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自然能听到前堂的鼓乐之声和当日的鞭炮声响。若是仆妇往来如云,闲谈之声,恐怕也可尽数落入耳中。
裴之翠逐渐适应了黑暗,蒙蒙细雨中的假山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是那些凸起和缕空还是能看得模模糊糊。她俯下身,在灵越耳边小声说,“你看,如果此刻不是下雨,而是明月当空,正好能将下面的假山动静看得清清楚楚呢。我有个预感,这棵树一定是我家小龙待过的那棵树……”
她情不自禁摸了摸伸到脑袋上的一根树枝,想象那根树枝也曾经轻轻拂过白玉龙的脸,心里一阵热潮涌来,她不假思索地跳了下去。
“阿翠,快上来,你跳下去看什么……”灵越有些着急,脊背又是一阵发冷,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她环顾四周,只有雨落枝叶上的沙沙之声,哪里有什么人影?
裴之翠没有理会她,在假山边蹲了下去,似在查看什么。
灵越只得临空而起,翩然落到她的身侧,也将身形一矮,蹲了下去,“你发现什么了?”
裴之翠抬起头来,黑暗之中看不清神情,声音却是又惊又喜,她向灵越伸出手,手心之中,不知何物闪着幽微的绿光。
“你看这个碎片!这是小龙所制幽冥珠的碎片……”
“幽冥珠?”灵越拈起她手心的碎片,举到眼前,暗夜之中,依稀可见幽绿光华。“可是磷制成的?”
“不错,小龙十分聪明,他自己琢磨出一个方法,以磷为原料做出了一批照明珠随身携带……”她咬了咬嘴唇没往下说。
灵越自然知道,白玉龙乃是神偷,纵然是神乎其技,依旧难免贼名,他苦心琢磨出的幽冥珠,恐怕就是为了便于偷盗之时照明所用。
“幽冥珠使用十分便利,只需往地上用力一掼,借着撞击之力自会燃起幽绿之光……虽然只能燃烧片刻,对于小龙来说已是足矣。”
“这么说,白玉龙那夜查看过此处了?”灵越明眸波光闪烁,欣喜不已,“我们找对地方了!”
“可是机关枢纽在哪里呢?”裴之翠皱起眉头。
“机关枢纽通常会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是因为经常使用,不免会留下印记。若是令你来设计机关,你会把它藏在哪儿?”灵越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慕容山庄假山众多,眼前这座不过高大了一些罢了,样子其实并不算别致出众,不过依托着假山之势,立着一个山水盆景儿,以石为崖,苔藓杂草为林,点缀着几处拳头大的竹篱茅舍,凸起的石头顺意雕刻的渔翁、樵夫和浣衣女,栩栩如生,一线水脉淙淙而下,流淌过石盘,盘底是细细的白沙,两只石鸳鸯并头而眠,正是“沙暖睡鸳鸯”之意。
裴之翠盯着那对鸳鸯,眼睛闪闪发光,“难道是那对鸳鸯?”
她说着伸手抚摸上去,触手之处,滑腻异常。
灵越并不阻止她。
那对石鸳鸯纹丝不动,裴之翠又是按,又是掐,又是捶,又是推,那对鸳鸯仍是静卧盘中,更别说假山了。
裴之翠气恼,“我看鸳鸯最像了,难道竟然不是?”
“这山水景中,你一眼就看中了鸳鸯,焉知旁人路过,不会伸手来抚摸?如此以来,机关岂不是太容易被人发现了吗?”灵越笑着,对裴之翠做了一个“笨”的口型。
裴之翠不服气,“哼,你光说我,那你说说,机关枢纽在哪儿?”
“自然是在旁人根本想不到的地方……或者是就是看到也不想抚摸的地方。”灵越的手指掠过屋顶、樵夫,又跳过山水丛林,忽然定定地指着三个形容丑陋布满石头颗粒的蟾蜍,然后伸手摸了摸。
“你……你是说那几只恶心的蟾蜍?”裴之翠吸了一口气,“的确,我看到也不想去摸。”
“为了你的白玉龙,你不妨也摸摸看。”灵越微笑。
裴之翠闻言,纵然是嫌弃,依旧听话地伸出手指,将三只蟾蜍用力一按,然而假山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裴之翠哼了一声,跳了起来,“我摸也摸了,三只懒蛤蟆不过是肚皮光滑一些,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假山还不是没开?”
“这三只蟾蜍令人心生厌恶,你为了白玉龙方肯勉强一摸,若是旁人,恐怕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又怎么会将它的肚皮抚摸得如此光滑呢?”灵越低下头,仔细端详着三只蟾蜍。不远处的一盏白灯笼残光闪烁,她看得模模糊糊。
“可是,我刚才摸过了,你也摸过了,没有机关打开啊……”
灵越笑了笑,“如果是一只懒蛤蟆倒好办,可是这里为什么是三只?”
裴之翠眼睛一亮,“你是说,三只懒蛤蟆,需要按次序按下去,方可开启?可是我们知道次序呢?”
“三只懒蛤蟆而已,轮番试一遍次序不就知道了?”灵越说罢先将三只蛤蟆一起按了下去,静待片刻,毫无动静,又尝试了其他的次序,待试到第四次的时候,假山忽然轻轻晃动起来,转变了方向。
灵越和裴之翠心中大喜,不错眼地盯着脚下,果然不到片刻假山挪开,底下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两个人探头望去,洞里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灵越正要燃起火折子,裴之翠忽然止住了她,右手用力往底下一扔,下一刻噗的一声闷响,盈盈绿焰顿时纷飞闪烁,漂浮不定,如同鬼火森森,既恐怖阴森,又灿然瑰丽。
裴之翠得意地一笑,“小龙给了我几颗幽冥珠,我一直留到今天舍不得用……”
在幽冥珠的光焰熄灭之前,灵越已经看清眼前有一条窄窄的石梯通往下方的平台,拐角似另有通道转向远处。
“我先下吧……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先跑,不用管我。”灵越说着,手脚并用,顺着石梯往下摸索而行。
裴之翠沉默了半晌,也踩着石梯一步一步下到方才幽灵珠触碰的石台。顺着石台一转,一条通道显现在以前,令她们诧异的是,通道的尽头似有火光闪烁。
两人悄然驻足,相互看了一眼,又点点头,继续顺着通道一侧,悄无声息地靠近,到了通道尽头一看,却又是连着另一个通道,粗糙的石壁之上点着一盏长明灯,火光微微闪烁不定。
灵越早有准备,掏出一支火把来,就着长明灯点燃,继续扶着通道前行。
裴之翠心跳不已,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她低声说道:“灵越,你说这通道到底通向哪里?武林中人都传说慕容家有一个藏宝库,你说会不会走着走着,就走到宝库里了?”
她的声音虽小,在这通道之中却不断回环,嗡嗡嗡嗡之声不断,似有千人万人相应。
她忙紧紧闭住了嘴巴。两个人的身影在通道之中拉得老长,一闪一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身影竟然成了三个身影,而她们丝毫未曾察觉,只顾着前行。
通道弯弯曲曲似无尽头,空气污浊不已,裴之翠渐渐呼吸粗重起来,“不行了,我快要闷死了……”
灵越一手握住闪烁不已的火把,一手扶着她,“你还好吗?”
裴之翠感觉一阵恶心的感觉翻涌,“感觉想吐啊……头又晕……总之闷得透不过气来。”
灵越的手指扣住她的脉搏,只觉脉如滑珠,心中重重一震:这……这分明是喜脉!
裴之翠的脸在火光之下苍白无比,灵越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呢?
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缓缓吹来,裴之翠的发丝儿微微晃动,灵越不禁看了看四周,有风,说明这附近有通风口……
可是明明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暗道而已啊。
“这里好像有些古怪。”灵越将裴之翠放开,让她靠着地道坐下,细细查看四周。
光滑的地道两壁,空无一物,只有一盏残灯,在火把的映照之下,晃晃悠悠,似灭未灭。灵越将火把凑近灯盏,只见灯盏乃是青铜所铸,呈莲花之姿,分不清是天长日久灰积所致,还是灯油侵润,几个莲花瓣已然发黑。
“咦,这上面略略发白的是什么?”灵越轻呼,裴之翠扶着墙站起来,凑过来一看,“好像是指印!”
灵越想了想,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合了上去,将灯盏轻轻一转,裴之翠靠着的墙倏然出现一个大洞口。
“小心!”灵越一叫不妙,忙伸手抓住裴之翠,那知裴之翠已然失去重心坠入黑洞之中,哪里还抓得住?只听嘶啦一声脆响,灵越手中空留一条素色的衣角。
轰!墙倏然又合上,墙壁光滑如昔,隐约听到裴之翠的喊声,渐渐无声无息。
灵越心急如焚,只得跟刚才一样重新转动机关。
墙霍然又开启,灵越正要跳入墙中,忽然愣住了!
面前赫然出现的是一间空空的密室!
幽幽的灯火闪烁,一室光晕。
哪里有裴之翠的身影?
灵越梦游一般,举着手把走了进去,重重地跺了跺脚,底下是实打实的地面,哪里有什么黑洞?
裴之翠去哪儿了?
灵越的心跳如鼓,却是失去了鼓点的鼓,咚咚咚地敲得震天响,几乎要跳出腔子来。
她发疯一般跳起来,将地面敲击了一遍。没有,没有什么黑洞!
一百四十八章 密道开铜莲
她徒劳地坐在地上,筋疲力尽,所有所思地看着四壁。密室的墙面上似乎画着什么,模模糊糊的,似是画像。
灵越爬起来,举起火把探看。那石壁之上原来画着几个人,或是打坐,或是相斗,或是炼丹。看那服饰装扮,倒像是修道之人。一边还有文字,灵越端详了半天,方才辨认出,乃是道门筑基歌诀曰:“若问筑基下手,须明橐籥玄关。追他气血过丹田,正是填离取坎。血辨爻铢老嫩,气明子午抽添,功完百日体成乾,到此人仙不远。”
这又是“须明橐籥玄关”,又是“正是填离取坎”,灵越看得稀里糊涂,心道,为何慕容山庄的密室里藏着道家武功的歌诀?真是稀奇。
她看了几眼,不明其意,也不感兴趣,心下焦急,四顾茫然,忽而一眼瞥见托着那长明油灯的灯盏,跟外面墙壁上一样,也是青铜莲花造型。她略一思忖,将两指一旋,只听轰的一声,那画壁猛然裂开,又露出一个入口。
灵越举着火把,信步跃入,环顾四周,又是一呆。
这间密室跟方才的密室一样,别无二致,四壁之上依旧刻画着诸多小人,不过这些小人却是手中执剑,形态各异。灵越凝视良久,只觉得这些小人开始晃动起来,手中长剑舞起片片剑影,一招一式俱是精妙无比。不知为何,她渐渐感到气息紊乱,气血上涌,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脑海之中的寒光才慢慢消散,神智清明。
她睁开眼睛,举起火把去寻上面的文字,果然在角落里寻到了一段文字,乃是天山剑法的精要。
灵越心下一动,找到油灯如法炮制,一连开启了数间密室,果然印证她的猜想,这些密室上刻画的乃是当今各大武林门派的绝妙武功。
看来慕容山庄果然网罗了天下武功精华。
令她有些失望的是,她不曾找到花间派的武功记载。
她忽然好奇起来,慕容白当初说过,慕容龙城所独创的“斗转星移”已经失传了,如今只有父亲慕容霆改进过的慕容剑法。这密室之中是否有慕容家的武功秘籍呢?
她立在密室当中,望着摇曳的烛火陷入沉思。
一声幽幽的**,如同荷叶上滴落的轻响,若有如无地传来。
是从哪儿传来的?
是裴之翠么?
灵越不假思索,轻轻跺了跺脚,脚下仍然是实打实的土地。
又一声叹息隐隐约约传来,伴随着叮叮的声响,像是锁链拖动的声响。
灵越缓缓将头抬起了起来,那声音是来自头顶!
她一跃而起,以手握拳,瞬间重重地敲击了密室之顶,咚咚咚!随即退到角落。
密室顶上的岩土纷纷坠落下俩,差点将长明灯熄灭。
顶上当啷当啷之声忽而分明起来,连绵数声,接着又传来咚咚咚的几声回应。
顶上有人!
灵越激动起来,难道裴之翠已经被人捉住了,就关在头顶,可是她怎么去呢?
她奔向长明灯盏,灵光乍现,方才她一直是朝一个方向拧动灯盏,如果朝相反的方向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指,捻动灯盏。
轰!画壁又开启,她奔过去探头一望,不觉失望,原来那是先前去过的一间密室。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长明灯前,按住灯烛的手,无意识地往上托了托,谁知这一托,整个密室晃动起来,顶上灰飞烟起,落了她一头一脸。
过了好半天,机关启动的既厚且沉的嗡嗡闷响方才停止。
灵越心想,糟糕了,若是地道藏着人,这么大的声响,恐怕早已惊动了。她再次扭动灯盏,全身戒备起来。
密室再次开启了,她跃了出去,面前是一条暗道,数盏莲花灯,光华闪烁,妍丽至极,将暗道照得清晰无比。
暗道里空无一人,空气并不浑浊。她顺着莲花灯贴着墙壁缓缓前行,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座牢房。
精钢铸就的栏杆在灯下泛着冷冷的光泽,牢中有一人,伏在地上,头发蓬乱,看不清面庞,双手被黑色的铁链锁住,时不时发出当啷的声响。
他用手敲击地面,嘴里似在喃喃自语,“咦,去哪儿了,怎么没有回应了?”
那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却有几分耳熟。虽小如蚊呐,落入灵越耳中,却似惊雷炸响。
天哪!居然是他!
她正要冲过去叫他的名字,只听身后风声细细,她心知不妙,身形顿闪,却仍被罩在一片光幕之中,眼前处处寒光闪烁,哪里看得清人影?
“多管闲事!”一个嘶哑生涩的声音冷冷哼道,光影之中,枯枝一般黑瘦的手指瞬间点中灵越腰间的大穴。
灵越顿时瘫软在地,人事不知。
来人将她拖进了牢房,不知从哪里又取出一条锁链,咔嚓一声将她的双手锁住,再也不看一眼,转身而去。
等到穴道自行解开,灵越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耳中仍如雷霆大作,轰轰声不绝。睁眼微光闪烁一片,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支撑着想要站起,浑身更无半点力气。
“少夫人……少夫人……”一个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不停地呼唤,带着几分焦虑,又带着几分关怀。
这熟悉的声音,忽地将她带进某个连绵不断的雨天,高瘦挺立的少年,在门边肃立,身形如同一纸剪影,对着她的双眸之时,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慌乱。
龙飞!
灵越猛然坐起,眼前汉子蓬头垢面,胡须如草的,望着她的双眸透亮,又是关切,又是欢喜,还有一丝羞怯,清瘦的面容轮廓,依稀看出从前的模样,不是龙飞,还会是谁?
“龙飞!你是龙飞!你怎会在这里!”灵越惊喜不已,双手抓住龙飞的衣袖,手上的铁链相撞,发出啷当之声。
龙飞似僵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任凭灵越抓住自己的衣袖,心中时而喜悦,时而忧虑。
“少夫人,你怎么到了这里?”龙飞望着她满面尘土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问。
不料少夫人也同时急切开口,“龙飞,你怎么到了这里?”
龙飞在光秃秃的床板上坐了下来,“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灵越微微一笑,也坐了下来,龙飞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依旧惜字如金。
“那夜狂风暴雨,雷电交加,我本来是一直守在明月楼外的。”
“但是我后半夜出来敲过门,没有看到你啊……”
“那时风大雨大,我正要打开门,在厅堂躲避,无意间回头,忽然看到一个人影,远远在假山旁一闪而过……”
“又是假山?”
“不错,当时一个闪电劈下来,周围光亮无比,我看得十分清楚,一个诡异的人脸在假山上似乎咧嘴一笑,我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等再睁眼一看,电光消失,人脸不见了。”
“你就追了出去吗?”
“嗯,如此深夜大雨,谁会在园中游走,岂非古怪?我当时就飞身追了出去,到了假山石旁一看,哪里有什么人脸?莫非躲到了假山洞里?我在洞中点亮了火折子,谁知一阵劲风吹来,火折子熄灭了,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龙飞的语气平平,将那时恐怖的场景生生减淡了几分,但灵越依旧打了一个寒战,想起方才点住自己腰间穴道的手,那手可不是同样骨瘦如柴?
可惜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那只手力道极其之大,犹如精铁铸就,我纵然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负,却不能挣脱分毫。不多久,就昏了过去……”
灵越心下骇然,望向龙飞的脖子。距离那个雨夜,早已过去多日,他的脖子上自然看不到任何的掐痕了。但是能在龙飞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一招制住他,令他毫无招架能力,这样的武功岂非惊人?
“等我醒来时,就已经被关在这座牢房了。”龙飞抖了抖手上的锁链,当当作响,“双手被锁住,还好行动无碍。”
“那你在这里已经呆了这么多天,可曾看到那日袭击你的人长的是什么样子?”
“没有,他一直戴着面具,每日只送来一顿饭……”龙飞面色微红,缩回了后半句话,他本来还想说,“收走便溺”,但是当着少夫人,怎说得出口?
“他只是关住你吗?”灵越觉得有些奇怪。
“是!我本来以为他会百般折磨我,谁知道关进来那日,他看了我半天,不发一言,后来只是将我囚禁在这里。我见他似不是要害我性命,便问他是这是哪? 为什么要袭击我?能不能放我出去?无论我说什么,他绝不开口说一句话。”龙飞无奈地说。
“看来他跟你以前很像。”灵越忍不住扑哧一笑,开玩笑道,“会不会他竟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龙飞竟然想了想,认真回答,“绝无可能,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
“你……”灵越一怔,随即哈哈一笑,“真是个实心眼,开个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龙飞十分窘迫,很少有女孩愿意逗他,还是少夫人这样美丽的女孩子。他庆幸自己的胡子头发挡住了发烫的面庞。他看着少夫人的笑容,不知为何,片刻之前还觉得度日如年的牢笼忽而变得令人流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