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杨末的身体非常虚弱,可他一想到何伯的安危,心中便涌起无限力量,抬着仿佛挂了好几大包黄金的沉重双腿,杨末继续向下游走去。
“何伯...何伯...你在哪里呀?何伯...你要是听到了就回答我!!!”
巨浪滔滔中,杨末的声音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虽然他已用精神力四下探查,可他总觉得如果不叫出来,心中郁积的情绪便无处发泄。
终于,四散的精神力传来一丝回馈,在前方五百米左右的位置有几个模糊的身影。
“何伯!!!”
杨末心中一喜,当即跌跌撞撞发足狂奔起来。
尽管狂奔中他虚弱的身体一次次倒下,尽管河边的碎石将他全身刮得伤痕累累,尽管跌倒时左手传来的剧痛让他几近昏厥,可杨末心中却始终想着,此刻的何伯非常需要自己,必须快些,再快些...
“不!!!”
一次次倒下,一次次爬起,杨末终于咬着牙跑满了这几百米路程,可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悲愤、憎恨瞬间弥漫了他的胸膛。
何伯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河滩上,肠破肚烂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块好肉,他的两条腿和左臂早已不在自己身上,他的身边围着好几只一米多长的灰狼,正在抢食着两条大腿和一只胳膊。
“你们这群畜生!!!”
杨末只觉得胸中充斥着一股滔天怒火,他胸口的龙魂在心中咆哮着、翻腾着,爆发出声声震天龙啸。
“昂!!!”
恐怖的龙啸震动了整个山谷,这声巨大的咆哮竟震得山壁都在微微颤动,龙威之下奔腾的长河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声悲怆的巨啸。
一时间,山谷中飞沙走石,森林中传来阵阵野兽哀鸣,无数小鸟被这巨大的咆哮吓得扑扑飞起,各种啸叫、树叶的沙沙声和翅膀扑腾扑腾的声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荡,声声不息。
而抢食的几只灰狼,直接吓得扔下口中肉屁滚尿流,眨眼之间便跑得远远不见踪影。
“何伯,何伯...你挺住!”
何伯的整个身子早已被撕开,全身内脏就这么暴露在杨末面前,现场弥漫着一股冲天的血腥之气,见何伯这般惨象,杨末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他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光球,直接按在何伯残破的躯体上。
三级小光球只能恢复肉体的伤口,对于这种程度的伤根本无能为力,杨末能做的,仅仅是帮何伯提起最后一口气,为他争取最后一点交代遗言的时间。
“少爷...少爷...是你吗...”
随着光球融入何伯的身体,他的心脏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
“是我,何伯...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受了这无妄之灾...我...我......”
杨末轻轻抱起已如中中残烛的老人,眼泪啪嗒啪嗒地不断滴落在何伯脸上。
“少爷...别哭...这是我的命...老爷...曾经无数次...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我这条命...早就是...他的了...他临走前...托我...好好照顾你...我...死不足惜...可是...没把少爷...照顾好...是我失职啊......”
何伯费力地抬起仅剩的右手,动作轻柔地为杨末拂去脸上的泪痕。
“少爷...老爷...不是一般人...他...他有通天彻地...现在...我还时不时...回忆起...当初和老爷...相遇...少爷...你答应我...不要为我悲伤...你一定...一定要...快乐地...快乐地活下去...快乐的少爷...才是我记忆中的少爷...来...笑一个......”
何伯轻轻抚摸着杨末的脸,仿佛一个慈爱的爷爷正在疼惜地爱抚自己的孙儿一般,看到何伯殷切的目光,杨末使劲抹了一把脸,勉强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呵呵...好...好...这才是...快乐的...好少爷...对了...我... ...我...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以后的路...少爷...你一定...一定要...开心......”
何伯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他汩汩跳动的心脏也仿佛一个正在行走的疲惫的老人,一下下,一下下地慢了下去。
随着心脏的跳动完全停止,何伯的手无声无息从杨末脸上滑落,仅剩的一点点生命火苗完全泯灭在呼啸的狂风中。
“何伯啊......”
杨末一把将何伯抱在怀中,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流不息,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无尽的恸哭。
他以前只将何伯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奴仆呼来唤去,十六年来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这个老人几次,可直到何伯临死前的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东西直到失去了才知它的弥足珍贵,有些人直到离别那一刻才明白他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三尺黄土,一块木牌,见证了何伯不算辉煌却充实的人生,杨末跪在坟前,对木牌不断磕着头。
何伯只是杨府的管家,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他一走了之,杨末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为杨末这个只会惹祸的蛮横少爷冒这丢命的风险。
可危难时刻何伯却选择留下,义无返顾地与这个从来没看得起自己的少爷共同面对自己惹不起的强敌,关键时刻更是牺牲自己,尽最大能力将致命攻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只为了报答老爷的知遇之恩。
这份热血,这份忠心,天地可鉴!
在杨末心中,何伯早已占据了那个属于爷爷的位置。
“何伯...我发誓,你绝不会白死!有朝一日定杀上雪天宗为你报仇!梅嬢心...你给我等着!何伯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快乐地生活下去,而且我要比以前活的更加快乐!!!”
虽然心中痛得像刀绞一样,可杨末还是笑了,笑得异常开心,笑得无比灿烂。
夕阳下,杨末躲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中,温暖的小火上架着一只正烤得滋滋冒油的野猪腿,杨末查看了一下龙戒,小绿仍然还在昏迷之中,不过此时她身上的伤痕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呼吸也渐渐开始均匀起来。
和梅嬢心的斗智斗勇中他输了,杨末以为自己聪明绝顶赌上了一切,结局却好像碗中的筛子开出的并不是三个六一样,失败的代价异常惨痛,自己折了一条胳膊,小绿身受重伤,何伯永远离他而去。
“哼...雪天宗...梅嬢心...小爷这次虽然败了,可不代表小爷会一败再败,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杀上雪天宗,当着你丈夫和儿子的面捏爆你的大奶,插烂你的前后门!”
杨末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念叨着。
“对了...不知道爹留下的东西是什么,我来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