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忙完,在休息的时候,枫平把刚才铁孢树幼苗自己行走的事说了出来。
看其他年轻人不信,海师傅指着一株铁孢树幼苗解释道:“是的,这娃讲的没错。你们看,铁孢树幼苗是颗植物吧。它顶端那个东西,咱们称它为孢髓。当孢髓长大成熟后,这铁孢树幼苗就成了铁孢树成苗。它就活了,能像动物一样自己走动。有些会爬到这悬崖上,它们又会重新扎根变成树。那时孢髓会死亡被树吸收。”
枫平听到孢髓,联想到孢髓粉,不知有没有联系,不禁问道:“孢髓粉是不是就是用这孢髓做的?”
“准确地讲,是用成苗的孢髓做的……实不相瞒,咱娃要娶媳妇,紧缺点钱,能不能帮咱抓些铁孢树成苗,到时少不了各位的工钱。”
儿子要娶妻,却让老子来卖命,现在又要让别人来帮忙,江淑桐听了有点不乐意了:“你儿子要娶妻,他自己为什么不来抓呢?”
“……这不是太危险了嘛……”说完,海师傅自己也觉有点说不过去,解释道:“哪有当爹的会让自己娃去冒险的……谁让他是咱娃呢。”
听海师傅这么说,大家也能接受他的解释。
但场穆妧心里还有疑问,她也不细想,接口就问:“那你为什么让你父亲一个人来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海师傅脸上一红,答不上来。
海师傅父亲为儿子开脱道:“不是儿让咱来的,是咱自己要来的。咱儿还年轻,不能来冒险,咱老命一条了,不怕有危险。”
大家沉默了。
老父亲继续说道:“谁叫他是咱儿呢。平民百姓只有孝下,哪有孝上的。我求求大家了,别怪咱们了,帮咱们抓些熟孢髓吧。”说着颤颤巍巍的,就想给大家跪下。
枫平与赤焲鸣连忙扶住他。不好推脱了。大家开始四处找寻会走的铁孢树成苗。
一顿饭功夫,除了海师傅父亲行动不便外,每个人都找到了三四个。枫平找的最多,有十来个。铁孢树成苗会动,来的时候也没准备袋子,只好用枫平的斗篷包起来,刚好能包住。海师傅看着这么多的铁孢树成苗,笑得合不拢嘴,够了。
大家正要离开。
枫平耳尖,听到“卡啦卡啦”,树枝不断被折断的声音。他让大家一起听。
驻足细听,很快,大家也听到了声音。循声望去,在山谷转弯处,刚才的魈魁又跑了出来。它见到大家,哇哇大叫,但又不敢靠近。
大家心都提了起来,正想往外撤,转弯处,走出来一具庞然的身躯。大家见了,倒吸一口凉气,双脚变得不听使唤,连步子也迈不动了。
敢情刚才的魈魁还是个幼崽啊!只见那小魈魁身后,一只大魈魁,身高足足是小魈魁的两倍,全身黑色,毛发油量,手臂有人那么粗。
小魈魁带着大魈魁,三两步就来到了大家跟前。
大魈魁一吼,声如洪钟。嘴一张,尖锐的獠牙,闪出寒光。双拳锤胸,地动山摇。
小魈魁都是侥幸吓跑的,这大魈魁如何能斗?大家抖抖嗖嗖地往后退。
大魈魁一见大家想跑,不依。双手握拳往地上一敲。地表如鼓皮,高低乱颤。海师傅与场穆妧会土灵术,扎根土里,没什么影响。其他人不行了,被地一震,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大家不敢妄动了。小黄与小白也不敢吱声了,跑出老远,看着这边。
小魈魁一手拉着大魈魁,嘴里依依呀呀,用手指指赤焲鸣,又指指场穆妧。
小孩打输了架,找大人报仇来啦。枫平心里这么想着,觉得好笑,不觉手一抖,斗篷包布掉了一角,露出里面的孢髓成苗。
小魈魁看到了,立刻指着枫平斗篷又嚷起来。大魈魁也朝枫平一吼。枫平立刻会意,看上自己手里的东西了。
他不等魈魁有下步举动,自觉地慢慢走上前去。快到魈魁跟前时,他一手拉住斗篷一角,把斗篷往前一抛,手一抽,斗篷里的铁孢树成苗尽数抛到魈魁面前。
小魈魁见枫平走近放完铁孢树成苗,它突然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枫平身手异常敏捷,眨眼间,已退到了安全位置。铁孢树成苗摔在地上,晃晃悠悠地立直身子,抖动根须,漫无目的地挪动。
小魈魁见没抓住人,正要发脾气,但看到地上的铁孢树成苗,忍不住抓起一颗,张嘴就将孢髓咬下来,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那孢髓外壳坚硬如铁,小魈魁却如嚼果肉。
大魈魁本来怒目圆瞪的,此时侧身坐下,平和地看着小魈魁吃着东西,不再理会大家。
大家一见,是逃跑的好机会,搀扶着海师傅父亲,慢慢往后退去。
小魈魁连吃了两颗铁孢树成苗孢髓,去拿第三颗时,抬头发现大家正在逃跑,连忙缠着大魈魁要它来抓大家。但大魈魁却并不理睬它,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山,一动不动。
小魈魁喊闹着,却怕再吃亏,不敢过来。
大家见机连忙往外跑。
一口气不知跑出多远。回过头来确认,魈魁没有追来。大家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跑得太急,累坏了,大家一下都瘫坐在地。
大家都没什么想法了,只想早点回镇子。只有海师傅父亲还心心念那孢髓:“可惜了那些孢髓啊!我们现在回去,说不定魈魁已经走了。”
“还回去?再去命都没了。为了一点点钱连命都不要了吗?”场穆妧觉得不可思议。
“不回去咱孙儿的婚事咋办呐!到时咱家又要闹翻天了!”
“随他去吧。”海师傅一直在店里做活,只听别人说魈魁的厉害,现在见识过魈魁的真面目后,也知道就凭目前这几个人,去了也是白搭。
老父亲沉默了一会儿,“造孽啊!”大叹了一口气。
人已经救出来了,任务算完成了,大家准备回去。但江淑桐一定要先结算工钱,海师傅拗不过,付完钱。
江淑桐看看场穆妧,本想损她两句。但想想大家能脱险,也全靠了她。于是把话闷在了肚里。
场穆妧却不食言,直接拿出一两银子塞给了江淑桐。
没想到场穆妧这么大方,江淑桐立刻喜笑颜开。
但场穆妧的大方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了。江淑桐不好意思收她的钱了,推辞起来。场穆妧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江淑桐笑了笑,收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枫平与赤焲鸣轮流帮海师傅搀扶着他父亲。小黄与小白一路跟着。两家伙不时吵闹一番。赤焲鸣要帮助海师傅,没空理会它们。江淑桐见小黄被欺负惨了就会抱一下它。但抱累了放下后,它又会被欺负。几次下来她也懒得理它们了。
枫平与赤焲鸣很快发现,江淑桐与场穆妧一路走走笑笑,似乎变得很要好。
只听江淑桐提高声音问场穆妧道:“场穆妧,回去之后你去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又没地方可去。”
枫平听了很奇怪,问道:“你不去找你家小姐啦?”
“哼!不去找她了。”
江淑桐接口道:“要不先跟我们回去吧,我那还能住个人。”
“她亲戚不是在镇上吗?不是可以去她亲戚家吗?”
场穆妧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亲戚家能随便待的啊。”
枫平听出了她的不满,不再接话。
“要不我跟你们一起闯荡江湖吧,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做任务的,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很能打的。”
“好啊,好啊。”江淑桐很快就答应了。她看看赤焲鸣与枫平。枫平刚才已惹场穆妧不高兴了,现在他不敢不同意了。
“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了。”赤焲鸣说道。
“那最好了,我就想去远的地方看看。你们带上我吧。人多也热闹。”
既然场穆妧愿意跟来,可以跟江淑桐做个伴。而且她灵力了得,比自己都强,没理由拒绝她。于是赤焲鸣也答应下来。
老人行动不便,回来花的时间比去时长多了。到镇子已快到黄昏了。
在镇子口与海师傅他们分了手,枫平四人往客栈走去。
一路上江淑桐与场穆妧已无话不谈,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枫平与赤焲鸣却觉得没什么话好讲,在一旁听着,插不进话。
江淑桐把赤焲鸣与枫平解决鬼村任务的丰绩讲给了场穆妧听。场穆妧听了,想到刚才斗魈魁时他们的表现,不由怀疑道:“我看赤焲鸣的灵力也就那样啊。枫平除了逃跑时跑得快,更没什么厉害的了。”她转过头来问道:“你们真的完成了其他所有高手完不成的任务?”
枫平听到场穆妧说自己跑得快,心里还是有些小欢喜。他自己也感觉这几天灵力增长很快。
本来他木灵力就达到过入灵境界。在入灵境界前,身体适应有基础。而且因为抑风斗篷在灵力水平较低的时候,每天不停歇地修炼,效果会非常好。所以,他风灵力其实已经进入了入灵境界,已能在不知不觉中御风辅助身体行动。相较普通人,行动自然会迅捷很多。
但没人告诉他这些。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灵力到达了什么水平。只知道自己灵力还不行。所以当场穆妧怀疑他时,他也觉得正常。
他含糊地应承了一下。
赤焲鸣知道自己灵力比不过场穆妧,但他不愿被她看扁:“当然是我们解决的。你觉得我们没什么战斗力,那是因为我们缺少一件趁手的兵器。”
“哦,是吗,你看那边,刚好有个卖刀的。你去挑一件趁手的,看你有了武器能有多厉害。”
整条街没几个人。大家顺着场穆妧手指的方向,前面街边不远处,一老头孤零零地摆了个摊,摊上放着十来把刀。
“买兵器要到铁匠铺去啊,摆摊的能有什么好货啊。”枫平说着,跟大家走过去。
老头七十来岁,背一个大斗笠,慈眉善目。他坐在地上,旁边放个大布袋,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身边倚一竹幌,上书一个大大的赊字。他在地上摊一长布,布上放了三堆刀。
老头看到枫平,微微一笑,“‘魂御’拿到了。好!”
老头说话声音不大,大家也没听清。而且没头脑的一句话,大家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也许是对别人说的,也许是揽客的一句客套话,也就不在意他说的是什么了。
“老人家,你的刀怎么卖的啊?”赤焲鸣上前打探道。
“这位小哥,你要买刀啊。来偶这里算是对了。今天包你拿到一把称心的刀。……你看偶的刀,分下中上三品,弗同品级价位弗同。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偶的刀绝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赤焲鸣蹲下翻看起他的刀。大家也凑过来。
几把普通的刀,刀口还比较锋利。
几把质朴的刀,做工规规矩矩。
还有几把样子奇特的刀,做工更精致,刀身还雕有花纹。
枫平粗略看了一眼,说:“你这能有多好的刀啊。还打包票让我们满意。”
“弗怕弗识货,就怕货比货。你们看看偶的刀,怎么样。偶可以这么说,只要你们出得起价,弗怕在偶这里买弗到好刀。”老头边说边拿起两把刀比划起来。
“好刀也要好价啊,我们没有钱的啊。”江淑桐已想着要砍价了。
老头指指身旁的竹幌,“放心吧,偶的刀有钱可以直接买,没钱还可以赊帐。偶看几位仪表堂堂,肯定赊得起。”
“怎么个赊法?”赤焲鸣问道。
老头指着面前的刀说“偶这些刀,从二十多两银子到二百多两弗等。越好的刀,能赊的越多……”
枫平想起了一件事,打断他道:“我们不是本地人,很快就要去别处,我们要是赊了到时怎么还账啊?”
“偶行走于天下,也只是为了寻找有缘人。现在偶们能在此相遇那就是缘分。各位少年英豪是未来的栋梁。如果你们行走江湖、经受历练,能有偶的刀助各位一臂之力,那偶也会很欣慰。”老头滔滔不绝地说着:“偶一老朽,也弗求挣钱,各位只要给点定金,签个赊条,尽管拿走偶的刀。到期了,偶自会来收账。如果到时偶弗能来收帐,那也就当偶给各位行方便了。”
大家听了老头的话,心里受用,认真看起他那几把刀来。
“那我们能赊多少钱啊?多长时间的期限啊?”赤焲鸣接着问道。
“偶看你们气宇弗凡,这些刀你们随便挑,都能拿走……至于还款期限,你们只要记住,山峰崩陷,低谷生长之时,即是偶来收账之期。
大家一听,山峰会崩塌,而且山谷会凸起来,这怎么可能会发生呢!那不就是相当于没有期限嘛!也就是只要付定金就可以把刀拿走了啊!
大家连忙问定金要怎么付。
老头说刀价的十分之一。
又拿起几把刀问刀价。
也就比正常的价格稍微高一点,但如果只算定金的话,那远低于正常价。
赤焲鸣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