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章 偏锋剑意
崇轩被三柄悬空仙剑夹在中间，环视一圈后伸出手去尝试触摸其中一剑。
将触未触之际，那柄叫不上名字说不清来历的剑就跟活了一般，突然迸出一道剑气匹练，崇轩差之毫厘的躲过，仍被割伤了手指。
再不敢随便瞎摸的崇轩猫着腰从三剑之下钻过去，盯着面对夜明珠的梵天策背影，“败给你就要把剑留在这里，所以这里叫留剑阁？”
“对。”
“这也是一气剑宗的登阁规矩？”
“是。”
“那有人赢过你走出八层檐吗？”
“黄泉听涛曾三十招胜我，吴青锋的青锋剑也没留下，据说他已经在论剑大会上赢到一个青锋剑仙的名号了。”
崇轩等了半晌，终于不见梵天策再说出口第三个名字，不由赌气问道：“其他人来八层檐向你挑战都失败了？”
“不，还有一次例外。”梵天策抬头看着悬空后比自己还高的仙剑，似乎追忆往事，“当年白眉单论剑招与我战成平手，也没要他解剑。”
说罢梵天策转身直面崇轩，缓缓抬起右臂，也不见如何动作，只是那柄悬挂在明珠之上的仙剑似乎有所感应，剑柄自行落入他的手心。
剑未出鞘，剑衣也不是大雅之士独爱的檀楠两种木材，而是道教笃信能用来驱邪的桃木，木鞘有浮雕二龙夺珠。
剑名明珠，二十三年不曾出鞘，倘若出鞘，或许当年黄泉听涛不会赢的那么轻松，或许留剑阁就要留下青锋白眉两剑。
不知为什么，仅仅是看到梵天策握住一把不曾出鞘的剑，崇轩便神海一阵清明，右手如临大敌下意识去取囚牛。
握紧囚牛剑柄后，崇轩因自己莫名其妙的失态而有些不快，皱眉盯着梵天策，“前辈不打算拔剑？”
梵天策微笑摇头，“剑宗第一代掌门古稀之年曾有幸向黄泉明轩问剑，领教过剑开幽冥的风采，败后悟出一个闭剑养意的法子。”
“古稀开明养意诀，取了出剑必杀人的霸道偏锋，剑意每日见长，一旦出剑却没有以生人精血温养，则往日不论多久苦功都要毁于一旦。”
“这么霸道的养意！何苦如此？”头一次听说这古稀开明养意诀，崇轩却仿佛一点也不陌生，手心都渗出了冷汗。
剑走偏锋，还有比这更偏的偏锋吗？
既然不能拔剑，剑士一生苦练剑术又是为何？拔剑即要杀人，这与邪魔外道的生灵涂炭又有何异？
也不知梵天策有没有察觉到崇轩的细微心思，又或是不以为然，“祖师爷当年势要养出剑开幽冥一般的浩然剑意，奈何到死都未能圆满。”
“黄泉明轩死后，剑开幽冥就成了江湖上名动天下的绝学，然而祖师爷这套闭剑养意的法子却被剑宗掌门一代代传承下来。”
“六百多年的传承，总不能到我这一代就成了跟剑开幽冥一样的绝唱吧？”梵天策心有戚戚然，并不急于出手。
养这般能毁天灭地的剑意，却不为杀人而只是为了一门技艺的传承，说来似乎有些可笑，崇轩却笑不出来。
如此穷极一代掌门毕生心血的剑意，真有缘再与剑开幽冥交锋一次，又能差多少？
似乎觉得废话说够了，梵天策话锋突然一转，“剑宗有规矩，若非灭门浩劫，历代掌门从上位到死都不许拔剑出鞘，对你，明珠也不会出鞘。”
蔑视？不管是与不是，崇轩内心都放松不少。
“前辈的规矩是什么？比剑招？剑气？还是剑意？”
“你认为怎么能赢就怎么来便是。”梵天策云淡风轻，不暇思索就给了个爽利答复。
崇轩嘴角泛起苦涩笑意，体内气机瞬息流转数千里，囚牛剑身剧烈颤动并时不时传来龙吟剑鸣。
须臾间蓄势圆满，崇轩一剑劈下，剑气还未与剑刃分离，依然在空中幻化出一条青龙，狰狞布畏扑向剑宗掌门。
梵天策面对大名鼎鼎的起手青龙不退反进，身子瞬间掠至青龙剑气跟前，手中明珠连带剑鞘一气点出数十下。
仿佛每一击剑鞘都会恰到好处落在青龙身上的一大窍穴，一个照面之后，梵天策又以退为进。
每向后掠出一寸，明珠剑鞘便要点中青龙身上数十窍穴，当他退出一丈左右时，青龙已初显病态，不再像之前那般慑人。
一路上身后飞剑都在自行开路，当梵天策快要退至墙角时，突然一剑连鞘劈下，起手青龙烟消云散。
崇轩还是第一次见人单凭剑招如此轻易就破了起手青龙，即便不是黄阵图亲临，可崇轩目前的火候也差不大多了。
惊骇的同时，崇轩还由衷而发的抱拳行了个礼数，“前辈不愧宗师，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奇妙的手法。”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奈何梵天策却一点不领崇轩的情，神色仍是古井不波，“再这样，你最不济也要留下白鞘古剑再走。”
崇轩无奈一笑，轻车熟路唤醒了脑海中那个多次指点自己迷津的小金人。
“御剑术！”
囚牛离手后瞬息已至梵天策身前，剑锋距己身不足七尺时，梵天策突然抛起明珠屈指一弹。
仙剑连带剑鞘在空中滴溜溜转个不停，竟也脱手而出，走极难琢磨的奇异轨迹迎上囚牛。
两剑受各自剑主气机牵引，凌空对拼数合不相上下，硬要说起来，梵天策的手法不比崇轩高明，谈不上御剑，甚至连奴剑都算不上。
只能算是比街头卖艺的略微高明些的控剑，可出自宗师之手，崇轩凭借离手剑中执牛耳的蜀山御剑术，竟也只能勉强不落下风。
桃木剑鞘不比紫檀金丝楠质地优良，明珠与囚牛交战间也一向是避其锋芒，只在剑背处旁敲侧击。
刹那间百余合下来，竟然是崇轩先油尽灯枯，丹田气海上气未能完美延续下气，再要强撑着御剑落败也不过十招。
被逼无奈，崇轩只能跻身进两剑交锋处伸手夺下囚牛，蜀山御剑术筑基剑法连贯使出，一气呵成直扑梵天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