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屋顶上坐了一会儿,东方逐显肚白,大概没一会儿太阳就要升起了。咕噜噜的声音传进耳中,罗媛媛不好意思的捂紧肚子四处看着,虽然知道没有人,但女儿家的脸皮毕竟是薄的。从昨天离开的时候就滴水未进,更别说宝贵的粮食了。正在饿的痛楚中煎熬着的罗媛媛恍惚中闻到了煲汤的香味。是自己饿晕了?但为什么这香味愈发的靠近?
“罗姑娘在外奔波一天,想必定是累极了。在下不才,凭着儿时对娘亲手艺的印象,为姑娘下厨做了我娘的拿手好菜,还请姑娘给在下几分薄面品尝一下。”又是杨子泷,一副君子样,翩翩有礼,即使心中明确告诉自己此人不怀好意,但另一个声音又在提示着自己,没有女人会不为此心动,即使这个人是罗媛媛,但别忘了,她的前身可是实打实的花痴。
“那就有劳杨大公子了。”终究抵不过饥饿的力量,罗媛媛向飘着香味的鸡汤投降了。
“荣幸之至。”杨子泷有些欣喜地看着罗媛媛喝下第一口汤,闪烁的眼神中甚至带着期望。
看着那明亮的色彩,这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杨子泷眼中迸发的情愫,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想到这里,罗媛媛不仅四年起承天国的王夫人,更是想起了自己真正的母亲。她不知道自己还活着,每天守着自己没有意识的身体,会奔溃吧?眼泪不争气地落进汤中,罗媛媛快速抹去,但这一幕恰巧被杨子泷看见了。掏出怀中方帕,彬彬有礼递到罗媛媛面前。
“想家了么?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让你回去。”
像是真的心有愧疚一般,杨子泷有些惭愧的低下头,一时间两个人沉默的有些可怕。
“为什么不说我现在根本回不去?”依旧等着通红的双眼,罗媛媛在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答案。
“对不起。”
自己眼前的杨子泷简直变了一个模样,一味地道歉,一味地承受着自己冰冷的态度。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逼他?和他并没有交清不是么?自己在他手里不过是一颗棋子,他完全没有必要在意自己的想法,在意自己的情感,就不能对自己强势一些霸道一些狠心一些么?那自己就没必要再对他心存愧疚。没错,现在是自己对他心存愧疚!
生气地把碗扔在旁边,罗媛媛脱下身上的皮貂,跑下了楼。当她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后,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杨子泷。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向上官谨辰对我混蛋些,这样我就会恨死你,就不会有愧疚感,更不会因为你对付的人是杨子寻而左右为难!但如果你真的如同上官谨辰一般,那最后的结果,我也会爱上你么?
罗媛媛心里乱极了,她知道自己深爱着上官谨辰,每天睡觉前脑海中他的样貌会一闪而过,每天清醒时,想着的还会是他,自己就每天在不变的思念中强忍的过着没有他的生活。之所以会和那么多的男人都纠缠不清,也是因为对上官谨辰思念的逃避么?上官谨辰,你还真是害苦了不少人!
寞落的身影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逐渐变化着,杨子泷看着慢慢现出身形的太阳,闭着眼张开臂膀享受着还没有多少温度的阳光。这就足够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像自己这样的人,能够看见太阳已经恨奢侈了,又怎么敢祈求更多呢?
自屋顶一别之后,罗媛媛就很难再见到杨子泷了。不是他不来,而是他专挑自己不在或者睡着的时候来,每次都是吩咐海花几句便匆匆离去,同样地,罗媛媛每次都可以敏感的感受到那个人刚刚存在的气息。
这天,杨子泷照例来到院子里望着罗媛
媛睡觉的屋子看了会儿,知道公鸡鸣起第一声后,这才再看看房子的周围准备离去。
“杨子泷!”
没有叫自己杨大公子!杨子泷心中有些欣喜,他知道那个大公子不过是罗媛媛讽刺自己的后缀罢了。
停下脚步,杨子泷有种做错事被逮住现行的感觉,搓搓鼻子转过了身。
“罗姑娘。”
二手一笑,表示打过了招呼,但罗媛媛却再没了动静。
“罗姑娘要是没事的话,在下就走了,日子见凉,姑娘还是别穿这么少就往外面跑的好。”
本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杨子泷自觉没什么过错,谁曾想,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就像导火线一样迅速惹怒了罗媛媛的神经。
“反正我怎么样你都无所谓,就别在我面前假惺惺了。”若是平常的罗媛媛,杨子泷对天发誓她一定会很骄傲地堆着笑脸对自己说出这句话。但现在明显情绪失去控制的罗媛媛并不像往常一样。杨子泷低头思考,再抬头时,眼睛已是一片清明。
“罗姑娘若是心情不好,可否说与在下听?虽不一定帮得上忙,起码姑娘可以一吐痛楚,心情自会好些。”
“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走到杨子泷身边,罗媛媛凄然地看着他,“陪我到树林里走走吧。”也不理会杨子泷是否会跟上来,罗媛媛径直向林中走去。
一路无语,杨子泷只是老实地跟在她身后。约摸到了林中中央的位置,那里有一块人工的空地,中间摆着石桌石凳。
“无意中发现的,坐在这里看风景也不错。”罗媛媛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下来,看着还站着的杨子泷,笑道“怎么一路上都不吭气儿?这不是像是油嘴滑舌的杨子泷啊。”接着拍了拍旁边的石凳,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边来,然而杨子泷还是选择了罗媛媛的对面坐下,这让罗媛媛不禁有些吃味,不是因为他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而是因为杨子泷像防色狼一样地跟自己保持着安全距离,要防也应该是自己防的啊。
“为什么要让黑衣人救我?当时你就知道我谨王妃的身份?”
开门见山,有些事儿,与其自己憋在心里纠结,倒不如爽快点说出来,就算心烦,也不能给自己一个人烦。
杨子泷似乎没有想到罗媛媛会这么直接,显然没有准备。而这也是罗媛媛想要的,她不喜欢杨子泷总是运筹帷幄的感觉。
“这几天我算是看到了真挚的你,如果那不是装的话。我想你不经任何思考直接回答我的问题,那样才是最真实的反应,我想要看到那个回答。”罗媛媛继续施压,这些天相处下来,罗媛媛虽然不确定杨子泷对自己的那份感情,但也不会轻视那份感情,因为自己有些心动了,是偏向家人的心动,而感情都是相互的,所以罗媛媛相信在自己的努力下,杨子泷也可以这样做。
“我承认,从你一到卢兰国,我就派黑衣人跟上了你。”看着罗媛媛并不意外的表情,杨子泷决定全部实话实说,因为罗媛媛是个出人意料的女孩子,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永远不能预料到她要做什么。
“也许你不知道,你每夜体内毒素升腾的时候,黑衣人就在房顶守着你,一旦你抑制不住自己的痛楚,他就会立即出现帮你解毒。”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中了毒?”这是罗媛媛最不解的地方,以前想过可能是因为自己饥不择食胡乱中吃到了有毒的物质,但那也应该是食物中毒的现象。而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明显是被蓄意投毒。
“你什么
时候感觉到自己中毒的?”
杨子泷一句话惊的罗媛媛汗毛立起。自己什么时候毒发的?逃到卢兰国的第七天。加上自己失去的孩子的时间,刚刚好十五天,一个周期,也就是说……
罗媛媛惊恐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杨子泷,希望从他脸上看到否定的答案,但是……
“不……不可能!”罗媛媛摇着头站起了身子,“不可能,不会这样的。”激动的后退几步,没有站稳步伐,向后倒了去,嘴里却依然在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孩子是因为我打他才没的……”
“罗姑娘,你别激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杨子泷试图安慰这罗媛媛,可惜,从小到大,杨子泷都告诉自己不要流泪,不要后悔,不要忘记,从没有安慰过别人的他此时显得有些笨拙。
“怎么过的去,那是我的孩子啊,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夺去了生命,是谁这么狠的心啊……对!是谁下的毒?你告诉我是谁下的毒!”罗媛媛一把扯住过来搀扶自己的杨子泷的衣襟,大力使得杨子泷也差点跌在地上。
“是谁我不清楚,但你想想整个王府上下,有多少人不想你失去那个孩子?”眼见着自己拉不起罗媛媛,杨子泷索性不再挣扎,一屁股也坐在了地上。
“除了辰和穗玉,我谁都不相信。”有些绝望地看着杨子泷,而杨子泷在意的却是罗媛媛口中的辰。
“冷若兰,罗茜茜是最可疑的两个人。”
两个熟悉的名字再次被提起,罗媛媛的记忆也被拉回了自己被冤枉的那个夜晚。当时,自己被愿望杀死了冷若兰身边最受宠的宫女,接着自己被打入冷宫。后来辰在和冷若兰的面前戳穿了陷害自己的宫女的谎言,接着是宫女是侍卫的死。“难道,辰将我关在冷宫是为了保护我?”
无措地看着杨子泷,杨子泷不禁有些懊恼,居然给上官谨辰解除了误会。虽然很是不情愿,但杨子泷自负自己在罗媛媛面前是个正人君子。
“当时的情况很是危机,敌暗我明,只有将你囚禁在他最放心的地方,不准任何人靠近,才能确保可以保护到你。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是想要削弱罗家的势力,正好借着拉拢冷家做个顺水推舟,本来上官谨辰应该明白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稳固的帝位,却还是无视了自己父皇的好意将你保护了起来,不仅仅因为你腹中的孩子,更是为了你。不过你当局者迷,没有看清这一点罢了。”
对啊,自己怎么这么笨,居然误会了他。
“我们继续说孩子的问题。”
杨子泷适时打断了罗媛媛的冥想,他可不愿意自己的真挚换来了罗媛媛对另一个男人的一片痴心。
孩子……一直以来的愧疚再次涌上心头,本来以为自己的麻木了,但这不断的温热又是什么?
“不管是谁伤害了我的孩子,我罗媛媛发誓,要她血债血偿!”笑靥如花,泪湿的脸上即使显得狼狈不堪,却依旧挡不住专属于女性的脆弱的美丽。她在笑,为那个逝去的幼小生命,为自己与上官谨辰的命运弄人,笑老天给予自己重生的机会。
“不管是罗茜茜还是冷若兰,我才会是笑到最后的人。”狠狠拭去脸上的泪珠,罗媛媛怕打着衣裳上的灰尘,向杨子泷伸出手“起来吧,别像个弱者似的。”
杨子泷无奈,“好吧,那我脆弱的时候,媛媛姑娘一定要向杨子泷那个弱者一样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啊。”又恢复了典型的杨子泷式风格,但这句话却比之前的约定更有作用,这对彼此来说是一个承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