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屋外虫鸣不断,吵的余罂花心烦意乱,这一个月来不管她使出什么手段罗玄都是油盐不进,让她十分气恼。她打开门走出院子,刚走过转角就看到天相背着个包袱往一片树林走去,她心中疑惑悄悄跟在天相身后,穿过一片密林大约走了十来里,天相停到一个小院门前,轻轻敲了几下,木门打开,一个女子过来开门,夜色太暗,余罂花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只隐约从她的窈窕的身形能判断出是个妙龄少女。她心中更加疑惑,这女子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个偏僻的石屋中?天相深夜偷偷来看他,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两人进屋后,余罂花潜入小院小心翼翼的将耳朵贴在窗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得一个悦耳的女声道:“天相,你这次怎么这么久没来?是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天相道:“山上没什么事,就是上次跟你提起的樱儿姑娘,她最近跟着师傅学医,师傅叫我要教她识别草药还要带她出去采药所以耽搁了些时间。”那女子又道:“师傅在教她医术?”天相道:“是啊,师傅说他还是挺有天赋的。”一阵寂静,天相道:“时间过的真快,她们两个都这么大啦!”那女子声音柔和了许多道:“可不是,转眼间绛雪和玄霜都已经六个月大啦!”孩子?六个月!余樱花震惊的睁大眼睛,这难道是他们的私生子?想到此她胸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暗道: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没想到老实如陈天相,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事!屋里天相又道:“绛雪、玄霜?你给她们取得名字吗?”过了一会儿女子幽幽的说:“是啊,她们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名字。”天相沉默片刻道:“小凤,师父他……”女子打断他道:“不要再跟我提起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门外的余罂花听得一头雾水,小凤?难道她就是陈天相的师妹?她不是下山嫁人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间石屋里!而且还有两个孩子?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呢?为什么她好像很不想提起罗玄?屋里天相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凤,你别想太多了,师父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小凤道:“天相我们别提他了,你不想抱抱她们两个吗?”天相纠结的说:“当然想啊,只是我怕抱不好,她们会哭。”小凤笑道:“放心吧,她们现在大点了,没小时候那么容易哭啦!”接下来,小凤就跟天相聊起孩子的日常,也向天相请教一些医理,余罂花觉得无趣悄悄返回,她有种预感今晚无意间看到的一幕应该是天大的秘密,她要回去整理下思路,好弄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次日,余罂花照例跟天相一起炮制草药,装作无意的问:“天相,之前听你提起你师妹我还挺好奇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才能拜入罗大侠的门下?”提起小凤天相笑的十分灿烂,灿烂道让余罂花觉得刺目,只听天相赞道:“小凤她可厉害了,做饭、洗衣什么都会,而且还会吹笛子,她吹得可好听了,每次都会引来很多林间的小动物。”余罂花偏头撇撇嘴,心中暗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会做饭、洗衣服、吹笛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就叫厉害啦?她余罂花还会弹琴呢!她转身换上个笑脸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罗大侠教出的徒弟果然不凡,那她武功和医术是不是也很厉害呀?”天相笑容一僵,不自然的说:“师傅没教她医术和武功。”余罂花不信觉得天相是在骗她,嘟着嘴说:“怎么可能!罗大侠那么厉害,怎么会不将所学传授给徒弟呢?”天相含糊道:“师傅他自有安排。”余罂花自然看出这中间有问题但是接下来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天相的嘴巴就硬的跟个蚌壳似得,什么都不肯说。
一只五彩斑斓的雀鸟悄无声息的落到余罂花的窗棂上,她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从雀鸟脚上取下一个纸条,打开纸条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罗玄的生平,这是她之前吩咐潘森去查的,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丈百胜。在她看到聂小凤和冥狱几个字时眼神猛地一缩,原来天相的师妹聂小凤就是十年前被罗玄救下的魔教遗孤!她曾经听父亲提起过与昔日的冥狱教主聂星邪是八拜之交,当年史谋盾叛变暗中下毒与正道中人里应外合杀的聂星邪措手不及,一夜之间就将冥狱总坛杀得干干净净。他爹得到消息时为时已晚,再加上当时正是正道如日中天之时,他爹只能蛰伏起来将芙蓉帮迁至偏远的山区。既然聂小凤也和她一样被正道灭门,她就不信聂小凤不恨,不想报仇,看来她得找个机会跟聂小凤谈谈,也许这会是个很好的盟友。
小凤坐在院子里翻看医术,忽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她回头看去,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女,一瘸一拐的扑进院子里。小凤一眼就认出来人,那不正是她前世的死对头余罂花嘛!余罂花小脸皱在一起,咬牙忍痛说道:“姑娘,我刚才在山上采药被蛇咬伤了,你能不能救救我。”小凤往她脚踝上看了一眼,果然有道细小的伤口正在往外泛着血丝。她将余罂花扶到房间,拉起裤脚检查一番,索性这蛇没有剧毒,她找些草药給余罂花敷上,又帮她包扎好伤口,才问:“姑娘是何人?怎么会跑到这里?”余罂花惨白着小脸歉意的说:“多谢姐姐相救,我叫余樱儿,就住在山上,刚才在山中采药,不小心被蛇咬伤,没想到误打误撞就来到这里,打扰姐姐的清净真是不好意思。”聂小凤眼睛微眯,心道:原来天相所救的女子就是余罂花,那她到哀牢山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杀父仇人是谁?小凤淡然一笑道:“举手之劳,樱儿姑娘不用客气。”余罂花被这笑容晃得移不开眼睛,她这才认真打量起聂小凤,她虽只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深蓝色粗布衣裙,不施脂粉,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件首饰,可仍旧难掩天生丽质,顾盼之间,风姿绰约,连一向自持美貌的余罂花都不得不承认在容貌方面聂小凤确稍胜她一筹。难怪一向老实巴交的陈天相会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余罂花压下眼底的嫉妒,娇声问道:“姐姐救了樱儿的命,还不知如何称呼姐姐呢!”小凤挑眉看着余罂花,她可记得前世的余罂花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难道重活一世余罂花也转了性子?“我叫聂小凤,你可以叫我小凤。”余罂花惊喜的说:“呀!原来你就是小凤姐姐呀!我之前常听天相提起姐姐呢!”小凤随口道:“是吗?他都是怎么说我的?”余罂花摆出一副十分崇拜的样子说:“他说姐姐你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小凤一向擅长察言观色又怎会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与不屑,她盈盈一笑,不置可否,抱起刚睡醒的绛雪逗弄,余罂花略显尴尬,打量下四周说:“小凤姐姐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这里住吗?我之前听天相说你成亲了。怎么不见姐夫?”小凤神色自若的说:“他死了。”余罂花连忙小声说:“对不起呀小凤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小凤不在意的说:“没什么,不知者不罪。”余罂花休息了一会而说要回山上,小凤也不挽留。
等她一瘸一拐的回到哀牢山,已经是晚上了,天相正在到处找她,看到她受伤了把她扶进房间关切的问:“樱儿,你的腿怎么受伤了?”余罂花蹙眉好似十分疼痛的样子说道:“我今天采药时不小心被蛇咬伤了,还要碰到了小凤姐姐,要不是她救了我,只怕我都回来了。”天相惊讶道:“你去了石屋?”余罂花点头笑着说:“是啊!我和小凤姐姐还真是有缘分呢!误打误撞的到了她住的地方。”然后她又叹口气道:“哎!只可惜小凤姐姐那么好的人,竟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天相不善说谎,胡乱应了几句,余罂花看他不愿提及此事,以为他是嫉妒聂小凤的先夫,心中酸溜溜的。转瞬她又义愤填膺的说:“小凤姐姐年纪轻轻带来两个孩子多可怜呀!罗大侠怎么不让她回来住呢!”天相被她问的头皮发麻,呐呐道:“是小凤她自己想搬去石屋住的。”余罂花狐疑道:“怎么可能?是不是小凤姐姐跟罗大侠之间有什么误会?我看她都不愿意提起罗大侠!”天相硬着头皮点头,余罂花道:“上次我听万大侠提起什么匆匆嫁人的,是不是罗大侠硬逼着小凤姐姐嫁了不喜欢的人,所以小凤姐姐赌气才不愿意搬回来住?”天相张大嘴巴看着余罂花,他真是不得不佩服余罂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说的就跟画本子上写的一样!余罂花那厢正洋洋得意的在心中暗赞自己聪明,一下就猜中了事情的始末,肯定是聂小凤和天相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但是罗玄碍于聂小凤魔教遗孤的身份硬是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二人,所以聂小凤才对师傅心存怨怼,看来自己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