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秦世锦刚发动他那辆宝马七,就看见一抹人影挡在车头前。
苏景绕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秦世锦脸上是烦透了的表情,摇下了车窗:“你还想怎么样?”
苏景挑眉:“最后一次了,让我搭个顺风车不行吗?”
“我跟你不顺路。”
“秦少去哪?说不定我们碰巧一路呢?”
车灯照得她苍白脸上那一道五指印更加鲜红刺眼,毕竟是耳鬓厮磨过的女人,他皱了皱眉,打开了车门。
苏景说了声“谢谢”,笑着上了车。
秦世锦也没问她去哪,径自往下一个应酬的点开去,如果苏景要下车,她自己会喊停。
车子滑出地下停车场,苏景忽然道:“秦世锦。”
他沉默开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三个字,真的很好听呢,每次念了以后都像魔咒一样。”
“你知道吗?我爸我妈都是很普通的职员,他们没你那么多的钱,那么丰富多彩的人生,可我爸依然犯了男人的通病,花心,出轨。我曾经觉得,男人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不管有钱没钱,都会经不住诱惑。我宁愿一辈子单身,也不想随随便便嫁一个这样的男人。后来你追我时,我真的很怕,就怕自己会受不住诱惑。你说我逃不掉的,我还真的就傻傻的陷了进去,我以为我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因为她们喜欢你的钱,可我是真正喜欢你的人,现在想想,这种念头更傻是不是?”
她边说,边侧过身来看他,“如果我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的钱,也许现在不会那么难受。”
秦世锦还是那副表情,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也是,分手后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少,”苏景的手放在他扶着方向盘的手臂上,秦世锦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还记得刚才吃饭时我说过,很想知道生啖人肉是什么滋味。以前看《天龙八部》的时候,有个马夫人,说如果那个男人负了她,就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咬下来……”
秦世锦眉心一跳,突然回头看她——
苏景却早已经捋开了他的袖子,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疼痛蓦的袭来,他皱眉,用力挥动手臂:“苏景,你发什么疯,我开车呢!”
苏景却不管不顾,真要把他的皮肉撕下来的架势,不管他怎么挣,就是死死咬着那皮肉不松口,硌得她牙龈都疼了,也不顾。
原来要从人身上咬下一块肉是那么不容易,可秦世锦,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把我心里那块肉给挖出来了呢?
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牙尖终于刺进肉里,鲜血涌出,秦世锦似乎再难忍受,短暂的松开方向盘,抬起另一手,狠抽了她一个耳光——
苏景被抽得眼前都冒金星了,脑袋里嗡嗡作响,脸上一片的火辣辣疼,没等他重新把手扶回方向盘,她又一次扑上去,逮着她刚咬破的伤口,重新一口咬了下去,这次更狠,带着股两败俱伤的决心。
“你简直疯了!像条疯狗——”
秦世锦终于无法忍耐,去踩刹车,转动方向盘想把车停进减速带,然而苏景伸手去拦,一辆别克在相邻车道按着刺耳的喇叭,宝马七车身剧烈摇晃着,当秦世锦感觉情形不对时,方向盘已经来不及转动,车身打滑朝桥墩撞去——
轰的巨响,车头震颤了一下,两人同时被伸出的气囊重重抵住。
苏景只觉得腹部被什么死死抵住,痛得她弯下了腰,死死的咬着唇,佝偻起来。
秦世锦从撞车中惊醒,猛的一甩头,拨开气囊,怒不可遏的瞪视着她:“你他妈想死别拉着我一块——”
苏景的整张脸都皱着,颤巍巍从气囊中抽出的手,有血……
秦世锦一怔,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凝滞,过了片刻,他费劲的从驾驶室脱身,绕到副驾驶位旁,拉开车门,把苏景从里面拽了出来——
一簇鲜血,沿着她裙子下细白的小腿,缓缓的流淌……
秦世锦像是陷入了困惑,双眉渐渐的皱了起来,越来越紧,弯成一个死结。
“你怎么……”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格外的干哑,艰涩。
因为她身下的血,越流越多,越来越……触目惊心。
苏景就这么靠着车身坐在地上,眼神淡定的看着自己身下的血,用最后一丝力气撑着扯出一抹笑。
“秦世锦……这次我们终于分得彻底干净了……我要你永远记住,你的孩子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男人的脸上划过一抹惊愕,像是死灰般片片剥落。
好半晌,才记起拿出手机拨打120。
而苏景,已经满足的笑着,闭上了眼睛……
……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七月小跑着从楼梯上跑来,看见站在病房外的秦世锦时,脚步急刹,却是没有停留多久,就嘭的推开了房门——
“苏景,你怎么样?”七月一下子就趴到她病床边,紧紧的握住她冰凉的手。
苏景艰难的撑起来,看了她一眼,嘴唇弯着,冲她虚弱的一笑:“你来得可真快……”
“别动!”七月气愤的压住她,“你怎么这么傻,把自己弄成这样?”
苏景执意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平坦的小腹处摸了摸:“孩子,没了呢……”
七月一怔,似乎又是意料之中。
听到这句话的秦世锦,却是突然掐了烟,从走廊外闯入。
他冷冷盯着病床上的苏景:“你早就知道怀孕是不是?”
他想起吃饭时,她曾经提起过小孩子的话题。当时他心不在焉,根本没往那方向想。
“……你算计我?”好半晌,秦世锦才反应过来。
七月气得蓦然站直了身子,几步走到秦世锦面前。虽然身高没他高,但气势十足。
“她算计你什么?拿自己骨肉算计你吗?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你知道一块肉生生从肚子里剐掉是什么滋味吗?女人有多痛,你们男人永远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