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转身离开时,忽然被身后的周萌萌紧紧抱住:“大哥哥,小雅不让你走,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不行,珺珺还在家等我回去呢,小雅听话,赶紧放手。”
“要我放你走可以,要不等我睡着后你再走,这样可以吗?”周萌萌撒娇发嗲,抱紧他时身体故意在颤抖,“大哥哥,好不好嘛!”
陈帆掰开她的手转身看着她,可见她满脸可怜兮兮的,迫使他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样子,瞬间善心大发,于心不忍,一个小女孩家,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父爱母爱,就希望得到别人的呵护和关爱。如今,她提这么一个小小要求都要拒绝她吗?他实在于心不忍!
“那好吧,那你赶紧上床躺着,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怎么样?”
周萌萌满意地点点头,于是很听话地躺了下去,眼睛直直地望着眼前那张俊美的脸蛋,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陈帆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整个房间笼罩着一片黑暗,只有床头柜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床上是空着的。
他的目光移向沙发,可见林思珺瘦弱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中,像是睡着了,他皱了皱漂亮的剑眉,走过去蹲倒在沙发旁,伸手抚摸她苍白的脸庞,心底感到隐约的难受,是他忽略了她……
“你回来了。”嘶哑的声音从林思珺口中传出,她缓缓转过脸看着他,“你喝酒了?”
陈帆微微点头:“稍微喝了点,珺珺,我不是让你别等我的吗?”
林思珺嫣然一笑:“我喜欢等你,没有你我睡不着。”
“傻瓜!”陈帆心疼地把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等着我,老公去洗个澡。”
陈帆返回房间,把她整个身体禁锢在自己怀里,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去。
“帆,放手,我透不过气来了……”林思珺双手抵住他宽厚的胸膛,可又舍不得他温暖的气息。
这一晚上,林思珺真正的领略到他爱她有多深。
窗外亮起了一道曙光,林思珺习惯性的醒来了,她轻轻推了推陈帆:“陈帆,陈帆,起床啦……”
陈帆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道:“今天不是礼拜天嘛,这么早起来干什么?”说着,伸手把她搂紧了怀抱,“今天我们俩睡个够,好吧!”
“不行不行,你妈又会来敲门的,那我还是先出去,你再睡会。”林思珺话刚落下,柜子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林思珺往屏幕上一看,是看护打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妈妈出事了。她连忙摁下接听键:“小高,我妈怎么了?”
“你妈她……她可能不行了。”看护说着就哭了起来。
“珺珺,你妈她怎么了……”
林思珺手机不跌落地,泪水渐渐浸湿整个眼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丈母娘恐怕这次熬不过去了!陈帆从床上跳了下来,把林思珺搂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赶快穿衣服,马上去医院。”
林思珺无助的点点头。
陈帆和林思珺两人简单的套了一件羽绒服,直奔医院抢救室。
抢救室门口,看护小高在不停地来回踱步,脸上焦急如焚,他们怎么还没到?
陈林两人跑上楼一看,抢救室的灯还亮着。林思珺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似乎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陈帆低眉发现,立刻张开手掌紧紧扣住林思珺纤纤小手,与她十指紧扣:“别紧张,你妈妈一定没事的。”
看护小高连忙跑到他俩跟前,声音沙哑,似乎刚刚哭过。她拼命解说道:“你们终于来了,深夜我陪她上厕所还是好好的,早晨起来,我准备帮她洗脸刷牙,可是,喊了她好几声都不见她有反应……”
陈帆当然心里有数,柔声道:“小高,这不怪你,放心吧。”
这么一说,小高终于舒了口气,心想,这家人倒是通情达理的,做了这么多年看护,遇到的麻烦事也不在其数。
这时,抢救室的灯暗了,门随之也打开了,走出来一位戴着眼镜的男大夫,陈帆认识,是赵伟母亲介绍给他认识的,叫他周主任,现在是赵洁的主持医生。
陈帆迎了上去:“周主任,我丈母娘怎么样?”
周主任摘下口罩,语气非常沉稳:“现在已经醒了,可是……你们得做好准备,她恐怕熬不过今天晚上,你们赶紧进去陪陪她吧!”正要转身离去,他又想起了什么,“哦,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刚刚醒来时,她一直喊着:爸,妈,林建成,你们在哪里?估计是她在临死前最想见的几个人,你们最好想办法把他们找来,帮她了了这个心愿。”
“林建成?”陈帆惊讶出声,“周主任,你确定她喊得是林建成吗?”
林思珺抢过话题,直言不讳:“对,就是他!”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可隐瞒得了。瞬间,她的心痛得厉害。
陈帆顿时懵了,林建成不就是李妍的父亲吗?竟然是丈母娘心中最重要的人?
“别发呆了,赶紧打电话给林建成,还有我阿姨,你跟阿姨说,让她无论如何要把外公外婆叫来,要不然,妈妈会死不瞑目的。”
“好好,我知道了。”陈帆拿出手机边打边往外面跑。
抢救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寒风敲打着窗户沙沙作响,让人倍感凄凉。
林思珺踉踉跄跄跟地走到抢救室门口,当她打开病房门的一刹那,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可见妈妈躺在白色的床铺上,已经奄奄一息,一夜不见,她的脸上苍白如纸,脸上的肉似乎已脱去了一大半,整个人简直就像一具骇人的尸体,鼻孔里还安置着氧气管。可想而知,是那氧气在维持她的生命。她的双手安放在身体两侧,似乎睡得很安静。
林思珺一步一步向母亲走去,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硬生生收回,心犹如刀割一般在滴血。她走到床边,扑倒在妈妈身上,轻轻地抚摸着那只冰冷的手,此刻,她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蜂蛹不止,喷了出来。她边哭边说:“妈妈……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就算是为了您的女儿,您赶紧好起来,珺珺不能没有你……”
赵洁微微睁开眼睛,直直地望着女儿,眼神中满满都是不舍。声音很轻,轻的让人几乎听不清楚:“珺珺,你们来了……”说话间,她的眼神中似乎在寻找什么,声音里略带急躁,好像已经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人世,有好多话想要说。
林思珺立刻把耳朵凑近母亲,低声说道:“妈妈,您想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珺珺,你一定要去认你爸爸,他会真心对你好……”
“我已经让陈帆打电话给他了,他一定会来的,妈妈你放心。”
赵洁一听林建成马上回来,立刻让女儿把床摇起来:“珺珺,我想坐起来,再帮我拿面镜子来。”
“好好,我包里有。”林思珺先把床抬高了,然后从包中拿出镜子和木梳,“妈妈您拿好镜子自己照,我帮你梳头。”
赵洁对着镜子一照,几乎吓晕过去,镜子里的人哪像是自己啊,简直就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婆!瞬间,她终于泪奔了,多少年来,她都把泪水往肚子里咽,在别人面前伪装的那么坚强,永远不肯低头,如今想要低头已经晚了。其实,她早意识到自己油干灯草尽,坚持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里,赵洁突然把镜子一扔,氧气管猛力一拔,钻进了被窝里:“我不要照镜子,镜子里的人不是我,你让他们都别来,我不想看到他们,走,统统走开!”一瞬间,她的力气大得吓人,林思珺都被她推下床去。
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回光返照吧!
林思珺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摁着急救红灯,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不多时,医生和护士都冲了进来,什么情况?
林思珺极力嘶喊:“医生,快快,妈妈把氧气管拔了……”
“别急别急。”周主任和其他几个人把她摁住,一边插氧气管,一边直截了当说道,“赵洁,您听清楚了,您最多还有一天时间,刚刚醒来时,您嘴里可是一直喊着爸,妈,林建成,你们在哪里?难道您真的不想再见他们最后一面?”
周主任的一番话还真管用,顿时,赵洁没有再动弹,乖乖地让医生帮她安置好氧气管什么的。
医生走后,林思珺再次趴到床边:“妈妈,您别不理珺珺好不好?您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赵洁突然睁开眼睛,打断了林思珺的话:“我不要你陪在我身边,等我死后,你必须去认你父亲林建成,要不然,妈妈死不瞑目!”
这种情况下,林思珺不得不答应赵洁临死前的要求:“我答应,我答应您去认他。”
赵洁安心地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两滴泪水。林思珺帮她把泪水抹去,眼神一眨都不眨地凝视着母亲,仿佛这眼睛一眨妈妈就会永远离开了。
林建成接到陈帆电话,二话不说,拿起常用的皮包就直奔车库,一路上,快马加鞭,飞速行驶,超过了一辆又一辆,二十分钟不到,车子已经直达医院门口,已经来不及找车位,就在门口路边停下来,管他罚不罚款!他跨下车,一路狂奔,直奔急救室。
推门望去,只见陈帆,林思珺趴在床沿上,拉着赵洁的手,不停地跟她说话,生怕一停下来她就会沉沉睡去。后面站着的是陈帆父母,都围绕在她的床边,脸上都挤出极其复杂的表情,他们不知道目前应该是微笑还是悲伤。
“小洁~我来了!”声音既响亮又悲伤,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