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花弄影

宋代盛世之年。

这一日,日头正当空,阳光异常灼人,长安城内却仍熙熙攘攘。

只见城中大街小巷,有吆喝叫卖的商贩,有穿梭而走的行人和马匹,亦有达官显贵,以人为畜,乘着一顶轿子悠悠而往,好不热闹。

正当时,日头渐盛,多有行人耐不住酷热,趋酒楼以避之。

这长安城中,若论最大最热闹的酒楼,莫过于位于城中大道的“醉仙居”。

只见这“醉仙居”楼上下共分四层,颇为高大。其红漆饰墙,琉璃作瓦,颇为富丽;主门亦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厚实沉重。

整个酒楼被漆为喜庆的大红之色,大门两旁巨红木柱,雕花窗棂,甚是典雅。门上牌匾更是用金粉饰了“醉仙居”三个大字。未入其内,已觉金碧辉煌。

这酒楼自是帝王将相,达官显贵以及纨绔子弟饮酒逗乐,采花弄蝶之场所。楼阁富丽已极,实是不知用了多少民脂民膏来筑,才成这般模样。

此时“醉仙居”内,亦挤了许多吃酒喝茶之人。店中伙计往来招呼,好不热闹。

宋人好诗书,便是在这酒楼之内,亦设了桌台笔砚供人说书作字。

只是喜好诗书之人,怎会欢喜这风月场所?反观楼内之人,果是俗凡如斯,设这桌台,不免有些附庸风雅之嫌。

是以楼内众多俗人,只是饮酒作乐,猜拳弄马,喧哗不休。

却在此时,忽从门外进来一位一名老者。

这老者身着灰绿衣袍,体格清瘦,白眉苍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韵味。

招手与掌柜小说几句,似商量甚么东西,未几便径直向桌台走去,看似要说一说书。

他身后一名女孩儿身着淡粉襦裙,面上系条薄薄轻纱遮住了脸颊,手中捧了一个印花瓷碗,腰间挂着一柄红穗佩剑,也跟着他上了桌台。

俗话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老者虽然衣着简陋,但垂首投足间却隐隐有一股清高之意。只咳嗽几声,众人见了,便见慢慢将声儿隐下去。

待得厅内安静下来,老者才微微拱手致谢。道:“贫道不才,愿为各位说书一段。若是各位欢喜,便给些铜板文银,打发贫道作盘缠。”

这酒楼之内,时常有人来献唱卖艺,是以众人也不觉得甚么奇怪,只仍各做各的,有些便饶有兴致地看向老道。

老道微微欠身,算是谢过,道:“众位客官抬爱,贫道就说上一段,便说说三国逸事。”

“时东汉末年,桓灵不济,认宦作父,将朝政全交于宦官之党,继而引发十常侍之乱。其后黄巾起义,各路诸侯并起,遂成三国。今日老道便说一段武侯联吴,与曹操南下百万大军决战赤壁。”

其时三国故事,仍未有书来述。要到得明清,才有罗贯中整理撰写成小说《三国演义》。不过先前朝代,却有口口相传的零碎故事。

老道博学,将这零碎故事一段一段收集了串连起来,一时一事讲与众人听。虽与后世三国故事有些出入,却也通达其理。众人听了,无不心驰神往。

人众中不乏自负饱读诗书者,但听老道所言,自己却是闻所未闻,不禁暗暗折服。

但见老道侃侃而谈,不时齐堂叫好。

许久,终于是将偌大一段赤壁之战全部讲罢。

众人意犹未尽,对故事中孔明借东风破曹魏百万水师无不钦服,直叹神机妙算;而东吴周瑜虽功成名就,终不免落得嫉人妒贤的骂名,却是叫人贻笑大方了。

老道抚须微笑。立在身后的女孩儿,便拿了印花瓷碗,走上前去向众人讨钱。

吃酒众人绝不是缺钱少财之辈,看着女孩捧碗而来,便都纷纷将铜钱碎银,一齐放了进去。

女孩见得不住向众人轻声道谢。

待得女孩收将了身前众人的碎钱,回到身后,老道才拱手向众人道谢,呼唤女孩儿欲下台去。

却不知谁先喊了一声:“老先生再讲一段罢!”霎时满堂挽留之声响起。

老道愣了一愣,忙站定住,道:“老朽见识短浅,不敢再卖弄啦!”

众人又是一阵挽留之声:“再讲一段吧!”。

老道无奈,片刻才道:“那贫道便唱个词给各位听,各位莫嫌弃。”

人群又是一片:“太谦虚!太谦虚!”

老道无可奈何,只得对身后女孩儿道:“灵灵,便过来舞剑一曲。”

这女孩儿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虽遮了面纱,但顾盼流连,举手投足间,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美玉佳人,此时听到老道呼喊,便甜甜一笑,道:“是,爷爷。”

女孩儿来到人前,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立在身后。

便听得老道开口唱道:“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 绿水人家绕……”却是当世大文豪苏东坡的《蝶恋花》。

女孩儿微微一笑,剑花一挽,随着那苏词舞将起来。

时苏轼因大臣欧阳修对其诗词赞赏有加,名声大噪于京城,每有新作,便传于民间,是以人人多多少少都会些苏词。

老道继续唱道:“枝上柳棉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女孩儿剑花一展,身子婀娜窈窕,如湖边秀柳。剑身好似那二月间垂下的青青柳条,兀自飘摇不已,便如被那二月春风吹动一般,与那词境相吻相合,众人不禁大声叫好。

诗词继续,女孩随诗舞。只唱道:“笑渐不闻声渐消 多情却被无情恼”这一句时,女孩儿双眼忧郁之色,将剑柄当酒杯,作饮酒消愁之态。

半空之中此时竟隐隐有瓣瓣白色落花飞舞而下,和着女孩儿之姿,舞得甚是凄楚。

一曲终,女孩儿将剑收到背后,向众人浅浅一鞠,回到了老道的身后,只闻得掌声不绝,叫好不断。

老道向众人拱手,道:“各位客官慢用茶水,老道与孙女便卖弄到这里,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老道道句客气,牵了女孩儿之手,便步出“醉仙居”大厅。

此时,九天之上,却现几道光华。

只见那点点光华,如游龙般在天空中穿梭不停,偶尔碰撞在一起,爆发出璀璨光华。

长安城内的百姓多有看到,以为天仙显灵,都下跪膜拜。

却在这时,那几道光华猛烈地碰撞了几次,却向远方天际齐齐坠落而去。

老道和女孩儿到门口,正见几道光华坠下。

老道抚须,道:“灵灵,似是有故人到了,我们去看看罢。”

女孩儿道声好,两人便向城外拔足而去。

(2)却说那几道光华,猛烈碰撞之后便齐坠下来,不偏不倚,坠在了凤山之巅。

光华渐渐隐去之后,现出五个人来。

那边三男一女,都着白色道服,手中握银色仙剑。

这边一个黑衣男子,遭其团团围住。

几人都甚是年轻,看样貌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却不知有何深仇大怨,此时剑拔弩张。

几人半晌无语,心下却都暗暗提防对方暴起伤人。

对峙良久,站在黑衣男子正前方看起来年长些的白衣男子才沉声道:“小师弟,你打伤师父叛教出逃,已犯下欺师灭祖的大罪,快些与我们回去听候掌门发落吧。”

黑衣男子被合围在中间,却也不焦不躁,冷笑一声,道:“哼哼,欺师灭祖?那恒春道人,也有脸面让我尊他为师为祖么?”

“我离开紫云门多年,早已与那破门派无任何瓜葛。前次归去,不过是要向恒春道人还个礼罢。若你几人执意留我,小爷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他四人一听,面色都是一沉。

却听得左方白衣男子喝道:“逆贼住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师父要打你便打,要杀你便杀,你怎敢反叛,反将师父打伤?”说罢,双手一招,身前银色仙剑疾的一声,已然向着中间黑衣男子先行攻了过去。

这一下来得好快!只听得一阵风声,银色仙剑已然攻到面门。

黑衣男子见状,轻叱一声,只见一片血红闪过,左手向上一斩。只听得“叮”的一声兵刃相交,银色仙剑顿时被震了开去。

白衣男子一击不成,法诀一转,被弹开的仙剑又自斜刺里攻上来,同时道:“师兄师妹,还不动手擒了这逆贼!”

其他三人听得,互望点头一下,纷纷拔剑出手,霎时空中法宝毫光四散飞舞,闪烁明灭,甚是好看。

只见空中剑来剑往,银光闪烁不停,斗得是不亦乐乎。

黑衣男子亦双手血光微显,前劈后砍,飞舞的四剑竟是不能近身。

激斗一阵,不分胜负。

但听年长男子大喝一声:“结‘四网擒魔’阵法!”

话音落,便见胡乱游走攻伐的四剑忽而收了去,在各自主人面前狂乱飞舞,镌刻出一条条玄妙道痕来。

这阵法成的好快!不过几息之间便在黑衣男子四周各自成一方形剑阵。

但见剑阵之中,剑影明灭闪烁,瑰丽非凡,却又凶险异常。

黑衣男子见状,知是道家剑阵,不敢大意,忙凝神提防。

又过几息,阵法如期而成,四人一声怒喝,剑阵便都自身前脱离,急急向中间黑衣男子压了过去。

黑衣男子见得冷哼一声,手上血光大盛,忙展了身法与四面八方压来的剑阵电网斗在了一块。

只见二者激斗不休,凤山之上万千光华冲天而起,如神光降世。

但见四人连连结印,“四网擒魔”剑阵便向内里收缩,只将黑衣男子团团罩住了,竟无处逃脱。

黑衣男子额上微微冒汗,手上与周围剑网不停撞击着,只感压力愈发地大,心中暗暗道:“这道家阵法果然名不虚传,他四人同气连枝,犹如合为一处,又方寸俱到,我逃避不得。眼看这般缠斗下去,天色将晚,又怕他有帮手伏兵,如何得了?”

偷眼望去,只见四人额上冷汗直流,看来也并不轻松。

黑衣男子身处剑阵中,只觉压力如排山倒海一般,抵挡得愈发辛苦,暗暗盘算脱身之法。

却在此时,四剑之中有一剑却加快了速度,招招直取黑衣男子面门要害。

原来却是那个最先动手的白衣男子,眼看黑衣男子似显了颓势,急忙忙出全力,看势是要快些将黑衣男子搠倒了抢这头功。

但年长的白衣男子却大惊失色,急忙道:“清平师弟!”

原来,他这阵法须要四人心意相通,手上功力法诀一致才能发挥出威力来,若是他四人同气连枝,便算拿不下黑衣男子,凭着阵法威力,也能将他牢牢困住了。

但此时林清平急功近利,独自加快攻伐速度,却是将自家威力绝伦的阵法破了。只剩三剑,虽仍在画阵,但剑阵威力去得何止半点?

黑衣男子见得,虽那柄刁钻古怪的快剑狠辣异常,但整个儿压力顿时轻了不少,心中暗喜。

激斗片刻,只见剑当胸而来,手上更不留情,一个手刀斩下,便闻“铛”地一声巨响,那柄仙剑立时被击得倒飞而去。

又一转身,掌中血气大盛,“砰砰砰”几声,将三面同时而来的剑网斩得光华一阵乱颤。

他几人大惊失色,知阵法已破,又怕伤了心爱法宝,忙引剑而回。

便在此时,只听得一声惊呼,却是林清平受伤倒地。

其他三人闻得大惊,忙循声望去。原来是那柄率先被击飞的仙剑,不偏不倚,竟疾速向林清平门面而去。

他避之不及,便要被斩成两半,惊呼一声,脚跟却被那石块绊了一下,重重向后摔倒。

那剑险险错过他,径向悬崖外飞去了。

林清平翻倒在地,狼狈不堪。心上犹自恐惧不已。但觉脸上热辣辣的,甚是疼痛,伸手一摸,却是一滩血渍。

林清平又惊又怒,抬眼恨恨看去,见黑衣男子冷笑两声,只气得浑身颤抖。

却听其他三人惊呼关切道:“林清平师弟(师兄),你没事罢?”

林清平听得摇摇头,捂了捂面上伤口。回过神来,却不见了手上仙剑,忍不住大惊失色道:“我的仙剑呢?”

其他三人听得都是一怔,抬眼望向他身后万丈深渊处,怕是此时仙剑早已掉落那万丈谷底,神仙也难寻回了。

修仙之人,失了随身法宝,不说自身法力损失大半,亦是门中重罪。林清平自家心知肚明,顷刻面如土色,不敢言语。

却听年长白衣男子厉声高叫道:“清平师弟莫怕,我们四人与这邪魔相斗,此时邪魔强大,我几人折戟沉沙,也不丢人。若有命回紫云门,我三人与你一块担这罪责罢了!”

旁边白衣女子听得点点头。

另一年轻些的白衣男子面上却闪过一丝胆怯,忙要道:“大师兄……”却被年长男子瞪了一眼,怯懦不敢说话了。

当下四人又并在了一起,与黑衣男子对峙。只是三人都手持仙剑,却剩林清平空手作招。

黑衣男子犹自冷笑不已,年长白衣男子心中一苦,道:“清芝师弟,你何苦如此,要与众师兄弟为敌,手足相残?只要你放下兵刃,跟我回去,师父念在与你师徒一场的份上,定会对你从轻处置。”

黑衣男子听得,道:“清昭师兄,你幼时待我不薄,我敬重你。但你我早各为其主,不同根门。”

扫视了众人一眼,又道:“我与恒春道人早已无师徒之名,更与这几人无亲无故,遑论兄妹手足?你不必再劝。”

说罢袖袍一挥,在二方之间的地面斩出一道三四丈长短,深达三尺的沟壑来。

众人见了他这一手功夫,知他功法高深,威力绝伦,自忖无法对付。

却听林清平率先惊道:“你是紫翼鬼蝠?”

众人闻言,都失声道:“你说甚么! ”

林清平面上惊诧之色未去,见他三人如此神态,忙道:“几月前我下山办事,在武宣城遇见过一身夜行服之人与峨嵋弟子持械互斗,峨嵋弟子都唤他作‘紫翼鬼蝠’。当时夜色朦胧未曾瞧清面容,但那人身法手段与手上兵刃,与眼前此人别无二致!怪我此时才想起来!”

众人闻言变色。

原来当时江湖上一门派唤“隐蝠门”,门中修真之人行踪隐秘,法力高强,却好受人雇佣,刺杀仇家,又常有夺财盗宝,刺杀大派巨擘,声名颇为狼藉。

近年来,其门中又出三个年轻高手,将这天下搅得终日惶惶,一曰金翼天蝠,二曰赤翼血蝠,三便是这紫翼鬼蝠了。

传闻这三人都是门中翘楚,功法都甚是高强,却喜行盗贼之事,常到各门派去窃经夺宝,亦有偶伤人命的。

听说这三人最近又盗了莫干山铸剑派的甚么宝物,被铸剑门人满江湖地追杀,许多门派更是贴画重金悬赏这三人的项上人头。

此时却听林清平说眼前这个曾经的小师弟便是三蝠之一,各自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四人才回过神来。

王清昭道:“我不管你如今是谁,但是这欺师灭祖的大罪,却须是要治的。小师弟,你便随我回去吧,否则就算今天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将你留下。”

鬼蝠道:“怕你还没这个本事。”

林清平在旁大怒:“狂妄小儿!此等欺师灭祖,无恶不作的逆贼,还跟他废甚么话?我们一齐上去将此贼生擒了也好,手刃了也罢,以谢师父教育之恩,也为武林除了一害!”说罢, 手中法诀一引,要赤手空拳相搏。

王清昭急忙拦着了,道:“清平师弟,你失了法宝,暂且退后。”

转头来道:“清芝师弟,师兄不才,愿领教你无上功法!亮兵刃罢!”说罢,将手中利剑直指鬼蝠。

鬼蝠听得,眉头一皱,片刻右手缓缓抬了起来。只见一片血红之色闪过,手中却凭空多出了一柄宣花巨斧。

这宣花斧传说是天将巨灵神手中兵刃,本是制邪克煞之物,寻常见得便是铁制的黑身亮刃银花柄。而鬼蝠手中这柄却非金非铁,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呈暗红之色,虽无锋芒,但一眼望去,只叫人觉阴气森森。

三人见状,便一齐向鬼蝠攻了过来。三剑如银蛇一般快速穿梭,激起万千豪光乱流,霎时又是一阵法宝毫光四散飞舞。

鬼蝠持血斧护住,罡气四散,飞沙走石,与三剑斗在一处,霎时又是一阵“叮叮铛铛”。

剑气罡气互相冲撞,将山上大石小石尽数斩得粉碎。

王清昭见得,伸手把法器持在手中,向鬼蝠冲去,要欺身肉搏。

紫云三人见敌人血斧罡气刚猛无匹,自家剑气锐利绝伦,若不小心挨着一下,顷刻就得把自家大师兄切成两段。急忙都惊呼一声,收了法宝生怕误伤。

鬼蝠见得,喝声:“来得好!”持血斧迎上。二人斗在一块,罡气剑芒喷洒四散,让人心惊。

王清昭功法修为自比不上紫翼鬼蝠,鬼蝠手下也未曾留得半点情面,不过几合,将血斧斩开了银色仙剑,罡气扫荡处,狠狠打中王清昭前胸,只斩得他噔噔倒退。末了,腿上一软,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其他三人见状,都急道:“大师兄!”忙冲上来施救。

三人好容易扶着王清昭起身,但见他嘴角淌血,已是受伤不轻。鬼蝠见他这般,不想再纠缠,便欲走。

却听得身后王清昭虚弱唤道:“清芝师弟……”

鬼蝠一顿,冷冷转头道:“怎么?”

王清昭道:“你便如此……不肯回头了么……”

鬼蝠听得,笑道:“回头?我回甚么头?”

王清昭听得,咳嗽一声,艰难道:“既如此……师兄还有一阵……小师弟你功法高深,不知……不知可否破得了师兄最后一个小小阵法……”说罢,轻声对师弟师妹嘱咐几句,登时让三人面露了难色来。

但王清昭似坚定了决心,把三人狠力推开了,厉声道:“去!”自己却踉踉跄跄有些站不稳,忙将仙剑搠在地上支持。

三人不敢违背,忙展开身法,与王清昭分四方站定了将鬼蝠牢牢围在中间。

四人手中便同时结印。放眼看去,他几个法诀手法有些青涩,但隐隐中却感玄异莫名。

三柄仙剑亦忽的一同飞起,在半空之中游走飞舞,只怕又是甚么威力绝伦的阵法。

果然不过几息,鬼蝠周围,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八个方位地上,已然多了一些沟壑,原来是仙剑飞舞刻画而出。

鬼蝠观那些沟壑,有些是一道长橫,有些却是两断横,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含了道家无上真法,俨然竟是一座威力极大的大阵!忍不住眉头一挑,惊道:“八卦阵!”

当下不再观望,身影一闪,忙向阵外冲去。

便堪堪飘到大阵边缘之时,阵中已然有一柄仙剑率先刻完了坤字卦,但见卦象光华一闪,脚下大地立时猛然跳动光华,山石变动莫测。

只见一块巨石忽的自脚下破土而出,生生将他震退两丈!

鬼蝠一惊,心想只这大阵中单独一卦便有如此威力,若是这八卦全成,哪有气力抗衡?此时阵法未全,要赶紧破了阵出去才是!忙又闪到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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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跳脱,忽而头顶光华闪动,却是几道惊雷打下。

鬼蝠忙引斧来挡,但见血斧与雷电碰撞,霎时被击得剧震而回。原来是震卦已成!

鬼蝠心头大跳,忙召回血斧,施展开身法躲避。落回地上,才觉四人所围圆圈,毫光闪动,光墙升腾,已把他死死困在里头。

鬼蝠大惊失色,当下将心一横,手上祭出血斧,狠狠向光墙劈去,只听得一声巨响,血斧与光墙撞在一处,只撞得豪光迸裂,如日头不可目视。

此时,其他几卦相继成了,阵内飞沙走石,烟雾缭绕,似有风雨之气,又见雷电声威,叫人胆战心惊,辨不清东南西北!

紫翼鬼蝠被豪光裹在内里,五行之力排山倒海而来,只得奋起余力,将血斧抽回了,重落回地上。只感气力将竭,腿上一软,竟忍不住扑通一声半跪在地。

眼望阵中异变不断,二剑卦成,便合而为一朝眉心而来,他心上不甘坐以待毙,忙祭出血斧与仙剑斗在一处。

这大剑以阵法为依托,威力绝伦,登时将血斧打得倒退不止,豪光紊乱。

鬼蝠面色苍白,连连结印抵挡,末了被剑气一闪,只扫得他退后吐血。

他心上露怯,不敢应当,忙转身向天上腾飞而起。大剑也如影随形。

眼看飞起有四五丈之高,天上却又出现了一片光幕,却作一个阴阳鱼圆盘状,缓缓转动着向他当头罩下来!

鬼蝠一惊,回头又见大剑到了脚下,立时面色煞白!

他自忖遇险颇多,但这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之境,实是平生第一次见。

却见他惊而不乱,身形一收,将蝠翼展开,避过剑气,重又回到法阵之中。

但见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实是可怖之极。

惊鸿一瞥见,忽见大阵边缘有一剑仍是在地上凿凿刻刻,鬼蝠心念一动,几乎立时便将手中血斧竭力斩了出去!

那柄仙剑已经完成了艮卦,此时正在刻最后的兑卦。

就在它将要刻下最后少阳一笔时,血斧血光大盛,已是狠狠斩了过来!

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两件法宝已然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那柄仙剑受此重击,光华登时一弱。

结阵四人似是同时遭创,胸口一闷,口中一齐喷出鲜血来!八卦阵光华登时弱了下去。

原本若是一件法宝受创,跟着受伤的也只是和法宝通灵之人而已。

但此时四人一同结阵,这仙剑自以阵法为依托,与四人同气连枝,是以一剑遭创,四人同伤。

但见鬼蝠身体亦是大震,口中血流不止,却不惊反喜,当下奋起余力,反手又将血斧斩了出去!

随即又是“砰”地一声巨响,那第三剑竟是被击得粉碎!

而血斧刚猛如斯,此时全力斩出,再无力召回。但见一片红光掠过,“砰”地一声,斩进了对面山壁之中,震得崖壁轰隆不止,地动山摇!

阵法被破,四人各自支持不住,都摔坐在地上,口中流血不止,想是震到了心脉。

八卦阵法失了几人催持,顷刻便作乌有。

鬼蝠见阵法破开,心中不及大喜,忽听得此时身后呼呼风声,却是大剑仍有余力!

只见剑上罡气刚猛沉重,此时照着他力劈而下!

鬼蝠方才全力破阵,此时强弩之末,哪还有气力逃跑?便眼睁睁看着那一剑斩来。

王清昭见大剑下一刻便要将鬼蝠力劈两半,心中恻隐之心顿起,只想到同门情谊,何至于斯?

忙惊喊出声,却被血气堵住了喉咙,发不出话,反似猛兽嘶吼。

只听“刷”地一声,大剑已经毫不留情地把鬼蝠的左臂齐肩斩了下来,鲜血如泉涌一般,霎时从创口处喷出。

鬼蝠遭此创伤,眦目欲裂,负痛大叫一声,几乎晕厥。

大剑伤完鬼蝠,失了余力,便“叮”一声搠进脚下石中。其罡风犹自未绝,将鬼蝠脚下土地吹得是飞沙走石。他身后蝠翼随风自展,带着主人乘风飞向了半空。

只是这风随生随灭,并未持久,在远离山崖二三里之后,蝠翼之上罡风已绝,便向深谷中沉沉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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