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徐妈妈猛然起身,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出了后台。
她心里也是惊讶的。哪来的土豪?开口就把银子换成金子这么叫价了!老实说,她都没觉得黄鹂能卖到这么高。刚刚那个叫价三千两的,她觉得也就到位了。
此时,徐妈妈走出后台,是在寻找究竟何人叫价了一百两黄金。那人不在大堂,而是在二楼包间。下楼来叫价的,只是那人的随从。徐妈妈求见,被拒绝了。
一百两黄金啊!再无人敢抢。
这时,那随从又道:“既然是我家公子买得了姑娘这一首歌,还请黄鹂姑娘上楼,摘下面纱,单独为我家公子吟唱。”
黄鹂哪里敢应。徐妈妈及时挡在那随从身前,道:“还望公子海涵,梅红楼规矩,娘子初次登台,无论价高者得何人,这第一场表演,都是要在台上当众表演完的。”
那随从便做主道:“可以,这第一首便容黄鹂姑娘在台上唱完。但我家公子花了一百两黄金,黄鹂姑娘是否该……”
“应该!应该!待黄鹂唱完这一曲,我立即叫她上楼伺候公子。”徐妈妈爽快应道。
于是,徐妈妈看了黄鹂一眼。黄鹂再一次拨弦三次,第三次“铮”声刚落,歌声起。
这一曲“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原来当真空灵寂寞,黄鹂儿认真唱起来,便收起了她的天真烂漫和调皮。叫听的人心中只叹,确实值黄金百两!而且黄鹂在吟唱的时候眼波流转,那样一双美目,想必面纱之下更是绝世美颜。可惜,叫价已经结束。
一曲唱毕,黄鹂便不得不跟着徐妈妈上了二楼。
下一位姑娘登台,虽然貌美,也吹了一口好箫,却显得乏味了。
今夜梅红楼初登台的有三位娘子,后两位只分别买出了五百两和一千两的银子。她们卖的还不是歌,而是她们的初夜。
躲在屏风后的她,在大堂客人散去前都只能一直躲着。
二楼,包间。
徐妈妈终于借着送黄鹂上楼得见了这位真正有钱,居然还很有颜的公子。最主要的是,这位公子气度属实不凡。徐妈妈不敢猜,怕是人中龙凤!
他道:“摘下你的面纱。”
黄鹂向着徐妈妈身后瑟缩了一下。
徐妈妈不得不壮着胆子求情道:“这位公子,黄鹂只卖艺不卖身,空有一副好歌喉,实际容貌平平,不想搅了公子的雅兴。”
“哦?”他斜眼打量了黄鹂一番,摇了摇头,也没强迫,改口道:“那你便再为我唱一遍刚刚那首歌吧。”
好在早有准备。黄鹂抖着手,举到他身前,怯生生地道:“恕奴家今夜无法满足爷……”
他眼里倏然惊涛骇浪,猛地抓住了黄鹂那双手。
她刚刚,虽然整首曲子都只弹奏了“铮铮铮”的简单韵律,但她没有戴着甲片,居然一曲下来拇指、食指已经血肉模糊。想来,若是她弹奏得更加激烈,食指便都要这般模样。
他的心好痛!心痛之下,抓着黄鹂的手更加收紧。
黄鹂被他紧紧握着双手,不敢挣扎,只得又怯生生地道:“其实奴家学浅,从前没有学过筝。这一首,也是乐师事前简单教会了奴家。若是带着甲片,奴家便会滑弦,便是不得不……”
“一百两。”他忽然道。
他的随从立即从胸口里掏出了一沓银票,从其中抽出了两张递向徐妈妈。徐妈妈接过一看,好家伙!两张都是一百两黄金的面额,加起来就是二百两黄金了!
徐妈妈实际上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装作不懂,问道:“这是……”
他不理会徐妈妈,对着黄鹂道:“跟我回家,养好了手伤,从今往后你的歌只为我一人吟唱,可好?”
他的目光居然深情如斯,黄鹂愣愣地盯着他的双眼许久,就这么陷了进去。
“可好?”见黄鹂许久不应声,他语气无比温柔不含半点不耐地又一次问道。
黄鹂便是魔怔了一般,点了点头。
他的随从便是对徐妈妈道:“虽然相貌平平,但我家公子得意,一百两黄金为黄鹂姑娘赎身,你,不满足?”
那随从的目光,居然隐隐带着一丝……杀气!
徐妈妈一怔,瞬间明白,这位公子当真不简单,虽然只带着一位随从,实则这位随从也是相貌端正、器宇轩昂,不简单!
“满足!满足!”徐妈妈将那两张银票收入怀中,便是认了这宗买卖,道,“公子稍作,妈妈我这便取黄鹂……小姐的卖身契来。”
黄鹂既然已经被这位不简单的公子买回家,日后必当也是飞上枝头,徐妈妈便是立即改口。
老实说,徐妈妈原本都没指望黄鹂的初次登台能卖到大价钱,往后嘛,不是赔钱货便已叫徐妈妈满足。反正当初徐妈妈只花了三两银子买下的黄鹂。穷人家的小丫头卖身葬父,相貌平平,无才无德,不是被人买去做偏房或者续弦,本性怯弱,还注定后半辈子挨打挨骂,而是被徐妈妈买下。黄鹂住进梅红楼后,好吃好喝,还有绫罗绸缎穿、真金白银珠玉的首饰戴,即使知道自己往后便成了一个娘子,要出卖自己的身子,小丫头都是感激的。因为徐妈妈说了,只要她做满十年,便给她一笔钱,够她远走他乡,购得一处小院安详晚年。徐妈妈没想到,黄鹂也是没想到,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全都归功于她。
徐妈妈退出包间,心下便已经决定了,定要留住她!
徐妈妈刚退出房间,他便是稍稍一用力,将黄鹂带入怀中。黄鹂身材娇小,缩在他的怀中当真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亲手为黄鹂的手指上药。
“疼……”黄鹂怕疼,怯生生地道,又不敢缩回手。
他的手指便更加温柔。
黄鹂盯着他的侧颜,看到他眼里满是心疼地盯着自己那双手,认真地为自己上药。黄鹂的小心肝便是不受控制地飞速弹跳,顷刻间已经面红耳赤,一副醉入爱河的小女儿家模样。
随从在旁边看着这个画面,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