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伯母的病属遗传,因为上一代族长也得过这病,而上一代族长的是伯母的爷爷,所以雪晴也有可能被遗传,但几率非常非常小,他的哥哥姐姐至今也没什么问题,所以也不必太担忧,但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而且这事雪晴并不知道。”
程桐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他沉默多一秒,我的紧张就多一秒,好像不能淡定的是我,而不是他。这算是我在考验他吗?也或者是我太相信他了?
“阳溪,我知道了,谢谢你。”程桐在我快忍不住要责问他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在她身边。”
听到这话,我终是松了口气。
“阳溪,阿姨的腿......”
“后天性的神经萎缩。还有治愈的可能,只是现在还没有一半的几率,如果手术失败,就意味着终身瘫痪。我们不敢冒这个险。只有等待时机。”没想到程桐突然提到妈妈的腿,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浅描淡写的跟程桐说了下。
“要不你明天把你妈妈的病历给我,我发邮件过去给我们医院的人研究一下,我或许可以帮助点什么。”
“真的吗?”
“嗯,尽力而为。”
“真是太谢谢了。“
”讲什么客气?”
“很好奇,没听说程氏集团旗下有医院啊。怎么多出个医院来了?”
“因为医院是我妈妈留下的资产,所以没归于程氏集团旗下。”
程桐在说这话时神色有些黯沉,这是他第一次提起他的妈妈。我不知道自己是无意触碰到什么事了?
“我妈妈生在医药世家,外公是著名的医药学家,对中医更是深有研究,妈妈继承了外公的精髓,对医学兴趣浓厚,后来因为一件小事跟外公赌气说要自己开医院。妈妈是很好强的人,说了她就真干,于是就开始辛苦的创业,在创业的过程中与我爸相识相知相恋结婚。妈妈,帮助了很多人,却终究帮不了自己,在我不到2岁的时候的就去世了。
在很小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就对医药很感兴趣,但爸爸却有意想扼杀我的念头。从那时候我就对他有了成见,有了不满,父子间的隔阂也在那时候生了根,后来长大些知道妈妈也是学医,我对医学的追求也就更强烈了,常常反抗他为什么不让我学医,他气急败坏就甩了我一巴掌,从那以后,我就连爸都没喊了,直呼他老头子。
姑姑见我们父子感情越来越僵,就找了我谈了很多话,在那天我才知道我妈妈不是得病去世的,而是中毒身亡的。姑姑告诉我,妈妈对医药不是一般的严谨,对有些新的药草她都会像李时珍亲自研究尝试。后来在尝试药草的过程忽略了药物相克的原则,致使她中毒身亡。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了爸爸为啥不让我学医,他是怕失去了妈妈又失去我,所有的不满与抗拒在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只是不知姑姑再跟我谈话之后又找了爸爸谈了话。
没过几天,他找了我谈话,说允许我大学报考医药大学,还把一份财产证明和股份证明给了我,说这是我妈的办的医院,他一直在交人代理,这次把它全权交给我。
后来,为了让他安心,我没上医药大学,但也是那个时候,他告诉我和哥,他要再婚了。而且把集团也要交给我们,哥很平静,似乎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我却很火,让我上医药大学?把医院交给我?都是为了他现在的妻子吧,他忘了妈妈了吧?
可是我火又怎样,已无力改变这一切,跟他的僵局也就一直维持着。
后来,他抛下集团抛下我们和他的妻子去了国外,在外人眼里别人我和哥是商业界的奇才,但他们又谁知道我们接手那么大座山的无措与压力,要不是姑父帮撑着,这座大山说不定早已把我们压垮了。
最终解开我心结的还是姑姑,她讲了很多爸爸妈妈以前的故事给我听,在这些故事里,我也深切地感觉到他还是深爱着妈妈的,只是事过境迁,至少那时候他没有对不起妈妈。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至少还培养我们长大成人,在这社会里,他已经算个很负责的好男人了,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他追求幸福的脚步呢。
我已经有好些年没喊他爸爸了,上次姑姑说得没错,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爸爸。”看着程桐有些感伤的讲完自己的的故事。
不得不说雪晴和程桐很像,两个都是外表活泼开朗的人,但内心深处都有着一段不愿碰触的感伤,若两人能相知相惜,必是一段良缘。
"很晚了。睡去吧!”
今晚上聊了很多,把自己的老底都揭出来了,我想,我和程桐的友谊在今晚上又有了升华。不需要多余的话,我想我们都明白。
第二天早餐过后,爸推着妈出去散步了,雪晴,菲儿随后来了,他们是来商量什么时候送伯母去W市的事。
“就明天吧!”尽管还想在家呆几天,但伯母的事耽搁不得。
“嗯,就这么办,我陪雪晴去W市,阳溪,你就回S市,那边的事就麻烦你和语枫多担待些了。”
“嗯,那雪晴他们就麻烦你照顾了,还有雪晴的学习不能耽搁,你记得给她补补课。”
“溪,我怎么感觉你像我妈啊?”雪晴掩嘴笑道。
“那是,只要你叫我声‘妈’我倒非常乐意。”切,还嫌我啰嗦。
“姐,你明天就要走吗?”小澈突然拉长着脸说。
看着小澈天真又不舍的神情,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嗯,姐姐请假回来的,得回学校学习,不过姐姐答应你,今年寒假姐姐回来和你过年,好吗?”
“真的?”“真的!”
“那太好了!”小澈立即咧嘴笑了,小孩子的情绪就这么简单,也容易满足。
不一会儿,小澈从屋里捧出一幅画。把它当着我们摊开,“姐!你看!我画的你耶!”
看到那幅画时,我整个人都呆了,当然呆了不只我,还有雪晴,菲儿,程桐。
若非亲眼所见,真不相信这是出自一个9岁的孩子之手,小澈画得是一片枫林,而枫林里坐在草坡上的是沉思的我,那神情惟妙惟肖,略带着淡淡哀伤。那枫树也栩栩如生,我不懂美术,但这幅画却深深画在了了我心里。如果非要挑这画的毛病,除了笔锋不够成熟老练外真找不到什么缺陷了。
”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画的不好,如果我画的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小澈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我一把抱住惊慌失措的他,“不,小澈画得很好,真的很好,好得把姐姐感动得流泪了。”
“真的?真的不是小澈画得不好姐姐才流泪的?”
“溪,你看,小澈这画获得省少儿组美术竞赛的一等奖呢。”
细心的雪晴发现这画的底角还盖了章。听雪晴这么一说,大家都抢要看小澈的奖杯,我摸了摸小澈的头,“小澈,很棒!”
“向左走,又是一条复杂的路口,热闹的街角跟本不属于我,向右走......”
“喂,琪妮。”拿出手机看到琪妮的来电,我突然想起忘了跟他们联系了。
“溪,你怎么搞的?怎么不跟我们通个消息,要不是打电话问语枫,我们现在还不知道。”
“对不起,我当时急疯了,竟忘了告诉你们,不过,我们现在想好解决办法了,你们也不要太担心。”
“不担心才怪,我们马上就到你家门口了。”
“你们怎么回来了?”
“请假回来的,等会再说,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