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日子里,阎罗往鸦的木屋里不断送来茶叶、花卉和零角。
有时候遇见了鸦,便随意攀谈几句,有时候遇见了青柚,便会拉她去喝茶。
不多久的光景,青柚觉得自己生前生后的底细都叫阎罗摸了个精光,自己倒还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阎罗每次来的时候都显得疲惫,听秦乐说,估摸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不过青柚想,怕什么呢,阎罗是鬼中王不是吗。
此时的青柚坐在阎罗殿门前的石梯上,看着身旁的阎罗,他今日拿了人间的碧螺春给她。
最近他总是嘱咐她少喝些酒,可是酒鬼青柚嗜酒如命,哪能听他的,同他拌了几句嘴,青柚 忽然觉得这感觉很是微妙。
“阎王你为何总是与我过不去?”她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脸上有些许红晕,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嘻嘻笑了起来,倾身向阎罗凑去,言道:“谢谢你。”
说完就拿起酒壶,昂首饮下。
“前些日子秦乐大人代我去看了小荷,他越发虚弱了。秦乐大人说,过不了多久,他便能与我相聚。那时候我可能就要走了,真希望能一直记得秦乐大人,记得孟起将军,记得云芮,记得云端,记得鸦,”她扭过头看着阎罗的脸,一字一句,像是怕他听不清,也像是怕自己记不住:“记得你。”
曾几何时,她来到这里,无牵无挂,而后像是得到了眷顾,他们给予的爱像是春日徐风里撒播在土地里的种子,现在已经萌芽开花。可是她知道她留下的日子不多。
“我活了上万年,从未觉得日子这般难熬,也不知这阴间会不会一往如旧,你还是早些离去的好。”他说着,也不看青柚,低着头拨弄着手指。
青柚默不作声,突然都说不出话来,只闷闷喝酒。喝完一壶酒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青柚喝完酒就拿着茶叶匆匆走了,有些不悦。
秦乐从门里走出来:“当真放她走了?”
“这阴间甚是凄冷,也不知有什么坏事要来,能别留着就别留着吧。”他看着青柚离开的地方喃喃道。
“你喜欢她?”
阎罗只悠悠答到:“或许吧。”
苏青柚,实在是半路杀出的冒失鬼。算不上多久的相识,也就说不上爱的多深。但,又真是喜欢着。
秦乐常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喜欢确是喜欢,看见她仿佛就是蜜糖甜进了心里,挥之不去的欢快。
就连看着那水中绿草,想起的也是她的翠绿裙摆,大概就是喜欢吧。看着她提壶饮酒,也觉得可爱的紧,美得不可方物,一定就是喜欢吧。
可不安总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他怕有一日,他护不了秦乐,也护不了青柚。
“从未见过你这般犹豫不决。阎罗你给我记着,你不是生来孤独,一人作战,你有我,有孟起。何必瞻前顾后,你不该如此寡断。我常说命运,也许青柚就是你的命数,你何不试试,如若是了,便走不了,如若不是,也就拦不住。”
阎罗听了也不说话,转过身朝阎罗殿走去。
这一日天色欠佳,下了一阵阴雨,忘川河卷起了风浪,河岸的结界发着微弱的光,一闪而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