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目送潘潘离去,他打开抽屉,从桌子里取出一个旧款的卡带式袖珍录音机,按下了停止键。。。鉴于临高的新闻媒体正在急速的“旧时空化”,他不得不多加小心――篡改受访者的言论,断章取义可是新闻媒体一贯以来“优良传统”。
相比之可以随意编辑的音频文件,临高是没有能力剪辑录音原声带的,在证据上更有效力。
“这样不行。”他想,咱们都变成什么样了。这么下去元老院迟早药丸啊。
“首长,办公厅刚才打电话来,询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办公厅萧主任想和你通保密电话。”仲裁庭“马办”的女办事员进来禀告道。
马甲心想萧子山要和他谈女仆学校的事情么?这事最近已经开始在内部论坛上吵吵开了。他拥有法学会这个渠道,消息也是相当灵通的,单良等人的活动,他们和程咏昕之间的勾结,这些事情混合在一起,让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你回复他们说晚上六点之后我一直在办公室。”马甲回应道。
“这就是全部的采访录音?”程咏昕听完了全部的录音,微笑着问道。
“是的,全部。我觉得他说得还算中肯。”
程咏昕并不在意她的评价:“这可是上好的材料。”
潘潘不解:“这只是采访素材而已,怎么好了?”
“以后我再解释给你听,现在你不介意我把这个拿去吧?”
“既然你要写这些稿子我当然不介意。”
“ok。谢了,潘潘宝贝。”
程咏昕离开了潘潘的办公室。在回家之前,她又去看望了下孙尚香――这女孩子现在正学习做文字编辑的工作。按照程咏昕的要求,潘潘安排她一半时间跟随自己的出外勤、学习采访写报道这样的记者活,另外一半时间就学习出版编辑方面的工作。
孙尚香的工作很忙碌,自然不再有时间来把她伺候的面面俱到,不过对已经习惯了独自生活的程咏昕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太为难的事情。再者一个媒体人比一个女仆对她来说要有用多了。
回到家,她给江山打了一个电话。
“真抱歉,这几天工作太多。”江山在话筒的另一端说道。“我们现在忙起来了。”
“不要紧,你先忙工作吧,我不打搅你了。”
程咏昕放下话筒。以女人的直觉。她感到江山似乎在有意避免和自己过于频繁的接触。
莫非自己的近阶段的行动引起了他的警觉,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她陷入了沉思中。
李炎走进局长办公室时,看到江山臂肘撑着桌面,手指埋在愈来愈长的头发里。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难题。阳光透过薄窗纱洒在他显得有些瘦削的身上。在墙上映出一道拉长的人影,房间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李炎忽然觉得自己顶头上司这幅样子颇像某个沉醉在爱情幻想中的艺术家,他觉得这个念头挺可笑,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哦,老李?”江山从手掌中抬起脸来,胡子拉碴,满眼憔悴之色。李炎猜想他大约又在办公室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快坐。我叫秘书煮点热咖啡过来。你要加糖么,还是牛奶?”
“不用。就清咖啡。”李炎自己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江局,刚才展总打电话过来,远程勘探队已经把要去菲律宾的人选名单报上来了,想问问我们有什么看法,主要是安全局势方面。这事企划院和制造总监部都已经提过几次了,我觉得局里还是应该给个明确的说法。”
江山在文件盘里翻了片刻,找出一份报告丢到桌上:“你先看一下。”
“从马尼拉拍来的电报?”
“化工部徐营捷实验室昨天晚上送来的,和兰度的工作有点关系。”
李炎翻开报告一目十行地看着,时不时轻轻读出几个字:“……物理性状:白色及浅黄色粉末……不溶于水,部分溶解于乙醇……含氮量……爆炸性质:5千克落锤试验……爆速……相对铅铸扩大值97(苦/味/酸=100)。爆炸猛度较理论值略低,可能系对产品进行煮洗过程中,为提高安定性而加入了过量的碱所致……”
李炎放下报告,拿起咖啡杯几口猛灌了下去。惊诧的情绪使他的手不断颤抖,咖啡撒在衣襟上、桌面、地板上到处都是,他却全无察觉。
“前次7号邮递员送来的一小瓶样本,”江山这样称呼领受外情局任务,前往马尼拉兼任信使的东南亚公司商船,“是兰度从马尼拉城郊炮兵试验场收集到的,他在电报里说那里近期连续搞了好几次爆破试验。我就送去鉴定,结论你已经看到了。”
“那家伙竟然拿出了高/爆/炸/药——”
“硝/化/淀/粉,”江山说,“看到鉴定结果以后,我向军工口和化工的几位元老小范围地询问过。这是恐怖分子偏好的爆炸物,因为原料比较容易获得,安全性也较好。作为黑尔来说使用用少量的硝/化/淀/粉混合黑火药装填炮弹就能显著地扩大威力。他应该是用实验室方法制作的,数量不会多。”
“至于他在现有的条件下能把产量提高多少,一个重要的制约条件就是原料,特别是硝酸和淀粉的产量。关于后者,我们必须从当前菲律宾的农业着手。”
“菲律宾人种的多半是水稻,这玩意淀粉含量很高么?”
“红薯,你忘了福建的红薯就是万历年间从吕宋引进的。西班牙人还带来了玉米和木薯。这些作物都可以用简单的手段来提取淀粉。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对目前菲律宾农业状况、粮食生产的了解不多,而且不少情报是自相矛盾的。殖民当局如果要扩大淀粉作物的种植,是否有足够的条件,他们能做到哪一步?兰度毕竟以前只是个军人,不能指望他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所以勘探队需要农业领域的专家,至于勘探活动,必须在兰度的工作掩护下进行。”
“给兰度发电报,要他尽快查清硝化淀粉的事情,尤其要查明那个保罗有没有在成规模的组织生产。”
他加禄女佣站在别墅二层的起居室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扯动门框上悬挂的绳索。门铃一响,里边连绵不断的琴声便停住了。
伯爵站在门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的目光扫过女佣的脸庞时,后者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主人在早上弹琴时不喜欢受到打扰,“塞巴斯蒂安先生来了。”她战战兢兢地说。
“去楼下的浴室,安排好热水。让女仆们做好准备。”魏斯挥手打发走了女佣。伯爵私邸的大浴室已经传出了名气,用彩瓷铺砌墙壁和地板,硕大的白瓷浴缸,无不令人瞠目结舌;更不用提能调节温度的特殊机器,比罗马喷泉还要华美的镀金热水喷头。马尼拉的权贵们当中,若能有幸受到伯爵招待,享受一场有美丽女仆服侍的芳香波浪浴,足够让他们在各种社交场合吹嘘上好几个星期。至于教士和医生的那些关于洗澡的迂腐学说,早就被当做一阵风从耳畔吹了过去,毕竟这可是连在东方都闻所未闻的“东方式享受。”
当然,出于清洁卫生的考虑,兰度本人是从来不使用那个大浴室的,在花园里有他的专用浴室。至于他的部下和仆从们也享有专门的集体淋浴房。以免从达官贵人那里染上什么梅毒之类的贵人流行病。
他重新关上门,走进卧室里拉动了铃绳,随后打开传声筒的盖子:“咪咪,告知舰长:艾丝美拉达号要在两小时后出发。我将去甲米地船厂,还有一个西班牙官员同行。”
“会准备好的,先生。”
放下电话,魏斯回到起居室,继续坐到佛罗伦萨制造的双排键盘大键琴前边。思路被女仆打断以后,他只好反复弹奏着那几个虽然熟悉而又显得零碎的乐句,弹上一会儿,就在自己画出来的五线谱纸上记下几个音符。虽然大键琴弹起来远不如钢琴顺手,音色上差距更大,魏斯还是从花了不少钱从本地教堂的圣器库中买下了它。重新弹奏记谱那些旧世界里熟稔热爱的作品,是紧张的间谍工作之余他仅有的休闲。
塞巴斯蒂安?台?安德拉德新得到一份差事。热诺利诺?帕尼奥被撤职关进了监狱之后,总督出人意料地命令公共财政官兼管王家船坞,大家都说这不过总督为了给这位财务官一点好处而重复设置职务而已――安德拉德先生对造船和船只都一窍不通。这位新上任的“阁下”首要任务就是监督船厂不受火灾的干扰,同时督促新任的造船厂总监卡路西奥?帕尼奥尽快完成新巡逻快船的订单。。他当然不知道策划纵火和刺杀案的主谋眼下正陪着自己站在艾丝美拉达号的前甲板上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