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羌对此地十分熟悉,抬手叫来一浓妆的中年女子,吩咐道:“我要一间楼上的上房!”说话间有几个年轻女子围了过来,原来李广面目清秀,加上一身白衣,如鹤立鸡群一般,十分地惹眼,引得几位姑娘心如鹿撞,禁不住围了过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哥哥,你长得真俊啊!”,“小哥哥,我陪你喝酒好嘛?”,有更甚者,上来摸摸李广的脸,拉拉他的手,李广先是羞得满脸通红,后来被搔弄得怒火上升,终于忍不住怒喝了一声,双臂一震,将拉着自己手臂的两个女子震得飞了起来,砸飞了一张桌子,顿时一阵杯盘碎裂之声,引得一阵骚乱。叶尔羌赶紧拉着李广上楼,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是不是一天不惹祸心里就不舒服?”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在一间华丽的房间里坐下来,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酒菜,叶尔羌一点也不客气,抄起酒杯就喝,李广则嘟着嘴,还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这时,那中年妇女领来两个姑娘,一穿黄一穿绿。叶尔羌早已迫不急待,将那穿黄的女子一把拉入怀,还顺势在其胸上捏了一把,惹得那姑娘格格直笑。那穿绿的姑娘见李广虎着脸坐在那里,赶忙凑了过来,用手想揽李广的脖子,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哟!公子,你人长得这么俊,怎么如此害羞?”
李广也不答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叶尔羌一边抚着怀中姑娘的小脸,一边对李广说道:“我说公子,你这是在妓院,又不是在寺庙,这样正襟威坐着,难道是在念佛吗?”李广不答话,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喝了一口。
这时那穿绿的姑娘又凑过来,呢声说道:“公子,你真是英俊,这皮肤比我们的都细嫩!”说着顺势摸了一下李广的脸,李广大怒,一甩手一个响亮的嘴巴打在那姑娘脸上,打得那姑娘尖叫一声倒在地上,只听李广怒声说道:“你这女子如此**,不知羞耻,再不滚开,小心我一剑杀了你。”那姑娘吓得连滚带爬逃了出去,叶尔羌也是一惊,不知道他发得那门子脾气。只见李广转头怒目望着自己,用手指点说道:“这等龌龊之地你也敢带我来,你下次要敢再来,我决不饶你!”说完猛地一摔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叶尔羌见他如此喜怒无常,好端端地又翻了脸,心里只觉得好笑,只是他最后一句话让自己摸不着头脑,心想:“你不来了也罢,为什么还要管我呢?”想起身追出去,却见怀中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让人顿生怜爱之情,于是自己关照起怀中的美人,也就随他去了。
忽然,外面一阵骚乱,接着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就是这穿白衣的小子,弟兄们,给我废了他!”叶尔羌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那一声喊正是赖大的声音,他知道一定是赖大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前来寻仇。有心出去帮忙,一想自己又不会武艺,肯定会吃亏,正在犹豫间,外面传来桌椅、杯盘碎裂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几声惨叫。叶尔羌再也坐不住了,想起李广为了救自己才得罪了赖大一帮人,如今人家有难,自己岂能袖手旁观?想到这推开怀中那美人,急步冲出门外,这时楼下正打得热闹,李广以一敌七,已明显处于下风,他虽然会武艺,可是手中也没有兵器,加上对手人多势众,个个身高力大,逼得李广只能在桌椅间躲闪,样子十分狼狈。叶尔羌想上前帮忙,一见这阵势心里也一个劲打鼓,忽然看见赖大吊着残臂,站在楼梯的半中间,面带狞笑,嘴里还不住哟喝着。
叶尔羌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悄悄溜了过去,赖大只顾欣赏下面的战势,未曾有一点防备,叶尔羌攥紧右拳,使出浑身的劲,狠狠打在赖大的残臂,赖大旧伤未愈,经此一拳,直疼得他惨叫了一声,铁塔般的身躯蜷缩着蹲下来,叶尔羌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他的左腮,赖大顿时象皮球一样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围攻李广那几人,见赖大惨叫一声,从楼梯滚了下去,顿时慌了手脚,顾不上再和李广打斗,赶紧过去看看赖大。趁着这功夫,叶尔羌飞身从楼梯跳下来,跑过去拉起李广就跑。叶尔羌头也不敢回,只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追了过来。
黑暗中,两人穿过街道,跑进一条僻静的胡同,却被一堵墙挡住了去路,“妈的,真倒霉,是条死胡同!”叶尔羌气喘嘘嘘,嘴里埋怨着。
李广猛地甩开叶尔羌的手,冷言说道:“我们干嘛要逃走?难怪我还打不过几个毛贼?”
“你武艺了得,这我知道,可是人家人多,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叶尔羌说道。
李广听完冷然应道:“你有温香软玉在怀,还管我作甚?”
“行了,你就别发公子哥脾气了,我叶尔羌岂是重色轻友之人?”叶尔羌的话音未落,只听胡同口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叶尔羌吃了一惊,赶紧拉起李广,就势钻进旁边的一个草垛,两人紧贴着,缩在草垛里不敢动弹,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其中一人说道:“我明明看见朝这里跑来,怎么就不见了?”另一人说道:“这里是死胡同,他们跑不了,好好搜一搜!”于是脚步声散开了,几个人在分头找寻。其中一人冲草垛走来,叶尔羌紧张地屏住呼吸,但他却听见李广的呼吸十分粗重,于是叶尔羌轻轻搬过李广的头,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他能感到李广热热的鼻息在手中散开,他的脸也很热,几根头发搔弄着叶尔羌的脸颊,象有几条虫子般蠕动,让人瘙痒难当,叶尔羌几乎忍耐不住。还好这时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只听赖大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弟兄们给我留心点,下次再碰到他们,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等外面又恢复了寂静,两人急忙从草垛中钻了出来,叶尔羌抖落身上的柴草,迫不急待地挠着痒,嘴里说着:“我真是我的克星,每次遇见你都被人追得落荒逃命,一真是倒霉啊!”他见李广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奇怪,笑着问道:“怎么公子被吓傻了?”话音未落,只见李广一抬手,“啪”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不重也不轻,打得叶尔羌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怒火腾得冒起老高,指着李广怒声问道:“你是不是有病,怎么如此喜怒无常,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头一次见你好端端被你扔到河里,这次怎么好好就打我啊?”
李广也不理他,恨声说道:“好你个赖大,敢来追杀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叶尔羌见他如此,心里更是气恼,接着追问道:“我问你为什么打我?”黑暗中他看不见李广的表情,只听李广扑哧一笑,说道:“本公子就是这样,一生起气来就要打人,你不高兴的话,下次离我远点。”说完顺手推了叶尔羌一把,扭头扬长而去。叶尔羌苦笑着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心里一动,急急将手探入怀中,还好,那玉牌还在。
一连几天,叶尔羌再没有见到李广的影子,他接连在遇到李广的地方,象桥头、金叶赌坊、聚仙楼,甚至偷偷到那妓院也去了一两趟,都没有看到李广的影子。他就象好端端被空气融化了一样。
这天,叶尔羌正在金叶赌坊前面经过,心里正在想着李广的事,忽然和一个人撞了满怀。只听那人**了一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原来是赖大。叶尔羌吃了一惊,心中害怕,本能想扭头逃走。谁知赖大的表情比他更恐惧,飞快转身想要逃离。叶尔羌不知何故,心里飞快地思索:难道被自己一脚从楼上踢下来吓破了胆?还是被废了左手担心单打独斗不是自己的对手?他心中好奇,索性伸手抓住赖大的胳膊,赖大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只得转过头,他这才看清赖大脸上又青又紫的印迹,象是不久前刚被饱揍了一顿。赖大哭丧着脸,哀求着说道:“叶尔羌,咱们也相识一场,你何必这样不依不饶的?”
叶尔羌看着他的脸十分可乐,于是笑着问道:“赖大,谁这么大胆,将你打成这样?”
赖大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还能有谁呀?不正是你那穿白衣的朋友呗!”
叶尔羌一听是李广,心中着急,一把抓住赖大双臂,追问道:“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赖大被抓住残臂,痛苦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前天晚上半夜时分,我正在家中睡觉,迷迷糊糊被人绑了起来,我挣眼一看,眼前黑压压站了十几个军爷的,一个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一般。我心中害怕之极,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这时,你那白衣朋友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赖大,你带了你的兄弟追杀我,今天我也带了我的兄弟来‘问候’你了!我一听当时差点被吓得尿了裤,一个劲跪地求饶。你想想,我是草民百姓,人家是军爷,要想杀我,还不象拍死个蚊子那样容易。于是我被那帮人如此‘问候’一番,就成了现在这模样。真庆幸,捡了一条小命!”听赖大叙述完,叶尔羌陷入了沉思,赖大趁他不备,挣脱开来,一溜烟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