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戳~
瘙痒感。
戳戳~
好像有一只调皮的小鸟在啄我的肚皮。
戳戳~
不醒来的话,恶作剧就不会停止。
我抬起略微干涩眼皮,看到穿着便服的凌子坐在床边。
她撇过脸,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哼~战人哥还说要修炼,结果还不是在睡懒觉!]
我瞥了一眼被晚霞染红的窗外。今天确实睡得意外的久。尽管不能吐露真相,我也不想被认为是懒惰的家伙。
[凌子喜欢数学吗?]
[不喜欢。]
直截了当的回答。
[为什么呢?]
[唔姆.....是令人头疼的东西。]
我继续明知故问。
[如果今天的数学作业是20道很难的函数题,凌子会怎么样?会写一会儿就犯困吧?]
[确实.....数学是很催眠的东西。]
是的,我在参加凌子学校的三者面谈时,就听到数学教师对凌子上课心不在焉的报告。
(注:三者面谈,日本的中小学定期召开的学生,家属,教师的交流会。)
[喔...战人哥是数学系的吧?所以被数学搞得迷糊了吗?]
[正是如此。]
其实我写完作业没费太多功夫。
[哦啊!战人哥很辛苦,凌子误解了。但是,既然数学这么难,为什么不去轻松一点的专业呢?]
[凌子,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工作都是辛苦的。没有轻松的学科,只有松懈的态度。而且,越为艰难的事情才越说明它的价值,不是吗?]
[数学虽然枯燥,但却很有价值吗?]
凌子歪着头。
[我不认为它枯燥。当今经济发展低迷的日本,亟需从事数学工作的人才,将其应用到工学,统计学,计算机科学,金融学等领域。数学作为自然学科的王冠,具有相当高的价值,尽管研究艰辛,但是成功的喜悦可不输给中一亿日元大奖哦。]
[恩.....我知道了。世界确实充满了复杂的事物。下午的将棋也输给丽奈了。]
[你练习将棋还没有一周的时间,而将棋可是拥有五千年历史的古老棋类游戏,只有成年累月地研习棋术才可能下的好哦。]
[恩。我知道啦。]
[所以要不要以后和我一样来数学系?]
[绝对不要!]
...........
我和凌子吃完晚餐后,决定外出散步。因为今晚电视台会播出凌子喜欢的《超可爱魔法少女泰露》,她就像磐石一样守在电视机前。
冷冽的月光照在沥青路上,仿佛给其覆上一层寒霜,让人感到一股寒意。我裹紧了外衣,走在寂寥的旧街上。
正如其名,旧街是一条青山镇昭和时代就有的老街。曾经经营着很多以当地神社文化,特色饮食,陶器及衍生特产为卖点的店铺,是一个相当喧闹的地方。但随着现代化商业街,潮流文化,电子科技等新时代事物的涌入,这里渐渐无人问津。尽管镇里的老一辈人一直有怨言,数次举办以[提倡保护传统文化]为主题的宣传活动,但也无法阻止旧街的衰败。
长年未修缮的牌匾已经模糊不清,无力经营而紧闭卷帘门的店铺是大多数。我意识到,这个凛冬会埋葬它的最后一口呼吸,然而我不会惋惜,只是渐渐走到它的尽头––
千手神社。
我抬头仰望,一阶阶青苔蔓延的石阶,向上延伸到一处朱红色的鸟居。仿佛被什么吸引了,我朝上走去。
那个时候,我浑然不知一名少女正朝我走来。
她轻盈的步履,甚至娇弱的身形都仿佛被朦胧夜色隐去。
[雾川....战人。]
闻声向上看去。典雅的长裙在晚风中微微舞动,人偶般精致的少女在居高而下,投来冷澈的目光,仿佛在审视着美丽瞳孔映出的一切。
片刻的愣神。素未谋面的少女,唤出了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警戒起来。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少女无言地从漆黑中取出一把日本刀。
果然是来者不善吗。
我毫无犹豫地使用了[时间魔术·三倍降速]。心脏骤然缩紧,我自身的时间流逝速度变为外界的三分之一。
少女转动手腕,刀刃在空中划出弧形的轨迹,在我眼中迟缓而清晰。我轻而易举地闪躲了,绕到她身后。
只能怪她选错了对手。
正当我这么想,准备击昏少女时,我看见三枚闪耀着银光的子弹朝少女射来。
[铛––!]
泉水般流畅的剑术将子弹的弹头切碎,使其偏离轨道。
即刻察觉到真相后,没有时间称赞这神技一般的挥剑,我立即拉起少女的手潜入一侧的密林。
[放开我。]
伴随着冷酷的声音,她甩开我的右手。
[这些人是谁?]
[杀手。]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我是问为什么要取你性命?]
[你快走吧,我引开他们。]
冰冷的声音传达着善意。
[抱歉呐,我可不会那么听话。]
我使用了[夜视化魔眼],夜行野兽般敏锐的目光在黑夜中来回扫射,很快察觉到暗杀者的数量与位置。
敌人一共三名。两名携带手枪正在密林中搜寻,还有一名藏匿在神社前停放的黑色轿车里,从半敞开的窗口伸出狙击步枪的前端。
我对少女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不过还是先把杂鱼解决吧。
在我离开的那一瞬,少女脸上挂着担忧,然而意识到无法阻挠之后,她只能献上祈祷。
她的装束实在不适合在这里活动。
我在密林中飞掠着,一切障碍都毫无意义。
游戏开始了。
我使用强化肉体的魔术,步伐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动作,俯冲的身姿宛如一支疾掠的箭矢,在树林与灌木的间隙间灵活穿梭。
俯身,匍匐,跳跃,冲刺。
宛如一匹追赶猎物的猎豹。没有换气,没有停顿,清晰的五感捕获着夜晚的潮湿空气,树木摇曳的窸窣之声,以及猎物的行踪。
我感到胸腔中高昂的情绪,仿佛拥有了用之不竭的力量。
十五岁就在老爹的引荐下加入魔术师协会,那之后我就开始接手协会委托的工作。
护卫,逮捕叛变者,调停持有相反主张的魔术师派别的纷争,我经历了接近三位数的实战,每次都接近无伤地取得战斗胜利。
我和其他魔术师最大的不同是,我掌握的魔术知识非常全面。强化魔术,元素魔术,创造魔术,宝石魔术,结界魔术,大范围强袭魔术,我都能用三分之一于其他优秀魔术师的时间,解析原理,掌握并运用。
Wizard of battle。协会的高层们都这样称呼我。
而从去年初开始,由于协会经历了一场管理者重组的变革,大部分高层都被更替,他们的观念也和从前大相径庭。他们只把我看作一个年轻气盛的大学生,对我曾经的战绩视若无物。于是协会停止委托我工作已经有近两年之久。
快要生锈的四肢迎来了久违的紧迫感,我由衷地兴奋着。
两位黑衣男人各自一只手握柯尔特手枪,一只手拨开杂乱生长的树枝和野草,蓝牙耳机传来了指示。
[不要轻视那个女人,和她的魔术比起来,你们的枪械就像玩具一样。我给你们各准备了三发特制β子弹,将β子弹摄入她的体内就能抑制她的魔力,这是你们取胜的唯一途径。]
[了解。刚才我们看到少女身边还有一位年轻男性,如何处理?]
[如有阻挠立即射杀。]
[了解。]
他们再次确认手枪已经上膛后,以十分警戒的姿态前进。突然,他们感受到了一株大树之后的动静。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左右绕过树身,正准备扣下扳机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正当他们露出苦闷的表情,耳边响起的冷笑让他们意识到疏忽的事实––
敌人在树上。
[空气弹。]
我抬起右手,高速震荡的空气骤然迸射而出,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紧跟着两声闷响,两个男人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我捡起蓝牙耳机,听到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是否已经击中目标?]
我打算碰碰运气,压低声线––
[是的,目标已失去行动能力。]
[很好,马上将目标回收,带上车。]
[了解。]
我满意地碾碎蓝牙耳机,换上一个杂鱼的衣服和夜视镜,无所顾忌地朝轿车走去。
本田轿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目光离开瞄准镜,诧异地盯着我一阵子后打开车门。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那个少女在哪.....]
没等他讲完,一记迅疾的上踢直击眉心,他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副驾驶座上。
太弱了。我一边感到索然无味,一边将他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也碾碎了。
我转过身,盯着不知何时到来的少女。
[雾川战人,你果然很强。]
[你的剑术也让我叹为观止。]
[感谢你的援助。那个男人可以交给我吗?我有想问他的事情。]
我淡淡的笑了。
[虽然他对我毫无用处,但你至少先告诉我自己的身份吧,魔术师哟。]
少女的瞳孔蓦然冷峻。
[对救命恩人不用露出那种表情吧?]
[日向.....]
[什么?]
少女呢喃着什么汉字,但我并没有听清楚。她只是走上轿车驾驶座,踩下离合器。
[很快我们会再见面的。]
[为什么?]
我不解地追问。
[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
[雾川战人,你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卷入什么事情。圣杯战争,想要活下来就快点去了解它。]
她踩下油门,加速的车辆吹起一阵热风吹拂着我的脸颊。
圣杯战争。
我望着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尾灯,神秘的名词长久地在脑海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