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繁音醒来的时候,发现全身连枝花样绣罗儒裙被替换成了粗糙的麻衣粗布裙,梳洗地光滑精致的抛云髻被拆散,乌黑丽泽的长发披洒下来,连她的金缕莲花锦履也不见了,只有一双做工平平的麻布鞋。
她坐了起来,看着四壁空空,摸着身下的木板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吱呀一声,破旧的小木门被推开了。一个壮大的中年农村妇人大步迈了进来,她看到萧繁音醒了,把手上的托盘砰的一声粗鲁地放在破木桌,她扯着嗓门,冲着萧繁音骂道:“还死皮巴拉地赖在床上做什么!你这小蹄子,还以为你是什么金枝玉叶啊!我呸!快给老娘滚起来干活!”
一阵尖酸刻薄的辱骂过后,萧繁音才反应过来这些平日不曾听过的话竟然是在对她说的。她萧繁音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何曾听见过这样子的辱骂,她从床上站了起来,对着农妇厉声叱道:“放肆!大胆刁妇竟敢对本公主口出狂言……”
萧繁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农妇粗鲁地打断,她一个巴掌扇在萧繁音的脸上,雪也似的肌肤上瞬时浮现一个鲜艳的红印,她冷笑道:“还本公主呢!笑话!你还以为现在是个公主?现在你这小贱人也不过是夏侯府上最下等的奴仆!快点给老娘起来!”
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身份哪里容的她像一个低贱的村野农妇低头。所以她捂住热辣辣疼着的脸颊,仇恨地盯着农妇,一动也不动。
“你这小蹄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说完,农妇就冲到桌子旁,把木盘的东西猛地推倒在地上,里面盛的白粥洒满了一地,然后她又冲到萧繁音面前,揪起她乌黑的长发,往粗糙的墙面上撞。
萧繁音“啊!”的一声,就听到砰砰砰的一阵阵闷响在脑袋里回响,也不知道被撞了多少下,直到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才发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额头上汩汩而下。
是血……
萧繁音的意识已经快涣散,眼前已经看不见什么了,只有血色朦胧的一片。
她隐隐约约听到那个农妇人不屑的声音在骂道:“嗤,这皮娇柔嫩的,真不禁打!要不是当今圣上命令不准弄死你,你还有命活下来?”
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繁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两抹明黄色的身影凭栏望月,手中持着夜光杯对饮。那身形动作,分明就是奏国皇帝和皇后。
萧繁音乍惊还喜,不禁跑过去,伸手去揽他们:“父皇母后……”
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却是空空荡荡。
他们闻声,都转过头来,目中泪光盈盈,悲悯怜爱,张口说话。只见唇瓣翕动,却不闻一声。
她恓惶不安,乱舞双手,不住唤他们。
他们却如同雾气凝聚而成的曦霭,渐渐消退,一缕一缕飘散了。
“父皇……母后……”萧繁音扑上去挽住他们,却只攒住满手冰凉滑腻的衣袂。低头瞧去,哪里是什么丝绸冰消,分明是一手滑腻的鲜血。
萧繁音大骇,只觉有一股力量在她胸前重重一推,耳边一声磬钟惊雷般炸响,刹时灵台骤明,如梦初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