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你们的人够不够死
第166章
要想在明末实现火力至上,彻底压制,其实是不可能的。首先机关枪还没戏,迅雷铳与真正的机关枪,还有着明显的差距,其次是后装线膛炮,程世杰只实现了一半,后装滑膛炮出现了,但是线膛还没有出现。
更何况,现在的火炮才二十四门,距离几百,几千门火炮还差得太远。为了弥补火力上的差距,程世杰采取了飞雷炮作为近程火力的补充。虽然飞雷炮的缺点非常多,但是飞雷炮的威力是没有人会怀疑的。
“大金万胜!”
岳托双腿夹紧马腹,战马疾风般飞驰而出,朝着明军那的炮兵阵地冲了过去,随着岳托大吼,数千建奴骑兵,如同野兽般的狂嗥声几乎震散了天边的云彩,数千只马蹄同时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跟地震似的让人站不住脚!
程世杰点点头道:“不愧是东亚第一强军,数千轻骑漫野而来,势如雪崩!”
关宁军和东江军将士不禁骇然色变,脸上那兴奋的神色转眼之间便凝固了。
孙承宗神色凝重,喃喃地道:“势如奔雷,锐不可挡啊……好强,真的好强!”
赵文才上前拱手道:“大帅,末将请求出战!”
“不用,只是一群急着投胎的弓骑兵而已,一边歇着去!”
黄龙不禁握紧拳头,手心全是冷汗,喃喃地道::“建奴来势好凶猛啊……能挡住吗?”
孙承宗暗自紧张,但面无表情,为将者都必须做到泰山颓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因为他们是一军之胆,如果连他们都怕了,整支部队的士气就会跌到冰点,懦弱的将军是带不出悍不畏死的士兵的。
程世杰看出孙承宗的紧张,不以为然地笑道:“老师,请您放心,如果建奴只有这点手段,咱们这一仗肯定就赢了!”
皇太极也拿着望远镜看着宁海军的炮兵方向,此时的宁海军炮兵发射了一轮齐射,目标不再是建奴的炮兵部队,转而对准了岳托麾下的镶红旗精锐骑兵。
“轰轰轰轰……”
二十四枚开花弹毫无意外的落在岳托麾下的骑兵阵中,炮弹爆炸,在镶红旗的骑兵阵中掀起大片血雨……
岳托有些意外,他发现明军的火炮威力似乎有些弱了,没错,这二十四枚炮弹,仅仅造成二三百名骑兵的伤亡,这个代价,镶红旗还是能够承受的。
“散开,散开,逞散兵线进攻!”
岳托在意外地发现,只要他们的队形足够分散,宁海军的火炮杀伤效果就会小得太多了,他们冲进了宁海军火炮的五百步范围内。
皇太极也紧紧攥紧拳头:“一定要冲上去!”
岳托果然不负皇太极的厚望,成功突进了宁海军炮兵的二三百步之内,这个距离对于高速冲锋的骑兵而言,只是瞬间的时间而已。
“轰轰轰……”
宁海军炮兵阵地前,担任掩护宁海军炮兵的三十六门飞雷炮,同时喷出大团呛人的硝烟和暗红的火焰,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悸。、
炸药在炮筒里爆炸了,爆炸冲击波向外倾泄,将那一大包炸药抛了出去,一路打着旋,划出千奇百怪的弹道,十几包炸药歪歪扭扭的落在了两军中间,但还是有二十多包直接砸在建奴武士中间。
然后……
“轰轰轰轰……”
一团团吓人的硝烟裹着火光狂冲起二十几米高,一声声雷霆万钧的暴烈巨响震得在场所有人毛孔都要撕裂开来,爆风席卷一切。
在岳托身边的那几名镶红旗白甲兵首当其冲,爆炸的冲击波迎面撞来,白甲兵身上披着的三层铁甲,可以无视刀劈枪刺,在正常情况下,明军想在战场上杀死一名白甲兵,至少付出二三十倍的伤亡。
然而,他们身上的三层铁甲在飞雷炮爆炸的冲击波面前,简直如同纸糊的一样,冲击波毫无迟滞地撕裂他们的铠甲,也撕裂了他们的身体。
镶红旗的白甲兵尚且如此,那些普通甲士更加不堪了,不知道多少建奴武士只觉得自己好像是站在正在喷发的火山口上,刺眼的火光闪过,地皮剧烈颤动,长矛、盔甲。身体、战马一切都粉碎开来,包括他们的身体。
很多人的身体被爆炸冲击波生生撕裂,然后四处乱抛,也有不少被震得双脚离地飞起好几米高再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再也没能站起来,他们的内脏都被震裂了。
最缺德的是,该死的明军居然往炸药包里放了不少铁钉,这无疑大大增强了杀伤力,不知道多少人被那些被爆炸高温灼得发红的铁钉打中,哀嚎着倒地翻滚,有人甚至连眼珠子都被打烂了!
侥幸没有受伤的也被吓傻了,泥雕木塑似的傻傻站在那里,任凭血雨沥在头上,裂肢断臂脏器砸在身上,一动不动,脸色青白,神情惊怖,目光完全失去了焦距,只觉得天崩了,地裂了,世界末日来了!
程世杰非常满意地看到建奴军阵前沿已经变成了屠宰场,那遍地碎肉,那一具具发黑的、残缺不全的身体,还有血肉模糊的伤员,以及身上挂着一截肠子两腿簇簇发抖的士兵,都证明了刚才这雷霆一击是何等的恐怖。
在试探明军防线的时候,宁海军的守备部队发射的飞雷炮,一般都是单炮发射,最多两组同时发射,所以,建奴的贝勒们对于飞雷炮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认为飞雷炮的威力虽然大,准头是硬伤。
可问题是,当三十六门飞雷炮齐射的时候,精度还真不重要了,随着一轮飞雷炮击,建奴的战马在狂嘶咆哮,人在哭喊乱窜,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岳托麾下四千余骑的方阵已经有些混乱了,再让明军继续开炮,这仗就没法打了!
皇太极的手指已经插入在他的掌里肉里,他心中非常紧张:“冲上去,不要停!”
皇太极非常清楚,现在不能退,一旦退了,被明军火炮炸死的士兵都白死了,他们的死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继续进攻!”
岳托没有辜负皇太极的期望,他其实也非常清楚,现在退,就会功亏一篑。
岳托嘶吼道:“不要被他们徒有其表的火器吓倒,只有懦夫才会倚仗这些东西打仗!女真勇士们,骑上你们的骏马,拉开你们的强弓,挥动你们的马刀,击溃他们,粉碎他们,让他们的尸体铺满战场,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战场上的王!骑兵进攻!”
经过重新整队,岳托麾下的镶红旗精锐骑兵组成了一支巨大的牛角,朝着宁海军的炮兵阵地撞去。这些建奴骑兵挺直了腰,举起了手中的骑弓。他们的骑弓射程普遍是八十至一百二十米之间,如果用重箭,五十米内中者立毙。
孙承宗紧张,他的手心里出现了汗,一杯茶,端了半刻钟,却没有喝上一口。
只是程世杰相对比较轻松,他用红泥小炉,烤着几颗红薯,随着红薯熟了,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老师,伱尝尝这红薯!”
“建奴要冲上来了!”
“他们冲不过来!”
随着岳托麾下的建奴骑兵冲进了迅雷铳的射程之内,迅雷铳手率先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三十二毫米口径的迅雷铳与八百余名火铳兵同时喷出火舌,枪声炸雷一般震得人耳膜剧痛。
一百二十米外,数百名建奴骑兵人或战马身上突然爆起来大团血雾,惨叫着,悲嘶着,轰然倒下,整个锋线上的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岳托险些从马背上栽了下去:“见鬼了,明军的火铳居然打得这么远,这么准?”
这其实是硝化棉的功劳,因为硝化棉作为发射火药,膛压更高,子弹的初速更快,所以威力也更大。
如果不是因为膛线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有了膛线,射出去的子弹会更准,而有了火棉作为发射药,子弹打得更远,更狠。
尽管如此,岳托麾下的建奴这次吃大亏了!
而此时,后金轻骑兵还远远没有进入骑弓的有效射程!
岳托麾下这一次恐怕剩不了几个人了。
几名白甲兵将岳托扑倒在地上,子弹在他们头上飞过去,只要是还骑在马背上,或者是站着的建奴骑兵,无一例外,都中枪倒在地上。
然而,每个人都在战争中学习,特别是岳托,他经过这一次进攻,学会了两招,分散进攻,可以减少伤亡,爬在地上,明军的火枪手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怕的枪声终于停止了。
宁海军士兵越阵而出,开始收割人头,这个时候,岳托趁起拍打一下战马,战马一跃而起……
由于宁海军步兵挡住了迅雷铳手的射界,所以岳托成功逃了回去,可问题是,他四千余人马进攻,却损失过半。
仅仅回去一千三百多名全乎人,还有几百名伤兵。
岳托败退而归,整个建奴大营弥漫着沮丧的气氛,你打半天都啃不下人家一根毛,人家一个齐射就叫你死伤一地,这仗还怎么打?
“主子,这仗没有办法打了!”
岳托倒是没有说话,直接跪在皇太极的面前,倒是蒙古右营的夸尔夸贝子出声道:“明狗拥有大量强弓劲弩,还有火器,我们打不动他们,不能再打下去了,撤吧,不然我军就要元气大伤了!”
夸尔夸是努尔哈赤的女婿,也是皇太极的三姐夫,所以他才敢在皇太极面前说话,当然,屁股决定脑袋,现在这一次进攻是镶红旗进攻,镶红旗损失惨重,却没有给明军造成任何伤亡。
按照皇太极的习惯,接下来就是汉军和蒙古仆从军进攻了,夸尔夸当年率部投靠努尔哈赤,就是想跟着皇太极过上好日子的,而是跟着建奴送死。
众贝勒都默然。刚才他们都看清楚的看到了,岳托确实是尽了力,他在进攻中让明军的强弓劲弩和火器打得死伤累累。最要命的是,明军的大炮一直在不停的轰他们的方阵,每一炮下来都要让他们死伤一大片,这还怎么打?
皇太极瞪着程世杰的将旗,咬紧牙关,怒吼道:“继续进攻!他们的弩箭不是无限的,他们的火铳打得久了铳管就会发烫,甚至炸膛,然后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进攻!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夸尔夸呆了呆,几乎哭出来了:“主子,你冷静一点!照这样打,就算赢了,我们也没几个能活下来了!我们大金打仗,一向是动起来,避开敌军的锋芒,通击他们的弱旅,哪有列成堂堂之阵硬碰硬的……”
就在这时,豪格突然一刀向夸尔夸的脑袋,夸尔夸的声音戛然而止,斗大的头颅着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带起一蓬血雨。
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太极望着豪格,一脸满意,豪格终于干了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
如果是从前,皇太极确实不会打这种硬仗,特别是用骑兵硬啃明军坚固的防线,可问题是,他现在没有选择的机会了,崇祯四年建奴遇到雪灾,崇祯五年也没有恢复元气,更让皇太极难受的是,他原本想从朝鲜勒索一些粮食。
可问题是,有了东江军的撑腰,朝鲜也罕见的硬气了起来,不仅驱逐了他们大金国的使节,还严阵以待,准备武力抗拒大金国。
皇太极望着众贝勒道:“动动你们的脑子,认真想一想!一年多前,宁海军才多少人?”
随着程世杰的地位提高,正式进入了皇太极的视野,关于程世杰的公开情报也被收集到了皇太极面前。
皇太极知道程世杰原本是登州卫左千户官,而且是花了八千两银子从孙元化手中购买的官儿,后来在孙元化的支持下,他成了宁海军守备。
“一年之前,宁海军才多少人,用的是什么装备?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们便壮大了数倍,更拥有了威力无比的巨炮!”
皇太极指着程世杰的将旗:“如果放任他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出数年,我大金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皇太极说得没错,给程世杰几年时间,不用大明朝廷的力量,程世杰自己就可以把大金国干翻,这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程世杰的战略计划。
皇太极其实已经发现了程世杰的左翼军团,前锋军团都是宁海军士兵,装备好,火器多,但是右翼军团却以战斗力低下的东江军和关宁军为主。
对于关宁军这个老对手,皇太极实在太清楚了,这是一个专门坑队友的军队,他的取胜关键,也寄托在关宁军身上。
皇太极并没有立即进攻,而是下令杀羊,全军饱餐一顿。
当然,在建奴杀羊准备饱餐一顿的时候,程世杰也意识到了,皇太极准备重点突破的方向在东江军。
只不过,黄龙有着自己的骄傲,他对程世杰道:“程帅放心,黄龙不死,东江军的防线不会被建奴突破!”
对于黄龙的坚持,程世杰也要给他面子,毕竟如果他强硬的拒绝了黄龙的坚持,太伤士气了。
在建奴飘着烤羊肉的香肉,明军这边也开始做饭。
过了半个时辰,吃饱喝足的建奴,岳托红着眼睛道:“镶红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我要跟他们死战到底!”
说着,岳托飞身上马,带着一群红巴牙喇兵冲下山去,吹响号角。
镶红旗的骑兵纷纷上马,镶红旗的骑士兵两眼发红,嗷嗷狂叫着冲了上去。
莽古尔泰骂了一句:“爹个鸟,就你代善家老大是好汉,我们都是孬种?正蓝旗的儿郎们,冲锋!让明狗知道我们的厉害!”
豪格一言不发,抽出马刀,率领他那六千精骑山洪暴发似的冲了下去。
皇太极沉默地望着鲍承先、孙有光。
鲍承先无奈的躬身道:“主子,奴才领汉军旗上!”
此时的战场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建奴利用人多势众的优势,从四面八方向明军发起进攻。
“大金万胜!”
建奴骑兵风驰电掣,快逾奔雷,在过去几十年里,从来就没有哪一支明军能够抵挡住如此疯狂的冲击。
命运跟他们开了个可怕的玩笑,此时金国势蒸蒸日上,明朝奄奄一息的时候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程世杰淡淡一笑:“传本帅命令,全军收缩防御!”
“是!”
对于建奴的这种袭扰战,其实并没有太好的办法,骑兵嘛,掌握着主动权,他们随时随地可以选择任何一点作为进攻的方向,而宁海军只能被动防御。
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宁海军全线收缩,明面上,看着是明军怕了建奴,事实上,程世杰让宁海军士兵埋了六千多颗地雷。
此时的宁海军将士如同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火枪手、迅雷铳巍巍列阵,平端着强弩火箭不断朝他们怒射,金属风暴在狂啸,弓弦让空气颤抖,火枪穿出的火舌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那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的箭雨和弹生在前方一百米处划出一道冰冷的死线,触之必死!
不断有后金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一并仆倒,鲜血迅速积成一汪汪的,一脚下去,血花四溅。
后金骑兵射出的重箭同样在给宁海军杀伤不大,主要伤亡还是出现在右翼,东江军的防线上,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然而,让建奴骑兵绝望的是,他们好不容易射倒了一个,东江军士兵马上补上一个,捡起带血的强弩,熟练的上弦装箭,和周围的同伴一起瞄准,射击。
建奴的众贝勒咬牙忍受着沉重的伤亡,继续猛攻不止。他们也没指望能够正面战翻宁海军的正面防线,只是以弓骑兵不断冲击,一触即走,主力绕过那可怕的火力网,对东江军发动一次次疯狂的冲击。
如果不是程世杰给东江军装备了大量的弩机,东江军想要挡住建奴的进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问题是东江军一万八千余人,装备了八千余具山桑弩。
这就非常恐怖了,东江军将士在前排用长枪和重盾,组成了简单的防线,一名射士拿着上了弦的弩机,对准建奴骑兵或者蒙古骑兵就是一箭,然后将弩机扔在地上,让同伴捡起来上弦装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东江军太穷,很多士兵都不会射箭,只能采取这种方式,弩射手是体力活,特别是上弦。
建奴一连发动了数次进攻,目的就是消耗明军的弩箭和弹药。他们坚信明军赖以与他们对抗的,无非就是强弩火枪而已,只要将他们的弩箭和弹药耗光,他们就能赢。
然而,他们失望了,宁海军反正枪声、炮声一直没有停过,作为重视火力至上,彻底压制的程世杰,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特别是迅雷铳手,一边轻松的压着子弹,一边吹牛扯淡,至于弩手,弩箭还没有用完,又从后方开过来几十辆马车,从四轮马车卸下一捆捆的弩箭,源源不断的补充到每一名弩手手中。
至于手榴弹、炮弹,都是光明正大地阵地上组装,宁海军做这一切都是明目张胆的,一点也不忌讳让建奴看到。
东江军那边也收到了补给,四千多支备用长枪、两千多面盾牌,关键是弩箭,一口气送上去三万壶。
每壶十五支,差不多每名射士拥有五十支左右的备箭,想耗尽我们的弩箭?得先问问你们的人够不够死!
“程帅命令,任何人不得出阵去收割首级!”
黄龙望着东江军阵前,建奴又扔下一地尸体,如同潮水般撤退。他捋了捋胡子,朝程世杰的将旗望去,只见程世杰的将旗始终在第一线飘扬。
黄龙不禁赞叹道:“程帅还真有本事,不仅守城守得好,野地浪战也不含糊,要是每一仗都这样打,建奴早就给灭掉了!”
尚可义叹气道:“要是早点有一位程帅这样的统帅带领我们跟建奴作战,我们辽东汉人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