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后面赫连云怎么变着法儿地跟着紫荆聊，对方的话语间再也透露不出任何关于其身后家族的信息。
董乾坤眼睁睁看着紫荆抱着紫霁，带着两个侍从出了茶楼。
“紫荆姑娘人不好说话。”董乾坤目送紫荆，一直到其背影成了一个黑点。
赫连云背靠木椅，偶尔微咳。
时家被灭族不说，齐家和姚家至今中立，前几日遇着就想着约他们聊聊，不曾想自己一躺躺到他们离去才能勉强下床。约了没走的那个，却只是得到她无家无门的消息。
“都住同一个地方，还有机会。”赫连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想到，当天紫荆就打包溜去了其他城落。
董乾坤点头，怀中一热，拿出一橙色灵石，其中隐约能看见阵法的痕迹。
“王子，”灵石中传来声音，“云中打点好了，唐家和凌家已经派人来了。”
“嗯。”赫连云淡淡出声，云中城与幻林南边接壤，几个月前出现疫病，他直接清城接手了，算来是他接手的第五个城落。
“不过云中旁边……”灵石那头有些犹豫。
“怎么？”
那头似乎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道：“昨日云中西区百里的轩辕谷突兀升起一座山峰，峰顶似乎建了一座宫殿，以山峰为中心，远去好几里，一日内就筑起了城墙。”
赫连云闻言，眼底有些疑惑：“可有派人前去查探？”
“……城墙外有数道结界，城门无人看守，流水可过，飞鸟可入，就是人，不可进。”
掐断了络石，赫连云左右都想不出是什么情况。
“王子，这么大范围一天就筑起城墙，不是寻常家族能做到，怕是三大家都做不到。”董乾坤在一旁分析。
“本殿知道。”赫连云沉思一会儿，只能吩咐道：“你去查查浊云记载了哪些覆灭的秘族。”
话说紫荆离开茶楼，又入了张雪岚的饭局。
紫荆靠着椅背，直直看着张雪岚，紫霁在一边扒饭。
“盯着我作甚？”张雪岚掂着小酒杯，一口一杯。
“我不认得你。”
“我也不认得你。”
紫荆撇嘴。
“真羡慕你。”张雪岚的目光有些迷离。
这说的没头没尾的。
“张大小姐什么都不少，有什么好羡慕他人的。”
张雪岚低笑，给紫荆也倒了一杯，道：“羡慕你们小门小户。”
紫荆的表情有些难以言说：“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
“你猜？”
紫荆再次撇嘴，未言语，张雪岚又絮絮说话。
“每个人都要杀他，我还是喜欢他。每个人见到我都问我他在哪里，宿城罹难后便无人见过他，我如何知道他去哪里？外人骂我，家里也骂我，骂我为何和一个刁国王族那么好，呵，先前明明高兴得很。”
紫荆知道张雪岚在说什么了。三大家族是刁国的忠臣，即便如今浊云为四国所分，三大家族仍独立在外，次之的七家效力谁是非常关键的，原先张雪岚与刁妄走得近，张家便投靠了独虎国，如今刁妄身份被曝，张雪岚与刁妄的关系让张家尴尬的很。
“那你不回家便是了。”
张雪岚看紫荆：“我是张家人，掘地三尺他们都找得到我。”
“你那去穿云界呗。”紫荆随口一说。
张雪岚一怔：“穿云界？”
“嗯，你努努力，他也努努力，双宿双飞不好吗？”
“姐姐，什么是双宿双飞？”紫霁从饭碗中抬起头。
“嗯……就是两个好朋友一起去玩。”紫荆解释得比较隐晦，且简单，紫霁好理解。
“双宿双飞”一词直接埋进紫霁心里最深处。
张雪岚不说话了，也不喝酒，撑着脑袋看外面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紫荆见张雪岚的眼底有些晦暗，心里的石头渐渐提了起来。
这种大家族的事情，张雪岚和一个陌生人倾诉，不会倾诉完就要灭口吧？
紫荆笑：“雪岚小姐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慢着。”张雪岚回眸，眼神似乎要将紫荆灼出一个洞。
“我什么都没听见。”
张雪岚仍问：“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现下要去哪里？”
这是要盯着自己吗？紫荆暗想着该如何回答。
“雪岚小姐，紫荆姑娘是我们大少爷的朋友，现下去明陆州，您有事可以直接找大少爷。”身后的侍从亮出齐家的玉牌。
本想编个名字骗过去，这齐家的侍从嘴巴这么快是干啥？紫荆瞪了侍从一眼。
张雪岚了然：“勾搭的本事倒不小。”
这女的莫不是脑子不清楚？说话一会儿正常一会儿恶心人。
紫荆面色不善，扔下一些恒币牵着紫霁，怕再遇着一些奇怪的人，回到旅栈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张雪岚酒后，在窗边枯坐了许久，晃着身子出了城，徒留桌上散落的恒币。
紫荆一路直接奔到唯一能通往明陆州的白梦，一座被明陆州众师掌控的小城，专为明陆州学子和符合入州条件孩子准备的落脚之地。
因为从齐家拿到了被举荐名额，白梦只堪堪核对是否本人，未查验各类术法及天赋，便放紫荆进城。
白梦供人居住的房屋一列列一幢幢十分相像，不仔细分辨大部分人会走错楼，从白梦开始，齐家的侍从便无法随从，紫荆带着紫霁单独入住。
每间只供单人居住，随带的一人需住隔壁，不过紫荆仍需带着紫霁在一间就是。
“这里很封闭。”
许久未说话的灵兽猛然出声，吓得紫荆一激灵，动作之大差点将紫霁从椅子上拂下去。
“你要说话你就多说，几个月突然讲一次我很累。”
紫霁看着紫荆，“啊啊”了几声才发现不是跟自己讲话。
硫易貌似轻哼了一声，接着道：“几十层结界罩着，没有许可进出不得。”
“我知道，还不至于察觉不出结界，你怕什么？”
“……”
“突然说话是这里有你在意的东西？”
“……”
紫荆“啧”一声，没有追问。
离入州测试还有几天，她想在白梦转转。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硫易又出声，“实话告诉你，除了破界，没人能帮你回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