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祭(八)

楚相府里,楚瑾希的书房还闪着烛光。

楚霸天推门而入,将身后的仆人留在门外。

“在想什么呢?我进来了你都不曾察觉!”

“在想今天的事!”楚谨希应到,说着转过身来。

“可想明白了?”楚霸天似乎有些兴趣的看着儿子。

“这件事是你派人做的,对吗?”楚瑾希盯着父亲。

“没错,是我!”楚霸天并不否认派人刺杀依晗的事情,径自走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姑娘下手?你要对付的只是慕青云和他的黎风铁骑,不是吗?”楚瑾希很不满父亲的行为。

“要怪只能怪慕青云,他要答应我们的条件,那还用这么多事?可他宁死不从,想要逼他甘心为我们效劳,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最在乎的人身上下手!”楚霸天笑道,一抹凶狠狡诈的目光一闪而过。

“你想要得到帝位,竟如此逼迫他人,你好卑鄙呀!”楚瑾希冷冷一笑。

“逆子!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只听“啪”的一声,一掌狠狠地落在楚瑾希如玉的面孔上,左脸立刻红肿了起来。

“得到帝位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楚霸天负手而立,“那时你便是太子,这胤月国就是我们楚家的天下了!你将是何等尊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楚瑾希冷笑道,“你倒不如直接说是为了满足你的**!”

“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楚家!”楚霸天忿然。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宁愿做个平凡的人,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若真为了我好,就不要再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放我离开这里,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你真枉为楚家子孙,你忘了祖宗的遗命了吗?”楚霸天教训道。

“我枉为楚家子孙,你是楚家的孝子,对吗?”楚瑾希一双眼睛里满是恨意,“你不过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狂魔罢了!”

“啪”随着又一声响,楚瑾希另一半脸也红肿了起来。

“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楚霸天怒吼道:“别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了!身为楚家子孙你别无选择!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倒在你眼前,最好服从我!”

楚瑾希跌倒在窗前,随手踮起桌边的花瓶,朝墙上狠狠摔了过去,花瓶瞬间粉身碎骨。

“我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可耻!”楚瑾希吼道,脸上已然起了几道掌痕,一股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楚霸天摔门而出,满脸怒气,门外的仆人个个被吓得浑身颤抖。楚府后花园中。

一女子静坐溪前,将一朵朵鲜花揪成碎片丢进水里,仿佛与鲜花有着莫大的仇恨。

父亲真的变了,为夺得天下竟变得如此残忍!更可恨的是,自己只能服从,正如父亲所言,自己是楚家子孙,要付出一切,努力完成祖先的遗命!即便知道那是错的!楚倩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子岩,不要怪我绝情!我注定会是天下的罪人,而你,只能是保卫人民的英雄!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敌人了!索性将篮中的花全部撒进水里,冷笑道:既然这是宿命,我就做一回罪人吧!

“你就那么相信宿命吗?”

楚倩凌回头但见慕子岩已经站在桥上。

“你来干什么?”楚倩凌见到慕子岩,只是冷冷道:“为你妹妹而来,对吗?是怕了吧!想来求情?求我们放过你们慕家?还是想清楚愿意为我们楚家效劳了?”

“我原以为你会解释今天依晗遇刺与你无关,我原以为你会说这一切你毫不知情,现在看来,似乎没什么必要了!”慕子岩冷笑道,“从楚家开始对付黎风山庄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那个静若幽兰,聪颖善良的女子,竟变得如此冷酷无情,不辨是非!”

“没错!我是变了,是我以前太单纯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跟着谁才是正确的。楚家将是一个最尊贵的家族!慕家,永远只会臣服于脚下!”楚倩凌笑道,扭过身去,摆在慕子岩的只是一个冷酷的背影。

“原来我们的感情竟比不上你的虚荣,是呀,你跟着我,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跟着你父亲,你就是日后尊贵的公主了!你的选择很正确!”慕子岩自嘲道,“原来竟是我傻!我自作多情了!”说着腾身掠出院墙。

看着慕子岩离去的背影,楚倩凌叹道:既然注定是敌人,大概也只能如此吧!

正准备回房,回头却看见父亲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好,好,好!”楚霸天笑道,“好一幕抽刀断情呀!”

“父亲!”楚倩凌不安的看着父亲。

“其实,你本不必与那慕家的小子断绝关系,我还打算让你嫁到慕家呢!到时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黎风山庄收为囊中之物!”楚霸天叹道,“不过你已经决定离开那小子了,我就只好让你哥哥来完成这联姻事了。”

“父亲想让我哥成为黎风山庄的掌权人?”楚倩凌问道。

“乖女儿!不枉父亲疼你一场!”楚霸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瑾希进入黎风山庄,就不难推到慕子岩,夺得继承权!”

楚倩凌呆呆的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

待到楚霸天离开后,楚倩凌奔回房中,在梳妆台边坐了下来。

父亲竟然利用自己的骨肉!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的父亲温和慈祥,将哥哥和自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从不会逼他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而现在自己和哥哥只是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究竟是什么改变了父亲!地位权利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吗?

“我恨你!”楚倩凌咬紧嘴唇,一抹嫣红从嘴角溢了出来。

“小姐,你何苦这样?”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吴婆婆!”楚倩凌打开门,一个老婆婆出现在门前。

“小姐,你可以不服从的,何必这么逼自己呢?”

“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亲眼看到他出手打了哥哥!”楚倩凌冷冷道,“他不再是以前的父亲了,他为了自己的**,早就不把我和哥哥放在心上了!”

“他……他打了少爷?”吴婆婆突然身子一颤,“他怎么可以这样?”

“正如哥哥说的,他已经是一个六亲不认的狂魔了!”楚倩凌眼神里充满了怨恨,“既然他只当我们是棋子,我就如他所愿!待到完成祖先的遗命以后,我会加倍讨回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

吴婆婆叹了口气,替楚倩凌关上房门。

后花园中,假山后。

“你为何出手打少爷?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们兄妹的!”吴婆婆看着眼前的人问道。

“他竟敢违背我的命令,目无尊长地骂我!”楚霸天说着一掌打在旁边的石桌上,那石桌瞬间碎成几半。

“你不要忘了,你毕竟只是老爷的替身,你无权打骂少爷小姐!”吴婆婆说道。

“我虽不是我大哥,但却是瑾希他们的二叔,我想我还是有权利管教他们的!”楚霸天笑道,“只要是楚家人,都应不顾一切的为我们楚家争取到最高地位!瑾希和倩凌也不例外。即使大哥还在世,也不能违背祖宗的遗愿!”

“你要完成楚家祖先的遗愿,我不反对,只求你不要伤害到少爷小姐!”吴婆婆叹道。是呀,要是老爷在世,说不定也会为了家族而舍弃自己的骨肉,尽管老爷很疼爱自己的一对儿女。

楚家是一个族规森严的家族,每一个楚家子孙出生后,族长都会在他们身上种下一种蛊,以防他们背叛家族。那蛊只有族长可以唤醒,也只有族长能解。蛊毒发作时会让人痛不欲生,但又不会置人于死地,背叛者将永远被痛苦折磨,无法脱身。这便是每一个楚家子孙不敢背叛家族的原因。楚瑾希和楚倩凌当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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