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凤泽整个人都呆住,失了神一样叨念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刚刚还好好的、我们一起吃饭来着,怎么就、怎么就没了呢!”
展红鸾生怕被怀疑到自己头头,听到这个消息后捂着脸低啼:“呜呜……大姐、大姐你怎么就这样没了!大姐、你死得好惨啊……”
她正哭得起劲,腰上却被人狠撞了一下,移开袖子看去,却见小展陌正横眉怒目地看着她:“你胡说!我姐姐没死,我姐姐肯定好好的!”
展红鸾心中暗骂:小兔崽子,你当我爱哭你姐,若不是为了给三皇子留个好印象,你求我哭我都不哭!
展陌骂完展红鸾,他自己却哭了起来,翠萝和栓子也被吓坏,抱着展陌一起痛哭。
骆凤泽不甘心,又派人下去打探,可结果还是一样,别说找到展红菱和秦昭,他们连山底都下不去。
眼看着已经黑天,众人只得乘车下山,向城中走去。
再说展红菱,被丝桃推倒之后顺着陡峭的山体一直向下滑。
所幸的是她滑下去的地方比较光滑,没有突起的岩石阻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即便是这样情况也很不乐观,她滑落的距离实在太长,极速的下降和惊恐所致,她陷入半昏迷状态,直到最后和着大堆的残雪和枯叶掉落到山崖下边,她已经失去知觉,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大片的白雪包围。
秦昭滑下来时位置有点偏,落在距离展红菱丈余外的积雪中,但是他展红菱强得多,虽然头晕目眩,但却没有昏过去,在雪堆里平静了一下后慢慢恢复过来。
他从厚厚的积雪里站起,转头四顾着叫道:“红菱、红菱……”
叫来叫去看到距自己不远处的雪面被破坏,好像有什么东西落进来。
他连忙半爬半走着趟过去,在雪里挖了半天才把展红菱挖出来。
看到展红菱双眼紧闭,脸色青白,秦昭吓坏了。他抱着展红菱一边摇晃一边叫道:“红菱、红菱,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
摇晃了好久之后,展红菱才缓上一口气来,慢慢地把眼睛睁开。
模模糊糊,看到秦昭的轮廓出现在眼前,从他怀里坐起身,抚着额头道:“秦公子,我们这是在哪儿?”
秦昭哪还去想这些,见她醒过来简直要喜极而泣,扑上来再次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呢喃道:“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展红菱全身无力,没办法挣脱他的怀抱,只好说道:“秦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秦昭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抱着她说道:“你这傻丫头,难道还不知道么,我有多担心你、有多在乎你!”
他这个样子,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动,更何况展红菱本就对他印象不错,只不过眼下的处境似乎并不是个表白的好时候,于是她坐在那里尴尬地说道:“可是……可是你如果担心我的话,是不是应该先看看我受没受伤呢,我的脚实在很疼啊!”
秦昭这才惊觉自己竟如此粗心,连忙松开展红菱去看她的脚。
这一看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展红菱的脚尖已经扭到后头去了。
秦昭又一次慌神,道:“你的脚、你的脚怎么这个样子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展红菱反倒比他淡定得多,道:“肯定是扭了呀,你帮我脱了靴子看看,是从哪边扭过去的,再帮我慢慢扭回来!”
“可是……你会有多疼啊!”
“没事,我会忍着的,都已经这样了,不扭回来还能怎么办。”
秦昭越发心疼,颤抖着手帮展红菱把鞋袜脱下,捏着她的脚裸一点点把她的脚扭回原位。
之前因为被雪冰着,疼痛勉强还可以忍住,可是这向回掰来,错位的骨头再次摩擦,那种疼痛绝对是锥心刺骨,展红菱疼到极点,把袖子塞进嘴里咬着,可还是发出沉闷的叫声。
秦昭额头上的冷汗哗哗直淌,感觉比自己伤还难受,好不容易把展红菱的脚扭回来,秦昭已经累得几乎虚脱。
由于在这里找不到东西固定展红菱的脚,他只得背着展红菱吃力地向前走,想找几根树枝,再找一找一出去的路。
而偏偏就在他们走后,骆凤泽派来寻找他们的人才下来,那人下不到底,呼喊的声音又被山风吹走,所以展红菱和秦昭完全不知道有人下来找他们。
秦昭在雪中把展红菱背出很远,才在山壁上找到树枝,把自己的衣襟撕成绷带,把展红菱的脚固定住。然后又把几根树枝编在一起,拖着她继续向前。
虽说两人是按着记忆中回城的方向走的,可是山谷中弯弯曲曲,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走哪里去了。
眼看着天色渐黑,两人还在山脚下徘徊,秦昭即使用树枝拖着展红菱,可也已经累到不行,又累又饿连步子都迈不动。
展红菱说道:“秦公子,你还是把我放下吧,你自己先找到路回城去,然后再叫人来救我。”
秦昭断然道:“不行,这么冷的天把你放在这里,你又不能动,岂不要被冻死!”
展红菱道:“可是你留下来不也是陪着我挨冻而已。”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得多,我们可以试着点火。”
说完他又拖着展红菱向前,总算找到一个雪比较少又背风的地方,找来些干草和树枝,使用钻木取火的土办法,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把火点并着。
有了火两人总算暖和了一些,秦昭坐在展红菱身边,看着晃动的火光,秦昭想起白天时对炉而坐烤鹿肉的情影,咽了口涶沫说道:“要是再有点烤鹿肉就好了。”
展红菱转头看着他说道:“谁让你这么傻,那么高也往下跳,是这没事,如果有事的话,岂不连命都没了。”
秦昭道:“还说呢,都是你不小心,才害得本公子担这份心。”
展红菱叹气道:“是啊,都是我不小心,丝桃出现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的,她不会闲着没事来找我。”
秦昭目光一凝,道:“你说什么?你不是自己掉下来的,是被丝桃推下来的?”
展红菱道:“你说呢?那么高的地方,我会不加小心么,陌儿都能平安过去,我这么大个人,会失足掉下去么?”
秦昭恨恨地掰断手中的树枝,咬牙道:“丝桃一定是被展红鸾指使听地!真是太可恨了!你和她何冤何仇,竟然下这样的毒手!”
展红菱幽幽道:“有没有冤仇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现在看,我们姐弟俩肯定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秦昭道:“这次我回去一定告诉我父亲,让他帮忙出这口气。”
展红菱道:“怎么出呢?推我的又不是展红菱,她肯定会把什么都推到丝桃身上,我叔叔又当着官,还有他岳父作靠山,想必也不是你父亲说对付就能对付的吧?”
秦昭不再说话,官场上的事虽然他没亲身参与过,可是耳濡目染也知道有多复杂,并不是什么事都可以以对错论断的。
想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可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之前我就听翠萝说过毒糕点的事,现在你又被推下山,他们是越来越迫不及待了,你的那个家就像狼窝一样,我看你不如……换、换个家如何?”
展红菱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把头悄悄低下,道:“可是我不能抛下陌儿不管,而且我还有其他打算,我觉得……我爹娘的死可能也不太正常,所以我想留下把事情弄清楚,如果这样走了,我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固执,如果你留下的结果是死了,还有什么事能弄清楚,离开展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为什么一定要以身试险?”
“秦公子……”
展红菱的话刚出口就被秦昭打断:“不要叫我秦公子,我们现在也算同生共死,这样的情谊,难道连让你叫我一声名字都不行么?”
展红菱看着他灼热的目光,迟疑道:“秦……昭……”
秦昭脸现笑意,道:“这样听着顺耳多了,嗯……如果……我叫你红菱的话,你是否会拒绝?”
展红菱的脸上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把目光转一旁,道:“你……随意好了。”
秦昭更加开心,道:“红菱,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展红菱懊恼地嗔他:“被你这么打岔,怎么可能还记得!”
秦昭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吧,那就想起来再说,只是你要记得,千万要小心,如果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嗯。”展红菱微笑着点头,从前看秦昭的浪荡相,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温暖的一个人。
秦昭看着火光下的展红菱,明暗的光影在她脸上交替,把一张苍白的脸蛋渲染上光彩,显得妩媚动人,看得秦昭的心一阵阵悸动。
他动了动身子说道:“夜里越来越冷了,你的脚伤会冻坏,不如把脚放到我怀里来吧。”
展红菱迟疑道:“这个……好么?”
“这又能怎么,情非得已又不是什么逾矩的事。”
展红菱这才在他的帮助下把脚挪过来放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