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又再次刺到,阿尔丰斯不再闪避,左腕一转搭在梦灵臂上,右手在它肘关节一托,将整条手臂转了回去,短剑剑尖倒插入它的咽喉。阿尔丰斯顺势滑上一步,欺入梦灵怀里,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盾缘顶着阿尔丰斯的肋骨,战阵经验再丰富的士兵也比不上阿尔丰斯的搏击技巧。
这是个安全范围,再短的匕首也不可能从零距离上发起攻击,盾击同样需要距离才能造成伤害。
阿尔丰斯一低头,看到了悬在梦灵前胸的两张水晶骨牌,这才是它一直想要保护的东西,梦幻之境应该全是靠这那副骨牌才制造出来的吧,他向还在努力将短剑拔出来的梦灵笑笑,手一伸将那两张牌拿在手里。
梦幻之境突然结束,阿尔丰斯又回到了娱乐室,除了自己手上的两张,其他三十张骨牌还堆放在桌面。梦灵还保持着刺向咽喉的姿势,它还没有从梦境里摆脱出来。
“你输了。”阿尔丰斯将手里的骨牌掷回桌上,“叫其它人过来。”
梦灵这才回过神,它一言不发将牌重新叠好,挽起地上的重盾向出现的地方走回去,消失之前才对阿尔丰斯说道:“你可以下去了,那条舱道上没有陷阱,不过在第二层那里恐怕你会死得更凄惨,在我的梦里死法比较舒服。”
“你们还要在这艘船里呆多久?外面的世界离你们生活的那个时代已经有七百年了。”阿尔丰斯看着这个梦灵,慢慢站直身体。
“你下到第四层就会知道所有答案,我不愿意再想更多的事情。”梦灵弯腰钻入那个角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尔丰斯开始头痛起来,这船里究竟有多少亡灵?一个个收拾起来得花多少时间?为了将这几条船弄到手他已经绞尽脑汁。还是算了,慢慢游回去可能更有盼头,四十多里海路,和这两层船舱的比起来或者更容易跨越。
顶层那个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修补好,上面的韦伯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只有飞爪的绳索还悬在半空,好像本来就是连在甲板上一样。韦伯刚才一定发出过示警信号,只是和梦灵较量时精神已经进入梦境,听不到外边的声音。阿尔丰斯轻轻一笑,用这种方法就想将自己留下?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虽然不能通过舱道回到甲板,但在船身再打上一两个洞却不是什么难事。
“想跑?可能我的力量留不下你,不过你那些同伴在我手上,乖乖的下来吧。”最开始那把低沉的声音又出现了。
“随你的便,反正我无所谓,只要他们掉了一条头发,这艘船一定会沉入大海为他们殉葬,看你补船的速度快还是我打洞的速度快。”阿尔丰斯根本不受威胁,不过却停下了脚步。他也没问对方是谁这种无聊的话,反正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好奇?你可能是几百年来唯一能揭开这个秘密的人。”那个声音好像对阿尔丰斯的无赖手段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是死神代言人,如果你不想结局很悲惨,还是收敛点好,免得后悔莫及,这是我对你的唯一忠告。”阿尔丰斯干脆抬出那个虚名相对,他伸出拳头在船壁比了比,然后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一拳打出。
舱壁成了练拳的最好靶子,负重环已经被脱了下来,出拳时没有任何阻滞,阿尔丰斯在半空中一口气同时打出十几拳也没有觉得气竭,要是以现在的状态面对碎壳估计也不至于被他当做玩乐的工具。
阿尔丰斯一脚反踹,重重踢在舱壁的木头上,半边舱壁顿时倒塌,露出最外层的船壳,刚才他打出上百拳,舱壁已经裂得千疮百孔,再也受不起最后那一脚。
“你这个小流氓!”那个声音终于被激怒了,“就算奈落的代言人又怎么样?别动不动就抬出高阶神压我,你真有本事就将三艘船一口气都拆了。”
“你以为我不敢?”阿尔丰斯一拳打在船体外壳上,“砰”的一声。一条细长地水线从船壳地裂缝飞入舱内,他再次举起拳头,“我要一拳一拳的慢慢享受。放心,绝不会太快,那样就感觉不到毁灭的快意了。”
“滚吧,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到你。”那个声音显得很气愤。
“其他人呢?”阿尔丰斯冷冷问道。
“你还真是个口不对心的小人!还是那句话,想要人就得到下来,没有别的路。”
阿尔丰斯没有回答,顺着垂下的绳索爬到顶部,一拳凿出个大洞。飞身跃上甲板。除了那具尸体,海面静静的一片,其他人都失去了踪影。那个声音没有骗人,趁阿尔丰斯还在梦境比拼的时候将所有人都掠走了。
飞爪牢牢咬入甲板的木头内,四周也没有激烈搏斗的痕迹,对方应该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他们俘虏,或许使用了催眠或者心灵控制一类方法,不然就凭韦伯的格斗本领绝不可能轻易地俯首就擒,幽灵船上的那家伙估计是看到阿尔丰斯安然无恙从梦幻之境出来,才会轻易放他离开。
以前一个人喜欢怎样就怎样,最多不过豁出去一条命,现在平白无顾多出一大群拖累,也许,这也是入世所必须经历的事情吧。阿尔丰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沿着绳索坠了下去,虽然口头说得狠,但是还不能真正说得出做得到,将这批人完全遗弃在船上,独自一人回到马萨雷。先不谈良心过不过得去,真的那样做,最大的弊端恐怕就是造成属下的离心,半年来苦心经营出的势力将会毁于一旦。
失去兰希和布兰克,德库塞尔家族那边怎么交代?克拉克这个大队长和孵两个小队的士兵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向部属解释?连韦伯都消失无踪,道格拉斯会怎么想?
借口随便都能找上一两百个,可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尔丰斯指挥无能!谁也不会真心追随一个在危难中弃众而逃的人,所以,阿尔丰斯不得不回头面对那个神秘的家伙,他完全接受不了这样不清不楚的失败,至少,得对自己有个交代。
娱乐室里被打破的裂痕已经修补完整,只有地上一片未干的积水说明了刚才真的发生过阿尔丰斯凿船这回事。
阿尔丰斯慢慢朝第二层走下去,失去碎壳这个得力帮手,每一件事都变得艰难起来。不过他也从中学会了一样东西,做任何事都不能太过自信,下次行动之前先得将所有的准备工作检查一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因为他没想到碎壳会独自离开次元袋。
现在的环境可不是独自一人行动的沙漠,每一个步骤和环节都关系到整个团体的安危,而身为整个集团的最高负责人,阿尔丰斯必须对判断的失误负上全责,而弥补过错的唯一方法就是勇敢的去面对挑战。
“真高兴这么快又看到你了。”那个声音明显在嘲讽着阿尔丰斯。
“很感激你帮我纠正了一个错误。”阿尔丰斯再也懒得去找对方的位置,顺着舱道一步步向前走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亡灵没有去到灵界,不过就凭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和神对抗,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畏惧奈落?”
“如果他亲自来,我还是很害怕的。”言下之意是死神的威名还不足以将他镇住,其他人当然就更不行了。
阿尔丰斯来到幽灵船的第二层。
这是个储物货舱,堆满的不是粮食和日用品,而是大堆大堆的珠宝古董,四壁也挂满了油画等艺术品,以节约空间,其中一块地方还矗立着十几个真人大小地石雕人像,其中两尊狐首人身像阿尔丰斯看起来有几分眼熟。
这里的珠宝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品,一颗拳头大小的天然钻石被随随便便丢到最不起眼的位置,而带在兰希头上的那个头冠价值还不到这颗钻石的十分之一,大部分物品都是阿尔丰斯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这是古代埃普王朝的祭司以及法老像,距今已经有两千年的历史了,很出色吧?全部都是最精美的艺术品,那边几个是东方一个古国皇帝陪葬的兵马俑,一千五百年了,它们的气势和栩栩如生的动作造型被完整流传下来,这种艺术感真是臻于完美,要不是份量太重,我还想将一些壁画都搬到船上放入藏品当中。”那个声音又在阿尔丰斯的耳边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阿尔丰斯突然停下脚步,一大群淡淡的影子在那些珍品上爬了起来。亡灵,一大群穿着各式各样不同甲胄的亡灵士兵,一百多双冷漠的眼神在看阿尔丰斯这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似乎他的到来打搅了他们的安眠。
“这里不但有古奥马的士兵,还有古代伦特尔和马其顿战士,那边是维京的野蛮武士,那一群秃顶的是孔雀王朝的人,哦,我忘记了,那些将头发盘在头顶,中间插个发簪的是秦王朝的皇帝近卫,别看他们的铠甲很单薄,这些人打起仗来绝不含糊,如果想看武器,最好到第四层,达马斯科的花纹钢武器,甚至可以绕成手镯戴在腕上,那个东方的小海岛虽然没有什么值得弄上船的艺术品,但他们的刀剑还有点收藏价值,还有,还有,那个秦王朝,他们的青铜剑竟然可以做到三尺长,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比铁制品还硬。”那个声音好像也变得兴奋起来,好像一个好客的主人在向客人炫耀着自己的收藏。
“我并不想涉及你的,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你究竟是谁?不单收集各个国家的古玩武器,还收集全世界的亡灵。”阿尔丰斯停下脚步,他看到亡灵军队已经围了上来。
“我不是人。”那个声音停了停,似乎觉得这个解释不太好,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就是这艘船,这艘船就是我。”
幽灵船是一个有思想的物体?就是这艘船控制了所有的一切?那它算不算是一个特别的生命?
阿尔丰斯彻底呆住了,就算他听到一个亡灵贵族控制着这艘船也不会如此吃惊,但是,无论谁碰到一块会说话的面包就和阿尔丰斯现在的心情差不多,要是蚂蚁能说会话思想上还比较能接受,毕竟是一种有生命的生物,可是这东西,只是一艘船而已。
“可是,船……先生,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每个人的生存都有目的,那你存在的目的是什么?”阿尔丰斯觉得自己的大脑快要爆炸了。
“别叫什么船先生,太难听了!”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愤怒起来,“我也有名字,叫做扫荡!在我产生意识的瞬间,主人就对我说:载着我,扫荡这个世界的每一件艺术珍宝,你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收藏博物馆!”
阿尔丰斯甩了甩脑袋,这的确是个很疯狂的想法,最丰富的收藏也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最贪婪的强盗。这艘有意识的船,竟然是世界上最疯狂也最大胆的盗贼,无怪他要不停搜寻贪婪成性的灵魂为自己服务,面前的亡灵士兵可能就是他通过各种手段网罗来的仆从。
一柄柄武器被那些亡灵从身边抽了出来,长的短的圆的方的,最多的武器就是剑,各式各样的长短剑在空气中慢慢凝出闪亮的实体剑身,两个头戴牛角盔的维京亡灵张大了口,举起手上三时阔五尺长的厚重长剑朝阿尔丰斯身上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