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道人居然在这样的场合公然指责吴易是人奸!
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吴易居然并不生气,而是淡淡笑道:“通天道友的意思是,我才是最大的人奸咯?我从一开始就投靠了次劫使,然后瑞雪城里逃了出来,先献策蛊惑你们建立卫道联盟,再让你们发动瑞雪城劫使歼灭战……”
吴易依旧笑着说道:“说是要歼灭劫使,实则将人族精英一网打尽,是么?”
吴易说着还掂量了手里的繁星塔说道:“就连我手里这繁星塔灵宝都是一件有死无生的杀阵对不对?我甚至可以把诸位直接送给劫使去请功……”
吴易说到这里,万无一等人都是微微色变,尤其是燕云州的脸上表情微微绷紧,干笑道:“武易大师真是会说笑……”
偏偏通天道人冷声道:“他所说的,正是老夫所忧虑的,毕竟这些事情都太过巧合了,以至于巧合到让人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吴易摇了摇头说道:“以两位劫使的力量,在将瑞雪城满城百姓和修士变成妖兽之后,他完全可以直接杀上坎北殿,何必多此一举?”
“也许是想跟你所说的一样,毕其功于一役呢!”通天道人依旧不依不饶道。
这时通天道人身边的炎连城也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很好辩解,人族不会去帮助妖兽,毕竟两族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只要武易大师有办法证明自己是人族不就真相大白了!”
“那也简单,只要武易大师取出一滴血来即可,滴血便可分辨出他是人族还是半妖人,还武易大师一个公道!”通天道人冷冷说道:“武易大师该不会也跟自己的那些朋友一样,拒不配合血样采集吧?”
吴易听得炎连城的话,眼神微微一冷,猜测炎连城和通天道人估计是在玩双簧,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就是要在一个合适的场合让吴易验证自己的身份。
甚至有可能这两个来自东域和南域的宗派掌门已经了解了一些吴易的线索,有近半的把握确信吴易是一名半妖人,这才让他亮出自己的身份。
但出乎炎连城和通天道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吴易淡然笑道:“这有何难?”没等那两人开口,吴易已是抬起手来。指甲在中指腹上轻轻一按,一枚殷红鲜血飞溅而出,轻轻落到了通天道人的手中。
“通天道友,你慢慢看吧!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便告诉我!”
通天道人显然没有想到吴易居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没有一丝马脚和破绽!
不消说,这一枚血液没有丝毫的问题,就是一个普通的天境武者的血液,稀松平常至极!
通天道人眉头紧锁,对着吴易质疑道:“武易大师,莫非这是你提前准备好的?你可敢让老夫从你身上别的地方再取一滴血吗?”
吴易哂笑着摇头道:“如果道友觉得确有必要,悉听尊便!”
通天道人居然也不推辞,伸出手就要去抓吴易的胳膊,可就在这时,一只虚空大手如屏障一般横挡于他面前!
通天道人刚想发作。却看到了万无一一脸愠怒的表情:“通天道友,你适可而止吧!武易大师对你客气,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燕云州见情势如此,也帮腔说道:“武易大师对于建立卫道联盟有功无过,乃是人族功臣,你怀疑他的身份,本就已是不该,此时他自愿配合你,给你一滴血样,自证清明。你却还要再来自己取,未免太过放肆了一些!”
与通天道人不和的剑啸天更是嘲讽道:“真的没有意思,若是我,怕对卫道联盟都寒心了!”
吴易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通天道友如何不能完全打消疑虑,必然影响我们卫道联盟上下一心,影响最后一战的结果,那武易罪当万死,还是今日调查个清楚吧!”
听得吴易的话,通天道人刚想再上前。陡然就看到旁边的万无一,燕云州,以及司马青城想要杀人的眼神,似是在告诉他,不要作死了。
他只得脖子一锁,门牙打掉往肚子里咽:“老朽多疑了,武易大师莫怪!”
听到通天道人松口,吴易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从念月提醒他那天起,吴易就一直备着一滴自己的血液,将其中杂质尽数摒除后,与寻常天境武者的血液无疑。
就是防备着今天,总算有惊无险。
倘若今日在这大厅里吴易半妖人的身份暴露,他立刻就被人族高手轰杀自不必说,卫道联盟也会顷刻崩溃,他在镇龙锁上留下的禁制也就无人知晓,劫使对整个人族等于已经胜利了一大半,只要等待时机,各个击破即可。
通天道人此时此地以这件事情发难,其心可诛!
吴易犀利的眼神在通天道人的身上飞掠而过,心中对于截宗的恨意又加深了许多,但他陡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通天道人为什么身上带着这样一股浓烈的花香?
难道是为了掩盖什么气味不成?
这通天道人有古怪……莫非……
吴易陡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天降血雨之后,镇守四域的四大殿唯有最强的东域雷震殿一夕覆灭,其他三殿虽然也损失了一些人手,但根本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怎么会差别这么大?
雷震殿一倒,截宗当即成为了东域最强宗派,若不是出来一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剑啸天,如今东域都已经是截宗的囊中之物了!
难道说……贼喊抓贼?
只是此时此刻,吴易是不可能把这番话当着众人面说的了,此番定计之后,各人当场又采纳了吴易的意见。
将攻城时间定在了三日后的正午!
一来,四域修士十五万之数聚集于此,正是士气最旺盛的时候,二来,人多口杂,夜长梦多,倘若泄漏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三个多月时间的观察,吴易还发现次劫使改造过的瑞雪城护城大阵是吸收月华进行运转的,所以正午时分,正是大阵最脆弱的时刻!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
就在出战之日的前一天晚上,整个凌风城彻夜狂欢了起来。
十五万名修士都知道明天将是决定人族命运的一战,没有人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活着回来,凌风城里所有的酒肆都对修士们免费开放,美食佳肴。无限量供应。
但是在无数人酩酊大醉,烂醉街头的同时,有一支浑身包裹在铠甲的队伍,在凌风城的各地,喧嚣人群之中如雕像般伫立着。
他们的领袖是一名随时随地都穿着寒铁铠甲的年轻修士,坎北殿主燕云州之子——燕离城。
这一支队伍是吴易特别安排的,留下了五千名修士留守凌风城,同时也负责这狂欢之夜的治安。
在整座城市陷入狂欢时,蝉月阁的浮空宫阙外,却是整整十名天阶修士凭空而立。轮流换班值守。
毕竟明天就要上战场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修士喝酒壮胆后,闯进这蝉月阁来闹出什么风流事情来。
毕竟大战当前,也不好责罚这些即将上战场的修士,万一局面失控,可就麻烦了。
吴易再三叮嘱其他几位人族大佬,“临战如决战,切勿不可掉以轻心”,这才定出了十名天境修士轮流值守,防患未然的法子来。
虽然蝉月阁外十名天境武者一个时辰一换。如临大敌,蝉月阁之内,却是春意旖旎。
原本被征做卫道联盟议事厅的浮空宫阙已换下了所有严肃的装饰,奇花异木之中。金碧辉煌,丝弦不绝。
普通修士在城内的酒馆,青楼狂欢,卫道联盟盟主万无一也在这蝉月阁浮空宫阙大摆宴席,招待四域宗派掌门人以及天境以上武者。
毕竟这些才是明日一战的中坚力量。
浮空宫阙的花海之中,无数绝美的蝉月阁女修翩然起舞。
花海之中。天境武者们相互推杯换盏,共诉衷肠。
蝉月阁女修们也将这个机会视为对心仪修士告白的机会。
毕竟此时此刻,全封天大陆最有名望,最英俊潇洒的修士几乎都聚集在此。
虽说自古英雄爱美人,但也有美人思慕青年才俊的故事。
何况明日一战,谁也不知谁能全身而返,也许今夜错过便是阴阳两隔。
所以今晚,蝉月阁的女修每人都有一串沾着朝露的花环,若是想与哪名修士结一段露水情缘,便把花环留在那修士的座前。
若是修士也对那名蝉月阁女修有意,则将花环缠到衣袍上,或者手上,以示郎情妾意,琴瑟相合。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万无一、燕云州、炎连城的桌上早已经堆满了花环,坎北殿圣子燕离歌,泽西殿圣子司马少峰等人就更不必说了,连形象一般的泽西殿主司马青城桌上都有几束花环。
倒是剑啸天和通天道人并不讨人喜欢,这些蝉月阁的女修也都不是胭脂俗粉,不会选择委身于他们。
可鲜有人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卫道联盟中除了四域修士的宗派掌门人和卫道联盟盟主万无一,另外一个灵魂人物,竟是不在人群之中。
很多蝉月阁的女修都十分惋惜当年花魁念月的闻香会时,没有一睹这位有史以来第一鉴宝师的英姿,待到吴易声名鹊起时,这些寻常的女修想要见吴易一面,已是难如登天了。
很多思慕他的蝉月阁女修一直留着花环,希望投给吴易,却怎么样都找不到这位青年才俊的身影。
而更加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蝉月阁的招牌——花魁念月除了在一开始的群舞献上一曲之后,也不见了人影。
立刻就有好事人联想到了念月与武易大师在瑞雪城闻香会的一段往事来了。
当时的武易大师还只是一个声名鹊起的鉴宝新秀,远不似如今这般名声远播四域。
现如今,就算是这两人在一起了,也无人胆敢说什么了。
毕竟吴易如今的声望仅次于卫道联盟盟主万无一,自古红颜爱英雄,正是再寻常不过了。
此时此刻,皎月高悬,浮空宫阙的阁楼之内,香气旖旎,一双男女缠身在一张铺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
红被之上,点点殷红如血。
房间里似还熏蒸着因为激烈运动而潮湿的呼吸,披散着黑发的念月轻轻倚在男子的胸膛上,伸出纤纤玉指拨弄着缠在他手上的花环,轻声地说着些什么。
吴易轻轻抬起手来,挽过念月的秀发说道:“无须为我担心,明日瑞雪城一战已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如今又得了你相助,真实实力已接近天境六阶善恶之种了……即便单独面对那两头劫使也并非毫无胜算,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带我去看那镇龙锁!”
念月轻笑道:“那你怎么感谢我,我带你去看那镇龙锁,结果欠人情欠得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呃?”吴易微微一愣,在念月的腰肢上轻轻掐了一下说道:“你我夫妻一场,自是要与你结为道侣了,以后你就是鉴宝阁的女主人了。”
谁知吴易说到这里,念月突然倚在他的身上说道:“还会有别的女主人吧?”言罢,竟是悲从中来说道:“我们蝉月阁的女修生来堕入凡尘,也就只有这身子有些用处,即便以后嫁人了,也是连妾侍都不如……看看我那嫁入坎北殿的前辈就是……”
吴易听得念月的念月,沉默片刻,刚要说些什么,却陡然臂上一疼,差点叫出声来。
“你干什么啊!”
谁知念月咬了吴易一口还不解气,恨恨地说道:“若你死了,这事就算了,我为你这个鉴宝天才在人间留一点骨血……”
“你要是没死,以后我还可以跟别人说,武易那个天下第一鉴宝师,胳膊上还曾经被我咬过一个疤!”
“你居然……”吴易听得念月说要为自己留一点骨血,不禁大吃了一惊。
“怎么样?我乐意!”
吴易只觉得怀里原本如冰一般的女子蓦地又像洪水一般奔腾了起来,裹挟着他陷入到了无尽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