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暮秋。
在卞城一家大宅中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寝阁,名为瑶仙阁。
“小姐,小姐,醒醒小姐。”
“叫什么叫,给我老实点。”
“小姐,求你醒醒。”
“呵,没用的,她都死了,你还不如老老实实跟我走,起码不愁吃。”
“……”
谁在说话,谁在哭?
床上人意识渐渐回笼,睁眼的瞬间下意识反握覆盖在她身边的手。
春乐止住了哭声,苍白的小脸染上几分喜悦,“小姐。”
她连忙擦干眼泪,“小姐,你醒了。”
“什么?醒了!!不可能,我刚刚探了气的,明明,明明......”男子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大眼一睁,转身落荒而逃,“鬼啊!!!”
凤瑶还懵着,她侧目,被握着的手没几两肉,她手上没个轻重,现在已经把人手给抓红了。
一抹嫩粉色在惨白的手上更加显眼。
“小姐,你终于醒了。”哭声再次袭来。
凤瑶头还疼着,闻言蹙眉,“闭嘴,嚎丧啊。”
春乐噤声。
一大片记忆如幻灯片般朝凤瑶脑中袭来,人物交错,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弄得她脑子都快炸了。
原身凤瑶,尚书府庶女,娘亲在生下她后失血过多而死,父亲视权如命,只会在乎对他价值高的儿女,凤瑶母亲只是他不小心宠幸的一个良民,没什么地位,因此连带着原身在凤家也不受宠,甚至是群欺对象。
轻则侮辱,重则打骂,几乎每天都躲不过。
比较幸运的大概就是没毁她清白。
原主身兼多伤,旧伤未好,又来新伤,加上最近天气阴凉,原身染上了风寒,今早二小姐风羽意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直言要毁她容,结果推搡之间,原身撞到了床沿,直接一命呜呼,遗言都没能说。
凤瑶扶额,正巧碰到了已经处理过的伤口,尽管这样,她还是感到了微微的痛感。
原主,挺惨啊,那现在我在她体内,以后惨的不久变成我了?
她缓缓起身,心想:这怎么行,我好歹是二十一世纪全能girl,向来只有我压别人的份。
不就是虐渣吗?难得到我?
“小姐,先吃点东西吧。”春乐从外面进来,把一碗稀的不能再稀的粥放在她身侧的桌子上。
“这,是粥吗?”因许久未曾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春乐看了眼没几粒米的粥,面上窘迫,“小姐,我们这个月只剩,两个铜板了。”
我去,还要搞钱,这是啥啥都没有啊,难怪两个人都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
凤瑶缓了缓神,“没事,春乐,可以给我烧点热水吗?我想洗,哦不,沐浴。”身上太粘糊了,弄得她极为不舒服。
“好,小姐。”
看着春乐离开,凤瑶叹气,“当务之急,应该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同时还得提防那几个小瘪犊子,可没有药怎么办?”
她双手去端那碗看起来像汤的粥,慢慢喝起来。
不行,要主动出击。
一阵凉风拂过。
沐浴之后,凤瑶加了几件相对于厚的衣服,虽然看起来也没多厚,但起码能挡住一点点风。
“春乐,那位..."她顿了顿,在想该叫什么。
“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问爹,爹爹在家吗?”凤瑶啧了一声,对于这个称呼实在喜欢不来。
“老爷在家,我刚刚去端水时,听到别人议论,好像是三皇子有事要找老爷,现在应该差不多到了。”
三皇子,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男子之一,帮过她一次,尽管救人的人可能不记得,但这是她往年生活中唯一的一点温暖,所以记忆尤为深刻。
“好,春乐,出院。”
“啊?”
不等她反应,凤瑶已经出门,还把披在外面的衣服放到了床上。
外面寒风瑟瑟,刚走出一步,她就后悔了,其实披上那件衣服也,也不是不可以。
艹,这也太冷了吧。
“小姐,我们出来干嘛?”春乐裹紧衣服,跟在她身后。
凤瑶:“我们去找爹爹要银两治病。”第一次念生疏,第二次就好多了,除了心里有点隔应外。
她刚说完,整个人就不受控的往地上倒,凤瑶扶着头,本想再撑一会,哪知身子不由她,倒下去后,细嫩的皮肤被地面蹭出几道伤口。
春乐见面前人突然倒下,急忙喊到:,“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
声音格外的大,成功吸引到路过的人。
“殿下!”
三皇子一身白袍快速走过去。
“她怎么了?”
温润的声音传来,春乐愣了愣,抬头一看,“三,三皇子。”
“参加三皇子。“
“免礼,她怎么了?”
“小姐,小姐她突然晕过去了,估计是风寒发作了。”春乐刚说完,面前人就将凤瑶抱了起来。
“你们小姐的寝阁在哪?”
“三皇子殿下跟我来。”春乐带着赫连绝过去,一时忘了院子的破败。
到瑶仙阁后,赫连绝蹙眉。
“是风寒,去取三味寒伤草,然后熬成药。”
赫连绝说完,春乐半晌没动。
“嗯?怎么不去取?”
“三,三皇子殿下,我,我们这没有药。”春乐低头,余光看见凤瑶苍白的脸色,眸子忽然坚定,她咬着嘴唇,扑通跪下,“求三皇子赐药,我们小姐地位低,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治病,求三皇子可怜我们小姐。”
春乐眼泪直流,磕在地上的头一直没抬。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
赫连绝眉头愈发皱得深,他从踏进院子就差不多想到了她们的境界,只是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
床上人头疼的直皱眉,一只白皙无比的手从薄薄的被子露出来。
赫连绝视线一转,蓦得怔住。
大大小小的伤口盘踞在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小手上,旧的已经成疤,新的伤口没怎么处理,还泛着血。
“傅凌,去请大夫,再买几味药来,顺便买几份点心,赶紧。”赫连绝语气温柔,却有种说不上的威严。
“是。”
赫连绝对着春乐抬手,“你起来吧。”
“谢谢三皇子殿下。”春乐站在一旁。
凤瑶安静的躺在床上,鸦羽般长睫轻轻落下,阖着的眼睑遮住了她灵动的双眸,整个人没有任何的活气,病恹恹的。
。
大夫松开探脉的手,“三皇子,这位小姐福大命大,本来体弱多病,染上风寒又没多医治,能活到现在已经极为厉害,我刚刚探查了一番,除了风寒之外,平时也需注意身体的疗养。”
身体的疗养大概指的是她的伤,赫连绝这样想着。
“多谢大夫,我送送你吧。”
“不敢,三皇子留步。”
大夫走后,药刚好熬成,春乐半扶着凤瑶的脑袋喂她喝下。
这口药直接把她给苦醒了,我去,这药放什么了,这么苦。
“小姐。”春乐轻轻拍着她的背。
“嗯,有蜜饯吗?太苦了。”凤瑶撇嘴。
“有。”赫连绝拿过蜜饯递给她。
“谢谢。”凤瑶靠在床头,皱着眉喝完,再把蜜饯放进嘴里,甜味冲淡了些苦涩的药味。
“三皇子,原来你真的在这啊,我们老爷找你好久了。”管家从外面过来,在赫连绝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剜了眼春乐。
“嗯,那我先过去和凤尚书谈谈。”赫连绝走到门口突然停步,管家已走出几步远,他转头看向凤瑶,低声道:“我会给你做主。”
!他看出来了。
凤瑶回之一笑,无声的说了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