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羌闻听此言,一丝惊惧不经意略过脸庞,嘴角抽动一下说道:“如此兴师动众,他恐怕早已闻风逃走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吉拉克忽然一拍桌子说道:“今日邀二位兄弟,本是为了享受美人美酒,怎么尽谈起这些烦心事了?”说完大喊了一声来人,门开了走进来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浓妆艳抹,甚是娇艳,“去把你们最红的姑娘叫来!”吉拉克喊了声,那妇人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大哥,这可万万使不得,”弘法闻言惊得跪在吉拉克的面前,“如此饮酒已然犯了戒,我怎能一错再错,请大哥准我离去!”
吉拉克不悦,说道:“你这人怎么处处都扫我的兴?”正说话间,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门吱扭一声开了,几个姑娘鱼贯而入,个个穿红挂绿,花枝招展,一阵浓浓的脂粉味传来,弘法如同见了恶虎一般,满脸惊惧,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水,顾不了许多,向吉拉克叩首说道:“改日再向大哥请罪,小弟先告辞了!”说完爬起身,夺门而逃,差点被门槛绊倒。
姑娘们见他这幅狼狈样都咯咯笑了起来,先前那个妇人开口说道:“公子这位兄弟如此见不得女色,难道是个和尚不成?”一句话又惹来一阵笑声。那妇人一一介绍了几位姑娘,都是什么水仙了、秋菊了,名字也十分艳丽。
吉拉克听完点点头说道:“都全部留下,不知二弟喜欢哪个,尽管挑来!”说话间望向叶尔羌,见他人如同痴了一般,眼睛睁得溜圆,注视着门口。
正在这时,走进来一位姑娘,莲步轻巧无声,白衣飘然如云,腰间那鲜红的丝带飘来飘去。这正是在集市中见到的姑娘,她看见叶尔羌也小小吃了一惊,迈步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公子和我可曾认识?还是似曾相识?”叶尔羌茫然站起身,不知如何回答。
吉拉克在一旁拍手赞道:“好一个似曾相识,既是如此定是有缘,不如今晚就进洞房吧!”说着在叶尔羌背上推了一把,叶尔羌顺势扑向那姑娘怀中,姑娘甚是轻巧,一转身避开了,却顺势抓住他的手腕。
叶尔羌只觉柔若无骨,那滑腻腻的感觉,那暖融融的温度,让他只觉手臂如酥了一般。
只听那妇人娇笑一声,说道:“红霞,扶公子回房去吧!”叶尔羌被那位红霞姑娘扶着手臂,只觉一股脂粉味混合着少女的幽香传来,真是让人陶醉。他没有拒绝,随红霞出了房门,身后传来吉拉克和几位姑娘的嬉闹声。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另一个房间,有丫环掌上灯,叶尔羌望着房中的陈设,紫色的帐子挑起,里面是粉色的被毯。家具摆设十分讲究,也十分熟悉,叶尔羌忽然想起这不正是酒醉那天过夜的房间吗?叶尔羌惊愕之余,用手指着那姑娘:“那夜真的是你?”
红霞笑而不答,那丫环他在街上也曾见过,此刻正以手掩口,哧哧笑着,“看来公子还有些记性,不似那日见面却不相识。”
“那你赶紧告诉我,那一夜我到底做了什么?”叶尔羌急忙问道。
小丫环笑着说:“那日你喝醉了,在街上横冲直撞,还说什么要找到宝藏,要成为楼兰最富的人,还要修一座什么桥,小姐见可怜,就把你带了回来,然后……”小丫环刚说到此,就被红霞喝止:“小铃,不许多言!”那丫环冲叶尔羌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门。
叶尔羌甚是失望,转头正要向红霞追问,未曾开口,却被一只小手轻轻掩住嘴巴,“今宵良辰美景,公子为何要虚度呢?”叶尔羌看她容貌秀美,在烛光的映照下越发红润,不由让人怜爱心动。特别是她的神情,温柔中还有一股撩人的野性,让人心如鹿撞,一阵阵地冲动。
叶尔羌几乎把持不住,可一想到李广,头脑清醒了很多。“红霞小姐,我只想知道,那一夜我是否有越轨的行为?”
红霞并不回答,只抓起叶尔羌的手将它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何为越轨?男女相悦,本是天性……”
不等她说完,叶尔羌急忙抽回手,目光转向别处,说道:“这对我很重要,请小姐告诉我?”
红霞咯咯一笑,翻身倒在他的怀里,“公子为何不敢看我?难道我不美么?”
美人在怀,温香暖玉,叶尔羌怎能不心动,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努力克制住自己,“你,你很美,可是我已经有妻室了,所以,我不能……”
红霞听完忽然象小兔一样从他的怀中逃走了,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低声抽泣起来。叶尔羌望着她瘦俏的肩膀不住地抽动,心中不忍,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正想安慰几句,红霞忽然返身抱住他,低声抽泣着说道:“我虽然见公子寥寥几面,却十分仰慕公子,不敢期望与公子百年相守,只求能相伴朝夕就心满意足了。”
叶尔羌就这样抱着她,想推开又于心不忍。红霞哭罢多时,才放开他的肩膀,说道:“红霞身世凄苦,想说给公子听,不敢求公子怜爱,只想公子偶尔能够想起红霞就心满意足了。”说罢又低声抽泣片刻,才开口说道:“红霞本是凯撒王的遗女……”
一句话让叶尔羌吃了一惊,忍不住插言道:“凯撒王的女儿不是彩虹公主吗?”
红霞苦笑一声说道:“人人皆知彩虹公主,却不知我。我阿娘本是府中的丫环,和凯撒王有了私情,才生下了我,被封为侧室,我虽也属王族血统,却被人百般瞧不起。后来,父王在铁板河桥战败,自刎而亡,剩下我们孤儿寡母逃到楼兰,贫困交加,阿娘不久就患病而亡,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无奈之下才堕入风尘。”
叶尔羌听到她的身世果然异常凄苦,也觉十分可怜,忍不住叹了口气。红霞接着说道:“那夜公子酒醉,说出我父王宝藏之事,我觉得和公子定是有缘之人,所以才带公子回来!”
叶尔羌一听到宝藏两字又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道:“难道小姐知道宝藏的下落?”
红霞叹了口气说道:“父王只疼爱姐姐一人,所以宝藏的下落只有我姐姐彩虹公主知道。”
叶尔羌听罢自是十分失望,这时更鼓声响,已是三更时分,他见时候不早了,就起身告辞,红霞自然恋恋不舍,抹着泪说道:“今日一别,不知公子是否还会想起苦命的红霞!”她如此一哭,搅得叶尔羌怜爱之心又起,又安慰了片刻才离去,离去之时,他未忘记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他踏着月色向回走,一边盘算着如何应对李广,一边还想着红霞之事,不一会就回到家中,李广此时还未歇息,见他回来自然又盘问了一番,他推说去宫中喝酒了,李广虽然不悦,也没有过多询问。
一夜无话,第二天叶尔羌照常去衙门,闲来无事,就和张庭闲聊,聊着聊着,张庭忽然神秘地问道:“小人一直很好奇,前几日大人让小人摹仿一个人的笔迹写了很多东西,不知大人有何用处?”
话一出口,让叶尔羌吃了一惊,他看了看左右没人才小声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是为一个女人,这事千万不要向人提起,我娘子可是个母老虎。”
张庭点点了头,忽然又问道:“既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何要抄写曹植的七步诗呢?”
这话更让叶尔羌惊惧,他赶紧制止张庭再说下去,“这事你不要多问,也千万不要向人提起,自然有你的好处!”
张庭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轻重,也不再追问,话题一转说道:“可是大人答应带小人去丞相府之事……”
叶尔羌心情烦乱,张口说道:“此等小事不足牵挂,别说丞相府,就是王宫我都可以带你去!”张庭十分高兴,他隐隐觉得自己拿到了一张王牌,心中打着小算盘,看怎么样好好利用它。
而此刻叶尔羌的心里却怦怦直跳,说到这大家自然明白了一切,原来乔格里峰王子重返楼兰之事都是他的杰作。他先让张庭摹仿乔格里峰王子的笔迹在绢布上写好字,然后从弘法那儿打听迪娜何时去寺中祈祷,事无把绢布放入香炉,第二天又披上斗篷到城西五里处与迪娜相会。
原来那日他听弘法说迪娜有了身孕,心中嫉妒,想借此捉弄她一番,出出胸中的恶气。谁知弄假成真,吉拉克和迪娜反目,搅得整个楼兰城都惶惶不安,才知道玩笑开大了。特别是昨天吉拉克对此事的反映,才知道自己这个娄子捅大了。
刚才张庭的神色又让他感到了另一重危机,他感到张庭已经察觉出了什么,他的心更加不安了,这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否则吉拉克决不会饶他,想起他那要吃人的眼光,弄不好自己小命都难保。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此事,心一直都悬着,生怕张庭走露了风声,可是一连过了好几天,张庭还是一如往常,看似对此事并未在意,他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可是另一件烦恼事又随之而来,那就是红霞,他忘不了她哀怨的神情,忘不了她既让人怜爱,又大胆放荡的行为,忍不住一次次去看她,他感到自己就象喝酒上瘾一样,明知会伤害自己,却忍不住想去寻找这种沉醉的感觉。
好在他的心里还时时装着李广,每到难以把持之时,李广的身影总会出现在脑海中,就象一盆冷水将他的**激情浇熄。
他去找红霞,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他一直想弄清楚那夜酒醉他是否作了什么荒唐事,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李广,想给自己一个清楚的交待。可是每次红霞总是闪烁其词,并不告诉他真相,而越不告诉他,他就越想知道,如此往复,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越陷越深,欲罢不能。
李广自然觉察到他的变化,也留了心,每次他深夜归来都要询问去处,叶尔羌自然都已想好了托辞,要么说去王宫,要不去了什么酒馆,让李广也挑不出毛病。李广埋怨他大把把拿钱出去,叶尔羌却说官场应酬,是免不了的事。日子一久,两人自然也产生一些小摩擦,闹别扭吵嘴成了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