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滚!”数学老师的情绪很激动,眸子染上了腥红之色,身上的影子剧烈的冲撞着,似要破茧而出,“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都是骗子!”
“苏同学,你为什么要带这个家伙来找我?”校长眯缝着眼睛,冰冷的注视着我,“你想杀了我?”
我忙道:“不是!校长你误会了,这件事其实……”话戛然而止,我蓦地反应过来,这件事的发展,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像。
“为什么别人可以升职,我却只能当个普通老师?我哪一点做的不好?”数学老师扑了过去了,又被钢笔弹了回来。
但他毫无畏惧,不屈不挠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利爪攀在光凝成的结界上,用力地撕扯。
魂魄上的浑浊之物越来越多,就像是浓烈的酒精,汇聚,面临着爆发。
我愕然不已,数学老师怎么会忽然变成了怨灵?明明,明明当时他的魂魄是纯净的!
“你现在是想要占据我的身体,替我来当这个校长吗?”校长冷笑,“你早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就将放在办公桌上的名单拿起来,校长脸上的嘲讽很明显,“就算你没有死,我也会辞退你。这张辞退名单上,第一个就是你的名字。”
数学老师死死地盯着名单,白色的纸张上面,第一个就写着他的名字。所有的梦想在这一瞬间破灭了。
戾气膨胀!
骤然之间,森冷无比。
“啊!!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你们全都是在骗我!”数学老师大叫着。
学校一瞬间就被黑暗笼罩着,外面的天空黑乎乎的,风呼啦啦的吹着。
我后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数学老师,一个不肯离去的灵魂,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猛然想起,那个时候,在食堂门口看到的老师,他根本就不是在等人,那一双眸子一开始就是死死地盯着校长的办公室。
原来,数学老师的怨念是这么深重。
静谧的办公室柜子开始剧烈的撞击起来,校长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不好,紧紧地拿着手里面的钢笔,面如白纸,嘴唇不断的抖动着,“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外面似乎是狂风大作,空空如也的教室里面,灯光不断的一亮一灭,闪烁着,将这个教室变的阴森可怕。
原本的大理石变成了古老的木质地板,上面斑驳着血迹。
忽明忽暗的瞬间,走廊里面出现了很多的孤魂野鬼,这些幽灵受到数学老师怨气的召唤,一个个全都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好了我可以升职了吗?”数学老师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了,眸子猩红,伸手冲出了这个阵法,一把掐住了校长的脖子,用力,“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师,你不要做错事!”
数学老师猛的扭过头,看着我,笑了,嘴角上扬,肌肉扭曲的皱在一起,“还有你,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了会帮助我的吗?为什么要害我?”
我咬牙,“老师,你不可以出尔反尔!我们说好了……”
“我们说好了你帮我的。”数学老师哭起来,声音刺耳难听,窸窸窣窣,由远及近,似乎是在耳边低语,又似乎是来自浩淼的远方,却同样令人毛骨悚然,“你为什么又不帮我了?”
外面的风很大,很大,窗户都似乎要被吹掉了。
“你敢动她。”徒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下一秒,我的身后就出现了一股冰冷的凉意,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北溟芜泽。
心落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他冷冷的看着我,眉头紧紧地皱着,“我不是说了?不要管这些事情?你是嫌自己阳寿太多?”
这个人的嘴巴里面永远没有什么好话。
“这可是我的老师……”
“怨灵而已。”北溟芜泽打断了我的话,“你真的以为他就是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我看苏家的本事你是半点皮毛都没有学到。”
我愣住了,回头看向数学老师,他痛苦的挣扎着,浑身的怨气,隐约的有什么不对。
风呼呼作响,剧烈的撞击着这个空旷的校园,似要将学校拔地而起。我整个人贴在北溟芜泽的身上,没有受到这股力量的影响。
北冥芜泽皱了下眉,忽道,“没想到这个怨灵的身上还背着另一条人命。”
人命?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数学老师。
混沌阴暗的魂魄剧烈的收缩起来,数学老师恐惧的指着北溟芜泽,“恶魔,恶魔!”
声音尖锐刺耳,就像是一个垂死的人在做最后的挣扎。只是哽咽了几句话,灵魂就被一双大手猛地抓住,话也就此被打断。
“怦!”大手将灵魂捏住,所有扩散开来的黑色雾气一瞬间全都收缩到了手里,外面的世界也一下子恢复如初了。
数学老师的脸像是陶瓷一般出现裂缝,张着嘴巴,不甘心的一开一合,最后化成了齑粉。
星星点点的灵魂就像是萤火虫,不断的散开又重新组合在一起,但是记忆还在继续,不甘心这一段过往被人磨灭。
深夜。
在一条黑暗的小路上,数学老师一个人走着,四周很安静,鞋子踩在石头上,碾碎的声音,不断的传到了耳朵里面,恐惧开始慢慢的扩大。
尽头,出现了一个人,背对着他,一身黑色的巨大的袍子,看不出男女,“你来了?”
数学老师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有一点害怕,吞了吞口水,“大师,我,我,我想要升职。”
“好。但是需要一件东西。”对方的声音沙哑低沉,就像是喉咙深处的气息震动着声带发出来的。
“我,我有钱。”
“我不需要。你把你上司的头发拿来给我。”
“好。”
数学老师拿着手里的头发,无比的激动,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抑不住,他终于要升职了,人生终于会变得不一样,不再是别人口中的小职员。
这一条小路也变得不再是那么的幽深漫长。
尽头,那个人依旧背对着他,“来了?”
“我,我拿到了。”
“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