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一抹寒光乍现而出,高大木桌边的一角随之掉落,砰的一声,被切出的木桌一角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无奈的倒在地上。
房间里的声音沉默下来,突然嘭嘭两声重响,只见咧大嘴角的克雷正用力拍着一米高的木桌,木桌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摇晃声,但克雷不觉,口中依旧哈哈大笑,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就像是荒凉土地上的农民突然发现收成极好一样的开心愉悦“哈哈哈!老子就说老大这个狡猾家伙肯定会把好兵器放到箱子最里面去的!你们还不信!哼,看老子这把刀,好吧?绝世极品哎!”
吉克一脸涨红,看着腰间的破旧柴刀,一时间说不清话来,靠站在墙边的吉布洛扫了眼满面通红的弟弟,又看了眼得意之意溢于言表的克雷,叹了口气,走到吉克身边轻轻拍了拍吉克的肩膀,笑着安慰道“谁知道伯及特老大会来这手?用皮纸包着,让我们隔一米来猜选,搞到了一把品质不太好的刀也很正常。”
吉克抿住嘴委屈的撇向吉布洛,手中仍握紧腰间柴刀,急得脚都在不停踏着地,显然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然而克雷这个憨货从来不会刻意去理解别人想法,见吉克着急无奈的模样,笑的却是更加无害开心,不停抖动的肚上攀住了两只满满肌肉都纠在一起的手臂“哈哈,逗死老子了,吉布洛你也是!你急匆匆的跑过来,为什么不去挑一把?哦!老子知道了,你是怕猜的没老子好,怕在老子面前不好意思对不对!不要紧不要紧,老子是多么豁达的一个人啊!哈哈哈~”
吉布洛无言的抬头看了眼得意忘形的克雷,无奈的轻轻叹出一口气,眼眉低垂的缓缓答道“克雷老大!你那把刀…你那把刀只是磨砺的锋利些而已,不是极品,使用寿命也不长,我们这次进的大部分是医疗物品,好刀又不多,这把最多让你砍上什么一两年也就罢了。”
奥雷克斯呆呆的盯着吉布洛,低头看了眼手中刀,十分惊愕的叫道“哎?诶!……啊,这样啊…”然后就慢慢撇嘴沉默下来。
吉布洛叉着腰瞧向面色如霜打茄子一般灰白与紫色并存的克雷,苦笑着强忍住了心中那句‘好刀不会放在那,估计早被特拓收走了’。
虽然不知吉布洛心中所想,可肩膀耷拉下来的克雷一时间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但原先急成什么的吉克此时却如打了鸡血一样无比的兴奋,不停拍着克雷肌肉鼓起的手臂,同时还冷嘲热讽着克雷先前的狂妄。
克雷恹恹的将吉克搭在自己大胸脯上的手打开,郁闷的拿起那把刀看了看,叹了口气后,不甘道“我还想让师傅看看我的眼光,夸赞我一下的呢…诶!”克雷突然惊醒,握紧手中刀拍向木桌,木桌瞬间咔嚓一声被拍成两截,克雷毫无所觉,讷讷的看着前方,声调渐渐从自语转为大吼“师,师傅呢!师傅他人呢!”
吉克呆住,不悦却担心的抬头看了眼奥雷克斯,见他面色十分认真,就像前几次去野外遇到夜魔干架一样严肃,不由停下动作在脑中仔细的回忆了会,最后却无奈的看向吉布洛。
吉布洛此时看着克雷也是有些发呆,他当时以为伯及特要和克雷打一架,连忙急着去劝架去了,怎会还会去在乎里屋内那个神秘到奇怪的人?
克雷见这两兄弟一副迷糊不解的模样,心中来气,指着他们鼻子大骂道“你们这两个笨蛋!不知道给老子看着点老子师傅啊!是!虽然老子师傅实力强大、英明神武、高大…帅气……但!实力再强也要注意些啊!万一师傅他以为我忽视了他,心灰意冷的直接跑了怎么办!两笨蛋!”
吉克呆呆的仰望着气愤的克雷,张了张嘴,突然愤怒的张目大声训斥“你才是笨蛋!自己师傅自己不看着点!万一掉茅坑里了呢!人不见了也不会去找!真笨蛋!”
克雷一张圆圆的光头脸涨的通红,嘴上的络腮胡直颤,发白嘴唇剧烈的颤抖,等了几分钟也愣是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干脆鼓住脸背对向吉克,抱着臂膀一个屁股就坐到地上,脸撇向一边,流着冷汗的脸上还一脸不在意的急促吹起口哨,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吉克眼角开始抖动,停下嘴炮,抬起一脚就要踢向克雷那卤蛋似的大脑袋,却被吉布洛惊慌失措的连忙一把拉住。
吉克的鼻子耸了耸,嘴巴翘起,满脸不爽的看向吉布洛,但吉布洛没空看他,只是将他护在身后,自己朝着克雷摆手解释“克雷老大,您师傅肯定没事的,当时虽然大多数人都跟着伯及特老大与您去看兵器去了,但我没看到曾与伯及特老大一起进大厅的特拓,想来那时他也留在那大厅里,要不我帮您去上面问问?说不定特拓会知道您师傅现在在哪。”
克雷嘴巴一瘪,吊着副死鱼眼扫了眼吉布洛,虽然将双手放下,但面上还是有些不悦“好啊,你帮我去问啊,我才不要见那个狐狸,每次看到他都…唔(剧烈甩头中)”
吉布洛无奈的摸着头,看向使劲搓自己皮肤上鸡皮疙瘩的克雷,叹了口气,微笑着拉住吉克转身离开。
吉克被哥哥拉着,眼睛向后撇了眼面上十分郁闷却并未恼怒之意、正无聊看天打算着什么的克雷,嘴角轻轻勾起,他就知道,刚刚只是着急而已,如果真让他骂人,还不如让他去砍人更爽快些。
淡淡的微笑着,吉克刚回过头来时就被吉布洛轻柔但却迅速的拉低脖颈,垂头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训斥“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你去踢克雷老大的脑袋!小打小闹克雷老大不会介意什么,但你就真的毫无顾忌了!?你需要了解你自己的位置,做任何事都需要有个度!”
吉克一愣,脚步突然僵住,微红的脖颈直直挺起,明显有些不服,虽然没有将吉布洛一把推开,但脚步一缓,还特意把耳朵离开了吉布洛的嘴巴,正不满却强行憋着的盯住吉布洛。
吉布洛皱着眉苦笑,用手从吉克背后箍住,强行拉着他出门,吉克虽闹情绪了,但青着脸却并没有反抗,可就在快跨门离开时,两人肩膀上突然搭上两只茧子密布、犹如巨熊手掌的大手,两兄弟脸上齐齐一白,牙齿都开始打颤,极为同步的瞪眼回头,一起盯向了两人头部中间的那黑乎乎、如西瓜大小的黑卤蛋。
这大卤蛋上两条如虫蛹的棕色眉毛抖了抖,钢针样的络腮胡刺到兄弟俩肩膀处有些令人发疼,厚厚的暗嘴唇抖动着,极度认真的神情使得本欲高声抱怨的吉克强自咽了回去,复杂的看了眼克雷。
但克雷并未发觉两兄弟被吓到的神情,看着门外的幽幽月光“等等,我自己去问……”说完便又用厚重的手掌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昂首阔步的从两人中间挤了出去,肃穆的走出房间。
两兄弟互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丝丝复杂,心中既有对克雷的自豪,又有些对许云的嫉妒,张开嘴同时要说什么时,一张尴尬的骇人笑脸突然从门板边上爬出“那个…老子忘记特拓那混蛋最喜欢故弄玄虚了,诶,额…老子怕被他耍的丢面子…所以…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
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吉布洛将吉克留下,美名其曰睡觉长身体,自己一人跟着小心翼翼的克雷就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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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一白棋落下,笑声打破沉静“哈哈哈,特拓你竟然输了!你今天怎么?怎么…心不在焉的”伯及特放下故意挥舞的双手,深深的看了眼跪坐在床上低头不语的特拓“地牢那人…我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心腹会伤成那样!甚至于你自己都留下了隐疾!特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跪在的特拓突然惊醒,惊慌的看了眼棋盘对面的伯及特,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被汗淋湿的黑棋,面上一抹黑色浮现,就在伯及特起身追问时,突然一道粗犷声音从紧闭的门外远远传来“老大哥!睡了吗!特拓那狐狸在你这吗!”
伯及特一惊,看了眼特拓,特拓也是一愣,摸着颔下鼠须、微眯眼中精光闪烁,几秒后,特拓用手阻止伯及特的前进,跳起来朝着伯及特嘴边嘱咐几声,便慌不着陆的跳下木床,半扶着文士帽,拉着文士袍就一路小跑到门边,小心的将门打开一道刚好可以过去的小缝,横着走出紧实的棕黄色木门,却又极为认真的轻轻将门关上,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人一样。
而见特拓出来,还在十多米简易走廊最顶边的克雷心中一急,一手把挡在前面的四个硬着头皮拦住的看守伙计轻轻推开,但那四个伙计却哎呦一声倒在一边的地上,像是被人助跑着撞了一下。
克雷顿住脚步,看着手臂正纳闷自己的力气为何又如此之大时,特拓就已像条猫一样弓着身小跑到克雷腰部位置小声嘘道“嘘,你这么晚来这干嘛?还这么吵!里面有客人呐!”
克雷低头呆呆的看着特拓,只觉得其声音宛若一只幼蚊子在耳边乱晃,想出手朝特拓脑袋拍一掌用来提醒特拓,却被认真倾听的吉布洛抱住腰身后退几步,同时吉布洛红着脸先一步克雷问道“那个客人是谁?”
特拓白了眼吉布洛,斜仰着眼睛看向克雷“还能有谁?”吉布洛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特拓和克雷,紧箍住的手松开,克雷则一拍脑门,惊喜大叫道“师傅!”
特拓微笑,还欲说几句时,克雷就合抱住特拓,转身将特拓像放小孩子一样放在身后,然后立马转身回来、迈步跑向前方,特拓微笑的脸颊顿住,见克雷大跨几步就要进门,连忙伸手大叫“克雷二当家!里面大当家正在谈事情啊!别打扰!”
克雷理都未理,又跨几步,离紧实木门仅有三米距离时,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大笑“哈哈哈,高人你这,嗝额,酒量可不行!男人,嗝额,除了在战场上和床上,嗝额,就属这酒场上要赢尽威风啊!别…嗝额,别倒啊~我,我们在来!”
接着房内又是一声酒瓶摔碎的声音和两声倒地的闷响,过一会一道如雷的鼾声又传了出来。
克雷皱着眉,嘴中嘟嚷“老大竟背着我偷酒喝,哪天给他酒里放点泻药…”但其脚步却是不停,已经来到门前,并单手推了推,出乎意料,门未开,像卡住一样。
克雷皱紧眉,咿呀呀的双手合推,好不容易打开一道小缝,却发现门那边尽是一坨坨的松弛肌肉,同时那肉还时不时呓语“谁啊?那么吵?嗝额,特拓你给我安静点…今天,我要和高人,不醉~!不归!”
嘴鼻皱近,皆是一番浓郁酒味,克雷放开撑着的双手,木门顿时砰的声被压紧。
此时已来到门边的特拓乐呵呵的抚了抚胸口,笑道“克雷啊,我都说了有客人,你要喝酒,我陪你?”
克雷瘪着嘴低头斜了眼特拓,转身离开“和你喝酒?老子怕被你卖了。知道老子师傅没事就行,吉布洛!咱们去赌骰子去!”
苦笑着,扫了眼站起来到特拓前方的四人及特拓苦恼的摇头叹气,吉布洛心中觉得隐隐有些不对,抬起头要说什么时,却被克雷横抱着迫不及待跑到楼梯口,从楼梯口跳下。
见两人离开,特拓眯着的眼睛睁开,直起身对面前四人吩咐几句,想了想,还是推门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特拓连忙将门关上,对面前的伯及特行了礼节,笑着夸道“大当家这演技也不差啊?”
伯及特脸色一红,摆着手将怀中和背上的酒水胡乱擦了擦,坐在一个横置的大衣柜上,轻轻喘气“你还别说,这演戏真是门学问,抬着个衣柜还能把我挤开,克雷力气长进不少啊。”
特拓陪笑了几声,想要举手行礼告退时,却被伯及特拉住,惊愕看向伯及特,却是一副严肃认真、却又充斥关心的脸庞“告诉我特拓,那地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一回来就急用医疗药品,对我也绝口不提,连精神都恍惚异常……记住,我是大当家!有什么事,就要说!就是天王老子的事我也替你解决!”
“是……”低头轻应了声,特拓认真看了眼伯及特,扫了一圈有些杂乱的数百平方米的房间,打开门确认屋外四人听不见后,才对向伯及特轻轻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