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韦宝以为自己是谁啊?”刘养噩不以为意道:“当年张居正搞改革,以堂堂首辅之威势,也没有一下就这么胡来的,他韦宝是什么东西?朝廷并没有出律令,他韦宝凭什么想怎么变就怎么变?我现在看出来了,韦宝就是要用他那个什么海防钱庄弄银子,然后把人都挤出去!”
“不错,韦宝的确是想这么做!我原本因为从卖官当中得到了大笔银子,还查抄了许多文字清查中犯了忌讳的人的家,有的是银子,应该会自己出银子稳住底下人,现在看来不是的,韦宝这是要把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各地衙门官员都换一圈!”李精白分析道:“他这么做,要么他是山东的王,短时间掌控局面,要么他将被所有士绅大户,所有官员一起挤走!”
“爹,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李麟荪问道。
“能怎么办?跟他干啊!”刘养噩怒不可遏道:“咱们现在就联络所有能联络上的人,他坏了别人的财路,就是断了大家的生路,肯定都会跟他干的。”
“不忙,这件事,不用咱们挑头上蹿下跳的。”李精白老谋深算道:“咱们只要放出风声,说来天津探亲,大家知道我们来了,就会来找咱们,咱们在背后他们就成,不必亲自出头。”
“还是爹爹的法子最是稳妥。”李麟荪心悦诚服道。
李精白的另外一个儿子李鹤荪和女儿李静也点头称是。
“这事是韦宝向所有的大明钱庄和各地大户发起的挑战,我已经派人去联络晋商几个大钱庄的管事人来了,他们两日内必定到天津卫,放心,有晋商撑台面,他韦宝就是再有银子也没用,他那点银子,跟晋商没法比。还有,晋商交际广阔,上至九千岁魏公公,下至东林党和魏系,都有联络,论人面,他韦宝也不是个。这一次,只能说韦宝太托大,以为凭着陛下的宠信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一个人能敌得过晋商和上百万的北直隶和山东人吗?”刘养噩道。
“养噩言之有理。”李精白闻言,心情大定,“扳倒了韦宝,这山东的天下,仍然是咱们的天下。”
一伙人一起笑起来,刘养噩没过门的媳妇李静眨了眨眼睛,对韦宝愈发的感兴趣,不知道一个十五岁的人,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需要动用这么多人与之相斗。
双方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韦宝在两日内将原来的天津巡抚衙门的人都安抚好,愿意捐官的,留下,不愿意捐官的,走人。
韦宝是不会打发银子的。
并且说话,若要报复,自找死路!
就是这么霸道。
宋应星与几名天地会负责银行业务的管事也火速赶到了天津卫,到天津巡抚衙门与韦总裁会合。
韦宝大为高兴,让人安排宴席,给几个人接风。
“这段时间咱们要打仗,不是动刀动枪的打仗,却比刀枪更加凶险!所以啊,这酒就先不喝了,等咱们海防总督衙门和海防钱庄站稳了脚跟,再喝庆功酒!”韦宝对几个人道。
宋应星笑着点头:“总裁说的是。我现在都成了总裁的书办了,一会让我去管工业,一会又拉我回来管钱庄。”
“你这回,真的要委屈一些,暂时做我是书办。”韦宝笑道。
“不委屈,能给总裁当书办,天地会几百万人梦寐以求!”宋应星笑道:“那李精白和刘养噩联络北直隶和山东的所有大户,还有晋商与总裁相争,却不知道咱们现在天地会银行已经有能力运筹五百多万人的账目了!咱们跟他们斗到底。总裁,韦家庄天地会中央银行的大笔金银什么时候能调来天津卫啊?”
“宋先生,你说错了,这一回,我一点都没有打算动用天地会中央银行的金银!我甚至连京师天地会钱庄的银子都没有打算动用,全凭天津卫本地的天地会钱庄与之周旋!记住,咱们这回是要弄出银子,而不是往里砸银子,在韦家庄和辽南以外的地区,咱们都是理念,都是弄银子,而不是砸银子,明白了吗?”韦宝道。
宋应星听的目瞪口呆,眼睛睁大,“总裁,这回要在天津卫修筑新城,建一座最大的衙门,还要修建海港码头,修造船坞,还要制造大海船,这得多少银子?最关键是,刚才听总裁说,光是遣散五万大军,安抚好北直隶和山东的局面就至少需要上千万两的银子,天津卫的天地会钱庄顶多不过百万两银子,怎么够?这里七七八八算起来,至少需要两千万两以上的银子啊。”
“不够就想办法,咱们就是东挪西凑的补窟窿,如果每次遇到困难,首先想的是从自己口袋里拿银子出来填补的话,那我还做这个大明的官做什么?不如直接回韦家庄睡大觉啰。”韦宝不以为意道。
这时候,宋应星和几名临时被调来天津卫的天地会中央银行管事才明白了韦总裁的真实意图。
本来大家都觉得凭着天地会目前的财力,不说全面压倒晋商,反正晋商想动天地会的钱庄是不可能的,现在就不好说了啊。
想到这一点,众人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韦宝微微一笑:“吃菜吃饭,该吃吃,该喝喝,咱们天地会人还怕了这么点事情吗?打仗咱们是厉害的,打经济战,咱们要更加厉害!而且,对于我和你们几位来说,我们主要负责就的是打经济战!”
众人闻言点头,在韦总裁的招呼下,带着心思吃饭。
韦宝对宋应星道:“宋先生,您不但对各种技术很熟悉,编订成册,可以说博学多闻,我更想不到,你原来对经济也这么熟悉,听说你对韦家庄的天地会中央银行出了不少的好点子,我才想起把您调过来。”
“总裁,要说我不是考取了举人,可能当年我在江西老家就真的做了钱庄掌柜了。我们家有点财力,也弄个小钱庄,不过一直请外人打理,我跟着看了一段时间,对钱庄的业务有所了解罢了。”宋应星笑道:“总裁现在已经是探花郎,可比我的功名高的多,而且,我下了决心,此生跟随总裁,再不去想劳什子的功名了,所以总裁以后还是叫我们名字吧?我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教总裁的。”
“哎,话绝对不能这么说,宋先生当初教了我许多诗书文章上面的知识,还对各种技术,给了我很大的启迪,怎么能说没有教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称呼是不能改变的。”韦宝笑着道:“我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宋应星闻言,心情十分舒畅,“能得总裁这么看重,我真的什么都不说了,我宋某才三十出头,即便有机会出仕为官,别说我没有拿到进士功名,即便中了进士又怎么样?顶多是闹个县令当当,可我现在在韦家庄起的用处,等于一个布政使!咱们天地会管辖的人口,更是等于大明两三个大省的人口。”
韦宝笑着点点头,“先生高兴就好,我还担心先生会对不能再去科考而抱憾,若是先生想去科考,我可是没有意见的,而且我还能帮先生适当疏通一下路子。”
“多谢总裁美意,宋某现在真的没有这等想法了,能在天地会是我的造化,我早已经将妻小都接下来了。这次我便带了两个儿子过来。”宋应星对韦宝道。
韦宝皱了皱眉头,不高兴道:“宋先生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令郎来了,为什么不找来见我?”
宋应星微笑道:“没顾得上,再说,他们什么都不懂,连个童生都考不上,来了天地会之后,先跟着学一学。”
“多大了?”韦宝问道。
“老大二十,老二比总裁长一岁。”宋应星答道。
韦宝哈哈一笑:“好,咱们天地会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才,他们年纪不算小了,再从头上咱们的新学,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这样念书恐怕年纪大了一些,就让他们边做事边读夜校吧。宋先生,现在就把他们找来一起吃饭。”
不但韦家庄和辽南全面施行了新学教育,在关内的重镇,天地会也偷偷的搞新学教育,不过,大都为扫盲班性质,最高到小学。
要想在天地会的新学体系中获得更高的学历,还是得上韦家庄或者辽南读学校才可以。
宋应星点头答应了,让他手下的一名书办去找两个儿子来。
宋应星的两个儿子与宋应星一样,都是个子不高,且偏瘦的身形,一看就都是比较内向,比较爱动脑,不擅长体力活动的类型。
这点韦宝还是很喜欢的,韦宝心目中的文人就应该这样,韦宝喜欢专才。
虽然韦宝自己是什么都涉猎一些,但是他是领袖啊,领袖最主要的工作是管理,什么都要懂一点,但不必每天盯着一件事做。
他更喜欢手下人是专才,学什么就专精一项。
“见过总裁!”宋应星的两个儿子给韦宝行礼,他们已经在韦家庄住了一两个月了,对于天地会的称呼和管理架构,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
此刻能见到韦宝,他们俩都有些激动。
这还是他们在天地会的时间尚短,若是在韦家庄或者辽南生活了超过半年的人,能见着韦总裁,只怕会更加激动。
“快请起来。好,好。”韦宝见着宋应星两个儿子很高兴,“我尊宋先生为师,我们便是同辈相交,你们叫什么名字?”
“快说啊,总裁问你们的名字。”宋应星赶紧用江西话对两个儿子道。
他两个儿子从江西出来的时间不长,南方一座山就是一片方言,五花八门,不像北方话大都大同小异,北方语言更加容易统一。
“禀告总裁,我叫宋士慧。”
“禀告总裁,我叫宋士意。”
宋应星的两个回禀道。
韦宝高兴的点点头:“很好,你们俩以后就在我身边充任随扈吧。”
宋应星闻言大喜,韦总裁身边不是总裁秘书处的美女秘书,就是总裁卫队和天地会统计署的人,虽然总裁秘书处下面还有少量的负责外务的管事,和一些服侍总裁的厨子,车夫这一类人,但男人很少。
两个儿子若是能够留在总裁身边,对于将来在天地会中任职是大有裨益的。
“还不快谢过总裁吗、”宋应星见两个儿子没反应,赶紧着急道。
宋士慧和宋士意才赶紧作揖深鞠躬,“谢过总裁。”
宋应星不好意思的笑道:“他们刚刚从老家出来,我前面多年忙于科考,一直在外到处跑,疏于对他们教诲。总裁不要见怪。”
韦宝道:“没事,都有个过程,在我们这里见的多了,以后自然会不一样的。”
韦宝不光是给宋应星这个面子,他觉得宋应星两个儿子挺有眼缘的,加上年纪不大,也想要两个这样的人跟着自己。
吃过饭,韦宝与宋应星聊天。
谈起金融,宋应星道:“其实在我看来,天地会中央银行已经远远强于外面的各家商号,就算历史最悠久,最成体系,规制最完善的晋商钱庄也无法与我们相比的。只是总裁不拿足够的本金出来,光想以未曾稳固的权力获取巨额财富,这难度才会比较大。”
韦宝笑道:“不见得,咱们虽然比他们先进,可晋商钱庄有这么久的历史,且基本的兑换,存储,房贷业务都很成熟,咱们想在他们手下杀出一片血路,也不容易。至于投入咱们的银子,我是不合考虑的了,宋先生不必再劝。天地会中央银行还是老规矩,除去总行,其他各地分行,每个省的存银无须超过一百万两。”
宋应星见韦宝这么坚持,不敢再劝,但还是深深忧虑。
这回他们从韦家庄过来,虽然没有带来金银,却带来了等价于一千万两的天地会纸币。
明代初期是推行纸币制度,禁止使用金银的,然而前进到五十多年后,英宗即位,大明宝钞已退出流通领域。
于是,放松用银的禁令,公开使用白银,使白银的流通范围越来越广泛,而取得了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两种基本的货币职能,成为正式的货币。
这一变化的原因应从纸币、铜钱、白银三者在流通中的变化和发展去寻找,即从实际出发去探索其规律性,才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首先从大明宝钞流通情况进行考察。
大明宝钞制度是不兑换的纸币制度,由于军需支付繁重,铸钱数目又不多,只有靠发行纸币来应付。
在洪武十三年便已有通货膨胀的现象,随后发生了新、旧钞差价倒钞问题,并愈来愈严重,使纸币的购买力大大贬值,宝钞制度开始败坏。
永乐二年左都御史陈瑛因纸币愈益奎滞提议实行户口食盐法,即食盐税,规定大口令月食盐一斤,纳钞一贯,小口月食盐半斤,纳钞五百文,藉以收回流通中过多的纸币。
仁宗即位时,尚书夏原吉又提出增添“门肆、门摊诸税”,具体措施收回在流通中充斥的纸币,以提高其购买力。
并建议“官钞宜少出”,但实际上行不通。
明宣德年间大明宝钞继续贬值。
刘定之针对这一情况,主张收缩通货。
到了明英宗正统元年解除用银的禁令,大明宝钞实际上已不行使。
成化二十三年邱海以“物与币两相当值”为论据,抨击实行不兑换纸币制度与通货膨胀政策所带来的诸多弊端,主张实行以银为主,钱钞并行的货币制度。
从此白银已获得合法货币的资格,并在货币流妙兼用。
七成用钞,三成用钱。
在大明宝钞不断贬值的情况卞,人民自然乐于使角铜钱,以求尽量减少损失。
在禁用铜钱行不通的情况下,公开让铜钱与钞票在市面上流通。
可是明初铸钱很少,洪武、永乐、宣法年间虽曾铸钱,但数量不多,加上私铸猖撅,劣钱泛滥,造成钱分等级,因而铜钱在流通中已不可能成为明代的主要货币。
再从白银流通的情况看,开始是严禁使用白银,但禁而不止,在纸币不断贬值的情况下,它的流通范围却愈来愈广,终于成为明代中后期的基本货币制度。
所以造成这一局面,概括起来一是纸币的不断贬值和铜钱减少私铸猖撅,促进了白银的广泛使用。
二是白银更适合充当货币的材料。
因为白银与铜钱比较具有优点,同质性、易于分割、不腐烂、体积小而价值大、便于携带,并能执行货币的更多职能。
三是白银的生产量大量增加,基本上可以满足流通中的需要。
这一条也很重要,虽然过去就有白银,但数量少,形不成流通中的基本货币。
在明万历年间,大开银矿,所以银钱的铸造,比以往其他朝代的银钱要多。
加上当日士世界各国都掀起开金银矿的狂潮,互相影响互相促进。
四是开展国际贸易的需要。
明初是实行闭关锁国政策,不许寸板下海。
明中叶以后,放松了海禁,中国和东南亚国家的海外贸易开始发展起来并逐步增加。
通过贸易把中国的货物输往国外,与此同时美洲银元、荷兰银元也通过菲律宾的华侨流入中国。
在国际贸易中,使用白银确实带来许多方便,既可以充当购买手段、支付手段,而且还可以充当贮藏手段。
就是说,黄金白银可以执行世界货币的职能,这是纸币铜钱所不能替代的。
所以白银成为明中叶后的基本货币制度是历史的必然,也是中国货币史上的大进步。
尽管明代纸币流通了五、六十年后就退出流通领域,纸币制度败坏了,但不少有识之士对纸币本身的作用仍给予肯定。
明初任巴陵主簿的叶子奇认为,元朝纸币的流通,“用以权百货轻重,民甚便之”。
它的失败‘去非其法之不善也,由后世变通不得其术也”。
就是说,元代开始实行的是权钱的兑现纸币,后来的失败就在于发行数量过多,不能维持兑现。
他说,“欲立钞法,须使钱货为之本。
如盐之有引,茶之有引,引至则茶盐立得,使钞法如此,乌有不行之患哉”。
因此,他主张实行有钱货为之本的兑现纸币的流通制度,并且不会有什么害处。
他把纸币的兑现和凭盐引领盐、茶行领茶的兑现等同起来,说明他没有注意它们的区别,因而在理论上是有缺陷的。
因为盐引、茶引的发行数必须同国家掌握的实有盐茶数相等或多余一部分,盐茶引才能兑现。
若国家掌握的盐茶实有数少于盐茶引标明的数量,就会有一部茶盐引不能兑现。
而纸币的发行数却可以多于现金准备数的几倍,同时又大致符合商品流通中所需要的货币量,不仅持币人能买到货物,而且币值也能保持稳定。
其所以如此,就在于纸币是货币的符号,能起着一般等价物的作用,而盐引、茶引却不具有这一职能,它们只起着汇票性质的作用。
但叶子奇提出用兑现纸币来调节物价的办法,却是比较深刻的。他说:“以钱为母,以引为子,子母相权,以制天下百货,出之于货轻之时,收人之货重之日,权衡轻重与时宜之,未有不可行之理也。譬之池水,所人之沟与所出之沟相等,则一池之水动荡流通,而血脉常活也。
借便听人之沟虽通,所出之沟既塞,则水死而不动,惟有涨浸淫,而有滥筋之患矣,此其理也”。
就是说,当货轻即物价低时,要投放货币,当货重即物价高时,要回笼货币,使流通中的纸币保持一个客观的适当数量,池中之水能动荡流通,如人血脉能常活一样。
否则就会泛滥成灾。
叶子奇的上述比喻十分生动形象地说明纸币在流通中必须保持正常的数量,才利于纸币的顺利流通和币值稳定。
曾任明英宗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的刘定之,在大明宝钞不断贬值时,仍对纸币持肯定态度。
他认为“珠玉金宝可以为用矣,而不能多得,谷粟布帛可以为用矣,而不能致远。腰万贯之缉,手方寸之褚,寒可以衣,饥可以食,不珠玉而自富,不金玉而自足,盖亦古人抚世便民之良规也”。
他还赞成以纸币代替钱币流通。
他说“民之所赖以生者谷帛,而一环之钱诚若何所用者,然而钱可以致谷帛,则用钱可也。民之所赖以用者钱货,而一尺之褚又若何所用者,然而褚可以代表钱货,则用褚可也”。
就是说,纸币和钱币一样,都可以用来交换衣食,可以使人“自足”“自富”。
为何昔日之钞有流通,是“利民之事”,而今则成为“病民之本”,他认为“夫前代许民以昏钞赴官倒换,而纳其工墨之钱,故钞无滥恶。前代许民以交、会赴官收纳,而充其赋役之类,故钞有流通”。
“今也不然,钞之造于上也,有出无纳;钞之行于下也,有敝而无换。及其征钞于民也,豪商大贾积钞子家而无征,奸管猾吏假钞为名而渔猎,阎左贫民寄田产质妻子,而后得钞以送之官,大臣谋国扰郡县暴间里,而后收钞以贮之库”。
因此,他提出改换新钞,或则收回旧钞的办法,并做到“上之所以赏赐傣给者以渐而出之,下之所以输纳赋役者时或而取之”。纸币就可以畅通。
这些论述,尽管对前代的纸币制度作了美化,但对统治阶级的官吏利用纸币渔猎人民的贪婪本性却进行了有力揭露。
对于维持纸币币值的稳定也有积极意义。
有两位晚明的科学家的货币观点,一位是著名数学家李之藻,他是赞同使用白银的。
他说:“磋乎!圣王治天下,因民之情与之宜之,不深强也。今民情不以钱币,而以银币,非一日矣,上又求金之使旁午,而积金之府岁拓,明夺其所欲,而予之以其所不欲,强而行之,无乃藉青轶(铜钱)以愚黔首,天下攘攘,其亦有辞”。
意思是说,使用白银已非一日并深得人心,现在又要改用铜钱,“强而行之”,与此来愚弄老百姓,必然会造成天下纷乱。
宋应星对于化挤寸白银为币也是赞同的。
他说,“普夭之下,民穷财尽四字,整额转相告语,夫财者,天生地宜,而人工运旋而出者也。天下未尝生,乃言乏。其谓少肠遨为中国之壑,而奴虏又为九边之壑,此指白金之物而言耳。财之为言,乃通指百货,非专言阿褚(货币)也。今天下何尝少白金所少者,田之吾谷、山林之本,墙下之桑,池之鱼耳。有饶数物于此,白锻、黄金疾呼而至,腰缠筐盛而来贸者,必相踵也。”
这是针对用银致贫论而发的。
他认为造成“民穷财尽”不是缺乏白银所致,而在于社会生产的萎缩。
“财之为言,乃通指百货,非专言阿褚也”。
如果社会生产日益丰饶,“白锻’(白银)黄金疾呼而至”,“持有白银者就会使用它来交易,“今天下何尝少白金哉”。
反映了他们对事物所持有的慎重态度。
特别是在传统的重钱轻银思想笼罩下,他们所持的这种态度,更是难能可贵。
宋应星给韦宝的启示是,其一,明代的诸思想家对纸币、铜钱、白银的种种议论,虽多重复宋之前人的观点,但对某些货币观点却具有独到见解。
同时从这些议论可以看到,封建统治者为了鱼肉人民,搜刮民脂民膏,不断采用和实行通货膨胀政策,以维护其统治,充分暴露其封建政权统治的腐朽性。
其二,明代推行的纸币制度的失败,其原因不在纸币本身,而在于统治者实行的通货膨胀政策。
白银的流通尽管多次受到统治者下令禁锢,但禁而不止,却不断冲破牢笼,广泛而深入发展,终于获取了明代中晚期的基本货币制度。
这说明货币发展规律是不以人们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只能因势利导,否则就会受到客观规律的惩罚。
又过一日,刚刚更名为海防钱庄的原先天津卫天地会钱庄出事了。
数以百计的人过来要求退银子。
退银子就退银子吧,这些人还纷纷嚷嚷,大有故意闹事的嫌疑。
林文彪急忙来请示韦总裁该怎么办。
虽然没有带兵马过来,但是韦总裁身边随时保持二三百人的战斗队伍,对于维护天津卫的治安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更何况现在海防总督衙门已经得到圣旨,可以统御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各地,是名正言顺的官府,而这官府的权力,就掌握在被圣旨任命的海防总督衙门参政韦大人手里。
“走,先看看去!”韦宝没有盲目的做决定,“这种事不能鲁莽,对方显然是要搞臭咱们的海防钱庄,让老百姓不信任咱们,随便抓人会给人留下口实。要取银子就让他们取,咱们海防钱庄的存银远大于取银子的人。”
“可也不能由着他们这样故意闹事吧?都堵在门口叫海防钱庄没有银子的。”林文彪道。
“这属于不实言论,说这种话,以诽谤论罪!一律抓!”韦宝果断道。
“是,总裁!”林文彪一大清早的,刚刚从海防钱庄门口过来,正憋了一肚子的火,就等着韦总裁这句话呢。
韦宝到了海防总督衙门门口,杨雪、熊欣儿、左国柱、宋应星、宋士慧、宋士意等人也跟了过来。
“就知道这些人会搞这一手,对付钱庄,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法子,永远只有一条,挤兑,以此来打击钱庄的信誉,让人不敢存银子!”宋应星对韦宝道。
“还不止,咱们叫的是海防钱庄,并且已经发了公告!以后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的税收直接交由海防钱庄管理,还有漕运海运的租借官府船只,往来货物运输,也全都交由海防钱庄办理,海防钱庄是官督商办性质,找海防钱庄麻烦,就是在找海防总督衙门的麻烦,他们是想借此挤走咱们。”韦宝补充道。
“用心和其险恶!”宋应星愤愤然道:“他们既然已经开始出招,肯定留有后手,总裁要忍着火,千万别轻易开杀戒。”
宋应星之所以提醒这一句话,是知道韦宝的脾气的,韦宝在韦家庄和辽南的政策比较温和,但也不是没有对底下的老百姓动过手,律法算是比较严苛的。
在朝鲜的律法则更为严苛!
对于处置犯罪和不经过当地户籍管理部门同意擅自出入,擅自居住的人,抓到都是重刑!
天地会并不经常杀人,但杀人的程序并不繁琐,可能一个月不到,犯事的人就得人头落地。
尤其是有韦总裁亲自在场的情况下,韦总裁本身就代表了最高权力,杀人更是快速。
“我知道宋先生的意思,我会看情况办。”韦宝回了一句话,便跨上了他的赤鹿马。
赤鹿马扬起四只马蹄,飞快的向只与海防总督衙门隔了一条街的海防钱庄奔去。
韦总裁骑马飞奔,两旁还跟着都穿着海防总督衙门差役服装的由总裁卫队充当的差役,人人举着明晃晃的红缨枪,腰间还挎着短刃,别着短弩。
这身装备,在大明军队算是顶级了,尤其是天地会的短弩只有天地会才有,因为这个时代除了天地会,还没有人有制造硬弹簧的工业水平。
近距离打斗的情况,短弩可绝对不输给手枪。
并且天地会的短弩还可以五连发,简直赶上手枪的连击速度。
海防钱庄门口挤着四五百人,这让让韦宝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只有一两百人挤兑吗、怎么这么多人?
在海防钱庄门口挤着的人,也看见韦宝了,韦宝并没有穿官服,一身雪白的长袍,坐下赤红色战马,旁边是明枪晃晃的差役队伍。
这一切都让本来就帅气的过分的韦总裁更加显得俊朗无比。
本来这帮人是边堵着大门,边大喊大叫来着,现在看见韦宝和官差过来了,顿时不敢说话。
韦宝皱了皱眉头:“大清早的,挤这么多人在这里做什么?都是来取银子的吗?”
没有人敢吭声。
躲在暗处的李精白、刘养噩、李麟荪、李鹤荪、李静,还有从京城赶来的晋商票号的乔广进、乔东升,以及一大批北直隶和山东的大户们,都想看看韦宝会怎么做。
虽然隔的有点远,但是李静一见着韦宝,还是忍不住怦然心动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但凡是女人第一次见着韦宝,都会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对于尚未经过人事的妙龄姑娘,韦宝的大人的杀伤力更加强大。
韦宝没有下马,将马鞭在手里轻轻地拍了一下,从众人脸上一个一个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