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内激战方歇,后街的恶斗却正杀得兴起,石魅手下的六十余名“鬼宗”男女鬼影武士,拼命的抵挡着“城防司”樱花大队执法摩托车队的冲击,用血肉铸成的人墙,一次次被机械化摩托宪兵队碾压的粉碎,街道上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石魅,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别硬撑到底了!”一头火红长发风中飘舞的的田中信子,凶狠的劈出三刀,刀刀致命。
“噔!噔!噔!”石魅被迫连退三步,银牙一咬,像头母老虎也似的,再度挥刀扑上!
然而,石魅身形刚刚展开,“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在她美背上绽开一朵鲜红的花朵。石魅甚至没有机会看清楚背后击杀自己的人是谁,就已香消玉殒。
收拢了一下额头的一缕乱发,田中信子盯着石魅倒下后出现在街旁阴影里的兽魉,声音清脆的道:“石魅一死,阁下又少了一位宗主的竞争人选了,恭喜你!”
……
地牢,昏暗无光。
“哗啦”一声,紧闭着的沉重牢门,格外惊心的响了一下,那刺耳的回音,在阴森的甬道里,久久回荡,一名拎着食盒的妇人,打着哈欠走进来,或许是因为起得太早,也许是因为睡得太迟,她连脚步声,都显得是有气无力的。
潮湿地上闭着眼睛趴卧着的铁衣老者,听到响声,费力的睁了睁眼,又无力地合上。他那张皱纹如刀刻,古铜色的脸上,披拂着凌乱打结的脏发。
老者只轻轻挪动了下腿脚,脚上厚重的镣铐,就“哗啦哗啦”地一阵刺耳乱响。
妇人左右看看,除了几个沧浪影武者跟商会私兵在甬道头上的一间干净的暖房里饮酒驱寒,周围并无别人,于是,她在栅栏前停步,且蹲了身下来,向里面那铁衣老人仔细打量着,轻声道:“喂,你是魔君大人?”
那趴卧的铁衣老人,艰难地呻吟了一声,他想努力地抬起头来;可是,他受刑太重,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损伤至严重不堪的地步,所以,即使这个抬头的小小动作,他已经无法顺利完成,他的喉咙里,只能是传出一声喑哑的无力哀嚎。
“你真的是魔君?!”妇人低声叫着,他的语气,十分惊疑。
“是我……你……你是谁?”老人伸出双手,用力撑着乱草覆盖的石板地面,他向栅栏边一点、一点挪过身子来。
魔君满头的打着散结的乱发,都披垂着,将他的脸遮挡住了少半边,大半边的脸上皮肤,也被血痂和尘泥,涂抹得面目全非,甚是悲惨。
送饭妇人的脸,蓦地苍白失色,惊问:“我是黑寡妇,十三爷派来的,你?怎么……怎么……”
魔君脸色“唰”地蜡黄,他急促地道:“这是红狸那个贱婢跟雄霸,设计好的一个的圈套!我武功全废,被他们暗算了!”他拖着镣铐在地上翻下个身,似乎他身体上的伤口被扯动,他
咬着牙呻吟着,凑在栅栏边,脸上的肌肉颤抖着道:“大姐,拜托您……拜托你……一件事……”
妇人立即俯过身去,两个人唇耳相贴,快速交谈了几句,他们声音虽然已经很低,但还是惊动了外面守卫房里喝酒的几个人,有个满脸酒气的影武者,在甬道尽头的拐角那边,喝问道:“送饭的,你在里面嘟嘟囔囔的,跟谁话哪?”更要命的是,这个影武者一边问,并且一边迈着醉步,向甬道这边的囚室走过来。
妇人的脸色猛然一变,急声道:“魔君,你身上还有没有什么信物,可以交付给我?我拿去迅速通知十三爷!揭穿红狸颠覆华龙的阴谋!”
“信物?”身陷牢笼的魔君惨笑摇头:“我自入狱以来,过堂受刑大小四十余次,早就体无完肤,更何况随身的信物?”
外面的询问声跟脚步响,越来越近,转眼间,就要拐进甬道来。
“魔君,来不及了!快!赶快!”黑寡妇的脸,在天牢内暗淡的光线下,惊惧变色。
“也罢!”魔君撕下一条披风,咬破手指,蘸着血飞快的写了几个字,塞到黑寡妇手里:“带着我的血书,去见皇帝,记着转告皇帝,为我报仇……”说罢,老人陡然一头撞到栅栏铁柱上,脑浆崩裂,鲜血直流。
黑寡妇料不到这老人刚烈至此,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或许,这个时候,任何言语都是苍白而无力的。
甬道尽头,杂乱急躁的脚步声,就在耳边,眼见马上就要拐进来。
黑寡妇没时间说再耽搁,她动作麻利的收好血书,猛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向甬道尽头大步奔去。
——救人如救火,红狸夫人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一旦让她勾连沧浪雄霸,篡位谋国,华龙就危险了——
火急火燎的黑寡妇,心里也像在燃烧了一团火,她健步如飞的往外就走——
“送饭的,你刚刚在跟谁讲话?”甬道的拐角处,地牢看守者“华龙商会”的貔貅横步现身!
貔貅苍白的脸上,燃着鬼火般的一双怪眼。他的身材极瘦,那件蓝衫却又太肥大,所以走起路来,晃晃荡荡像个飘动着的游魂。他的声音,也是阴阳怪气的,一边叫一边翻着眼睛狠狠盯着迎面奔到的妇人。
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已经趋近四尺。
黑寡妇见了这貔貅,身不由己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背,已经贴在阴暗潮湿的甬道石壁上。可她胸前感受到的阴寒之气,比后背更甚,她陪着笑道:“大爷,没、跟谁谁说话!你听错了吧!”
牢房里的气温并不高,但黑寡妇的额角鬓边,已经有细密的汗珠偷偷渗了出来,握在右手心里的血书,此刻也似有几万斤重,坠得她的手臂几乎拿提不住。
“是吗?”那貔貅阴森森地笑了笑,从黑寡妇身边掠了过去,向甬道深处的囚室,直扑过去
。
黑寡妇得了空暇,赶紧转过甬道,要向地牢外面奔去。可那貔貅身形一顿,陡然转脸大喝一声:“站住!”
黑寡妇浑身一颤,脚下一缓,她心里有鬼,她不知道对方发现了什么破绽,她吓得魂飞天外,撒腿就向外面奔去。
猛听得貔貅的怪笑声,在后面撕肝裂肺地响了起来:“你果然心里有鬼,给大爷我一诈,就给诈出来了!”他一边历啸,一边向黑寡妇急追。
自这条三十余丈的长廊向上去,有条大约四十几级的宽大青石台阶,台阶尽头,才是一道厚重的大铁门,生天跟地狱,就是由这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隔离成为了光明和黑暗两个不同的世界。
黑寡妇自甬道逃出来,后面不远处,貔貅一边狂追一边尖利地打了声口哨。哨声惊动了大厅里长桌前坐着的两个年轻的沧浪影武者,二人各抄兵器,“腾”地跃了起来。
甬道狭窄,两名沧浪武士人高臂长,他们一出手,一下子就把甬道的入口封死,也就阻隔住了黑寡妇出来的出路。
一名年纪稍长的武士眼珠一转,忽然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黑寡妇愣了愣,她溜目一扫,台阶上面那道铁门紧闭着,他若再向上闯,必定会给貔貅一伙追到,非但误了自己这条性命,消息更没法传递出去。她正迟疑间,铁门外响起数声熟悉的“馄饨”的叫卖声,她不由得心头一喜——
后面甬道里貔貅已经怒骂出来:“黑山四少爷、五少爷!魔君死了,这个女人是奸细……”
“好啊——”这边儿年纪较轻的黑山羽听得真切,已经抖手打出一枚银色忍者暗器,尖啸着射向黑寡妇!
黑寡妇听到暗器破空声,伏地一滚,避开暗器,借势前扑,把手里带着血的血布,丢到铁门外那个卖馄饨的壮汉脚下,嘶吼着叫道:“爷,请把它交给十三爷……”她话未尽,那枚银色飞行器,自她头顶飞过,在她前面石壁上反弹回来,又长了眼睛般自黑寡妇胸前射入,再从背后穿出,洒下一溜艳丽的血光,重新回到黑山羽的掌心。
黑寡妇倒下,不过她把血书信物交给了铁门外那假扮成卖馄饨小贩的赤虎,总算没有辜负魔君的重托和信任,老人一条性命也算没有白白牺牲。
赤虎接过滴血的布条,他攥起拳头,注视着铁门里情妇的脸,可她已经带着欣慰与期许的笑容,悄悄地去了。
貔貅跃过来,重重在黑寡妇腰上踢了一脚,气呼呼地骂道:“早就看出这个娘们有些来路不对头!”
“黑龙会”会长黑山满第四子黑山徵抬起头来,正碰上赤虎愤恨的眼神望着自己,他声音深沉的道:“赤虎?伯爵他们养不起你这条走狗了吗?怎么落魄到走街窜巷卖起馄饨来了?”
“哈哈哈……”黑山徵的这一句调侃奚落的话,惹得同伴貔貅和兄弟黑山羽一通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