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妃在正院自然也是放了好几个眼线的，方便她随时知道正院的消息。在好些天前，知道王妃柳月芽重病时，李侧妃高兴得都想放鞭炮，每天都在佛祖前面祈祷她早日归西。谁知道苏悦灵却多管闲事，找了太医到府，她还被抓住了把柄，名声受损，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都得缩着脖子做人，免得被苏悦灵给惦记上。
她呆在自己的小院中，也没忘记派心腹联络正院的钉子，打听王妃的情况。
结果这一打听，便听到了大八卦。
“柳氏居然中毒了？”李侧妃是真的震惊，她的确想过对柳月芽出手，但那也得等她生出长子再慢慢图谋，现在的她地位可还没彻底稳固呢。
李侧妃很快便猜出了，这肯定是姑姑下的手。姑姑对柳氏的恨意已经不是一丁点了，只怕她早就嫌柳氏碍眼。
她眉头微微皱起，既然苏悦灵插手此事，姑姑动的手脚迟早会被发现，只怕落不着好。不过姑姑好歹也是长辈，就算残害儿媳妇，最多也就是训斥加禁足，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一个禁足的太妃……
她略一沉吟，便发现这情况对她来说也算有利。柳氏身体这情况，只怕劳累不得，日后管家大权还是会落她手中。
反正这事和她没关系，她最多就是在心中诅咒柳氏早亡，牵扯不到她身上。
本以为自己能够稳坐钓鱼台，结果这火最终还是烧到了李侧妃身上。
偏偏她还不能说出真相。
李侧妃脱口而出，“沙嬷嬷是我怀孕后太妃派来照看我的。”
李侧妃觉得自己简直是一孕傻三年，刚刚那话是她能说的吗？妥妥要将姑姑给得罪死。
原来她就算是姑姑的侄女，就算怀有子嗣，在姑姑眼中也毫无地位，依旧是随手能够拿出来牺牲的弃子。
沙嬷嬷明显听懂了她的威胁，身子抖了抖，目光飞快地划过康太妃，然后定格在李侧妃身上。
打起来打起来！这对姑侄打得再激烈点好了，打得越激烈，公主也能看戏看得更开心。反正康太妃和李侧妃，那肯定得一个进大牢。
身上背负着这么一层罪，她这辈子别想被扶正了，甚至日后想回到侧妃的位置都困难。
康太妃瞪完侄女，又冷冷地看着沙嬷嬷，“沙嬷嬷，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谋害王妃，你若是老实交代，还能留你亲人的性命。”
她在苏悦灵面前跪了下来——跪的时候还特地选在有暖和地毯的地方，“公主，我真的没有害王妃。我进府后一直对王妃尊敬有加，不敢冒犯。”
康太妃眼看着这锅没落自己身上，悬在半空中的石头落地了，便有了心思为侄女说话，“公主，我想侧妃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做了糊涂事，她日后定不敢了，看在她怀有子嗣的份上，就绕过她这一回。”
他不由看向躺在床上脸上煞白的柳月芽，寄希望于妻子会开口为表妹求情。月牙一贯心软善良，即使是冒犯她的下人也会原谅。
从好好的有品级的侧妃沦为无品级通房，这其中的落差让李侧妃险些呕出一口鲜血。如果事情是她做的也就罢了，明明是姑姑犯下的错，却故意甩在她头上。
她的不安很快就应验了。
康郡王大为失望。
苏悦灵自然知道凶手不是她，但也不妨碍她吐槽，“你所谓的尊敬就是放任下人苛待正院吗？那你可真是够尊重的。”
她这是用沙嬷嬷的亲人生命威胁她，威胁她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等她到正院的时候，就看到康太妃恶狠狠地瞪着她——显然她不小心嘴瓢了的话姑姑已经知道了。
碧玉不卑不亢说道：“沙嬷嬷毕竟是您院子中的人，还请侧妃跟我们走一趟。”
母妃是他的生母，名声不容有失。
李侧妃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她目光落在床上挂着的绣着串串葡萄的帘子，眼中染上了嘲讽。
看她乖巧柔顺的模样，容海心中不由生出了淡淡的怜惜——表妹这回是代母亲受过，受了不小的委屈。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还是得补偿她一下。
碧玉笑容加深，“你的意思是，是太妃指示沙嬷嬷了？”
察觉到他投注过来的目光，柳月芽心中发冷，却不愿意开口。她为容海考虑了好多年，也该为自己考虑一回了。
在生下孩子之前，她才不会傻到出手。
“侧妃娘娘，那厨娘承认说沙嬷嬷指示她下毒的，毒药也是她拿的。”
她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侄女，大不了日后再想法子升她的位份。有她看顾着，蕊儿也吃不了什么亏。孩子若是生下来，就抱到她跟前养着，也能抬一抬孩子的身份。
她院子里的沙嬷嬷在她的面前被带走，面对着过来押人的碧玉，李侧妃觉得自己冤死了，“妾没想到沙嬷嬷竟然犯下如此大罪，此事和妾没有干系。”
“我不是这意思……我、我不知道是谁收买她的，但绝不是我。”
沙并不是特别常见的姓，这府里，李侧妃也就只知道一家子姓沙。而海棠院正好有个沙嬷嬷……
“侧妃娘娘，您不能不救我啊，我可是为你办事的。”
这事可千万别牵扯到她身上，天地良心，她最多也就是指示下人苛待柳月芽，给正院使绊子，她是真没下毒。
“我看就将她贬为通房，以作惩戒。”
强烈的不安涌了出来，李侧妃面沉如水。
李侧妃长长的指甲掐入了手掌心，恨意如藤蔓一样不断蔓延。她低垂着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不敢让人看到她此时饱含恨意的样子。
天降一口黑锅的李侧妃气得胎气都要动了，“你这是污蔑！”
只是李侧妃再怎么委屈，还是得走这一趟。
她心中知道侄女也是真无辜。
苏悦灵说道：“谋害正室，以下犯上，可不是轻飘飘一个贬位就可以解决了。若人人都如此行事，岂不是告诉世人只要怀着孕就等于拥有尚方宝剑，可以随意做坏事？”
这话一出，康太妃等人都不由一紧。
“这事我得禀告皇上和皇后，这关系到宗亲的颜面。”
苏悦灵当然不会让真正的罪魁祸首就这样被放过。
她淡然道：“将沙嬷嬷和她的亲人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