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怪谭之人间鬼味
家里的撞死鬼父女一看见封百岁,立刻兴奋地飘过来绕圈圈。
“你回来了啊?”
“魂飞魄散是什么感觉?”
封百岁睨了他们一眼,不客气地说:“你们想不想试试?”
“真不懂礼貌。”断头女鬼提着她的头,翻了个白眼,“还是一样不讨人喜欢的男人。”
祁穆笑道:“那你干嘛把喜欢的男人关在门外?”
“谁喜欢他了?!”女鬼不耐烦地抛着手中的头,“那种人我才不喜欢,居然还好意思来找我,哼!”
“对对对!俺一看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东西!”撞死鬼大叔坚决拥护,一脸正气地跟在闺女屁股后面助威。
祁穆看了一眼门口,随口替阿明说了一句:“除了把戚老头带到家里那一次,他也没怎么背叛过你。”
女鬼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假装没有听见。
祁穆也就不再管她,转身进了房间。
刚爬上床,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面空空如也,不禁愣了一下。
封百岁正好飘进来,看见这动作,问他:“找什么?”
祁穆不好意思地说:“这段时间都是抱着瓶子睡,现在瓶子没了,有点不适应。”
封百岁貌似轻蔑地哼了一声,飘上床把他揽过来,用命令的口气道:“抱着我睡。”
祁穆一下子笑出来,在他怀里蹭了蹭,抱怨道:“你没有瓶子舒服。”
封百岁拧起眉头,十分不满,“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那个破瓷瓶?”
祁穆提醒他:“没有那个破瓷瓶你现在还是打散的拼图。”
“不过你和瓶子差不多,夏天还是很凉快的。”
封百岁干脆一把拿走他的书,探身关了灯,把他塞进被子里。
“睡觉。”
祁穆也不挣扎,顺势躺下来,调整好姿势,和他靠在一起。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轻微起伏的呼吸,忽然有人小声问道:“你被打散之前,想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另一声音回答:“让你等着,我会回来找你。”
“那时候你就想到复原的办法了?”
“...没有。”顿了一下,他又说:“总会有办法的。”
黑暗中有人动了动,轻轻地说:“我想过以后又觉得,说不定我会很有耐心,等着你来找我。”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说话人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一对亮晶晶的黑眼珠,闪着温和还带点笑意的光。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一直觉得,很久以前一定认识你。”
“...等以后去投胎的时候问问判官,说不定上辈子见过。”
又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睡觉。”
第二天祁穆本来不想出去,但是家里的泡面已经吃完了,必须补充库存。
他们出门时,发现阿明竟然还待在门口,不禁惊讶道:“你是早上来的,还是没有回去?”
阿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没有回去...”
祁穆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努力。”
阿明点点头,又执着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你说女鬼会原谅他吗?”祁穆边走边问封百岁。
后者连想都没有想就答:“不知道。”
祁穆也不知道哪来的性质,提议道:“要不要打赌?”
“用什么来赌?”
“嗯...谁输了今天晚上睡沙发。”
封百岁撇撇嘴,“不赌。”
“那你要赌什么?”
他想了想,然后说:“我输了我亲你,你输了你亲我。”
“要会显形的那种。”
“显形一天。”
“...那要亲多久?”
“试试看,不够再亲。”
“...你还是直接吸氧比较快。”
“那就半天。”
“......”祁穆考虑了很久,“好吧,我押女鬼会原谅他。”
“我押不会。”
于是赌约圆满达成,祁穆觉得凭他对女鬼的了解,应该还余情未了,所以自己赢的几率很大,但是这样赌下来赢不赢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亲,大家都是男人,还是主动的那方比较占便宜。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于是问封百岁:“那你会原谅戚老怪吗?”
封百岁偏过头,“你会吗?”
祁穆想了想,“我觉得那老头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还没那么高,不需要为了他浪费太多精力,如果我还在魂飞魄散的状态,肯定没时间考虑他,等我有时间考虑他的时候...看心情吧。”
“...我也看心情。”
祁穆这几天心情很好,于是提议道:“现在要不要去揍他?”
封百岁冷冷地说:“我暂时还不想看见他。”
提着泡面回去的路上,祁穆被一个长着大胡子的老外叫住,对方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连比带划,强调古怪地跟他搭讪:“Hello!中国男孩,你很可爱。”
封百岁一听,面无表情地拉着祁穆就走。
祁穆小声对他说:“我第一次被外国人搭话,你起码也让我回一句啊。”
封百岁不爽地指出:“他在调戏你。”
“......你想太多了。”
那位外国友人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表情很茫然,追上两步问道:“你和谁在说话?”
祁穆立即回答:“没有谁,这是我们当地打招呼的方式。”
“啊,你们好有趣!”他兴致勃勃地模仿祁穆刚才的动作伸出一只手,向前走了两步,回头问:“是这样吗?”
“...是。”祁穆面不改色地说。
老外很有成就感地跑回来,“请问你...顾南井在哪里?”
“顾南井?”祁穆皱起眉,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姑娘井’吧?”
“对对对!就是顾南井!”他高兴地拍手。
祁穆指向他的身后,“就是那儿啊。”
他转过身去,在祁穆的指点下看到了那口被当地人称为“姑娘井”的古井,石砌的乳白色井沿,不大的井口,朴素得简直不起眼,唯一的特点就是井壁内侧有一些深深浅浅的竖条凹痕。
老外奇怪,问道:“这上面,那些条条是什么东西?”
祁穆解释说:“这些凹槽是以前人们打水时,用绳子拴住水桶,靠着井壁把水提上来磨成的。”
老外惊讶地睁大了眼,“这是石头!要多少年才可以磨出来啊!”
“所以这口井的历史非常悠久。”
老外用手摸着光滑的石头凹面,连连称奇。
祁穆知道很多外国人都喜欢中国古老的东西,也带着笑俯身从井口看下去,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脸上。
因为狭窄、幽深的井洞中竟然塞着一个小孩,正仰头朝他嘻嘻地笑,那小孩的伸上来的手几乎快碰到他的鼻尖。
“......”心凉了一下,他努力镇定下来退后一步,封百岁扶住他,也往井口看去,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祁穆决定当做没看到。
那位外国友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观赏完古井以后,笑眯眯地对祁穆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中国朋友,我叫马克西,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祁穆。”
封百岁还没来得及阻止,祁穆的手已经和他握在了一起,“奇木?你的名字很好听,我也有个中国名字,是朋友帮我起的,叫孙子,和孙子兵法的‘孙子’一样,是不是很厉害?”
“......”你的朋友一定是想整你。祁穆在心里默默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姑娘井’?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只有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才知道这个名字。”
马克西回答说:“茉莉告诉我的,她说如果我要找她,就来这里等。”说着话,他像是突然看到了谁,对着祁穆身后挥手,嘴里喊道:“茉莉!茉莉!我在这里!”
祁穆转头去看,一个瘦高个的青年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马克西,你竟然真的来了!”
“我打电话说要来,就真的来了,快不快?”马克西笑着,把祁穆拉到身前,“这是我新认识的中国朋友,他叫奇木。”
“你好。”青年微笑着点点头,他长得很清秀,有一点书卷气。
祁穆也点点头,“不好意思,他说‘茉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女孩子。”
青年的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瞪了马克西一眼,解释道:“其实我的名字是白莫离,但是他总念不好,才会叫成这样。”
祁穆了然,“所以‘孙子’这个中文名是你给他取的?”
白莫离笑着点头,还狡黠地眨了下眼睛,“你可别告诉他。”
大胡子马克西傻乎乎地笑,“你们在说茉莉起的中国名字吗?我很喜欢。”
封百岁无法插|入他们的对话,开始感到不耐烦,就催着祁穆:“回去了。”
“好吧,我该回家了。”
马克西递上一张名片,“正面是我的电话,背面是茉莉的电话,我们成了朋友,要经常联系。”
“好。”祁穆收下名片。
一旁的白莫离惊讶,问马克西:“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电话和你的印在一起了?”
马克西得意洋洋地回答:“很久的时候。”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在...”
祁穆忍住笑,和他们告别,提着泡面离开了。
走出一段,再回头看时,那两人还站在井边说话,井沿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晃悠着腿笑眯眯看着他们。
手里的袋子很重,路走了一半,祁穆停下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封百岁,“接下来你提。”
对方刚要接手,他又突然缩回手去,“算了,我忘记别人看不见你。”然后又吃力地继续走。
封百岁悠闲地飘在他旁边,“你可以亲我。”
“...打赌的结果出来再说。”祁穆目不斜视地走着,袋子从右手换到左手。
回到家,阿明依然顽强地守在门口,祁穆已经习惯了,和他打个招呼,拉开门进去,然后关上。
天黑下来以后,断头女鬼有些坐不住了,眼睛老往门的方向飘。
祁穆揶揄她:“要不要出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女鬼用手把头转回来,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视。
睡觉前,祁穆忍不住问封百岁:“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
封百岁漫不经心地答:“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早上,女鬼终于将头伸出门外,对阿明说:“不要站在那里,要是有天师来了立马收了你!”
阿明受宠若惊地摆摆手,“不会不会。”
女鬼不耐烦,甩着头道:“废什么话!叫你进来懂不懂?!”
“懂!”这回他倒是有见机,毫不犹豫地从门上飘了进来。
祁穆朝封百岁使了个眼色,有戏。
阿明跟在断头女王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你...肯原谅我了?”
“谁说的?”女鬼提着头凑近他的脸,狠狠剜了一眼,“我才不会原谅你!”
“是是是...”阿明还是乐呵呵地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