有个表兄,而且表兄的经历与我大致相似,也是经常不在家中,经常会被舅舅送到各处去磨练,以便日后接手家族的生意,但是,这些外人并不知情。然后,我再在自己现有的妆容上稍稍改上几笔,与我原先的面貌有上几分相似,这样一来,无论是赵公公见了,还是皇帝自己见了,必定就先相信上几分了。

而杏儿则化身为外公的一个远房哥哥,也是我比较熟悉的一个远房外公的孙子,仍然叫林俊,这个远房外公的家底我也大致知道一些,只是他的孙子并非叫林俊而已。

我现在就在赌当初皇帝并未将外公家的祖宗八代都给查了个清楚,并且在赌皇帝身边无人知晓表哥的面貌以及表哥这些在做什么。而只要他未查清楚,那我与杏儿所编造的这两个名字的这个谎也就算圆过去了,而且还能取到赵公公的信任,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等我与杏儿统一好了口径,商量好了在被盘问时应当怎样说之后,军中就来人了,来的人竟然还是我们的故人--赵侍卫。

我看见赵侍卫后,稍稍有点激动,他是有恩于我的,看见他在沙场上驰骋了几个月后,现在还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我也觉得挺欣慰的。

但是,对于我们现在所扮的角色来说,我看见赵侍卫激动明显是不合适的,可能还会引起他的疑窦,于是,我赶紧敛住自己的心神。

“赵某听闻二位兄台,医者仁心,特意赶来为边关将士提供医药支援,赵者替军中的所有兄弟们谢过二位兄台了,如若之前或者之后有何怠慢二位兄台的地方,还望二位兄台多多担待。主要现在处在兵荒马乱、两军交战时期,为了防止我军打入敌国的探子,这样做都是实在迫不得已的。接下来,可能还要对两位兄台搜搜身,并盘查盘查两位兄台的身世,不知二位兄台是否可以接受?”赵侍卫先对我们有礼地抱了抱拳,然后委婉的提出了接下来肯定要在我们身上进行的动作,以及会这样做的原因。

只是,他在说完这番话,注意了一下我的神色时,终于看清了我的脸盘,怔忡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现在装扮的面孔与我之前女儿身的面孔有几分相似之处吧。

我心中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附道:“事到如今,只怕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不然,肯定会被当作奸细被抓起来了。”

不过,嘴里面我还是非常客气有礼的说道:“将军说的是哪里的话,此乃人之常情,敌军太过狡猾,不得不提防着点。”

说完,还很配合的打开医药箱,张开双手,等待着他的检查,杏儿见着我的模样,也就只能依样学样的与我一样了,不过,她可能有点不满被搜身,嘀咕着一句:“好心没好报!”

赵侍卫听见这话后,脸上有些赧然,随后,仍然还是认真的查了一下医药箱,又在我们身上大致的查看了一下,未见着什么端倪后,便没有再接着查什么,只是有些很抱歉的对我们说道:“二位兄台得罪了,只是这样需要被二位兄台诊治的是军中的一员重要将领,所以我们不得不重视一些。请二位兄台随我来。”

一员重要将领?难道不是皇帝?我心中有些犯嘀咕,不过赵侍卫已经率先走在前面开起道来,我只能拿着医药箱,带着杏儿一起跟在他后面,往前走去。

终于,走到一处由两个士兵看守的马车面前,赵侍卫停了下来,仍然是很有歉意的说道:“赵某现在就要将二位兄台带到军帐中,只是因为军中机密,事关重大,还需要再委屈一下二位兄台。”说完,他对那两个士兵招了招手,那两个士兵立刻从衣袖之中拿了两个黑色眼罩,走了上来。

我明白了赵侍卫的意思,应当是担心我们看见军中的具体布置,而想蒙上我们的眼睛,再将我们带过去。我扯了一下杏儿的衣袖,一起迎到了士兵前面,微笑着说道:“有劳了。”

“得罪了。”士兵说了一声,然后走到我与杏儿的面前,蒙上了我们的眼睛,我们的眼前顿时变成了漆黑一片。

“快将两位医士扶上马车。”随即,我便听见了赵侍卫的吩咐声。

“是,赵将军。”两名士兵答应道,然后就上前来扶住我们的胳膊,并说道:“医士,请!”

虽然我不习惯与陌生男人如此接近,但是,现在扮作男人,也就只能先将就将就,在他们的帮助下登上马车了,想必杏儿也是如此的。

“可以以,往军帐那边去吧。”在我与杏儿都上了马车之后,又听见还有一人也跟上了马车的声音,待他发出声音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是赵侍卫,他也跟了上来,应当是想沿途监视着我们的吧。

而我们此行前来只是想为皇帝治病,确实无甚恶意,所以倒也是坦荡荡的,在马车的奔跑中,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过了良久之后,耳边终于又传来了赵侍卫的声音:“二位兄台,到军帐了。李强,方刚,快点扶两位医士下马车,并扶着两位医士去爷的屋子里。”

“是。”两名士兵齐声应道,然后,我与杏儿便一起被扶下了马车,又如那盲人一般,被扶着七弯八拐的走了很多路,最后,到了一个地方,终于停了下来,眼睛上的眼罩也被取掉了,眼前才重现了光明。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比较雅致的屋子之中,正前方就有一张褐红色的八仙桌,八仙桌上的两旁各放着一张椅子,而左边的这张椅子之上,赫然就坐着一个人,正端着一杯茶,在慢条斯理的饮用着。

可能是听见了我们走进屋子的声音,他口中含着一口茶,缓缓的抬起了头。

宫外篇167生命垂危

我定睛一看,此人不是赵公公,又是谁呢?

不过,他的面孔似乎又与往日我所见到的那副和善的,微笑的模样有些不同,他脸上惯有的微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波澜不惊的平静与威严,而且威严之中还透漏出一丝精明与凌厉,只是在这副表情之中,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又还可见一些隐隐的焦灼。

“两位医士已经带到了。”这时,赵侍卫上前一步,轻声的对他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且现在外间等候吧。”赵公公颔了颔首,然后将略带一些凌厉的目光投向我与杏儿。

只是,当他将目光投向我时,同样也有些惊愕与诧异,不过,他还是很快的收敛住了心神,用手指了指他右手边的两张椅子道:“二位医士,请入座,上茶。”

我带着杏儿落了座,便有两名士兵进来,端上了两杯茶,又掩上房门后,赵公公才挂上了一丝客气而又礼的微笑说道:“我已经听闻两位医士有精忠报国之心,愿意为军中将士们诊治病痛,想必二位也是长途跋涉而来,一定也辛苦了,不过,不知道两位医士是从哪里过来的呢?”

我明白赵公公已经开始在试探我们了,现在需要来打紧精神来应付了,于是,我赶在杏儿之前,也赶在赵公公问出更多话语前,微笑着回答道:“启禀大人,草民名叫林桀,是从江南而来,家祖曾是江南最大的盐商,这位是草民的堂兄,名叫林俊。幼年时,我们一起被家中的长辈送往山上的学艺,防身,健体,又因师父擅长医术,所以我们也学得了一身的医术。”

“林桀?江南最大的盐商?”赵公公念念有词的重复了一遍,又向我的脸上打量了一番,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带些试探性的询问道:“那请问,医士的祖父怎么称呼呢?”

我故意面带忧伤的回答道:“家祖名叫林亦峰,不过一年前已经过世了。后来草民与堂兄从山下归来之时,却发现家中死的死,散的散,而草民的父母也不知踪迹……后来,听邻人说,草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草民的姑姑得了痨病过世了,家祖父与家祖母伤心过度,可能再加上先前照顾姑姑,染上了一些痨病的根子,所以,所以他们不久后便也,便也。。。。。。而家父与家母怕睹物思人,便变卖了祖产,搬去别的地方安家去了。不过,他们离开老家之前,倒是差人上山给草民与堂兄送了一封信,约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只可惜当时我们随师父下山云游去了。待到我们回来之时,再依照信上所说的地址寻过去,家父与家母却不知踪迹了,想必是等不及或者出了什么事,自己先走了。所以,我边与堂兄一起悬壶济世,边寻找父母的下落。不久前,草民兄弟二人听说边关正在征战,想着这里可能需要医士,国难当头,我们能出分立便是份力,便赶了过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赵公公一听见我我这话,马上急切的追问道:“医士的遭遇让人同情,不过这样说来,那你的姑父是否就是那前宰相秦相爷呢?”

我故意装作迷惑的说道:“前宰相?好像不是吧?草民离开家去学艺那年,记得姑父好像只是个吏部侍郎而已。”

“正是,正是呢,难怪我瞅着如此面熟呢。”赵公公带些喃喃自语的说道,随后即反问道:“那你知道你家表妹秦蝶儿的事情吗?”

我摇了摇头道:“草民倒是听邻人说,表妹被姑父接去,然后就不知消息了。哎,据说家中所发生的这一切还是由表妹引起的呢,姑姑就是因为思念表妹过度而加剧了病情,进而导致了家祖父和家祖母随其而去。怎么,听大人这么说,难道是认识草民的表妹或者知道草民表妹的下落吗?”

我有模有样的叹息了一声,不过,这声叹息却是发自内心肺腑的,是在为我的进京而随后导致的一连串的事情而叹息。

“呵呵,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二,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告之你,你还是得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待到时机合适了,我自然就会告之你了。”赵公公卖了个关子,然后,他又不动声色的询问了我很多关于我,也就是秦蝶儿的很多事,以来查证虚实。

我自己的事,自己当然最清楚了,自然是对答如流了。而杏儿也清楚,偶尔还会帮着我回答几个。

没有瞧出任何破绽后,赵公公终于信了八九分,脸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而通过赵公公这次盘问,我也终于看到了赵公公不一样的一面,这样的他,不象在宫中看起来那般随和,可亲,倒是多了几分精明和凌厉,看来,他确实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如若我这次扮演的不是表哥,在他的这番笑面藏刀的审问下,我们十有八九就露出了马脚。想来,他能够在皇帝面前待上这么久,并且受到皇帝如此的器重,确实也不是偶然的。

因着对我们差不多算是放下疑心了,赵公公开口道:“现在军中有员大将中毒昏迷了,大约已经有将近十日时间了,除了中间醒了一次后,一直未再醒来,我们每日只能喂他一些米汤,维持他的生机,目前,也未有医士能将他救醒,不过,这也是挑战你们医术的一个机会。只是,在你们看病以前,我还是要将丑话说在前面,这员大将对这场战争的取胜与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如果你们也是束手无策,同样也是无法使他的病情发生好转,那我也是可以不怪罪于你们。但是,如若你们救他不成,反倒害得他有个好歹,或者病情加重,那你们的性命可能堪忧,当然,如果医好了他,那以后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是少不了你们的。这一点,你们去替他看病之前可要想清楚了,只有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才可以去替他看病。”

看着赵公公这般郑重的模样,我觉得应当不是一名普通的将领那么简单,可能就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直觉让我使劲的点了点头,并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所谓医者父母心,我们自当会尽力救治好大人口中所说的这员将领。”

而杏儿自然也是跟在我后面,将头点了点。

赵公公满意的颔了颔首,说道:“那么二位就请随我来吧。”

说完,他站起了身,竟然往他左边的那副壁画边走去,紧接着,令人感到诧异的一幕就发生了,只见那副壁画突然一分为二的打开了。里面出现了一条通道。

赵公公率先进入了通道,我与杏儿只能紧随其后,待我们全都进入后,通道便自动关闭了起来。

我们跟在赵公公后面走了大约十来米的黑路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光明,只见一片绿油油的芳草地出现在我们眼前,而芳草地上面座落着一座精致的房子,四五个侍卫正在房子的左右前后巡逻着。

赵公公带着我们一起来到了房子的前面,对侍卫微微点了点头,又拿了一下身上的腰牌闪了一下,便带着我们一起进入了房子里面,并直接向房中最大的厢房奔了过去。

我的心情也莫名的变得激动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入了厢房,只见赵公公显得有些急切的奔向房中的那张床,并挽起了床前的窗帘。

床上所躺着的那个人立即显现在我眼前,虽然他现在并未龙袍加身,虽然仍在昏迷中,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贵气却仍然让人不可小窥。只是,他身上却少了一股生机,脸色青白青白的,脸上瘦得几乎快看不见肉了,颧骨也高高的突了出来,如果不注意看他腹部的肚子上方还有一些微弱的起伏,只怕都会让人以为他已经停止呼吸了。

虽然一直都听说他中毒了,但是,也还远远没有他现在让我亲眼所见到的这副生命垂危的景象让我震撼,我的泪差点就飚了出来。

宫外篇168病因查寻

后面的杏儿看出了我的异状,连忙在背后扶了一把快站立不稳的我,当碰到我的手时,她暗暗用了一下力,我知道她是在提醒我,让我收敛一下情绪。免得让赵公公瞧出破绽。

我也知道我现在所扮演的角色,确实不能让情绪外露,可是,一看见皇帝那副生命垂危的模样,一股从心底深处席卷上来的害怕与惊慌立刻笼罩住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模样的皇帝。与他现在的这幅模样相比,我宁愿他还是那个冷冰冰的说着刺伤我的话,但是,却能让我感觉到活力与生机的皇帝。

我用带些痛苦的眼神看着已经有些着急的杏儿,用眼光示意她跟到赵公公后面先去检查一下皇帝的病情,我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合情绪,到时候手会忍不住的颤抖,而情绪会忍不住的崩溃。

杏儿也意会了我的意思,赶忙紧跟在赵公公的后面,为了防止赵公公突然看向我,他巧妙的挡住了赵公公的视线。

而我们的顾虑似乎也有些多余,赵公公一进门后,视线便锁定在皇帝的脸上,再也没有移开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现在一定是满面愁云的。良久之后,他的叹息之声终于溢出了口。

这声叹息惊醒了我,也惊醒了他自己,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恋,连忙转过头来,对杏儿与我说道:“二位医士,这就是需要二位医士医治的那员军中大将,二位医士过来帮他诊治诊治吧,我就拜托二位了。”说完,赵公公从床头退转到我们的身后。

“好的。草民知晓了。”杏儿点头回答道,然后就准备伸手来把皇帝的脉。

突然,将皇帝的手从被窝里面拿出来的杏儿充满惊奇的说道:“怎么手上还纂着一束头发啊?这怎么诊脉啊?”

听见杏儿的话后,我也有些莫名其妙,顺着杏儿的眼光向皇帝的那只瘦得已经皮包骨头的手看去,只见皇帝的手握成了一个拳,里面有一束用红绸布束上的头发,头发看上去也被整理得很齐整,只是,那束头发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看着它,我的心莫名的一颤。

这时,赵公公突然叹了一口气,出声道:“唉,那束头发是他的命根子,自从,自从。。。。。。他就一直随身带着它,有可能还会自己将它拿出来看看。这次,他中毒昏迷后,中间一次醒来的时候,他还让我将这束头发寻来,放入他的掌心,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似的。以前也有医士提过这个问题,说是头发放在手中,手没有伸开,不利于诊脉,还尝试过要将头发从他手中拿出,可是,都没有成功,就算他一直处在昏迷中,还知道将手紧紧的纂着。现在,你们只能尝试着在这种状态下替他诊脉了,虽然困难了一点,但仍然还是恳请两位医士尽尽力吧。”

而在赵公公话音刚落之时,我那忍了很久的泪,也终于控制不住的从脸颊上滑落了下来。因为我刚才一直在死盯着那束头发,也终于识别了出来,那便是我那日一怒之上,挥手斩断的头发,因为我的头发中夹杂着一小缕长在一起的花白的头发,还曾被杏儿嘲笑为“愁,愁,愁,白了少年头”,现在,这束头发中就夹杂着一缕白发。

杏儿听了赵公公的话后,有些无奈的回过头,可能是打算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却突然看见了我满脸的泪,她不禁慌了神,她既在担心赵公公瞧出端倪,又在担心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就在杏儿准备先不劳驾我,干脆自力更生,弯身坐下来替皇帝诊脉时,我强忍住悲痛,借着弯腰打开医药箱的机会,悄悄的用衣袖拭去了眼中的泪,然后,在医药箱中拿出一瓶丸药,取出一粒,放入了皇帝的嘴中,再暗暗使用内力将丸药逼入了喉咙中,这丸药只要是用来补充体力的。

皇帝现在的生命迹象太脆弱了,我看了一下他的床头放的那碗米汤只动了一点点,如若不是因为他有些武功的底子,换成个普通人,昏迷上十天,除了引用一丁点的米汤外,滴水未进,能不能存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而尽管比一般人的情况稍微好一点点,皇帝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再不补充体力的话,就算没有毒素的作用,光是体力消耗都会让他吃不消了。

随后,我示意杏儿站了起来,我自己亲手来给他诊脉,现在的我,没有太多时间用来悲伤了,我要抓紧时间来诊断他的病情,然后再来对症下药。虽然我已经配好了祛除瘟毒的解药,但这毕竟也只是听见凌云师姑说说而已,还没得到确切的证实,还是不能用的,是药三分毒,若是没有确诊就贸然服药,反倒是加重了他的病情。

我将手搭上他那瘦骨伶仃的手后,一股心酸又忍不住的涌上了心头,不过,当我的手触碰到那缕头发后,心中又不禁感到了一丝温暖与温馨,以及得到了一股重新振作起来的力量。

从皇帝的脉象上来说,他体内确实有一股毒素在作祟,不过,这还不足以证明就是瘟毒,我思索了一下,询问赵公公道:“请问大人,这位大将刚昏迷的那两三天呈现的都是什么症状啊?”

赵公公回忆了一下道:“刚开始只要是浑身发热和呕吐,皮肤上还出现米粒大小的红点,并且还伴有痉挛,抽搐的症状。”

杏儿可能也是想起了那日凌云师姑的话,接口道:“这道确实类似于瘟毒的症状。”我点了点头,然后询问赵公公道:“大人,我们若要诊治出确切的病因,还需要知道那天皇上上阵后的具体情况,公公可以帮我们找一位那日与这种大人一起上阵的将士吗?我想让他给我们描述一下那日的战况。”

赵公公沉吟了一下,回答道:“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走到厢房门口,招手喊来了一个侍卫,对那个侍卫轻轻耳语了几句,那个侍卫便疾步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正当我将手放在皇帝的腹部上面,悄悄的运用内力化开方才让皇帝服下的那枚丸药时,赵侍卫走了进来。

赵公公指着赵侍卫说道:“这位将军便与他一起经历了当时的那场战事。”

我强颜欢笑的咧了咧嘴巴说道:“草民需要得知一下当时战事的一些情况,还让将军能帮草民回忆一番。”

赵侍卫点了点头后,回答道:“医士尽管问,赵某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的,那就有劳将军了。”我先道谢了一声,然后继续询问道:“我想询问将军,那一日一共有多少将士出门去应战?战场上出现了什么情况?又有多少人与这名大将出现了一样的症状呢?”

赵侍卫想了想,回答道:“那日以前,我军本来是打得对方节节败退,连续几日都高挂免战牌,所以,元帅就让将士们干脆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息歇息,养精蓄锐之后,再一举攻下被敌国所占领的城池,那一日,敌军突然撤去免战牌,来到我军的城门下叫骂,还叫骂的非常难听,这名大将一气之下,就亲自带了五千将士下城门去应战。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次敌方竟然换了一种作战策略,几个人一组,分为好多组,有的组人多,有的组人少,排列出很多种不同的队形,变得比以往难对付多了,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及我们的多,但是,却显得比我们强悍多了。为了保护他,我们特意将他围到了中间,哪知道,哪知道却让他中毒了,与他在一起的几名将士也出现了这种症状,其他人都没有支撑到现在,现在只剩下他一人了。。。。。

听到这里,我的心更沉了,也更在为皇帝的身体状况担忧了。

宫外篇169解毒

不过,赵侍卫所说出的这种布置确实类似于天门阵的布置,如果再去实地观察一下,绘制出阵图,对照一下便基本可以确认了。

虽然天门阵内小阵繁多,不可能一一绘制出来,但是东天门,南天门,西天门,北天门这四座阵是天门阵中最主要的四座阵,主要能绘制出这四座阵的阵形出来,便基本可以断定它是天门阵了,那我配制的解药便可以马上给皇帝服用了。

想到这里,我便开口对赵侍卫说道:“下山前,我曾跟在师父后面学过一些阵法,也知道它们的破解方法。根据你所说的情景,我觉得它类似于一种失传已久的阵法,叫做天门阵,如若能够确认敌方所摆的就是天门阵的话,我便能确定皇上所中的毒是什么了,也可以对症下药了。不过,在确认以前,我需要先去城楼上看一下敌方在城墙前方布置的东西,然后再来确认下一步当怎么做。”

赵侍卫听见后,用眼光看了一下赵公公,应当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赵公公微微点了下头,赵侍卫才回答道:“可以的,那医士请随我来。”

“好的,那有劳大人了。”我开口道谢道,不过由于放心不下皇帝,担心他随时有可能支撑不住,我拿出刚才喂皇帝吃的那瓶丸药,对杏儿说道:“我先去观看一下,你先留在这里观察他的反应,并每隔三个时辰,就将丸药喂他吃一粒,并最好让他消化下去,只是补充体力的。”

杏儿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便点了点头,让我安心。而赵公公由于不放心皇帝,自然也留在这里,边照看皇帝,边暗暗的监视杏儿。

而我自然也就随着赵侍卫一起往城楼那边行去,当然,为了避免赵侍卫为难,出了这间屋子,我就主动的从士兵手上拿过眼罩带上,蒙着眼睛让他们将我一直带到了城楼的上面。

站在城楼上,我揭开眼罩,向下看去,只见城楼下方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类似于木质结构的东西堆砌在地面上,那些木质结构的物体前面还有不少穿着打扮与敦煌朝士兵截然不同的士兵守护在前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木质结构就构成了敌方所摆阵法的主体,不然他们就不会特意派人看守在那里了。

要想绘制出阵形的结构图,只需将这些木质结构绘制在图上就可以了。

“地方看守的士兵晚上也会看守在此吗?”我指了指对面那些正在巡逻的、穿着怪异的士兵,询问赵侍卫道。

赵侍卫点了点头道:“是的,晚上他们便会点着火把镇守在那里,自从我军败退之后,镇守在那里的敌军士兵便从来没断过。”

“那敌军身上所穿的那种服饰是否能够找到一两套呢?”我指了指对面士兵身上所穿的衣服询问赵侍卫道。

赵侍卫思索了一下,说道:“要那种衣服倒不是什么难事,在与金源国的前几次对阵中,我们曾活捉过几个他们的将领与士兵,关在我们这边的监牢里,如果想要衣服的话,就直接去监牢,从他们身边脱下来就可以了。”

我一听,大喜,连忙向赵侍卫请求道:“可以带我去监牢里看看吗?”

赵侍卫有些为难,不过沉思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满足了我的要求。

与方才来城楼的方式有些相似,片刻之后,我又被蒙着眼睛到达了军中的监牢之前,只见监牢之中躺着几个人,长相与敦煌朝之人有很大的差异,他们大多颧骨较高,眼眸与头发都并未如敦煌朝人一样都是黑色的,而是分别为蓝色与红色,他们脸上的表情也都很桀骜不驯。

而这些人中,一个将领模样打扮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此人蓝靛脸,朱红色的头发,生着一副板刷眉,环睛豹眼,厚厚的嘴唇向上敲起,面容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奇形怪状,他身上穿着一套锁子连环金甲,内面衬着大红中衣,脚下踩着狼皮战靴,身边放着一顶赤金盔。

可能是听见了我与赵侍卫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将脑袋扭转到外面,眼中充满了仇恨的火花,看得出来,他的脾气不太好。

我指了指他,悄声问赵侍卫:“他叫什么名字?在敌军之中又充当何职务呢?”

赵侍卫也悄声的回答道:“他叫呼隆达尔,是敌军元帅呼隆贝尔的弟弟,在敌军担任先锋一职,在我军与敌军的第二次对阵中,被,被方才躺着的那员大将给活捉过来了,那牢中躺着的其他几名士兵是他的贴身卫兵。”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他,说道:“我要他的衣饰。”

然后,又指了一下一个身材矮小的士兵,说道:“我也要他的衣饰。”

赵侍卫有些诧异的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不知医士想要这个作何用途?”

我微笑道:“我今夜需要与人一起夜谈那些木质建筑,绘制出它的结构图,如果运气好,确定是天门阵的话,回来后就可以替那名大将解毒了。为了拖延一下时间,我想先利用一下这个呼隆达尔震慑一下看守在那里的士兵。”

赵侍卫大喜过望道:“如若真能这样,那赵某先替军中所有将士乃至天下黎明百姓谢过医士了。不过,此去仍然还是凶险异常,不知医士需要赵某为你提供什么帮助,并为你派遣多少人呢?”

我点了点头道:“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将军的帮助,不过,人也不能太多了,否则,帮我拿到那个呼隆达尔与他那个亲卫身上的战袍,战靴,并让他们昏睡一会。”

“也好,那医士且稍等我片刻。”赵侍卫点了点头,然后命令狱监打开牢门,将他放了进入,然后再将牢门锁上。

只是,在他进去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那个小瓷瓶看起来很眼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手中拿着的应当是那次他去冷宫的那天晚上,我与杏儿帮他配的迷幻药。

“你个龟孙子,跑进来做什么?难道是想看看老子的笑话吗?君光宗那个龟儿子呢?让他来见见你呼爷我,有种的就再来与呼爷我大战三百回合,把呼爷关在这里算什么英雄好。。。。。。。”一见到赵侍卫走进去,那个叫呼隆达尔的金源国将领立刻破口大骂,那些亲侍卫也带些防备的围拢到呼隆达尔的周边,防止赵侍卫对呼隆达尔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

不过,呼隆达尔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赵侍卫喷洒出来的药粉迷倒了。不光是他,他的亲兵侍卫也昏迷了过去。

“医士,进来吧。”待他们都昏迷过去之后,赵侍卫又命令狱监打开牢门,将我放了进去。

然后,他又举着瓷瓶,开口说道:“这个赵某的一个故人赠与赵某的一种药粉,他们闻了这种药粉后,大概会昏迷上半个小时,医士想做什么酒赶紧做,赵某先来脱下这呼隆达尔的服饰。”说完,他先是拿着瓷瓶,痴痴的看了一会之后,再万般珍惜的将瓷瓶放入了口袋之中,然后才开始脱起呼隆达尔的衣物来。

而我则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丹青笔与纸,将那呼隆达尔和那个我选中的亲侍卫兵的面相描绘了下来,又目测了一下他们的身高。

待我描好他们的面相后,赵侍卫也恰好已经将他们的服饰给脱了下来,再与我一起退出了监牢,命人重新锁上了牢门。

此时,我方才开口对赵侍卫说道:“我刚才目测了一下那个呼隆达尔的身高,我的身高不及他,扮演起他来肯定不像,而赵侍卫与他的身高大致相等,所以草民还恳请将军帮忙,能够扮演一下他。而草民与那名亲侍卫兵的身高相差无几,就扮演那名亲侍卫兵。不知将军是否愿意?”

赵侍卫未加思索的说道:“能为皇。。。。。。。将军出份力,赵某自当万死不辞。医士的具体计划是怎样的以及需要赵某准备什么,还请医士指示。”

“嗯,需要将军准备两套夜行衣,一套你穿,一套我穿,以及两个黑色的包裹将这些服饰抱在里面,如果可以的话,将军最好能将方才用到的药粉给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夜探敌方阵地的时间定在子时初,不过,我需要将为将军易下容,将军需要亥时就过来。到时候将军再让人将我与将军放出城门外就可以了。”我思考了一下说道。

“嗯,可以的,那到亥时,赵某去找医士。”赵侍卫点了点头,然后又带着我回到了皇帝所在的那间屋子中。

让我感觉到比较庆幸的是,可能是我让杏儿帮皇帝补充体力的丸药起了些作用,皇帝虽然仍是昏迷的,但是他的呼吸还是比我刚见时明显多了,生命特征也强烈了很多,也让我感觉到安慰和宽心了很多。

我寸步不离的守护了他几个时辰后,终于到了亥时初,赵侍卫也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打扮过来,在杏儿的帮助下,我们都依照呼隆达尔和那个亲侍卫兵的画像易了容,赵侍卫自然为我们精湛的易容术惊叹不已。

不过惊叹之后,我们便迅速的奔往城楼那边,直接进入了今夜的行动计划。

首先,在看守城楼的士兵将我们放下城楼之时,我先让士兵们将城楼上的火把熄灭一刻钟左右,我们在黑暗中穿着夜行衣,拎着装有服饰的包裹,走出城门。

然后,走到一个对面敌军的火把照射不到的地方,我们迅速的换上了包裹里的服饰,再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敌军的火把前面。

“来者何人?站住!”如我预料的一般,那些巡逻的士兵没看清楚我们的人影时,大喝了一声。

不过,此时,我已经偷偷的放了一枚信号弹,按照我们事先约定的,敦煌朝这边的城楼上灯火马上亮了起来,并传出了一阵阵嘈杂的,非常大的呼喊声:“不好啦,让金源国的贼人呼隆达尔逃跑了!让金源国的贼人呼隆达尔逃跑啦!快点抓住他啊!快点抓住他啊!”这些呼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那些刚才呼喝我们的金源国巡逻士兵自然也听见了这些呼喊声,刚好赵侍卫又抬起他的头,这些士兵连忙都涌了上来,跪拜道:“小人等拜见达尔将军!”

这时,赵侍卫连忙运用内力,将手中的迷幻粉挥散了出去,片刻之后,地下自然就躺到了一大片。

我赶紧利用这个机会,让赵侍卫替我把风,我往天门阵图中所提示的可能是东天门,南天门,西天门,北天门这四座阵的方位跑去,将那些位置的木质结构给绘制了出来。

绘制完之后,我计算了一下,距离那些士兵醒过来的时间尚早,我便依照天门阵中记载的破解方法,在外围的那些木质结构上,用丹青笔做了记号。

如若这确实就是天门阵,那么这些做上记号的地方便是这些小阵的命门部位,到时候想攻破它们,就只需要对照着这些做上记号的地方来攻击,这外围的阵自然就破掉了。

随后,我又在内部的木质结构上做了一些记号,特别是哪个可能是瘟毒阵的位置,知道赵侍卫提醒我,时辰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才一起又回到了对面的城墙边,放了一个信号弹提醒看守的士兵,又将我们放了进去。

幸运的是,待我们再次到达皇帝的房间时,我拿出描绘出的木质结构图与天门阵的结构图对照了一下,竟然完全吻合上了,在偷偷的喜极而泣之余,我迅速的将之前配制的解药送到了皇帝的嘴中,让他服食下去,并用内力让丸药在他的腹内消化开来,剩下来的事就是等待他的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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