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们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房后婶子家的公鸡已经开始打鸣,那底气十足的喔喔声,透着冲破一切黑暗的自信、光明,我们还不如一只公鸡活的敞亮,我想。
听到鸡鸣声后,你斜依在我背上的头慢慢的抬了起来,我感觉到你带着惆怅的迟钝,说:
“我们走吧?”
“好!”这是几个小时以来,我说的第三个字,你看着我笑了,深深的拥抱了一下,拉着我起身离开。梯子我上了几年,因此熟练又轻捷,而你却是那么的缓慢和生疏。我说:
“我先下去,扶着梯子你再下?”
“哪能呢,我先!”说的那样果断、坚定。
因此我也不再坚持,随你一点一点的往下移动带着像是恐惧的不停向下张望,我的心像是轻轻被爱意触碰了一下有股暖暖的热。
你站在梯子底端手紧紧的握住两边的杆,抬头说:
“下吧!”
我转过身双手扶着梯子,两秒钟就落到了地面,你看着我尴尬的笑了一笑,不知道是为自己的笨拙还是为保护我的逞强。
你把梯子移到了我旧屋子的房前,靠在墙上,然后看了我一眼说:
“我走了哈!”
我带着我回家之前我们再也不会见面的恋恋不舍,第一次主动的上前拥住了你,你也伸开双臂环抱着我,不一会儿看看四周,又看看我重复说道:
“我走了哈!”
我点点头,你转身便向回走,步态中带着劳累后的沉重和迷茫的沧桑,我看着你的背影,心有些疼,怎么又会了泪流。
第二天上午,弟弟上学,母亲去串门,我独自在家缝补着那件我特别喜欢的衣服,就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我穿的那件白裙,那晚也有了女儿,因此它是一种怀念和纪念的象征。看到它就有无限的幸福缠绵笼罩着心间,特幸福,因此我在心情好的时候时常穿它。如今,白色密集的丝线已开始有些松动,不小心猛扯着的地方因为腐朽也开始破烂,但是它无可替代的唯一让我必须要挽救它,我想把它缝补修整好后,好好保存起来,以后不再上身只备怀念时看看。
在我聚精会神的扎着针线时,感觉到了门口站了一个人,于是抬起头来向外看,瞬间心脏一震急剧的跳动,我怔怔的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但马上下意识的说道:
“高老师,进来坐吧!”
对,她就是你的妻子高小梅。她带着面无表情又深藏着意义的眼神望着我的脸一步一步的来到我身边,我看不出她有敌意但也绝没有显露出一丝的善意。
我手足无措的站着迎接她未知的接下来行为,只听她缓缓的说道:
“晚上六点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在东边树林,我等你?”
我想说声好,但是声音轻缓的没有走出喉咙就搁浅了,只有点头的行为答应,我想那时我一定很囧,但我囧什么呢?是心怀鬼胎的做了亏心事的害怕,还是对她无限的愧疚之情,我也说不出来。
到了晚上六点,我来到了那片小时候经常穿梭其中的杨树林,远远地看到她坐在一个歪脖子树上在向对面的树杆上凝望着什么亦或是思索着什么。也许她感知到我来了,一下子从树干上弹跳下来,向我走来。
我们不约而同的随着树林中踏出的小野路向林深处漫去,她在前我在后,一直默默的走,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打算。后来可能是她累了,在林中小溪旁边的一块灰色石头上坐了下来,示意我也在她旁边坐下。
“你有和他结婚的打算吗?”她盯着我说。
我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她轻笑了一声回过脸去带着哭笑不得的语调说:
“看来你们还真有一出,以前我只是怀疑,但总找不到证据,今天你可告诉了我实情。那你们交往多久了?”她的语调有些生硬。
我看着溪水缓缓的向前流动,水底的水草绿油油的随着水的捋抚向前丝绸般飘动,一伸一回循环着没有尽头。我想到了我河西家门前的那条河,也是如此的美,我不屑于她回答。
她见我呆望着溪水没有回答的意思,转而用目光死死的紧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了,于是我说:
“明天我就回家去了,以后不再见他!”我望着岸边一蹦一跳的小青蛙漫不经心的说道。而心也跟着青蛙的跳,一阵一阵的剧烈收缩着,这是不舍吗还是斩钉截铁的痛。
她久久的不再言语,只是也开始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河水,茫然的望着,面部神态毫无波澜。我想她的脑海一定波澜起伏,也或者是一潭死水,都有可能。
此时,我突然想看看她,便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到她头上若隐若现的白发和死寂落寞的脸,开始心疼她了,那种同为女性感同身受的情感之苦一定折磨的她很深,深到已渗透到了表面。
我觉得她好可怜,那种在婚姻里苦苦挣扎而深受其摧残的可怜灵魂,一定特别孤独、寂寞,而到了半道,离婚对不起孩子,不离对不起自己,不管哪种选择都是一种很大的坎坷。我突然想去拥抱一下她,只作为一个陌生人的怜悯,想温暖一下这个孤单的人,但终究这种天真的想法没有实现,毕竟我还能控制着自己的行为正常一些,要不她一定会认为我疯了吧!
“我们走吧!”突然她站起身来,做出准备走的姿态,我说:
“好吧,你先走,我等一会儿再走!”
“再见!”她礼貌周全的向我挥手告别,带着伤感的背影走了。
此刻,我承认她是一个有修养、稳重的女人。如若换做别人,也许早就不欢而散或者扭打成一团,然后彼此成全为一个笑话。但此刻,我们相互尊重,仅仅像是一个朋友闹了点矛盾而已。
她走了,我一个人处身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显得如此的放松和舒畅,在这里我可以以一个纯净的灵魂面对每一个纯净的动物、植物、细菌等世间万物的一切,我们生而平等,具有相同的权利享受自身的自由,不用带着伪装、负债、还债、责任、义务的枷锁喘息,我们都只是自己,都一样自由自在!
如果可以,我愿意作为尘世溪流中的一块石头,整天享受着水凉的浸润,独自享受着世间的孤独,而对身旁他物无所欠亦无所求,随着天荒老,随着地时代更迭,看着一代一代的人为情而困,为爱而愁,而我独笑他们愚昧、痴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