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下

逃亡(下)

本来遮灰用的帆布被拿来当作被子,已经心力交瘁的五人并没有为了获得枪械激动太久。五个人挤在一起,互相靠体温取暖,裹着厚重的帆布,沉沉陷入梦乡。

已经足够了,在这种时候,就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会吧。

周离做了个梦。

在梦中他提着一把几乎与他等高的赤色大刀,站在一座高大的建筑物顶端,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之下,举目四望。孤广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寂静的可怕。他张着嘴在说些什么,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然后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回应了他。

“我答应你。”

这个声音异常熟悉,但是任凭他想破脑袋,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这个短暂的没头没尾的梦来的突然,结束的也毫不犹豫。当周离睁开眼之时,已经失去了关于这个梦境的大部分记忆。

“我们距离那个基地还有多远?”

按照老张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当天中午2点多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每个人身上最少都带着两把□□,子弹也带了整整五箱。从超市拿的大多数非必须生活用具都已经被丢弃,在生存面前,没有人是娇贵的。

“如果顺利的话,按照正常速度,明天这个时候就能到。”

听到只需要再拼一天,所有人脸上沉重的表情都不由放松了许多。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平民来说,根本就不可能长期保持。周离认真的熟练着刚刚拿到手的□□,他此前并没有受过任何专业的枪械使用训练。在这座仓库中,只储备有大量□□和配套子弹,作为退伍兵的老张不禁感慨道如果有把微冲那众人的生存就更有保障了。他已经给周离四人认真的讲解了一遍使用□□的方法和注意事项,在几次实弹练习之后,被求胜欲激发了高度专注的四人虽然准确度低劣,但最起码枪拿在手里已经知道该怎么用了。刘越本来就是体育专业的大学生,身体素质很好,他尝试着单手持枪,结果居然成功适应了□□的后座力。现在他一手一把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副墨镜戴在脸上,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倒还真有了点杀手的味道。

周离小心的把枪□□腰间的枪袋里,扭头看向从刚才就一直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的钟琴。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从这个仓库里居然储藏有枪这一点来看,她很可能真的是国家秘密部门里的人。但是从刚才跟老张学枪的情况来看,她又不像是装的,而是真的没接触过枪械。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现在想着怎么快速的活着赶到那个基地才是正事。至于钟琴到底是什么人,周离不想追根究底,一是知道了也没什么意义,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如同周离自己也有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过去一样。

“我们走吧。”

率先坐进了新得到的那辆牧马人的驾驶座,周离没想到只过了一天,他就连续坐上了两辆牧马人的驾驶座。如果这是电影,与他能否生存下去无关,那倒是真让人向往的彪悍生活。老张也发动了他们本来用的那辆车,钟琴被分配到了周离这辆车上,作为指路的向导,而刘越和李芬则坐在那辆没有车顶的车上。周离在前,老张在后,两辆车轰鸣着驶出了这座给予了他们希望的仓库。

接下来的路途中将会遇到什么,他们能不能安全的抵达那个基地,这些不安和疑问,都被强制人为的抛在脑后。

向前,活下去。

“前面两百米向右转。”

钟琴的声音比最精确的导航器还要精确,果然在那里有一个十字形的分岔口,周离毫不犹豫的按照钟琴的指示向右转,后面的老张也紧紧的跟了上来。其实周离已经开始怀疑钟琴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人类了,这种简直就像是把这么大的一片区域的地图精密到极致的复制在脑海中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惊人。

“你不用担心。”

就在周离分心想着这些的时候,钟琴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迎着周离的目光,这个女人那张冷静到过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表情。

“我是跟你一样的人类,只是我的智商被确认为300以上而已。”

超人。

周离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俩字。智商超过300的人类,虽然周离没研究过世界上有史记录中最高的智商数值是多少,但他最起码知道正常人的标准。90—110,这是普遍公认的正常人的智商值,而钟琴,足足是正常人的三倍还多。

顾不上惊讶,周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他明明没有把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钟琴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并做出解释的?难道三倍于正常人的智商让她具有读心的能力?不,不可能,再怎么说,读心这种事情也太科幻了。胡思乱想中的周离脸上的表情被钟琴看的一清二楚,她无声叹了口气,开口打断了周离的思绪。

“前面四百米向左转,你的表情把你想什么都告诉我了。”

原来如此。

意识到自己完全想歪了的周离干笑了两声,把注意力重新转回驾驶车子上面。钟琴之所以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根据他的表情和现在的情况作出了精确的推断而已,这就不是什么超现实的事情了。周离把钟琴的智商什么的问题统统抛到脑后,他很清楚如果现在没有钟琴的引导,自己和老张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找到幸存者基地的希望。如果不是钟琴,估计他到现在还在城里不知道该往哪走,或者胡乱选个方向碰运气呢。可以说,当时他救下这个女人,实际上是救了他自己。

所以钟琴是什么人都好,最起码在现在,她是周离的伙伴,一起求生的伙伴。

路上并不顺利,原本的道路被昨天白天突然爆发的那种光束破坏的非常厉害,周离他们不得不绕远路才能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有钟琴的存在,他们并不存在迷路的危机。只要能前进,不会迷路,就总会到达目的地。找到了幸存者的基地,有了国家力量的介入,他们就安全了。

谁也没有放松,昨天见识过了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没有人想过能够侥幸到这一路上一次都不遇到那种怪物。在下午六点的时候,五人抵达另一座城市的废墟边缘。车子直接在路上停了下来,众人连车都没有下,拿出面包和矿泉水简单补充了能量,就马不停蹄的继续开始赶路。按照钟琴的指引,两辆车进入了这座城市的废墟中,打算横向穿过它。越往原本是市中心的方位走,周离心中莫名涌出的不安就越强烈。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前面。

就在周离打算跟钟琴建议换个路线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刺鼻的血腥气。不仅是他,其他四人也被这股血腥气惊的脸色齐齐一变。不用钟琴说话,周离就果断的掉转车头,向着来时的方向猛地冲了回去。而他后面的老张也迅速的反应了过来,一踩刹车准备掉头。

“啊——”

李芬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废墟间回响,周离透过后视镜,看清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蛇。

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巨蛇,将老张那辆没了车顶的车子用身躯牢牢缠住,李芬的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那张巨大的蛇口。周离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在不由自主的僵硬绷紧,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钟琴也从副驾驶座那边的后视镜中看到了后面发生的一切,她冷静到过分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惊愕。老张和刘越的怒骂还有子弹射出的轰鸣声是此刻唯一的声音,周离看着子弹射中那条巨蛇的鳞片发出与钢铁碰撞般的脆响和火星,冷汗一颗一颗的从额头上冒出来。

“继续向前开,老张和刘越没救了。”

钟琴的声音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响起,这次也不例外。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犹豫或是迟疑,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做出了抛弃一起走到现在的同伴的决定。周离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清楚这是事实,而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圣人英雄,就算他回去,也只是把自己和钟琴送入蛇口而已。但人总是想为自己找理由,想要站在正义道德的一方,不想这么□□裸的被剥下廉耻礼义的外衣。

“谢谢。”

周离的声音还带着颤音,因为刚刚看见的地狱场面而产生的深沉恐惧。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闭口不言。而钟琴闻言明显有点惊讶,不过从那张冷静如一的脸上看不出来。

抛弃同伴的决定是从钟琴口中说出的,虽然周离就算没有钟琴的话也会这么做,但这样一来,他就只是作为一个遵从者,他心里对于抛弃同伴自己逃走这件事情的不安和谴责就会减轻很多。想要逃避良心的谴责的话,他就有了欺骗自己的理由。

这一句谢谢,是告诉钟琴,他不打算逃避。

在日盘全部没入地平线的前一刻,细小而密集的雨水无声落了下来。牧马人的车厢里安静的过分,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吸声。周离打开雨刷,在刺耳的嗤嗤声中,他张开嘴,深深的叹了口气。

食物和水虽然大部分都放在老张那辆车上,但剩下的这些也足够他和钟琴两个人两三天的消耗。子弹也有两箱,但此时周离对于枪械是否能对那些怪物有效一点把握也无。钟琴的药品一直都是她自己携带在身边,所以现在的情况并没有糟糕到哪里去。

“前面两公里有个高速路中途站,我们在那呆一晚,等雨停了再走。”

钟琴开口,她的声音很低。周离想她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太在意。把车驶进了中途站,在里面唯一还算完好的餐厅旁停下来。周离下车,绕行过去准备把钟琴抱下来。他刚刚碰到钟琴的身体,就发觉了不对劲。

滚烫的可怕,钟琴整个人就像是着了火一样。周离站在副驾驶座的车门外,夜雨打湿了他的脸,天际边一道闪电划过,暴露了那上面苍白而惶恐的脆弱表情。

打开车厢后座,把上面放的子弹箱子和食物都挪开,然后把钟琴小心翼翼的抱着平放了上去。周离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车内灯的亮度不够,周离跑到车后箱里翻出几支从超市找到的手电筒。他跪在车后座边,举着手电筒,用钥匙串上的小刀把钟琴那条断腿的裤子割断,认真查看伤口的情况。

触目惊心。

黄色的脓水已经把裹在伤口处的绷带浸透,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恶臭。这毫无疑问是感染的现象,而且是严重感染。这么严重的伤口,却只做过粗糙简略的清洁和止血。因为钟琴一直表现的太过镇定,所以不知不觉连周离都没意识到她实际上是强忍着如此可怕的疼痛。用牙咬着手电筒,周离开始拆伤口上的绷带。里面凝固的脓水把绷带和伤口牢牢的黏在一起,几乎周离每拆下一段,钟琴都要浑身巨颤好几回。她死死咬着嘴唇,殷红的鲜血顺着下巴往下淌,却一直不肯发出哪怕一声惨叫。

零碎而压抑的喘息和闷哼,在寂静的车厢内分外清晰,就像是一把锥子一样在周离心里狠劲往里戳。他死死的吸了口气,合上眼又睁开,手指保持着惊人的稳定拆解绷带。当那团湿淋淋的黄色布条被丢弃到车外之时,周离的双眼已经因为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

赤红色的筋肉爆张在空气中,边缘已经显露出坏死的黑色。周离拿起旁边放着的医用酒精,拔出瓶塞,用右手按住钟琴的大腿根部,左手举着酒精瓶子往伤口上倒了下去。

“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从钟琴口中冲了出来。周离死死的按住那条断腿的根部,用手臂护住伤口不被钟琴的扭动挣扎触碰。从额角滚落的汗珠模糊了视线,他闭上眼睛,听见了钟琴的哭声。

细微的,断续的,几不可闻的哭声。

他慢慢松开按住断腿根部的右手,取下口中咬着的手电,俯身向前,低头吻住了钟琴。仅仅只是嘴唇的碰触,持续了两三秒就分开。

“哭吧。”

夜雨细密而急促的坠落,似乎没有尽头。周离站在车边,躲在还算完好的餐厅屋檐下点燃了一根烟。钟琴吃了退烧药和止痛片好不容易睡着了,但如果明天不能到那个基地,钟琴的状况只会更加糟糕。而没有了钟琴指路的周离,生存下去的希望也是渺茫。

无计可施。

烟雾在潮湿的空气中慢慢消散,暗淡的月光如同周离此刻的心情。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一丝希望。其实他也不明白,最开始明明觉得死了也无所谓,为什么到现在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死了呢?

扔掉烟蒂,周离打算回到车上眯一会。他抬起头,就愕然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兽瞳。

在夜雨中从左侧一步一步逼近的巨大兽影,带着绝望而暴戾的烈风压向周离。不需要考虑是逃跑还是迎上去,因为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他只来的及从腰间拔出□□,那个巨大的兽影就已经扑到了眼前。下意识的一个侧扑,周离险险躲过了这一爪。他连滚带爬的冲进餐厅,目光一扫,没有丝毫犹豫的向着左边角的值班室跑了过去。几乎是他前脚刚刚跑进值班室,那头怪物的前爪就抓上了他的后背。借着前冲之力,周离仅仅只是被抓伤了点皮肉,而那头怪物巨大的身躯却被值班室狭小的门给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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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怪物跟昨天周离他们在河边遇到的巨大野狗很像,不同的是它比那种有小车大小的野狗还要更大,身上长的不是皮毛,而是泛着金属色泽的鳞甲。周离躲在值班室最内侧的角落里,确定这头怪物够不着他,试探性的放了两枪。跟他猜测的一样,子弹对这只怪物的鳞甲完全构不成伤害。

怪物愤怒的冲撞着阻隔在它面前的墙壁,令周离安慰的是,虽然被撞的地面都在颤抖,但这间值班室的墙壁不是豆腐渣工程,并没有破裂的迹象。怪物撞了一会,似乎也知道它是撞不破这面墙壁,就停了下来。它站在门口,那扇狭小的门甚至连它的头都进不来。周离的视线慢慢上移,与那双血红色的兽瞳对到了一起。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他能够通过目光理解这头怪物想表达什么,而他的想法也能通过目光传达给对方。

离开这里。

周离感受到那双兽瞳的主人心中的不甘,他用目光告知对方他的意念。

这种时候恐惧与害怕都只能起到反作用,周离敏锐的从那双血色的兽瞳中察觉到了一丝想要退却的意味,他将肩背挺的笔直,用更加坚决的目光迎了上去。

离开这里!

一人一兽僵持了足足有近十分钟,结果终于以怪物的后退告终。看着那座庞大的兽影慢慢离开视线,周离这时才发觉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突然听见了一声巨大的金属碰撞声。

“嘭!”

意识到那是什么的周离脸色剧变,是汽车,是那只怪物在拍打汽车!钟琴还在里面!手指将枪柄握的死紧,周离没有分毫犹豫,飞快的跑出了值班室。

钟琴不能死。

从理智抑或是情感的角度来分析,钟琴都不能死,绝对不能。

他从未认为过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对他如此重要,重要到足以让他拼上性命。急奔到餐厅的大门口,周离停下脚步,深深的吸了口气。

“啊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咆哮声惊醒了沉睡的夜,在飘扬的夜雨中,他的身影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你他妈的看这边啊,畜生!”

正是因为从未真正的面对过死亡,才觉得死也无所谓。所以现在,周离真的不想死。

子弹打不穿怪物的那身鳞甲,周离不具备任何干掉这个大怪物的力量,所以,只能拼命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人品不差。”

静静的注视着那头急冲过来的巨大怪物,周离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口中喃喃有词。

“我不会死在这里。”

他抬起握着枪的右手,上身弓起,在那张喷发着浓烈腥气的兽口逼至眼前的前一刻,冲了上去。

“砰!”

枪响了,周离整个人的上半身都已经没入了那张巨大的兽口中,他用枪抵住怪物的上颚,扣动了扳机。巨大的咬合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虽然周离用左手死死扳住一只兽齿,也无法使这张巨大的兽口合拢的速度放慢哪怕一秒。

“砰!砰!砰!”

疯狂的扣动扳机,周离几乎可以感受到兽齿的尖端已经刺入了他的腰,这一刻他比怪物还要更加疯狂,开枪,开枪,开枪,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就在他即将被咬成两半的瞬间,他的左手突然压力骤减。怪物咬合的力量在减弱,这使周离感觉到了希望。他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左手上,竭力维持着僵持的状态,同时疯狂的开枪。

“死啊死啊死啊死啊啊啊啊啊啊——”

张嘴咆哮,从怪物被子弹打出来的伤口中喷溅出的血液,顺着周离张开的嘴涌进了他的喉咙。这本身就是拼命,谁比谁疯狂,谁就能活下去。怪物的力量在明显的衰弱,那些从上颚射入的子弹伤害到了它的大脑。它身体内部可没有那些鳞甲,柔软而脆弱。一匣子弹射光之后,周离喘着气躺在已经不再继续咬合的巨大兽口中,有点恍惚。怪物的血液把他的上半身彻底染成了血人,嘴里,鼻孔甚至连耳朵里都是粘腻腥涩的血液。

死了。

意识到这只巨大的怪物已经被自己杀死的事实,周离心里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无,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空荡荡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尝试着直起腰,打算爬出去,结果腰部刚刚一用力,就传来一阵疯狂的剧痛。他用手支着身体,一点一点的从兽口中挪出去。躺在冰冷湿润的水泥地面上,被密集的夜雨洗刷着,才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腰快断了吧,好疼啊。

用手肘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因为受压腰部的伤口开始大股大股的往外涌血。周离蹒跚的站起来,一步一步慢吞吞的往不远处的牧马人走过去。躺在上面的钟琴早就因为刚才怪物来袭发出的响动醒来,她没法走路,只能把后座的车门打开,挪动着给周离让出坐的地方。刚刚摸到车门的轮廓,周离脚下一软就倒了进去,钟琴扯着他的肩膀把他全身都拉进了车里,开始为他的伤口做应急处理。

周离的情况很糟糕。

腰部的巨大伤口虽然没有伤及脊椎,但是却已经伤到了内脏。那头怪物的唾液明显带有腐蚀性,刚才周离处于疯狂状态并没有察觉,实际上他□□出来的手臂和脸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蚀伤。左手手腕也有轻微的骨折状况,唯一完好的应该就是下半身了。

意识模糊了。

周离一直努力睁着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能昏过去,在这种时候,不能失去意识。但是钟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车内的灯火也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直至全黑。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足够了。”

钟琴看着昏迷过去的周离,低声呢喃着。接着她神色一震,带着决然之意,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手扶着车身,用独腿跳到前面,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伙伴。”

牧马人发出了久违的咆哮,在连绵的夜雨中冲进了前方的黑暗之中。手握着方向盘,钟琴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冷静到过分的平淡表情。她不经意间瞟到旁边的音乐播放钮,于是伸手按了一下。

在这种时刻,钟琴走了神。她听着音乐,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人类把音乐作为最重要的文明指标之一。人类本身就存在着无数的秘密,关于人类本身的研究一直是科学家们永恒的课题。音乐可以引发精神的共鸣,焕发出人类内在的力量。

她又想起来此刻在后座上陷入昏迷的那个男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身体单薄的男人能够杀死那只可怕的巨大怪物。很多东西是不能用合理的逻辑去分析的,正是因为这些不合理的存在,世界上才有那么多的奇迹。

所以这种不合理,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车灯照亮了前路,钟琴面无表情的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稳定的握着方向盘,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无数的路线图交错延伸,象征着最短路线的红色轨迹疯狂向前突进,最终抵达预定的目的地。当这条红色的轨迹定型之时,钟琴的目光中只剩下了明亮到不能直视的坚定火焰。

雨是在破晓之前停下的,这是自从周离开始逃亡起的第三天的破晓。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摇晃的座椅告诉他此刻车子是在行驶中,至于是谁在开不需要猜测。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钟琴露出驾驶座椅背的头顶,良久才挪开了视线。

“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你不用勉强起来。”

钟琴的声音很低,说明她此刻的状态也很糟糕。周离勉强抬起手臂,看了看表,上面显示现在是清晨6点多一点。听到还有三个小时的路程,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发出了疑问。

“我记得你昨天说过要到中午12点左右才能到,而且还是在不间断的情况下。”

“恩,我调整了一下路线,所以缩减了很多路程。”

钟琴的回答算不上令人满意,但既然她说能到,那么就不需要怀疑,钟琴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周离安静了一会,总觉得想说些什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油还够吗?”

“我路上在油站加了。”

“这是什么歌?挺好听的。”

“不知道。”

这对话相当没营养,但是周离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他和钟琴,都是为了活下去拼了命的在努力着。感谢对方这种话不需要,因为救了对方也就是救了自己。

“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这句话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周离没有犹豫就说出了口。他是希望什么呢?在这短短三天的时间里,钟琴已经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伙伴。就是这样,他想要跟钟琴一起,在这个混乱怪异的世界中一起活下去。

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好。”

得到回答的瞬间,周离咧开嘴,笑了。而在驾驶座上背对着他的钟琴,也几乎无法察觉的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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