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眼看着乔尼福离自己越来越近,我惊恐的闭上了眼睛,什么命定的人,什么腐镯之争,现在都要与我无关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舌头捋得直一点,到了阎王殿,好替自己讨个说法。说不定阎王一看我可怜,就直接把我送回家里去了也难说。
然而,时间分分秒秒过去,预想中的疼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我疑惑的睁开眼,却在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惊得瞪大了眼睛:
离我十步之遥处,科尔德背对着我,一动不动。殷红的血水,正沥沥从他的指尖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晕染开来,如一簇盛开的妖冶的花,诡异而刺眼。
我有些不置信,科尔德会为了我,竟然以身犯险。即便不愿承认,事实如此,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
我不知道科尔德伤的怎么样,也看不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心里悸动,跟台风过境似地,一片狼藉。分不清是悲是喜,是苦是甜。亦或者,在科尔德决定挡在我前面的一刹那,我身体某个最脆弱的地方,就同样受到了重重一击。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眼泪却流不下来,胸口如压了块巨石,无法呼吸。
“放开他!”现在别和我提理智,理智是毛线,能当饭吃能救命么?我想也不想的就冲了上去。
不料才出去几步,科尔德伸手一挥,就将我狠狠逼退了回来。由于来的突然,我根本不及反应,就一个跟头栽在了石柱旁。一时间脊梁骨要断了一般,疼的直吸凉气。
“白蔺儿,乖乖呆着。”科尔德冷冽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和我说“吃饭了”一样,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啧啧,这是怎么了,这样的科尔德,实在令人吃惊。”乔尼福显然没料到科尔德会有此举动,但好歹是伤了科尔德,目的也算达到,心里自然高兴,“你真是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
“人情味儿?”科尔德一顿,低咳了几声,显然是伤的不轻,“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瞧瞧吧,你都变成什么样了,一只可怜虫。”乔尼福摇摇头,指着我,“我可不觉得她哪里特别,和其他姑娘相比,真是逊色。”
法克!我就算再逊色,比起你的阴险卑鄙,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我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他打的娘亲都认不出来。无奈刚才的一跤摔得实在厉害,我也只能认命的趴在地上。
只是下一秒,听见科尔德的话,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矫情了,伸手一抹,眼泪已经流的跟小溪似的了。
“丑是丑了些,”科尔德低声一笑,我都可以想象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只是怎么办,她是科尔德•弗兰克本的妻子,我的爱人。”
“所以,弗兰克本家族,不再需要你了,我的弟弟。”乔尼福眼神阴戾下来,恻恻一笑,“我该送你和你妈妈团聚去了,她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乔尼福说着,指尖一收,要往科尔德脖颈刺去。
“不,还早了些。”科尔德淡淡的回了一句。
与此同时,身形一闪,一手挡住乔尼福的攻击,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往他胸口剜去。
如此一来,两人身形一触上,便又猛的随着惯性分开了。
科尔德翻了个身,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而乔尼福,显然没这么幸运,胸口破了个血洞,先是狼狈的撞在大理石柱上,复又砰的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疼的蜷曲成了一团。等缓过神来,弓着背就咔出一口鲜血来。
“瞧,原来是安卿儿夫人在想哥哥了。”科尔德捂着左肩处的伤口,薄唇微启,不急不缓的说。
安卿儿夫人,又是谁?
正在疑惑间,乔尼福开口了:“你这肮脏的嘴巴,怎么配说我母亲的名字!”
原来,安卿儿夫人是乔尼福的生母。只是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科尔德的母亲和乔尼福的母亲,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愣愣的想,心里有些堵。
“你死了,就听不到了。”科尔德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对不起,乔尼福,你今天只能到这儿为止。”
“可你还不知腐镯的下落,不是么?”
乔尼福面不改色的问,但他向后退缩的脚步,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恐惧。连我都看出来了,科尔德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一来,只会让他死得更加没有尊严吧。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科尔德说完,双眸霎时间变得冷厉异常。右手缓缓举起,灵力在苍白的指尖逐渐汇聚成一个耀眼的光球,连着四下十米以内,都被卷进了一股不小的劲风里,让人睁不开眼睛。
照此看来,乔尼福是凶多吉少。
【2】
“白蔺儿,到这边来!”
我听见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是佩莎。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戈多里特长老带到了更远处的门后边。
呵呵,果然是爱女心切。我无奈的摇摇头,可碍于科尔德那边实在危险,也只能暂时退避着些。
“夫人,小心。”
不料,我刚想抬脚,身后突然传来蒂尼的惊呼声。不等我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就猛的被人撞飞了出去。
我暗呼倒霉,随着砰地一声重响,已经结结实实的给大地母亲磕了个响头,两眼不由得冒起了金星。
我了个去,疼死个人了!我揉着脑袋嘟囔,埋怨的瞪了蒂尼一眼。而在我原先的位置上,此刻正有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眼镜王蛇,半立着身体,一副有恃无恐的德行。
“夫人,我不是故意的。”蒂尼委屈的站在那里,对着手指头。
算了,她也是为我好。我摆摆手,让她别在意,自己则翻了个身,想赶紧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站稳,就感觉头皮一阵刺痛,紧接着被人拽着头发狠狠往后拖去,疼得我眼角都迸出泪水来。
“靠,谁这么缺德!”我气急败坏的吼道,想爬起来,又使不上力。
“我亲爱的弟弟,这就是城堡的女主人?”是乔尼福,我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落在了乔尼福的手里,“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放开她。”科尔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味的冷,好似要掉下冰渣来。
由于正对着,我才看清楚他的伤势,心口也随之一紧:左肩处自上而下,被拉了一道十来公分长的口子。虽然看起来在逐渐愈合,但外翻的皮肉看起来尤为渗人,暗红色的血液也没有要停止往外冒的意思,将衣襟前染红了一大片。
“放开她,然后再被你杀死么?我乔尼福可不是傻子。”乔尼福拿我做挡箭牌,躲在后面,阴恻恻的笑道,“你还真是紧张呢。”
“科尔德,别管我。”我才不想死呢,但这种情况下,乔尼福才是最大的危险,孰轻孰重我是明白的,“别让他跑了。”
“哦,小姑娘,在他杀了我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乔尼福说着,毫无征兆的一把卡紧我的脖子,我不由得喘不过起来,憋得满脸通红。
“怎么样,亲爱的弟弟,要不咱们试试?”
科尔德沉声不语的看着我,眼神里的意味说不清道不明,仿佛就是这么一眼,要将我刻到心里去一样,沉寂的触不到底。手心里来不及使出去的光球,依旧刺眼,缓缓转动着。
“放我走,或者,看她死。”乔尼福不退反进,步步紧逼,我被扼的吱不出声来。
“把他留下,你可以走。”
科尔德终于开口,淡淡的瞟了我一眼,手中的光球随之黯淡下来,最后只剩下一缕白烟消散在了空气里。
“不,别相信他!”我分明听见乔尼福一声冷哼,心下觉得不妙,“快闪开!”
果不出所料,我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我眼前极快的飞了出去。由于事出突然,科尔德分神间居然没有躲开,胸口便连中了两镖。
“科尔德!”几乎是同时,我来不及看清科尔德的伤势,就被乔尼福拎着,从花房顶离开了城堡。
我一面担心科尔德,一面又担心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狡诈的乔尼福,会把我带到那里去。但用脚趾头想想,也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