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众瞩目中,凌叶儿被上官遥抱着走出了“凤歌楼”。
凌叶儿有些后悔,她应该早点逃走的。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他给她夹菜,让她觉得他没有那么可恶。他给她银子,让她觉得他没有那么小气。凌叶儿也以为他会放过自己,不再计较自己和他抢包子、偷他东西的事情,没想到最后他仍然没有放过她。
可是,他到底要把她怎样?凌叶儿能感到他在生气,可是他在气什么?被抓的是她、被点穴的是她、全身不能动、被他轻薄的是她,她才是弱者,她不是才更应该生气吗?
“你要带我去哪?”凌叶儿皱着眉,瞪着他。
见她生气,上官遥的脸色稍微缓了缓,淡淡说道:“回宫。”
凌叶儿闭上眼睛运气,不再搭理他。
可是她没有气太久,因为她被他抱在怀里,这个姿势很暧昧。
鼻子里传来兰花淡淡的清香,是他的味道吗?她原先还以为皇帝都会用昂贵的龙延香,没想到他的味道是这么的好闻。凌叶儿的脸靠在他的怀里,她觉得有点热,虽然戴着面具,她知道她的脸一定红了。
一刻钟后,凌叶儿的脸更红了,她觉得自己的面具马上就要烧起来。她把脸整个的埋进了上官遥的怀里。
因为,上官遥抱着她,在风国都城繁华的大街上,优雅地走着。走了一刻钟。
就算这条大街平时不繁华,但是它现在一定是最繁华的。
皇帝回宫不都是坐马车、坐轿子、前呼后拥很气派吗?为什么他要走路?凌叶儿原本不想和他回皇宫,可是现在,她却希望马上回到宫里,把她的脸埋在被子里。
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烧焦的时候,上官遥终于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抱着她,优雅地上了马车。
凌叶儿也终于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热了。
进了马车,上官遥却并没有放开她,他仍然抱着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更暧昧了,凌叶儿有些怀念在街上的感觉。
上官遥低头看着她红红的脸,突然轻声问道:“你叫叶儿吗?”
心颤了一下,凌叶儿不明白,为什么他如果这样和她说话,她总会心跳加速。
“凌叶儿。”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瞟向一边,答道。
上官遥没有再说话,马车里弥漫着一种尴尬又暧昧的宁静。
马车有些颠簸,凌叶儿在他怀里也在颠簸着。现在,就算上官遥没有点她的穴道,她也不敢动,天下有几个男人可以坐怀不乱,何况还是她这样的佳人。她突然想起,上次在皇宫,他抱着自己时说的话,她更加紧张。
不见动静,她迅速瞟了他一眼,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支手支在马车里的小塌上,头靠在一边,眼睛轻合,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想事情。
这个男人真是优雅,吃饭优雅、落在泥坑里优雅、抢桌子优雅、站在那里优雅,连随便一躺,也是……优雅。
她正在夸他,上官遥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她的,凌叶儿慌忙将目光飘向一边。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语气有些无奈。
凌叶儿回头看了看他,不信,“那你点我穴道干嘛?”
“我跑不过你,这样比较保险。”
“那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发誓我不跑了。”凌叶儿语气很诚恳,态度很认真。
“不行!”上官遥语气很坚定,态度很坚决。
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凌叶儿哀求道:“那你把我放到别处好不好?你的马车又大、又宽敞,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
上官遥低头看了她一会,没想到竟真的放开了她,把她抱到对面的榻上放好。
凌叶儿终于舒了一口气,脸也没有那么红了。
上官遥却突然伸出手来,抚上了她的脸,凌叶儿刚刚舒的那口气马上又提了起来,惊叫道:“你要干嘛?”
摸着她的脸,上官遥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哪个才是真得你?”
他要揭掉自己的面具吗?凌叶儿心惊,可是,如果他真的要揭,自己现在全身都不能动,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有些不知所措,慌张说道:“不要!我长得很难看的,要不然我戴面具干吗?这东西一点也不方便,戴着很热的……”
上官遥看着她慌乱、紧张的表情,她这么怕自己的面具被揭掉吗?心中苦笑,为什么自己又让她感到害怕。
开始他也想过,她长得到底是美还是丑,可是现在,不管她是美是丑,他都不想让她再逃了,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他想让她做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妻子、风国的皇后、不是因为她可以戴上“锁心”,而是因为他真的不想放开她。
如此,那她的容貌对自己又还有什么意义。
将手收了回来,上官遥转头看向窗外。
“女人的容貌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你什么时候愿意让我看你的脸,我便什么时候看。”
凌叶儿心中一紧,她看着他的侧脸,这是她第一次听一个男人说,一个女人的容貌并不重要。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并不是在敷衍她,即使她倾国倾城,即使她陋颜如洗。
他不愿意做,也不会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是对她的保证吗?
她突然觉得他很温柔,因为这样的话。
可是他是否知道,只要是见过她脸的人,却从没人可以忘记。
马车渐渐驶入了皇宫,上官遥抱着她下了马车,往宫里走去。这是第二次,自己被他抱着走向皇宫,凌叶儿却感到她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惊慌失措,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她觉得有些安心。
上官遥抱着她走进屋里,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抬手解开了她的穴道。不过,却在她的后背上多点了一下。
他看着凌叶儿说道:“我封了你一半的内力,你现在的轻功不会比我的暗卫好。”他又在她的衣袖里搜出“漫天花雨”,将它们放进自己怀里。
凌叶儿气愤又委屈地盯了他一会儿,不理他,倒在床上,睡觉。
上官遥轻笑一声,看了她一会儿,转头离开,走到门口时,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回头对她说道:“你的门外有十二个暗卫。”
闻言,凌叶儿将被子盖到头上。
从此,凌叶儿和上官遥过上了幸福无比的宫中生活。
每天,不管凌叶儿是睡到日上三竿,还是日上五竿,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不管早、中、晚、三餐,人类的正常顺序,只要凌叶儿想吃饭,便立刻会有人拿来一张三尺长的菜单,给她念菜谱。
就连洗澡的水,都是从十几里外运来的,纯天然的、绝对无污染的温泉水。
凌叶儿真正过上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幸福的,奢侈糜烂的、穷奢极欲的腐朽生活。
一日,御草园(解释:因为没有花)里,她正蹲在一棵大树下,兴致勃勃地看着蚂蚁。
一抬头,却见上官遥站在她面前,正看着她,他问道:“在干什么呢?”
“看蚂蚁打架呢。”略带兴奋的眼神。
凌叶儿一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指了指地上那个蚂蚁洞,上官遥蹲下,也看向那个蚂蚁洞。
“好玩吗?”宠溺的口气。
“嗯,你知道蚂蚁为什么打架吗?”询问加上献宝的表情。
“嗯?”皇帝陛下思考中。
“因为母蚂蚁?”皇帝陛下YY中。
凌叶儿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啊……
她摇头,否定,“蚂蚁群里只有一只母蚂蚁,她是皇帝,别的所有的蚂蚁都是公蚂蚁,都是给母蚂蚁干活的,他们是一个群体,很团结,不会打架。”
“因为抢吃的?”上官遥想起了包子事件。
凌叶儿脸有点红,瞪了他一眼,“不是,蚂蚁群是公有制,所有的吃的,都是大家的,等母蚂蚁吃完,公蚂蚁会一起吃,不会私吞,不会打架,也不会抢。特别是不会抢母蚂蚁的东西吃。”
上官遥看着她,惭愧地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什么,它们要打架?”皇帝陛下仍在不懈努力,寻找答案。
“因为它们的气味不同。”
站起身,凌叶儿决定贯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伟大的思想理念。
回头叫道:“千寻!”
千寻全身一抖,打了个寒噤。从树上跌跌撞撞地跳了下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
“去找些味道比较浓的,树木的汁液或者花儿的花汁来。”凌叶儿吩咐道。
“是!”千寻看了一眼,仍然蹲在那里的皇帝陛下,有些迷茫地走了。
一个时辰后。
“看到了吧,把这只蚂蚁的身上涂上汁液,其他的蚂蚁就会打它,因为蚂蚁认识同伴,是靠触角和气味,如果发现有只蚂蚁身上的味道不同,就会以为它是不同的群里的,大家就会攻击它,就像你们风国、雨国和雪国有各自的利益……”凌叶儿兴奋地说着,摆事实讲道理地说着。
身后的千寻,从树上跌了下来。
凌叶儿和上官遥一上午幸福的宫中生活,就在御草园里,结束了。
又有一日,上官遥看到凌叶儿正站在一棵树下,小声嘀咕着,凑过去,柔声问道:“和谁讲话呢?”
凌叶儿朝面前的大树,努了努嘴,“我在问它,它叫什么名字呢?”
“叫什么?”皇帝陛下不耻下问。
“它说它叫榆树。”凌叶儿很认真地说。
身后的千寻,又一次从树上跌了下来,心想:下次,一定要找个矮点的树。
“我又问它,你怎么会来皇宫呢?凌叶儿接着说。
“那他说什么?”
“它说:‘我也不想来啊,可是皇宫里的园丁偏偏看中了我,费尽心机把我从城里王老爷家弄了过来,王老爷家有棵槐树和我差不多大,我们一起长大,我不想离开它。’说完它就哭了。”凌叶儿绘声绘色。
“那槐树是男是女?”上官遥脸色不太好。
见他脸色,凌叶儿心虚,说道:“女的。”
见皇帝陛下脸色稍缓,凌叶儿再接再厉,说道:“于是,我就劝它啊,我说:‘你不要不知足了,皇宫里多好啊,天天都有温暖的阳光,又有园丁大人按时给你浇水,还有这么多美丽的树木陪着你,你生病有了虫子,园丁大人还会照顾你,你就安心住下吧。’”
上官遥的脸色终于转晴。
“那它说什么?”上官遥盯着她的眼睛。
“它在思考,没说话。”凌叶儿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
上官遥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于是,凌叶儿和上官遥一下午幸福的宫中生活,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