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无数种司徒景见到自己的样子,兴奋!惊喜!害羞!陌生!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漠然!
是的,司徒景看过来的眼神全是漠然,没有一丝温度,眼神中那种的无关,连看向陌生人都不如,仿佛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又如冰冷的石头那般无情。
“怎么回事?”离落惊讶的说道,司徒景不对劲,难道是余毒未清?不应该啊,木一安说过一颗归清丸足以解全部的毒,而且还能改变司徒景的体质,以后对一般的毒都能免疫。
李挚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小景醒来就变成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怎么问都没反应,他好像连我们是谁都不认识了。”
怎么会这样?离落大惊:“找大夫看过吗?”
“看过了,一连找了好几个大夫,连太子也派了随行的御医来,都说小景恐怕是伤了脑子,暂时失忆了。”
“失忆?”这倒有可能,离落皱眉,“失忆怎么会连话都不说?”
“大夫说,可能他在山洞里经历了极其恐怖的事情,对精神太过刺激,这才性情大变。”李挚语气有些沉痛,这人虽然救出来了,可这性子变成这样,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好了!你们别愁眉苦脸的了,小景现在好好的在这里,不过是不爱说话而已。他现在失忆了,对我们不熟悉,等熟悉了自然就亲热了。”李君没心没肺的说道,要说乐观,就属他了。
“李大哥,能让我单独和他谈谈吗?”离落说道。李挚点了点头,便和李君走出房间,还特意带上了门。
离落走到司徒景旁边坐下,取下了脸上轻纱,露出绝美的容颜,笑吟吟的说道:“司徒景,我们终于见面了,你不是答应我,再见面要送我一把漂亮的剑吗,剑呢?”说罢便朝他伸出手,一副讨要东西的模样。
司徒景身躯一震,漠然的眼睛终于有了变化,露出一丝迷茫,手也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此刻他在养伤,自然没有随身佩剑,他摸了个空,面色又是一变,腾地起身在房间里四处转悠,看到挂在墙上的两柄剑,忙取下抱在怀里,生怕别人抢去的样子。
果然,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内心深处在乎的没变,他只是想不起来而已。离落再次走到他身边,竖着伸出手掌,“我们可是击掌为盟的哦!司徒景要送离落一把漂亮的剑!”后面这一句话她一字一顿的说的很慢,只见司徒景眼中的迷茫更甚,终于正眼看向离落。
他的眼眸很黑,一接触便犹如跌入了深深的湖水,长长的睫毛,就像岸边的青草。以前司徒景的眼神总是亮晶晶的,带点怯怯的害羞,充满了灵气,此刻却蕴含着太多幽暗,深不见底。离落依然微笑的看着他,绚丽的笑颜终究还是让他冰封的心打开了一丝裂痕,涌出些许似曾相识,离落心下一喜,有戏!
直接凑到司徒景面前抱着他的胳膊,也不管他不自在的反抗,继续道:“要不你教我剑法吧?这样我学会了,就不怕别人欺负我了。”肢体的接触让司徒景心里那道裂痕扩得更大,一种梦里辗转千百回的熟悉感袭来,既真实又飘渺,他只觉得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子有了一丝斩不断的联系,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应该按照她所说的去做,这是本心的意愿。
司徒景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手里那把剑递过去,没有言语,眼里的淡漠消散了些,可惜依然那么冷冰冰的。离落看着眼前的这把剑,从剑鞘来看,的确是一把漂亮得过分的剑,纯银打造,上面还镶了不少宝石,真不知道司徒景以前是以怎样的心情佩戴这把有些浮夸的剑。
暗叹一声,离落伸出手捏了捏他的俊俏的面颊,手感不错!婴儿肥消失了,竟然生得这般菱角分明!
“小景,这把剑我现在暂时不能接受,你先收着,等哪一天,你想起我们的约定了,再送与我,好吗?”离落坚信他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她要等他清醒的把剑送给自己,让这个美好的承诺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司徒景其实是不太能理解离落的意思的,他不仅失去了记忆,甚至连智力都退到了小孩子时期。他只知道离落不要这把剑,有些失望的垂下手,不解的看着她。离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怖的惊吓,才会让身体自我保护到失忆,为什么他们没有遇到,难道是摄魂鬼伞?下次见到木一安一定要好好问问。
等她从房间里出来时,又带上了面纱,李君已经离开,李挚迎上来询问情况,红菱忙着跟上。
“他真的很多事都记不得了,智力好像也有影响。”离落又回头看向房间,“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恢复的,我和他说起那把剑的事情,他有反应,还要把剑给我,可见他只是封锁的记忆,潜意识还是存在的。”
“他记起你了?”李挚诧异道,“连姑母姑父他都不认识了。”
离落摇了摇头,“他没有记起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和茫然罢了,毕竟九年,送一把剑给我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李挚复杂的点了点头,小景对离落是不一样的,他很早以前就看出来了。两人一路无话的走着,快到李府门口的时候,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快步来到二人面前,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离落姑娘,我家主子书赛那日有幸见得姑娘一面,甚为敬佩姑娘才华,得知您今日在此做客,特意命属下请姑娘前去一叙。”
离落皱眉,她可不记得自己有展露什么才华,如果斗嘴皮也算的话,这个孟丹国的人找的借口还真蹩足。
“离落,孟丹太子恐怕是想打听宝藏的事情。”李挚小声对离落说道。
离落眼里不着痕迹闪过一丝嘲笑,朝李挚点了点头,让红菱在门外等她,这才让那侍卫带路,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只不过她以为慕辰逸会先召她问话,没想到孟丹更沉不住气。
孟丹居住的院子是李府最好的院落,只见佳木葱茏,楼台水榭,无一不是精雕细琢,富丽堂皇。侍卫送到门口便止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离落缓步迈入屋子。拓跋勇和拓跋诚都在,近几日他们可是度日如年,原本稳稳当当的宝藏被金銮插了一脚,不得已公开共同寻宝,岂料进去的人竟无人生还,是生是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有没有找到宝藏。
后来司徒景被救出,他们也去探望过,可是他偏偏还失忆了,什么都问不出来。如今正好离落出现在李府,这不是天大的机会吗。
“见过拓跋太子!二皇子!”离落语气十分平静,“不知两位找我何事?”
拓跋勇哈哈一笑,啪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站了起来,手朝旁边一指,声音洪亮的说道:“离落姑娘请坐,我们慢慢细说。”
“拓跋太子,我今日还有些事,恐怕没时间细说,若是您想要知道什么,就请直说吧。”离落对这二位都没什么好感,一个粗俗自大,另一个心思深沉,都不是好相与之辈。当然,皇室之人,恐怕都不好相与。
拓跋勇面色有些难看,这个离落,也太不识时务了,自己好言与她说,竟这么不给面子。他又坐了下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本太子就喜欢离落姑娘这样爽快直接的性子。”旁边的拓跋诚低垂的眼眸鄙视的扫了一眼拓跋勇,面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离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道这拓跋诚处处以太子马首是瞻,表现得是忠诚的太子党,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就像一条蛰伏在草丛里的毒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
拓跋勇这样有勇无谋的人完全就是他的踏脚石,何况孟丹还有虎视眈眈的六皇子拓跋夜,他这太子之位可没那么稳当。
“听说与离落姑娘同去搭救司徒景的,还有焰羽公子和金銮的第一客卿木先生。”拓跋诚见离落点头,又继续道:“书赛那日得知离落姑娘与焰羽公子关系颇深,没想到与木先生也甚有交情。”
这是探话来了,离落嫣然一笑,让那两位心神一荡,作为皇子,自然见过不少绝色美女,可离落这样眸光潋滟的眉目却是世间罕有。只听她婉转的嗓音说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谁有交情,何必弄得天下皆知。”既然对方要误会,她才不会好心的解释。与木一安相处虽然时间短,但他也不会介意自己借势吧。
不错!说通俗一点就是抱大腿,要和上层人斗,她小小的离落还不够看,需要多多的抱大腿。不过苏焱起这个大腿是自愿跳出来的,可不是她要抱的。
“好一个君子之交淡如水!离落姑娘气度风华不输男儿,我拓跋诚佩服!”拓跋诚起身朝离落抱拳赞道,眼里的真诚到不似作伪。
我要你佩服作甚!离落暗自腹诽,面色却平淡如初,“二皇子谬赞了。”
拓跋勇终于按耐不住,趁机说道:“离落姑娘想来也清楚,这次五国共同进洞寻宝,几乎全军覆没。生还者唯有云水剑庄的司徒景,可是他又傻了。焰羽公子和木先生行踪不定,我们也找不到人,眼下只有离落姑娘知道里面的情况,还望告知洞里的情况,也好让我们尽快安排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