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出了衙门之后就一直往城南的“鸿宴酒楼”走去。刚到门口,店小二儿就迎了过来。
“公子,来,您这边请!”他幅着身,引着骏往楼上走。
“诶?等一下!你先去忙,等会儿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他刚要往上走,又突然停住脚步转回大堂里,直奔窗边的那张桌子走去。
桌边坐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所有人,埋着头只顾喝酒,桌子上两个酒坛子,一个空着、一个倒着。
“我,可以坐下吗?”他看了看骏,没有回答,骏就径直坐下了。“怎么喝酒也不招呼本公子一声呢?怕是你我之间的情份不够,沈公子的好酒也不愿与我一起分享吧?”
“哼!亏你还有心情取笑我!”又是一碗酒倒满,刚要往嘴里灌被骏拦下。“不过就是喝点酒都有人阻拦,看来我们沈家是真的没什么地位了。”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只是你喝得太多了。”骏也知道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但他俨然已经喝得很多,连手中的碗都端不稳了。
“不要管我,真想醉死算了,我一直以为,自己堂堂沈家大少爷,虽不能呼风唤雨,却也事事得心应手,怎想到,却沦落到如此地步呢?留不住自己所爱的人;救不了喜欢自己的人,原来我竟是如此得无能啊!”边说着又把酒咕噜咕噜地灌进嘴里。“我真的很想留住她,很想,真的很想……”沈浩轩终于伏到了桌上,最里还是不停地**着。
骏给了店掌柜一些银两,托付他派人把沈公子送回家,自己才往楼上走去。
骏走后,妍儿心里难受得无法忍耐,她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似乎自己将要告别什么,又或是彻底失去什么,她不敢去想,心底一阵阵的暗涌也好象要将她吞没。
“我是不是真的很傻?这么做很不值得,可是我又能怎么做,还能做什么?……如果能减少他的痛苦,能让他过得好一些,我这样做是不是还算有点价值呢?……可是,昭雨呢?她该怎么办?……如果我没有爱上沈浩轩;昭雨也没有喜欢上表哥;我们之间没有这两个令我们如此心碎的男人,我和她一定会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或许我们还可以祝福彼此……”
妍儿边走边想着,这条路应该没有错,昭阳送她回家的那天晚上她仔细地记着,只是今天这条街上的人比较多。走到一个拐弯处,一群人围在墙边看着什么,还纷纷地议论着。妍儿也很好奇就走近看了看,墙上贴着一个男子的画像,他狰狞的面容好象在哪里见过?妍儿仔细看了看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天在路上劫持自己的那个坏人。
“真是恶有恶报啊,象他这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人啊,早该有人来惩治了。”
“是啊,多亏了那位大侠,以后我们也不用在提心吊胆得过日子了。”
妍儿听到人们的议论之后退出人群,快步地往昭雨他们的小院子走去。一定是昭阳和昭月制服了那个坏人,他们成了街坊们心目中的英雄,真了不起!
可是,当他走近小院时,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宅门紧闭,院子里的雪地上没有任何的足迹。她似乎还不死心,继续走进屋里,桌上、椅子上都积落了许多灰尘,这里早已是人去屋空了。昭雨他们又走了,这一次也许是真的离开了,可能会走得很远、很远……
妍儿跌坐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泪不知不觉滑落。“或许这样比较好吧?至少,不用亲口告诉她自己要和表哥成亲的事情。”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回去的路上,她听到了许多关于今天县衙了里发生的事情,但大多数人都在为沈家的“遭遇”而叹惋。妍儿也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要再次奔向沈家的冲动,可是她害怕此时看到脆弱的沈浩轩,她就真得无法再压抑自己,无法再回头;又想到自己对表哥的承诺,她最终放弃了那个念头。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出去了?”妍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回到王府,直到守门的老伯跟她说话,她才知道自己到家了。
“伯伯,……”妍儿的话没说完,眼前一黑就倒下了,心底那些痛苦的暗涌还是将她淹没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快来人啊!小姐昏倒了……”
鸿宴酒楼的上房里,骏正和一人聊得起劲。“真是够高明,此举才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啊!”
“哪里、哪里,还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难道不是吗?您这‘一锤定音’,可是来了个‘一鸣惊人’啊!谁会想到您连周老爷都一起办了?结果却把我摆了一道,啊?哈……”
“怎么?输得不服气啊?哈、哈、哈……”
“当然不服咯!你所谓的‘重判’得看是对谁而言,如果对于周美娴来说,这自然是够重的了;可是对于周志福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仁慈呢?”
“可是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所谓的‘道理’也不过就是朝野上必要得‘权衡利弊’嘛!其实你已经把与周志福有密切关系的人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可是你却只动了个别几个人,而且是略施惩戒,对周志福的判决也不过就是‘杀鸡戒猴’而已!”
“哦?你虽身不在官场,却也看得如此明白啊?”
“只是,我尚有一事未明,要说与周家关系最密切的人,应非沈家莫属,可是,沈家却未何没到任何一点牵连呢?”
“这个嘛,原因很多,当然,其中也有你的关系。”骏不解地看着他。“你和他也算有点交情对吧?”骏点点头。“如若我追究沈家的话,你能保证自己不为他说情吗?况且,还有什么刑法能比目前的状况更能惩罚沈家呢?”
骏想到沈浩轩的颓废和沈家的一蹶不振,无奈地摇摇头。
“少爷!……”两人沉默的工夫,门外突然有人敲门。骏也听出来是自己府上的管家就开了门。“少爷,不好了!”
“怎么了,管家,发生什么事了,您如此着急啊?”
“少爷,妍儿小姐她病了……”
“妍儿,……?”他再急也还没有忘记屋里的客人。“很抱歉,我可能要失陪了,府上出了点事情。”
“我也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呢?”骏点点头,他们一起赶回王府。
荣王府又慌乱成一团,夫人焦急地坐在妍儿床边,握着她滚烫的手一刻也不放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王爷正和大夫站在门外,说着有关妍儿的病情,这已经是请来的第三个大夫了,可他还是无力地摇摇头,“王爷,请恕老夫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小姐得的是什么病。”王爷也只好让他回去了。
“爹、爹,……妍儿怎么了?”骏远远地跑过来。
王爷回过头,先看见了骏身后的人,“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
“皇叔,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们就不必拘礼了。我刚才和骏在一起喝茶,听说有事就一起过来看看。”
“好,皇上先请到里边坐吧!”三人坐下后,家仆奉上茶。“妍儿今天独自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昏倒在大门口了,我们请了好几个大夫过来,可是,都没有查出病因。”
骏起身到里屋看了看,妍儿躺在床上,苍白的小脸曲皱成了一团,额头上还有汗珠在渗出,她好象在承受着一种巨大的痛苦,嘴里还偶尔地**着。骏用衣袖拭了拭妍儿的额头,之后过去安慰了一下在旁边抹着眼泪的母亲。
皇上也跟在他的身后进去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的确令他“为之一震”,如此貌美而娟秀的女子确似遗落人间的仙人,即使在病痛之中,也掩埋不住她的耀眼之处。皇宫之中的佳丽如云,却也没有几个能有她这样倾国倾城的姿彩。难怪骏为她如此着迷呢!
“木公公!”皇上招来了随行的太监。
“奴才在!”
“传朕的旨意,宣太医院所有院士,即刻到荣王府来见驾,如有延误视为抗旨!”
“喳!”木公公一起身几匆匆地跑出去。
太医院几十名院士匆匆到来,看过妍儿的病情之后,聚在一起商讨着。可是他们却遇到了生平最大的难题,因为此种病状他们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有何对策了。
“各位,可有结果了?”皇上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众人一起跪下,“皇上,请恕臣等无能,实在查不出这姑娘的病因,她身热体虚,却又并非风寒症状;脉象又时而正常、时而紊乱,臣等的确从未见过此疑难病症。”无奈之下,领事只好据实以报。
“枉你们都是一些饱学之士,还身为医学的权威,居然连是个什么病都看不出,朕整日养着你们这群人还有何用?”皇上气得用力一拍桌子,太医们各个畏畏缩缩地不敢知声。
“皇上,请息怒!这事也怪不得太医们,妍儿这病也确实来得很突然又蹊跷。”王爷只好开口劝说着。“这时候也不早了,皇上该回宫了,你也帮了不少忙了,谢过皇上恩典!”
“那好,朕先回去了,骏改日我们再聊!”
“臣弟,恭送皇上!”
其他人也跟着皇上浩浩荡荡地离去,偶尔有几个太医走过王爷身边时,对他说上几句宽慰的话。骏忧心重重地回到房间里,陪在母亲和妍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