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想着吕连城劫了一百车的东西,只给他两箱就要打发人,以前还真是小窥了吕连城。“吕大当家真是慷慨,在下屈之不恭了。”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便是卢伦那儿,他也是递了话的。卢伦是月亮山的二当家、半个军师,想来说的话还是有用的,且卢伦的家乡在北方,那里已经被燕国公慕容氏一族收入囊下,卢伦与慕容宸示好。卢伦答应帮忙说合,设法说动吕连城把这一批宝物都交给慕容氏。
慕容宸抬手一挥,立有他的随从过来,抬了箱子就走,抱拳道:“在下告辞!”
金老爷望了眼卢伦,这两日下来,金老爷没少找卢伦说话,说的都是如何让吕连城交出一百车的财宝,可卢伦知道得手了,那些东西藏在何处,连他也不知道。
卢伦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早早偏向了燕国公,在他个人情感上,群雄逐鹿,他是希望燕国公能一统天下;在他的理智上,也希望是燕国公。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燕国公会是个明君。
穿山鹰年纪最小,只得十三岁,也是个孤儿,被吕连城收为五弟子,此刻连连吐口水,不由骂道:“娘\吖个呸呸!以为他是谁,想要我们的东西,那可是我们拿命得来的。”
吕连城一抬手,高声道:“来人。把我屋里的一万两黄金拿来,召了山上的弟兄过来。”
陈湘如听云中鹰说是奉了吕连城之命来取黄金的,也未阻拦。
几人吃力地抬到议事堂上,整个堂上已满满站满了人,吕连城对卢伦道:“把金子分给弟兄们。”他暂顿了一声,道:“这丑话说在前头,早前在山上有女眷的便罢。从即日起。你们要成亲娶老婆的只能在山下成亲,不许把女眷带上山来。尽量不要告诉她们,你们在山上效力。瞧见了龙虎寨的那些妇孺们。一旦出事,她们连个落脚处都没有。所以,你们得把你们的家人给安顿好,她们好了。你们才能在外拼打,这月亮山可是隋末的瓦岗寨。你们个个都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是要名留青史的大英雄……”
为了给众人灌输这样的思想,吕连城特意从福星县城请来一个说书人,专讲《隋唐英雄传》。说的都是尉迟恭、秦琼等人的故事,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是在谋日后富贵,也是要走一条英雄路。
吕连城又道:“得了钱财。你们要下山娶老婆或寻相好的,我一概不管。但话说在前头。在外头都把嘴巴闭严实了,否则别管我下手无情,这山上绝不容外人随意出入。”
五鹰开始给众人分派起钱财来,一个人分不得十两一锭的金子,有的甚至是几个人才分得这一锭,大家便嚷嚷着要找山上会些金银活计的人帮忙,其要融掉弄成小块的。
又有人拿的铁锤开始敲打起来,想如银子那样分成小块,然后再拿戥子称分,人人都分得差不多,一时间整个山寨里好不忙碌。
还有的年轻人,想着攒下钱财,他日娶个体面的女人过日子。
当然更多的则是打着要做大英难的主意,就如五鹰,几乎个个都是这么想的,最小的穿山鹰听了隋末英雄传,听说罗成昔日进入瓦岗寨也才十四岁,越发觉得自己也能成英雄。
月亮山劫了潘太师生辰纲的事如同一股风,一时间传扬开去,即便吕连城交代了不许在外头乱说,可这消息就传出去了。
吕连城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陈湘如隐隐觉得会接下来的事有着某种关联。
这晚,吕连城刚回屋,就听穿山鹰喊了声“师父”,几步到了跟前,抱拳道:“师父,我一路跟着郑达那家伙,师父还真没猜错,这众人里头他就是个叛徒,在福星镇喝醉了酒,就与他的粉头说师父劫了生辰纲的事,这粉头又告诉了旁人……”
一传十,十传百,怕是整个福星镇都知道了。
吕连城微微敛眉:“都盯紧了,有什么事来禀我一声。”
穿山鹰应声“是”,飞野似地离去。
各处山头都是拜兄弟,唯有月亮山,吕连城收了五个徒弟,个个都机警,跟着他学武功,他还教他们做些事,每个徒弟手底下又有十个手下,清一色全都是跃跃欲试的少年,这个年纪最爱幻想,也最喜欢表现自己。
穿山鹰刚走,云中鹰又来了。
吕连城给他们每个取了个绰号,反是他们的名字倒被人给忘了。
云中鹰因是大弟子,行事也最圆滑,这会子待在他屋里小声地说着外面的事。
陈湘如有些担心,哄睡了乖乖,便小心地移到花厅里,站在布帘后。
“师父,我们劫生辰纲的事已经传出去了。洛阳十二世家的人蠢蠢欲动,尤其是王家,听说我们月亮山只得二三百人,王大公子、王二公子召集一千名下人要连夜突袭。”
吕连城问:“这次若要你阻敌,你能办到么?”
他疯了么,竟让云中鹰来对付洛阳王大公子领来的一千名下人。
云中鹰颇是意外,久久回不过神。
吕连城道:“不敢还是没有把握?一个个还想当英雄,这么点事就吓住了?”
云中鹰愣了片刻,笑道:“师父若是借我些麒麟迷烟,我就敢阻。”
“不仅要阻,还要让他们大败、惨败,让他们颜面尽失,更要他们知道,是月亮山的小将云中鹰打败了他们。我飞将军不出面,你就能打败他们。可明白?”
“是!”云中鹰立得笔直,脸上洋着笑,以前在山寨里,就是跟腿的,可现下有表现自己的机会。
吕连城道:“半个时辰后,我会把你要的麒麟迷烟送来,记住了。只需胜不需败。若是败了,军法处置。”
陈湘如听得迷糊,这是山贼窝。可吕连城依然把自己当成大将军了,甚至还与云中鹰说了那番话。
云中鹰得了令,欢天喜地出来,一出来就见陈湘如坐在花厅上。抱拳道:“陈姨。”
陈湘如道:“你师父信你,我也信你。快去忙你的事,心眼多些。”
云中鹰应声“是”,退出月亮园。
陈湘如进了西屋,为吕连城蓄了茶水。轻声道:“除了钻水鹰、遁地鹰二人原是月亮山的人,另三个都是你从外头带回来的孤儿,有的之前是小偷小摸的贼。有的坑蒙拐的人物……”
“我带他们回来,是觉得他们乃是可靠之才。武要用十八般兵器,文能懂得周旋,这事儿就让云中鹰去办,他脑子灵活,会知道怎么应对,需要人手会让他师弟们帮忙。”
五个人都是小旗,还有十个手下人。
翌日清晨,陈湘如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声,竟是打了胜仗。
喜妹出门打探,回来禀道:“小姐,昨儿云中鹰少爷打了胜仗,洛阳王大公子领了一千人攻山,走到半道就遭了埋伏,谁能想到呢,几位少爷竟连着一帮孩子在路边设了机关,淋得众人全身粪臭。”
先是在山上用了石头为阵,再寻了粪桶挂在树上,石头滚下去后,不少人就伤了,受了惊吓,只得往就近的林子躲避,不想树上又有粪桶淋下来,尚未近月亮山,洛阳王家几位公子就弄得一身狼狈,满身屎粪。
正气恼,只听林中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分明还带着几分稚气,却朗声道:“我乃月亮山小将云中鹰(钻水鹰、锦毛鹰、遁地鹰、穿山鹰),尔等若不服,明儿再来,哈哈……想打我们月亮山,回家洗干净了再来。”
王大公子与王二公子兄弟俩气得跺脚,还没到月亮山呢,就被一帮子毛孩子给算计了,一个个还弄得狼狈不堪,更有一大半的人伤了,直疼得呦呦直叫。
天色大亮,所有人一身恶臭地回到洛阳城。
而这事立马就像一股春风传遍方圆百里:月亮山的小将们厉害得紧,一出马就打败了洛阳世家王家的人。
孩子们在议事堂上闹成一团,五鼠正被一般大小的少年轮流抛着,欢闹着。
伍大娘进了议事堂,朗声道:“飞将军有令,今儿赏各位小将,厨房特备酒筵,但不许多喝酒。飞将军说只怕稍后还有大仗要打。”
孩子们欢闹着,厨娘们摆上了几桌酒筵,任由他们去闹腾。
郑达连连摇头:“瞧瞧,这么大的事,倒派几个孩子去迎敌了。”
穿山鹰低低地骂了声:“叛徒!”继续与众人闹起来。
云中鹰满是欢喜,这可是他们的庆功筵,有些嘴馋的人,虽未打仗,也溜到议事堂蹭吃喝。
刚吃了一半,便有人信使进去,附在云中鹰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中鹰陡地起身,打了个手势。
身边皆是“大少爷”、“大师兄”的声音。
云中鹰道:“还真被师父给猜中了,王家派了下人去联络洛阳其他世家,要联手对付我们月亮山呢。”
正说话,便见喜妹进了议事堂。
几人抱拳齐唤:“鲁姨。”
喜妹笑道:“大少爷,陈小姐有赏,请你去月亮园说话。”
云中鹰一调头跑了。
过了半炷香时间,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议事堂的人都看呆了眼,那是一身很漂亮的蓝色战袍,一瞧就是照着云中鹰的体形做的,云中鹰一边走一边挺着胸,“陈姨说我昨晚有功,特赏我的,怎么样?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