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小草端上来的菜品颜色鲜亮, 青菜就是青菜的颜色,肉就是肉的颜色,分明得紧了。程渐轩似乎意料到了什么, 拿起筷子的手有些退缩。可是秦俪宣的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来, 程渐轩就怂了, 夹起菜就往自己嘴里送。
正如所料的那般, 这顿菜的口味也是原汁原味。程渐轩嚼了两下, 将“你是不是没有加盐。”咽了下去,改成了一句,“挺好的。”说得违心, 表情也不自然。
璃小草后知后觉,“呀, 忘记加盐了。”
可惜此时程渐轩已经在秦俪宣的逼视之下吃了好多了, 砸吧砸吧嘴, 寻找不出一点味道来。
这还不算完,吃完饭后, 秦俪宣话中有话,“女孩子的皮肤娇嫩,不该接触洗洁精那些东西。”
程渐轩冲秦俪宣微微一下,站起身来,“我去收拾碗筷。”有钱人家的公子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洗碗就贡献给了秦俪宣。程渐轩呆在厨房里面的时候还在想:在璃小草家里看不见保姆, 不会是被秦俪宣提前支走了吧。
这倒是被他猜中了, 秦俪宣看见程渐轩的那一刻就放了家中保姆的假。保姆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留下程渐轩一个人流着辛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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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程家别墅的程渐轩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打开门, 看见仰在沙发上打盹的程义白, 气从心来,抓起茶几上的报纸一把就耍在程义白的脸上。程义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将报纸拉下来,露出半张脸,惺忪着睡眼,“啊,少爷回来了啊。”
程渐轩这是今天第二次说对,“你是不是和秦阿姨说了什么?就这样为难自己的儿子?”
程义白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少爷可是冤枉我了。”
程渐轩指着他,一脸的不相信,“真的?”
程义白点头,严肃道:“真的!”
程渐轩半信半疑,总算是放过了程义白。自己踱回房间思索去了。程义白露出了一个欠打的微笑,重新躺了下去。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但是程渐轩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甚至怀疑秦俪宣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作自己的女婿来看。因为还没有休息一会,他又知道了一件事情,璃小草要参加一个酒宴,那个酒宴说是联谊会,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一个大型相亲宴。
在他们的圈子里不流行感情,更注重利益,各种联姻,利益结合层出不穷,也不会有人会站出来说这是不正确的。但程渐轩却极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这也是他一开始格外排斥楚西西的原因,为什么要他和一个自己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共度半生呢?
此时程渐轩也是无比排斥的,因为很显然,这一次宴会的女主角就是璃小草。所谓,秦俪宣为自己爱女留学归国办的洗尘宴,说直白一点,就是程家那个傻小子不要这门亲事之后要给璃小草找一个更好的对象。
天知道璃小草在这个圈子中背后站着程义白和秦俪宣两人,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香饽饽,没有人不想得到,没有人不向往。
程渐轩极其气愤,还气愤璃小草,怎么能明明和自己有了交集还去参加这场宴会呢?
这样的气愤在程渐轩被保安挡在了酒店门口的时候变得最大。保安举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吩咐,寸步不让,“如果先生没有邀请函,就不能进去。”
程渐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很明显保安眼神心虚地闪躲了一下,但是身子依旧站得笔直,不退缩一步,“请先生出示邀请函。”
程渐轩生气归生气,但是看看保安衣服勾勒出地肌肉形状,只好将一口闷气往自己心里咽。就在这个时候,他转头看见了一个老熟人,赫旻。程渐轩的嘴角一勾,有了办法。
漆黑的小巷子中,程渐轩眼神凶狠地盯着赫旻手中的邀请函。赫旻的狐狸眼睁大,形状变得圆润,多了几分如同小鹿般的惊恐,“程……程哥,你要干什么?”
程渐轩手中握着的木棍在另外一只手的手心打了两下,“我不干什么,就找你要个东西。”他冷冰冰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在小巷子中回荡,一下下撞击着赫旻的耳膜,叫他出了一身冷汗。
赫旻咽了一口口水,最后还是将自己邀请函交了出来。他的手抓着邀请函的一角,程渐轩扯了好几次都扯不走,最后还是猛地一使劲,才将邀请函抢过来的。赫旻的手一空,依旧不愿意死心,“程哥,你为什么要抢我的邀请函。”
程渐轩双指夹着邀请函,转了转,“抢?不,这个邀请函是你送给我的。”
“……嗯,我送给程哥的。”赫旻依旧不情不愿。
程渐轩才不管赫旻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既然拿到了邀请函就该马上进酒店。他迈开自己的长腿,往巷子外面走去,走到巷子口,他突然提高了音量,“你还不知道秦俪宣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吧。”
“不如我告诉你吧,她叫——”
“楚西西。”马路上的光缀在程渐轩的眼睛中,笑意从他的眼尾层层叠叠漾开,将他的五官描摹得极其生动。
身后似乎响起了东西落地的声音。想想都知道赫旻现在处于一个怎么样的惊讶状态,就和他刚知道自己喜欢的小学妹是自己的班主任的时候一模一样。
程渐轩迈开步子,慢悠悠地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酒店的台阶上,一个穿着水绿色礼裙的女生若有所感,转过头来,挂在她圆润耳垂上的两个水晶耳坠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就和它们的主人一般耀眼。璃小草忍不住冲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程渐轩笑了一下,随后感觉到一根细细的红线从自己的手心抽离,随后程渐轩的左手手腕闪过了一抹只有璃小草能看见的红光。
在酒店的二楼,一男一女拿着高脚杯,低头看着楼下的这一幕。最后还是女人先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我们俩已经阻止不了什么了。”
靠在栏杆上的男人的眼睫颤了颤,沉沉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