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得密密实实。搜索是件很辛苦的事,不过对拾荒者来说这算不上什么,他们本身就是靠搜索来维持生计。
想要进行挖掘先要知道目标是什么,这样才可以做出准确的判断。阿尔丰斯现在要找的是一个古墓,有陪葬品,有假穴,这是上层人的标志。他或她的后继者自然会打好地基以便下葬,换句话说,墓地所在的地点一定是比其它地方特别,这就是突破口。
阿尔丰斯拿出支撑帐篷的四条铁杆,这些铁杆内部中空,除了减轻重量外还有其它用途——探索地底。铁杆头可以带出少量泥土,通过判断泥土的颜色和质量来确定墓穴的大致方位。每根杆都有一个榫头,两杆对准位置转动即可驳成一根较长的铁杆。四条铁杆合在一起足有十六尺。他估算这个长度应该可以插到被沙子覆盖的土层里。
事实上,阿尔丰斯有点过虑了,两个魔法时的探索结果是这片沙漠并没有想象中的深。其中一块比较坚硬的地方离地面只有三尺,这块地占地很小,长宽不到十尺,铁杆碰到的时候感觉是一块大石块,但它并不是天然形成,平整得很,没有天然石头凹凸不平的棱角。
阿尔丰斯拉开一把折叠的平头小铲,这是拾荒者的必备工具。挖泥地它的功用不大,挖沙那可是没得说的,一铲下去,大堆的沙应手而起。挖掘的工作比搜索更辛苦,因为沙漠没有剖面,只能不停的向下挖掘。直到月亮挂上天边,才看见石块一角。它像是一个盒子,露出来的三个面平整异常,明显有人为加工过的痕迹。阿尔丰斯动作非常轻,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塌旁边的沙堆,他不敢停止手里的动作,在沙漠里挖掘非常讲究,一定要快过流沙的速度才可以看清楚下边的情况。一旦停止动作,流动的沙不消几分钟就能把刚挖出来的线索再度掩盖起来。
石块的大部分已经显露出来,这是一个平台,下面应该就是索拉德所指的古墓。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阿尔丰斯想到另一半酬金,一百个魔法币,这一趟的钱赚的真是容易。但是想归想,他一点也不敢大意,谁知道下面会等着的会是什么。
平台剩余的部分斜入地下,如果古墓是一间房,这块平台就是房檐的小角。阿尔丰斯估计单靠自己的力量发掘,恐怕花上几年时间也未必能看到古墓的全貌。他的任务只是拿到戒指,没人付钱让他出卖苦力,不过依现在的情况也进不去,羊皮卷上并没有写明进入古墓的方法,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样的古墓肯定会有入口。
他在平台各个地方全都搜索一遍也没有发现可疑痕迹,这些石板的接合面很紧凑,外边看起来只有一条细缝,但却连最薄的纸张都插不进去。
两个魔法时之后,阿尔丰斯仍然一无所获,这让他很失望。他拿出干粮,倚着石板想着解决的办法。
一片朦胧的黑影在西边出现。他叹了口气,好运气终于过去了。沙暴!沙漠里最可怕的自然瘟疫,没有生物能和它那堪与死神相媲美的力量相抗衡。他以前尝过它的滋味,除了第一次被满口鼻的沙弄得差点窒息之外其余几次都安然无恙的躲了过去。
阿尔丰斯手脚麻利的从包裹里取出厚毯,准备在沙暴到来之前盖在身上。挖出来的坑能有效防止厚毯被大风吹走,人在里面应该尽量让身体弓起保持面朝下的蜷曲姿势,这样就可以保持住少许的空气,避免被埋在沙下窒息死亡。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至多半个魔法时就会变得风平沙静。千万别想搭帐篷,任何在沙层表面上的东西都会被刮上半空。四处乱奔试图避开沙暴更是愚蠢的举动,只有从来没有经过沙暴的人才会干得出来,任他们跑得再快也比不上狂风卷来的速度。
他刚把随身携带着的所有物品收拾好,身体刚直起一半,屁股不小心撞在对着的石板上。也不知道触到了哪块地方,本来密合得丝丝入扣的厚石板突然往内倒下,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背部朝下就直往洞内跌落。
急速的下坠速度让阿尔丰斯的脑子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的死死揽住怀里的东西。有少量沙也一起落下来,他哇哇的大叫几声后乖乖的闭上嘴巴,最后索性连眼睛也一齐闭上,心几乎顶到嗓子眼上了,除了两耳呼呼的声音什么也感觉不到。“砰”一声,屁股最后接触到地面,幸好着地处也是片柔软的沙粒,要是坚硬的石板二十多尺高的距离恐怕连腰都给摔断了。
阿尔丰斯仰高头,那个透入月光的洞口那么遥远。“叽叽叽”,一阵机簧转动声中,洞口的石板向上翻起把洞口重新封死。眼前一团漆黑。完了!彻底完了!沙暴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被困在这样的古墓里,活生生渴死,成为墓主的殉葬品。
这几天的经历阿尔丰斯想起来就感到沮丧,也不知道命运之神和他开了什么玩笑,总是让他和死亡打交道,先是皮尔斯,末日神判,还有那个波格斯……,每次都么惊险,噢,对了!好像也不全是这样,那个健美的,漂亮的金发,柔润的红唇……他尽量去想这些美好的回忆,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阿尔丰斯自嘲的笑了笑,不能在这里干等,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他摸了摸疼痛的屁股刚想站起来,这才发现手上还提着装物品的皮囊。火!他心里燃起了活命的希望,摸索着从皮囊里面拿出火刀火石,燃起一段纸媒。但在昏暗的火光中希望马上又破灭了。
这是一间长约二十尺宽约十尺的方形石室,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墙,没有可以借力攀登的地方。这里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从来路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了,室顶不像通常卧室那样是平直,一侧略为倾斜用来减轻顶部的负重。即使侥幸爬到洞口也打不开那块石板。
他在石室内来回走了几遍也找不到任何出口。这有点毫无道理,如果没有出口,何必建造这间石室?他记熟了室内的各处位置,顺手掐灭纸媒,这是唯一能持续照明的光源,一下子用完太浪费了,说不定还会用得着。还有七日份的干粮和食水,如果省着点用,可以坚持十天。要是在外面,他还能用凌晨的湿沙解决几天的水源问题,可在这里,温度再低也找不到一个湿润的地方。必须在十天内从墓穴里出去,否则只会变成一具干尸!想到这个,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听说渴死的人死前会受很多折磨,血液因为缺少水份而慢慢变稠,全身燥热难耐,像是被火烧一样。他见过很多因缺水而死亡的尸体,无一例外的遗骸全都极度扭曲变形,这是临死时因为痛苦作出的无谓挣扎。
阿尔丰斯摇摇头,把这些恐怖的记忆抛在一边,十天时间,应该可以闯出条活路。
他在黑暗中摸索起来,凭记忆把石室的各个角落又都一一摸了个遍,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他突然灵机一动,刚才是撞到石板才触发机关,室内的机关会不会也是用撞击触发?他拎起随身的木棍掂了掂,份量太轻,将四根铁杆捆成一条粗铁棍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
“咚”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石室原有的安静,同时也震的耳朵嗡嗡直响。阿尔丰斯开始在四面的石墙上逐寸逐寸敲击起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活,机关可能是一块石板,也可能只是一个指头大的小点,声音应该会有少许不同,稍不留神就可能错过。
两个魔法时很快就在阵阵敲击声中溜走,手臂上传来的酸麻让他停止了动作。沙暴应该早就过去了吧,这里听不到外面哪怕是一点点的响声。唯一的感觉就是静,静得让人烦躁。两天时间里他都没睡过好觉,疲劳加上无助让他感觉身体快不属于自己了。他想起那本书里的呼吸方法,一天的跋涉和劳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做任何训练。
阿尔丰斯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呼吸锻炼。百轮深呼吸过后,手臂的酸痛感的确得到了稍许缓解,同时也恢复了点精神。“咕噜噜”肚子开始叫了起来,他这才想到从中午到现在就一直没吃过东西,简单的进食后,又开始再一次的搜索。
第三次搜索过后,他在脑袋上猛拍一下,真是愚蠢之极,到这里差不多六个魔法时了也没有觉得气闷,这里肯定存在通风口,既然有通风系统,那就有希望打开突破口。刚才敲得那么辛苦,都白费力气了。
重新点燃后的纸媒冒出缕缕青烟,阿尔丰斯屏住气,眼睛紧盯住烟气的去向。可惜火苗太小,烟还没飘出多远就已经消散了,根本分不出风向。他伸手把羊皮地图取出来放在火头上点燃。羊皮可以产生大量浓烟,墓穴已经找到,它再没有存在的必要。
黑色的浓烟呛得他喉咙直发痒,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皮毛烧焦的味道,中人欲呕。他强忍着想把羊皮抛掉的冲动,将燃烧过旺的火苗弄小让它产生更多的烟。这不是没有经过考虑的鲁莽行为,虽然有可能会被烟熏昏,但能找到出路总好过坐着等死好。
滚滚浓烟扩散到石室的每一吋空间。有效了,阿尔丰斯发现烟雾再怎么浓也侵占不了南边的一小块角落——通风口!
他一口气窜到角落处,丝丝凉风从石壁的缝中透出来。他把头凑上去,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堆砌的石块中间没留下任何空隙,但是火焰明显的向后飘移,证明这里的确存在风口。他拎起铁棍在石壁上敲了敲,石头全是真材实料没有任何异常。他还不死心,石壁上没有机关的话,沙下边是不是可以挖条通道出去?
他也没能如愿,地上的沙只有五吋厚,沙下面还是坚硬不平的石头。以前这里肯定是座石山,或许在建造时这里还不是沙漠,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外面的沙很少的原因。墓穴的建成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年时间,用石山作为依托的坟墓真是不可思议?这得需要动用多少的人力和物力?主人的手笔让他不禁大为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