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凉粥苦口

令人难忘的军训终于结束了。由于军训提前结束,并且一周后就是多达七天的国庆长假,学校干脆就把正式的开学典礼,挪到了长假之后举行,而之间的这段时间就由学生们自行安排。

新生们都决定趁着这段难得的悠长假期,来好好放松一下被军训摧残了近一个月的身体和精神。于是在送别了回家探亲,或是组团出游的室友们之后,叶麟突然发现宿舍里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叶麟心中一笑,一人又有何妨。自己的事情已经多的根本忙不过来,难道还真的和他们一起出去挥霍时光吗?

叶麟拿出新炼制的两颗药丸托在掌心端详着。随着自己实力的提升,炼制出的丹药也越发的精致完美,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今天应该是方鸾最后一次服药了,赶快给她送去吧。”

女生宿舍楼下,方鸾接过叶麟手中的药丸。在得知这是最后一次送药之后,她的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又似乎感觉失落了些什么。。。

不敢细辨自己的心情,方鸾随意找了个理由,便匆匆的返身上楼。

没有察觉到方鸾异样表现的叶麟,带着彻底治愈方鸾的满足和欣喜,赶去了图书馆。

望着楼下叶麟远去的背影,感受着自己体内药丸所化的暖流,方鸾的心里却是一阵的迷茫。(“真的要这样做吗?。。。”)

在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朱子文阴沉着脸从墙后转了出来。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无论是方鸾听到叶麟呼唤时的迅速下楼,还是分别后她呆呆望着叶麟离去的举动,都让他嫉妒的发狂!

回想起自己在方鸾这屡屡碰壁的遭遇,嫉恨的火焰开始在他的胸中汹汹燃烧。“叶麟,你给我等着,居然敢和我朱少抢女人!”朱子文咬牙切齿的恨恨说道。

。。。

“等读完这两本道经,图书馆中的道籍藏书就都差不多看完了。以后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再找到新的道经了。。。”坐在角落里飞快翻着经书的叶麟正在发愁,一个身影却挡住了身前的光线。

“年青人,你这样胡乱的翻法,真的是在看书吗?!”一个略带不满的苍老声音从头顶传来。

叶麟抬头一看,一个白发苍苍教授摸样的老人正怒视着自己。

“不好意思,请问您的意思是?”叶麟本着敬老的态度,赶快站起身来对老者施礼,微笑着询问道。

看着叶麟的举止也还算得体,老人语气中的不满稍微减轻了一些。“我已经留意你好一段时间了。你这一个月内,几乎翻遍了整个图书馆的所有道籍藏书。想了解道家玄学是件好事,但你这样飞快的乱翻一气,既没有去反复研读,也没有沉思其中深意,随手就弃之一旁不加理会,这。。。这算什么?!”

“道家玄学,幽深微妙,博大精深。承载融合了前人无数的智慧结晶,再加上几千年的积累和沉淀才有了今日的境界。老夫沉溺钻研多年,受益匪浅。只觉其中奥妙无穷,暗藏天地至理。可你,却把它当做消遣读物一样在玩耍,这简直就是对道的亵渎!真是气煞我也!先贤珍而重之留给我们的智慧感悟,难道一点都不能让你有所尊重吗?!”说到此处,老者不禁气的连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叶麟听了不禁暗自苦笑。从常人看来,自己背书的速度,的确是和随便翻翻没什么两样。但是自己又不可能向对方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看着眼前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老人,叶麟心中虽是无奈,但依然对他充满了尊敬。(“连别人随意翻阅道经都要计较的人,想必已是对道敬重到了极处。”)

于是,叶麟带着歉意说声对不起后,便收拾地上的道籍准备离去。不料却被老者再次伸手拦了下来。

“像你这样不尊天道,不重先贤的人,我觉得你没有资格带走这些书,也没有资格再在这里出现!”老者冰冷的话语像箭一样刺痛了叶麟的心。

叶麟豁然转身,盯着老者看了很久。最后还是一声叹息,放下了手中的书,黯然转身离去。(“这样执着的卫道者已经很少了。。。算了,反正我对道的基本境界,已经感悟的差不多了,这些入门级的道籍,对我的提升已经没有太大助益。。。就权当表示我对他们这类人的敬意吧。”)

看着叶麟离去的背影,老人犹自不休的摇着头顿足叹息。

“傅老?什么事情让您如此动怒啊?”一个中年人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傅老轻抚着自己的胸膛,仿佛平息着自己的怒气。“只是又看到了个不尊前人的后生。。。唉,现在的年青人啊!难道,道学真的从此没落了吗。。。”

“这等小人又岂劳傅老您烦心。不如等学生做东,请傅老您赏脸喝上两杯?”中年人殷切的陪着傅老走了出去。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的震惊。因为那请客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大的校长。如果连他都要自称学生,那这位老者的身份。。。

。。。

全然不知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叶麟闷声的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正走着,叶麟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神识扫描中只见方鸾正从后方快步赶上前来。(“鸾?她怎么会在这里?”)

叶麟停下脚步,微笑着转身招呼道:“方鸾,你好,有什么事吗?”

方鸾脸上一红,小声的说:“没什么,就是。。。就是想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那些丹药实在是太神奇了!”

“呵呵,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我正好也在这里看书,碰巧看见你出来。”方鸾脸上又是一红,(“总不能说我是专程来等你的吧。。。”)

“那倒是很巧啊!我看了半天书,刚好饿了,正准备去吃饭呢。”叶麟呵呵一笑,轻轻带过他离开图书馆的真正缘由。“对了,你也还没吃吧,不如一起吧。”

“噢,我正好想谢谢你,不如我请你吃饭吧。”方鸾急忙应到。

(“居然会主动请我吃饭?!”)叶麟心中一阵诧异。

在叶麟的记忆中,家境贫寒,且从不问家里要钱的方鸾,一直都是靠她自己勤工俭学,来积攒学费和生活开销。平时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就算逢年过节也舍不得给自己买点好吃的。至于请客吃饭就更别提了。。。

叶麟还记得以前和方鸾在学校拍拖时,两个人偶尔吃点素饺子皮加豆芽菜,就算是额外加餐了。。。

不过想起那简单却真挚的快乐,叶麟不禁悄悄红了眼眶。(“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粗菜淡饭也要比琼浆玉液好吃万倍!”)

“你怎么了?”方鸾不安的看着呆滞陷入过往思忆的叶麟。(“怎么听到我请吃饭,他却是这个反应啊?难道他猜到了?。。。”)

“还是AA吧。”回过神来的叶麟看着方鸾,委婉的建议着。

“不!还是我请吧!”躲闪着叶麟眼神的方鸾,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要求。

听着方鸾决然的语气,虽然心中诧异更甚,但深深了解她倔强性格的叶麟,也只好苦笑着退让。“那就先谢谢你了!”

。。。

女生食堂里,方鸾点了两碗皮蛋瘦肉粥之后,便低头搅着自己的粥碗,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感受着这诡异气氛的叶麟,回想起之前方鸾的奇怪举止,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而生。

“你。。。”在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方鸾终于低着头开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叶麟心里大窘。(“果然不出我所料。。。”)

可他张口结舌之余却也无言以对。(“难道要我说,前世的你是我挚爱的妻子。我这一世的重生,就为了能再和你在一起!”)

所以叶麟也只好在保持着脸上尴尬微笑的同时,继续的沉默着。

方鸾没有等到叶麟的回答,只好自己继续吞吞吐吐的说道:“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可是,我还。。。还没有准备好。”

叶麟心中一阵无奈的苦笑,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抑制的激荡!

(“我知道,你背负了家中太多的期望。太多的责任与负担,压的你根本就不敢去想这些事情!”)

(“我知道,你怕会影响学业,你怕我们相差甚大的家庭背景,你怕日后的相处不能长久,你怕我们之间没有未来,你怕很多很多。。。可我们已经用事实证明过,这一切都不会是问题!将来的我们,会是非常的。。。”)

想到这里,叶麟的脑海中突然如有电光闪过,让他心中那激动沸腾的情绪,瞬间降至冰点!已经经历过末日浩劫与天台之战的他,实在无法说出,那曾经深深以为的“幸福”二字。

(“将来?已经接触到这个世界残酷真实一角的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对她谈起将来。。。”)在方鸾吞吐而又婉转的拒绝中,叶麟额头的冷汗滚滚直下。。。

在那碗皮蛋瘦肉粥已经被搅的不成“粥”形之后,方鸾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叶麟,随即被叶麟那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心痛和自责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但随即又换成了痛苦的决绝。

躲闪着叶麟的眼神,方鸾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字句,总结道:“总之,你。。。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了!你是个好人,真的!谢谢你!”

居然从自己深爱着的妻子处,收到了传说中的好人卡!深感无力的叶麟,也只有苦笑着一口喝干了,面前那碗早已冰冷凝固,犹如他此刻心境的皮蛋瘦肉粥。连着他的伤心、他的痛苦、他的自责和不甘一起咽下。。。(“鸾,等我!等我有能力彻底保护好你时,我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

方鸾逃似的跑回了宿舍,扑进被子蒙着头,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哗哗而落。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对伤害了叶麟表示歉意呢,还是对那刚开始萌芽,就被自己亲手扼杀的爱情,感到惋惜和难过。。。抑或是,两者都有吧。。。

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宿舍的叶麟,木然的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花,可冰冷心中的深深刺痛却始终不曾停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着力量的他,进入了灵境疯狂的修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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