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软软的倒在元羲怀中,目光呆滞中透着几丝憧憬,仿佛眼前正在经历一场香甜的梦境。
陶桑泠见状嘴角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意,愈加卖力的吹着埙,埙声转调,数十只幻蝶朝着阿姜飞过去。幻蝶本身的迷幻香气与它震动蝶翅不经意间挥洒的粉末会让人暂时陷入人心内最为渴望的幻境,进而逐渐侵蚀人的意志,欲破除此境,必须先解决吹埙之人。
元羲松开阿姜,毫不犹豫的朝着陶桑泠出了一记杀招。
陶桑泠轻盈的转身避过,用更欢快的埙声嘲笑着他。
阿姜呆坐在地毯上,周身被幻蝶所环绕,星星点点的光亮之下,绝美的容颜浮现几丝凄美。她伸出手,一只幻蝶停留在她的指尖,她微微一笑,只听她口中轻声低语,“小溪……”
元羲心头紧缩,原来她的幻境里还有着他。他在黑暗中冲着陶桑泠慵懒的开口,“本王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幻蝶对本王根本不起作用。”
陶桑泠先前是已经隐隐觉察到不对劲,可她并未往深处想,只想着速战速决。这时听他一言,心下有个很糟糕的念头。
她停下吹埙的动作,冷冷的与他对视。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混进来?”元羲低沉的嗓音响起,语气里毫无波澜,如同面前站着的已是死人一般。。
陶桑泠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她混进东宫虽有惊无险可总体说来也实在是太顺利,他对她的出现毫不惊诧,这些无一不在说明一个事实,那便是他一早便知晓。
“你故意的!”
元羲最喜欢的便是如同猫住老鼠一般,捕捉住敌人却不着急下手,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现在才发现不觉得太迟么?”
陶桑泠眼中杀机毕现,“你会为你的自负付出代价!”
元羲轻蔑的语气无一不在刺痛她好胜的神经,“凭你?”
他指尖微弹,殿中骤然灯火通明。幻蝶在光亮的照射之下,霎时胡乱飞做一团。毫无章法的躲避在珠帘屏风之后,试图躲开光亮。
陶桑泠一袭黑衣劲装蒙面的装扮暴露于人前,元羲嘴角轻勾,意有所指的说道:“果然是见不得光亮的东西。”
陶桑泠做杀手这几年已经不会再有过大的情绪波动,听见此言只冷冷一笑,那笑容隔着黑纱也传出一股子寒意。可偏偏她的刺杀对象是元羲。
两人交手间,他手下招式越发凌厉,陶桑泠一个不察被他扣住了右腕,力道极大,“咔嚓!”手腕轻易被他扭断,分筋错骨……断腕之痛连带着整条右臂因为疼痛而乏力,她本能的挥掌想要朝他打去,却被他抢先察觉制住。右手被他猛得一扯,一个重心不稳朝他栽去,这人自身后伸出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丝毫没有减力。
情况不妙,头一回陶桑泠被刺杀对象扼住了咽喉。她能明显感觉到来自身后的杀气。凝神运气,正要爆发,扼住她咽喉的大手开始用力,她感觉到再不反抗颈骨必将碎裂。
于是,陶桑泠整个人故呈气若游丝状朝身后倒去,元曦眉头微皱,松开双手,挥掌便朝陶桑泠的背心袭去,便是在
此刻,她一改虚弱状,回身与他对上一掌,元曦被她的内力所震惊,若有所思。
“呵。”黑暗中响起一声低笑,是一条有意思的鱼儿。他手中不忘再次一个狠招朝陶桑泠发出,她匆忙侧身,动作比起之前显得有些笨拙。回身与元羲对上一掌,陶桑泠只觉自己快要散架,痛呼一声却呕出一抹鲜红。
“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
“可你却名不副实。”元羲凤眸淡漠的看向她,嘴角还残留着几丝讥讽之意。
陶桑泠虚弱的瘫倒在地,好看的眸子朝着阿姜望去,只见她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上。陶桑泠灵机一动,今夜就算杀不了元羲,她也得给他留点新婚礼物。
她飞快的弹出袖中的毒针,六针齐发,直至元羲要害而去。
趁着元羲躲避的空当,她飞身而到阿姜的身旁,一把死死的掐住阿姜的喉咙,尖长的指甲抠进阿姜的细嫩的皮肉里,极快的沁出了血珠。
杀气凛然的眼眸没有任何温度,陶桑泠一字一顿的问道:“太子殿下觉得我此举如何?可能逆转乾坤?”
元羲看着阿姜的伤口,语调毫无变化,依旧慵懒,“绝无可能。”
仿佛处于危险之中的不是他的新婚娇妻,而是一个陌路人一般。
“新婚妻子的安危也不顾,太子殿下真是绝情。”陶桑泠煞有其事般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模样。
忽而目光变得凶狠,语气森然,“也是,皇族之人岂有真心,嫁给你也是受罪,不如我今日了结了她的苦难!”
说着,她手下劲道加大,疼痛逐渐唤醒了阿姜,阿姜自幻境中醒来,茫然的对上元羲的视线。
“唔……”她眸光满是委屈,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元羲凤眸微凛,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以为挟持她便能全身而退?”
陶桑泠冷笑着,眼神透着一种古怪的阴森,指尖更加深入的抠进阿姜雪白的肌肤,“殿下的意思是太子妃不够分量了?依我愚见,这话只怕会让太子妃寒心呢。”
她突然激动的握紧阿姜的脖子,似乎是因为觉察到周围不同寻常的动静,朝元羲说道:“殿下可别搞旁的小动作,仔细太子妃娇嫩的脖子!”
阿姜被她掐得说话都很艰难,只听见她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要杀……他……便杀,你这么掐着我……做什么?你死心吧,他不会管我的……”
“是吗?”陶桑泠不以为然,扳过阿姜的脸庞,眯眼仔细端详,只见这太子妃生的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令即使生为女儿身的她,也忍不住在心内生出几丝怜惜,尤其特别的是那双漂亮水灵的眸子,形若桃花,盈盈水润的瞳孔里朦胧多情,看得人心头一怔。陶桑泠脑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不过她来不及理会,“太子妃说这话便有些妄自菲薄了!”
“放开她!”元羲眼见着阿姜受苦,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心内十分后悔自己大意害她落入杀手的手中。
陶桑泠眼中划过得逞之意, “娘娘你瞧,殿下还是紧张你的安危呢!”
“若我能离开东宫,必定还殿下一个毫发无损的太子妃。”
元羲看着阿姜喉咙都快被她抠出几个血窟窿,咬牙妥协,“放开她,你可自行离开!”
“我做杀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殿下以为我会轻易上了你的当?”
元羲本来便想着若她放开阿姜,便放她离开,谁知她疑心太重不领情。
于是,他又耐着性子问她,“你想如何?”
陶桑泠终于提出自己的条件,“不如让太子妃送我一程?”
这个条件是在元羲意料之中的,所有垂死挣扎的落网之鱼都会试图抓住任何一丝的生机。
可他还是额角青筋凸显,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着急与恼怒,“痴人说梦!”
“那……”陶桑泠美目流转,眉梢眼角透露出一抹算计,手中刻意加重力道,鲜血缓缓淌出,染红了她纤细白嫩的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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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姜明白她此举的含义,不过是想让她的呼痛声干扰元羲的选择罢了。她素来也不是矫情之人,明白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放跑试图伤害他的人,于是,无论陶桑泠如何摧残她,她也只是咬紧下唇,绝不出声。
谁知阿姜的这般表现激怒了陶桑泠,只见她自袖中拿出一根细针,针尖在烛火的照亮下闪着危险的光芒。这针没毒,是她用来逼供用的。她眼也不眨的拿着针便往阿姜身上扎去,阿姜猝不及防,没能忍下这一声痛呼,“……唔……”
元羲心头传来阵阵刺痛,只道“他”有不安分了,有些心烦意乱的吼道,“滚吧。”
暗处的卷云走出拦在殿门,“殿下不可。”
元羲看了眼卷云,命令他,“让她走。”
卷云不甘心的退到一旁,见陶桑泠挟持着太子妃破窗而出,自家太子立马跟了上去。
等到了人迹罕至的花园,元羲低沉的嗓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你可以放开她了。”
陶桑泠看只有他一人跟来,语气变得轻快起来,“我欠殿下一份新婚礼物呢!”
“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若是破了相一定有趣极了!”她手拿匕首在阿姜的脸蛋上比划,越看着她,心内越发波涛汹涌,“你……”
“啊!”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夜空,其中痛苦令听者动容,在这喜气洋洋的夜晚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拿下她,生死不论。”
元羲凤眸内似乎凝结了一层冰霜般寒冷幽深,冷漠的凝视着方才被他重伤的陶桑泠,他朗声吩咐着手下的人。
惊魂未定的阿姜已被他揽在怀中,她捂着自己发疼的脖子,难以置信的瞧着与暗卫缠斗的陶桑泠。方才……陶桑泠想要划破她的脸,可就在两人四目相对之时,陶桑泠似乎慌了神……所以才被元羲寻到空隙重伤……阿姜心内实在是想不明白,莫非这刺客是怕了她?
不知为何,陶桑泠方才的眼神总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竟隐隐约约有着一种熟悉之感。
眼见着陶桑泠被一众东宫暗卫团团围住,几个回合下来已是落了下势。
阿姜轻声问元羲,“你能不能别杀她?”
元羲低头瞧她,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