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婢子哭得呼天抢地，整个大府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李渊本在后院处理政务，听到外头一阵骚动，也急匆匆地赶过来。
萧颍心里的气出得畅快，此时也慢条斯理地扶稳了琴弦，笑得眉眼生花地走到事发地点。却看两个婢子哭花了脸上的妆，阿九正拿着晃眼的刀子要割了她们的舌头拿去炖。
杨广见萧颍来了，极为顺手地揽到身旁，挤眉弄眼道：“方才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说你琴弹得不及那市斤艺妓来得强，这话你忍得了，为夫可忍不了，不如割了她们的舌头，拿去炖了。”
萧颍捂嘴笑道：“不用不用，到时候传出去，说夫君娶了个吃人肉的回家。”
“别说吃人肉的，吃龙肉的为夫也养着。”杨广眼神扫了一眼两个跪在地上快抖出虱子的婢女道，“算了，夫人说不割舌头，那就罢了。自即日起，罚往伙房，若是让我在前殿再瞧见你们，那时候，可不就是割舌头这么简单了。”
萧颍委屈道：“颍儿的琴声真的这么不入耳么？不如将那独活姑娘请到府上，单独授我琴艺如何？”
那两个婢子身子又一抖：“您……都听见了？”
萧颍一摊手，九歌往她发紫的左手里递了一个手炉，她搓着那个手炉半天，手才暖热起来。
“我本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或许制府措施严厉了些，有时候赏罚偏颇了些，这个你们多担待，有什么法子也同我讲，这个都不是问题。”萧颍懒洋洋地靠在杨广怀里，眉色却冷峻起来，“但是我这琴，弹得好不好，我自己心里清楚。人总有那么些个做不利索的地方，自己知道就好，旁人再嚼舌根子，那就没意思了。再者，你们是下人，不是旁人，懂不懂？”
“懂，奴婢懂。”俩婢子磕头如捣蒜。
杨广托着萧颍捂着手炉的手道：“今天府衙上下都在，本王只同你们这些不懂的说说，这琴谱，自古传下来就分南北两派，北派清扬短促，南派委婉顿挫。艺妓们多习南派，宫廷多奏北派。夫人琴艺妙绝，自然习的是北派；你们耳朵粗鄙，喜欢南派我也尤得你们去。夫人方才是谦虚，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萧颍夜色里羞得红了脸，凑近杨广的耳朵小声道：“多谢夫君。”
众人散去后，两人廊中月下缓缓散着步子，流华照君，院落里的杨花花影参差，落在萧颍的半个肩膀上，仔细看时，却是在发尖落了两瓣浅粉色的花瓣。
“哎别动。”温声细语，少女未曾反应过来时，杨广侧身伸手去摘那落在她发髻上的两枚花瓣。花瓣落在他的掌心，错综的纹理透过蝉翼般纤薄的花瓣，沁出淡雅的香味来。这香间夹杂着她发丝里的香气，令人心神迷荡。
月色下，年轻的太尉微微俯下身，唇落在怀中丽色少女的唇上。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只闻得到鼻尖有一缕杨花飘落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