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他的警告

夏以沫被关在清思殿的一处偏殿之中。

小小的一间房,只有一桌一椅,及一张硬木板的单人床,十分的简陋。

所幸的是,那宇文熠城没有残忍到让她就这么待在这儿,大抵是知道她怕冷,所以,不仅允柔香他们从缀锦阁里抱来了厚实的被褥,还在地上镇了一个硕大的银鎏金字双寿双耳鼎炉,里面燃着银丝细炭,瞬时将房中的阴冷之气,驱散了不少。

对一个涉嫌谋害皇嗣的嫌疑犯来说,这样的待遇,也算是不错了。

夏以沫一向有些认床,再者加上之前的一番勾心斗角,刚被关进这里的时候,她还以为,今夜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呢,孰知,她方方挨上枕头不久,就陷入了黑甜梦乡……

果然,勾心斗角这种事儿,最是耗费人的心力,让人觉得疲倦吧?

这是夏以沫昏昏欲睡、意识模糊之际,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夏以沫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望着她,明明是静极且黑暗的夜,她却仿佛感到一道灼灼的视线,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令她下意识的蓦地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是男人一点一点迫近她的放大的俊颜……

他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睁开眼睛,想要吻上她唇瓣的动作,就是一滞……

他离得她那样的近,近到他开口说话,那凉薄的唇仿佛是贴在她的鼻尖一般,“你醒了?”

略略低沉的嗓音,在极静的夜色里,突然就像是一坛开了封的佳酿,香醇浓郁,暧昧而性感。

他滚烫的吐息,一丝一丝的喷洒在她的脸颊之上,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一把把小刷子,轻柔的撩过夏以沫的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激起层层颤栗,如同从心底里长出来的一般。令人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夏以沫呆愣中,听到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有一刹那,她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出现在她梦境里的一个幻影。

男人眸光湛湛,如拂晓的晨星,映出她反应迟钝的模样,眉头好看的一皱,嗓音也越发香酿如酒,沁着醉人的气息,“还没醒?”

隔着鼻尖儿几乎挨上的距离,男人定定的看了她片刻,像是为着惩罚她的迟钝一般,忽而极泰然的低头,温热的唇舌,就那么轻轻巧巧的自她唇畔温柔的扫过……

触感,是那样的熟悉,以及真实——

夏以沫原本还迷迷蒙蒙的一双眼睛,在一刹那间,蓦然睁大,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小奶猫一样,突地坐了起身,迅疾的向床角缩去,还不忘扯起身上柔软的锦被,将自个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满脸惊诧与防备的望着那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颤声道,“宇文熠城,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般,防备的盯住他,澄澈透亮的一双眸子里,还带着方醒之时的迷蒙,似月色笼了一层薄纱,瞧得人一颗心,蓦然一热。

宇文熠城忍住心底的悸动,淡淡开口道,“孤来看看你……”

夏以沫脑海里不知怎的,就忽然闪过先前在上官翎雪寝殿中时的情景,一下子脱口而出道,“你是来审问我的吗?”

话出口,便即后悔。夏以沫狠狠咬了咬唇,恨自己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果然,听得她这一句话的男人,原本含着几分戏谑的眸子,瞬时沉郁下来,讳莫如深的盯住她。

夏以沫瞧着,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凉……果然,他还是为着上官翎雪小产的事情,来找她的……

“宇文熠城,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不想被他看穿自己心底的难受,夏以沫故意扭过头去,不看他,淡粉的唇,也不由的勾出半阙冷笑,道,“……连觉都不让人睡,就亲自来审问我这个嫌疑犯了……”

尽管她表现的如此浑不在意,可是,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却仍是感觉,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划过丝丝的委屈,咬了咬唇,夏以沫强迫自己忽略这不该有的伤感情绪,硬声道,“如果你是来审问我,究竟有没有在上官翎雪的茶盅放红花,想要谋害她腹中的龙裔的话……那么,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没有做过……”

语声微顿,唇角弯了弯,勾起一抹讽笑,却不知是在嘲笑面前的男人,还是在嘲笑自己,“当然,如果你不信的话,一定要认定,我做了这件事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宇文熠城始终一言不发,一双如夜色般浓黑的眼眸,也只是静静的凝视在她的身上,就像在看一场叫人目不转睛的表演一样。

直到她一股脑的将话说完之后,他方才慢悠悠的出声道,“孤说什么了吗?”

夏以沫没料到自己的一番长篇大论,到最后,却竟只换来了他这轻飘飘的几个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那儿了。

宇文熠城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瞅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起身,将床头的灯烛,点燃了。

突如其来亮起的光芒,刺得夏以沫眼睛有些难受,本能的抬手遮了遮,片刻之后,方才适应了房间里的光亮。

她悻悻的望着那背对着她的毓秀挺拔的身影,半响,方才闷闷的开口问道,“那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

宇文熠城此时正抿着杯中方方斟满的茶水,听到她的问题,也不知是嫌她,还是嫌这里的茶水,太过粗陋,清冽的眉眼,微微一皱。

夏以沫却盯着他杯中的茶水,不由抿了抿唇……冬日里本来就比较容易干燥,更何况方才她还一口气的说了那么一大堆话,这会儿早渴了……

宇文熠城淡淡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般的道,“这茶已经放冷了,孤命人重新换过之后,你再喝……”

语罢,果真就要张嘴扬声唤在外头伺候的宫人换茶……夏以沫忙不迭的跳下了床榻,一壁忙着阻止他,“不用了……这么晚了,我随便喝一口就好了……”

说话间,已是三步两步的就窜到了桌前,因这儿只有一个茶杯,她随手就从宇文熠城的手中抢过那唯一的茶盏,因他方才只是沾了沾唇,所以此刻茶杯里,还余着大半杯的冷茶,夏以沫也不觉得有什么,仰头,就是一口气将剩下的茶水,全喝了……

这一系列的举动,她做的如此自然,偏偏她身旁的那个男人,也觉得如此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的不妥。

只是,瞧着她喝的那么快,一双浓黑的眉目,不由好看的皱了皱,当那墨如点漆般的眸子,不经意的落到她的脚上之时,却是眉眼蹙的更紧了些……因夏以沫下床下的急,根本连鞋袜都没来得及穿,此时此刻,她一双纤细莹白的脚丫儿,就那么光裸着,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宇文熠城眉头紧皱着,凉声道,“上床去……”

夏以沫正打算将方方斟满的茶杯,再一次往唇边送去,蓦地听到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愣了一下,连茶水都忘了喝,“啊?”

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就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因为先前急着喝水,她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倒也没觉得怎么冷,此时此刻,被男人浮光湛湛的一双墨眸,紧紧盯在她的脚上,她更加不仅不觉得寒凉,反而像是有些燥热起来……从被他盯住的一双脚丫儿,直到心底,都仿佛被人蓦然点了一把火般,烧的她有些脸热……

明明她只是一双脚没有穿鞋袜,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仿佛自己整个人,在他眼中,都没有穿衣服一般……

还真是说不出来的令人觉得羞耻啊……

夏以沫的脸烫的厉害,下意识的将一双脚往后藏了藏,狠狠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道,“你看什么看?难道不懂非礼勿视吗?……”

只是,她的话音还没有落,眼前就是人影一闪,然后,她的整个人,都被人凌空抱起,往床榻走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夏以沫的半声惊呼,甚至没有来得及出口,就断在了喉咙里,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瞬时被男人裹进温暖的怀抱之中,温热的气息,将她牢牢包围住,像是比之柔软的锦被,还要令人暖和……

夏以沫十分没出息的向他靠了靠,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却是恨不能将舌头咬了……

“宇文熠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为掩饰这种羞赧,夏以沫只得装作气急败坏的道。

哪知宇文熠城只接下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她身子一颤,乖乖的窝在了他的怀中,再也不敢乱动——

男人说的是,“夏以沫,你要是再敢乱动的话,信不信,孤会让你明天早晨,下不了床……”

明明是再暧昧无耻不过的一句话,偏偏男人说的却是那样的轻描淡写,就像是方方从他凉薄唇瓣里的吐出的字眼,不是什么惹人遐想的下流之语,而仿佛是一件他怀中的人儿若不乖乖遵从,就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军法处置的郑重其事的大事儿一般……

他这种脸不红心不跳的反差,却只让夏以沫觉得一张脸像是烧成了小龙虾般,火辣辣的炙热,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更如同是陡然被千万只猫爪挠着一样,说不出来的麻麻痒痒……

夏以沫只觉自己整个人,蓦然之间,就像是被人抽光了力气一般,四肢百骸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只能任由男人抱着她,走到了床边……

明明这间屋子又小又窄,桌边离床榻,也只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夏以沫却觉得,这短短的路程,像是远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像是他抱着她走了一个世纪一样,方才走到了尽头……

所幸,宇文熠城只是轻轻将她放回了床上,并没有再对她做什么……呃,或者,是因为他没来得及……因为他刚刚将她放下,夏以沫就如同一个面对纨绔子弟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立马扯起厚实的锦被,将自己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清透白皙的小脸,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也不知是否因为方才的事情,而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奶猫一样,防备的盯着他……仿佛只要他胆敢踏近一步,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亮起她小小的利爪,狠狠的挠他一下般……

宇文熠城一双寒眸,危险的暗了暗。

“夏以沫……”

男人嗓音沉沉的唤出她的名字,语声低的有些危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只会叫孤更加想要做些什么……”

夏以沫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也更清楚的看到了他墨如点漆的一双眸子里,此时此刻暗沉沉的坠着的危险浮光……

心头瞬时如火烧,骤然跳的飞快。

夏以沫觉得自己的一张脸,现在肯定红的像是要滴血,她恨不能将被子扯到头顶,将自己闷死算了……不对,要闷,也应该闷死面前的这个男人……

最终,她只能狠狠咬了咬唇,恼声道,“宇文熠城,你能不能正经点?……”

宇文熠城望着她饱满艳丽的唇,被小颗的贝齿轻轻咬出些许白印,犹如初冬时节,红樱初绽,现出一点粉色的蕊来。

宇文熠城眸色暗了暗,掩住想要不顾一切的吻上去的冲动。微微转了眸,淡声开口道,“不如你先正经点告诉孤……你到底有没有下毒谋害过翎儿腹中的龙裔?……”

有一刹那,夏以沫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能置信的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却只看到他对住她的半张侧颜,容色清俊,神情寡淡,如雕刻精美的古希腊神像……一样的俊美,却也是一样的冰冷……

就在方才,他还声声句句的对着她说出那些叫人心跳的缠绵话语,但是,一转脸之间,他就可以毫无感情的质问她,到底有没有下毒害过他与旁的女人的孩子……

其实,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这才是他深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来找她的原因吧?

亏她方才还一颗小鹿乱撞的少女心……瞧在他眼里,一定觉得自己可笑非常吧?

连夏以沫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所以,夏以沫就真的笑了开来,唇畔绽起毫不掩饰的讽笑,“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份谋害上官翎雪腹中的孩儿的话……宇文熠城,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将我杀了,好替你们的孩儿报仇吗?”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她不在乎,可是,她的心,此时此刻,却还是像被人拿钝刀子一下一下捅着一般,疼的厉害。

宇文熠城望住她,目光定定的顿在她的眼睛上,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淡淡开口道,“孤照你的意思,命人对那莲心重刑拷问……”

听他突然提起这件事,夏以沫心中瞬时不由一动。旋即却是冷笑一声,“哦?不知拷问的结果如何?她可有招供?”

宇文熠城讳莫如深的望住她,薄唇微启,道,“她一口咬定,是受你指使,在翎儿的茶中放了红花……”

夏以沫并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冷冷一笑,“既然那莲心如此信誓旦旦,陛下觉得证据确凿,还来问我干什么?你心中岂不也是一早就认定了我想要谋害上官翎雪腹中的骨肉吗?”

宇文熠城定定的凝视着她,有一刹那,像是要透过她的双眼,望进她的心底里去一般。

夏以沫不知为何,竟会被他看得有些难受。

却见男人静静的望了她一会儿之后,将一双眸子,慢慢从她的身上转了开。静极且黑暗的夜色中,他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竟像是带着一丝自嘲般,“有时候,孤倒真的希望是你做的……”

语声一顿,矛盾而惘然,“但,又不希望是你做的……”

他略带落寞般的嗓音,听得夏以沫心头咯噔的一跳,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为什么?”

夏以沫问道。一把清澈的嗓音,终究是少了些针尖麦芒,放轻了许多。

宇文熠城只将半张侧脸对住她,屋内摇曳的烛火,将他清冽的脸容,映的忽明忽暗,有些阴晴不定。

夏以沫听到他冷冷清清的一把嗓音,在一片宁静的夜色里,缓缓响起,说的是,“孤希望是你做的……只是希望你是因为妒忌翎儿,才会不想要她生下孤的孩子……因为,那样的话,至少证明,你心中是在乎孤的……”

夏以沫从未想过,他竟会有这样的想法,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骤然一跳。她下意识的抬眸,望住对面的男人……他仍是没有看她,俊美的侧脸,颧骨高深,棱角分明……他的眼睛,漆如天边夜色的一双眼睛,有浮光湛湛,蕴着一丝叫人心悸的落寞与悲伤……

他凉薄的唇,明明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但是,那样明显带着自嘲的笑意,却只让夏以沫瞧得心里越发难受。

她下意识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唇边,她却不知道,面对这一切,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一刻心中真正的想法……

沉默了许久,夏以沫方才寻回了一丝神思,轻声开口问道,“那你不希望是我做的,又是为什么?”

其实,这个问题,她本不该问的,她应该早就知道那个答案,不是吗?……他不希望谋害上官翎雪腹中龙裔之事是她做的,不就只是仅有一个理由吗?除了他不想她害得他失去他和上官翎雪的孩儿之外,又怎么会有其他的原因呢?

可是,即便明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这一刻,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了……仿佛只有亲耳听到他的回答,她方才能够如同图穷匕见一样,死了心、塌了地……

只是,听得她这样问,宇文熠城终于缓缓将眸光转向了她,清冷寒眸,定定的凝视住她。

夏以沫听到他凉如秋水般的嗓音,一字一句缓缓渗进夜色中,“孤不希望是你做的……是因为孤不希望,你不过是为着司徒陵轩的死,想要报复翎儿,想要令她痛苦,才残忍的去谋害她未出世的孩儿……”

从男人凉薄唇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仿佛伴着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夜风,落入夏以沫的耳畔,融进她的心底,像是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漾起连绵的波澜,一圈圈的荡漾开来,久久不能平息。

她从来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竟会这样想……他说,他不希望她是因为阿轩的缘故,才去报复的上官翎雪……他是担心,她是只因着为替阿轩报仇,才做的这一切事情吗?

他在害怕吗?害怕在她的心里,终究是司徒陵轩重要过一切……害怕她为着他,不惜做任何事情吗?

夏以沫不知道。

她突然不敢追究下去。

而宇文熠城却将一双墨黑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就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里去,将她藏在那里的一切最真实的模样,都看得一清二楚般……就像是要看清,在那里,他宇文熠城,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那司徒陵轩又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般……

夏以沫听到他沉郁如天边无尽的夜色般的嗓音,沉沉问她,“夏以沫,告诉孤……你是不是还想着司徒陵轩?你是不是还想着为他报仇?……你有没有为着他,陷害翎儿,谋害她腹中的龙裔?……”

一字一句,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一柄磨的锋锐的利剑一样,精准的戳中夏以沫心底最深处,将那些掩藏在那里,不见天日的幽深秘密,都毫不留情的揭穿,暴露在日光之下,无所遁形。

夏以沫张了张嘴。她想告诉他,她没有,不是这样的……可是,连她自己都知道,那根本不是真实的答案……

他说的对,每一个字眼,都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写照……她无法否认,也否认不了……

房间里极静。在这一刹那,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声音,死寂如同坟墓。

宇文熠城动也不动的定定凝视住她。女子长久的沉默,她低垂的眼眸,轻颤如被打湿了的蝴蝶羽翼的浓密睫毛,她一点一点苍白的容色,她紧抿的唇,她死死攥在锦被上的纤细手指……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诉说了她的回答……

她,还是想着念着那个司徒陵轩;她还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替他报仇雪恨……她为着他,甚至不惜谋害上官翎雪腹中的骨肉……

这一切的一切,令宇文熠城都不想接受……他接受不了……

“夏以沫……”

男人蓦地拂袖而起,他居高临下的盯住她,一双濯黑如上等漆烟墨的寒眸,就仿佛天边无尽的夜色一般,沉得没有一丝光亮。但他定定的凝视住的视线,却像是熊熊簇起的烈火,像是磨的锋锐的利剑,像是要割进她心里,将她焚毁殆尽一般……

他凉薄的唇,从齿缝里一字一句的咬出冷厉字眼,说的是,“……在你的心里,司徒陵轩就那么重要吗?你为着他,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他居高临下的望住她,高大忻长的身影,在她头顶笼罩下巨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都生生的罩进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他修长的大掌,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迫着她抬眸,仰视着他,两人目光相撞,眸色相接处,如迎来一场暮冬时节的雪冻。

夏以沫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瞳底的模样,就如同,她的眼中,此时此刻,同样被他的身影占满一样。

他清俊的脸容,如罩着一层寒冰,他濯黑的眼瞳,有烈烈恨意,明明是那样炽烈冷酷的瞳色,却仿佛藏着丝丝掩也掩不住的悲伤……

夏以沫突然觉得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骤然一疼。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了两半一样,彻骨锥心。

“宇文熠城……”

她涩声唤他,喉咙深处像是被揉着一把粗粝的沙子磨着一样,暗哑而哽咽。她说,“……阿轩是被我们一起害死的……你,我、上官翎雪……我无法原谅她,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她不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不可以让阿轩就这样白白的被人害死……她做不到……

所以,即便是错,即便是再卑鄙,她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她澄澈透亮的眸子里,溢满着痛楚与悲伤,她抬眸定定的凝视着他,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明明,她此时此刻,看着的人,只有他,但是,在她的心底,此时此刻,为之悲伤,为之不顾一切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这一切,叫宇文熠城如何接受?如何能忍?

他听到自己空荡荡的嗓音,“那我呢?……夏以沫,在你的心里,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那个已经死了的司徒陵轩?……你是不是打算连孤也一起报复?……”

他狠狠掐在她下巴上的修长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像是恨不能将她捏碎在他的手中一样。

是不是只有这样,她才能永远的在他掌握之中,才能永远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眸色一沉,宇文熠城的掌心,缓缓向她的脖颈滑去,他略带薄茧的掌心,缓缓扼住她的咽喉,一点点的收紧力度……

他看着她在他的掌下,呼吸渐渐急促,渐渐虚弱,有一刹那,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掐下去……

但是,最终,他还是蓦地松了手。

突如其来的自由,令得大片大片的空气,蓦然闯进她的胸膛,夏以沫被呛的连连咳嗽,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痛到她再也忍不住眼底的泪意,从眼角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难过?就像是,眼前的男人,令她如此难过一般……

而宇文熠城却已站了起身,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冷冷的半对住她,清冽嗓音,如这凄寒的冬夜一样,一丝温度也无——

“夏以沫,无论你有没有谋害翎儿腹中的骨肉,孤都警告你……至此一次,如果你今后再有任何与翎儿作对的事情发生,如果你还是放不下司徒陵轩的话……那么,孤也没有必要再对你有任何的怜惜……”

冰冷嗓音,如利剑一般划破夜色,再无半分转圜的余地。

转身,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他身后,被轰然关紧的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有烈烈寒风,瞬时灌进来,刺骨的寒冷。

夏以沫拥着被子,却还是觉得无尽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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